第38章 共命運(1 / 1)

昭昭我心 猛哥哥 1869 字 4天前

昭予和陸青鬆吵了一架後將自己關在房子裡,誰也不見。蓮池守在外麵,說到底是擔憂的,她換了守衛,自己跑去陸青鬆麵前問個究竟。“你們將她留在身邊究竟是想做什麼?”陸青鬆說不出口,少年薄唇緊抿著,鬢角都緊緊繃著。“若隻是想你師父見她一麵,現在見完了,該讓她走了。”“孟瀝景這偽君子!定是給她下了蠱術!”蓮池冷笑,這少年真是的,為了得到自己想得的結論,可以將過程無儘歪曲。不過也是,世上人都知看得見結果,沒人在乎原因,他們會用自己的情緒去歪曲事實,隻要能得現有的這個結果。“你隻看得見她對主人死心塌地,可你們不在她身邊的這些年,是主人陪著她的。若不是顧及她,你以為主人留你和那個孩子還有什麼用處?你們應當是以為主人是為了大秦的國璽,他早知那東西在夫人手上。”“他如何得知?”“你不是很聰明麼?怎麼不自己猜一猜?”“你……”陸青鬆再次被她氣得無話可說。“你知道她剛到江原的樣子嗎?我見過的,她不願意說話,但主人也不能時時陪她。主人挑了幾百個丫鬟,最終才挑中了伶俐又懂醫術的秋雨送到她的身邊,半年以後她才能慢慢開口說話。若不是主人,現在因寒症而死的便是她了。“你以前應當也是見過秦昭姝的,我不知她以前是個怎樣的人,但能一邊給自己的妹妹下毒,霸占著屬於她的寵愛,一邊在她的麵前裝可憐,秦昭姝的所作所為主人都知道,可他不能讓夫人傷心。”“你胡說,霍姝與公主是親姐妹,即便是以前,霍姝也經常護著她,怎會給公主下毒手?”“親姐妹嗎?同父同母所出的兄長能不顧她的死活,何況是異父的阿姐?”陸青鬆咬牙不語,他也認可了蓮池的話。生她的母親能傷害她,生她的父親對她的傷置之不理,何況那些所謂的兄弟姐妹?人心是不能隻按道理來講的。不論他們的結論是什麼,真正陷入困境的是昭予,沒人能幫她做選擇。她原本打算絕食抗議,要魏康送自己回去,可是一頓不吃也餓,想到瀝景出發前叮囑過她要好好吃飯的,便舍不得餓著自己。蓮池端來飯菜,這偏僻的村莊裡也沒什麼佳肴可言,肉裡都帶著一股子泥土味,讓她難以下咽。她不想被人認為自己嬌氣,強忍著咽了下去,接連吃了幾餐後總算習慣了這樣的飯菜。陸青鬆因惹了她生悶氣,被魏康下令不準再去見她。他後來也反思自己的所做過於衝動,沒有證據的片麵之詞是不足以讓人信服的。於是他騎馬翻山去鎮上買了些好吃的零嘴兒,又去酒樓買了佳肴,再翻山回來打算讓蓮池送給昭予。回來後,蓮池隻是冷冷瞥了一眼那飯菜,“這算什麼?小恩小惠?”“就算她要回孟瀝景身邊,也該養好身體。”“陸青鬆,我原以為你年紀雖小,但也是有擔當的男子漢,怎麼也隻會事後彌補?”“你有什麼資格來教我?”蓮池冷笑,突然拔劍向陸青鬆揮去。陸青鬆瞬時躲向樹後,這一劍劈向老樹樹乾,拔出時落了一地的葉子。陸青鬆拔出路過侍衛的佩刀,以刀刃去迎蓮池的劍,二人鬥了起來,難分上下。昭予聽到打鬥聲打開窗,見是蓮池與陸青鬆,便又關上了窗門,這二人哪天能和睦相處才是怪事。若論真武力,蓮池是殺手,陸青鬆顯然不是她的對手。她招招致命,卻招招都留了一手,陸青鬆打不過她,但輸得心服口服。打完架,蓮池還是將飯菜拿去灶房熱給昭予。昭予看著色澤鮮美的菜肴,仍露不出個笑臉。蓮池是不會哄人的,這是心煩地想若當天出門時帶著秋雨就好了。“蓮池,你陪我一同吃吧,這些天總有人來找魏將軍,侍衛都去守著魏將軍了,我連一個人影也看不著。”蓮池搬來凳子,坐在昭予對麵。昭予熟練的剔開魚肉裡的刺,夾給蓮池。蓮池怕她沒剔乾淨,自己拿筷子將魚肉從中挑成兩半,對麵的昭予道:“我剔得乾淨呢,昭姝吃魚時總是容易卡喉,我常給她剔魚刺,剔得可乾淨了。”“她自己不會剔麼?”“她生前,我能為她多做一些事,就能少愧疚一些。”“她的死與你無關,為何愧疚的是你?”“她是與我相依為命的人。”蓮池的眼裡寫滿諷刺,昭予苦澀地眯了眯眼,沒能擠出一個笑容。她將自己的袖子擼上去,露出一截雪白皓腕和鐲子下掩著的疤痕。“我母妃……人人都說她有鬱疾,父皇告訴我,她有病,我們要好好對她。她病發的時候……”昭予的嘴唇顫抖著,難以再說下去,蓮池正想叫她不要說,她卻咬了咬牙,繼續道,“會折磨人。很多宮女被她刮花臉,拿鞭子打。“父皇和劉家的人怕傳出去,就讓太監陳傳殺了那些宮女,燒了她們的屍體。挨打最多的是昭姝,昭姝不是父皇的女兒,宮裡沒人管她,她會用鞭子、用針……昭姝永遠都在那個黑房子裡。“有次我趁她不在,去找昭姝,她渾身發燙,病得好嚴重,沒有會給她看病的,任我怎麼哭,那些宮女也不會理我。昭姝說我是公主,我一定有辦法的。“可我想不出任何法子,我不知怎麼就想起了以前宮裡頭有一個娘娘,她割了腕子,父皇還有好多太醫都去了。我就打碎了桌上的瓷瓶,學她割了腕子,可等了好久都沒等來宮人和太醫,如果不是阿青看到,救了我,我已經死了。”蓮池倒吸一口冷氣,死士殺人都是有原則的,那就是從不在孩子麵前下手。那究竟是怎樣殘酷的深宮?“在那個時候,我有父皇、有魏大人、有阿青有段九郎,昭姝隻有我。”昭予頓了頓,接著說,“其實她的小心思我都知道,她那時候總是裝作很討厭我的樣子,可又會唱好聽的曲兒吸引我過去,她會給我講許多的故事聽,我都不知道她從哪裡聽來那麼多的故事呢。“後來到了江原,其實每次為了能和瀝景有話可聊,她都會連夜翻書,我為瀝景所做的遠不如她多,我是真心希望她和瀝景好的。瀝景那麼厲害,那麼溫柔,一定能好好保護她。誰知……不過現在我想通了,鳩摩空大師和瀝景都說,人有往生,她是投胎去享福了。”蓮池明白自己現在一句話就能讓昭予知道主人為她所做多少,可是隻要開口提了昭姝,昭予和瀝景之間的鴻溝就更深了。她不能像陸青鬆那樣為了一時痛快,不計後果地把殘酷的真相說出來,隻能旁敲側擊,試探道:“你怎知道主人……溫柔?”“溫柔”這二字,與她的主人並不沾邊呢。提起瀝景,昭予的臉上神情不由得柔和起來,“我知道的……小時候他總是對我笑,見過他的笑,誰都入不了我的眼了。”童年的記憶是片段式的,可昭予清清楚楚記得那些和瀝景在一起的片段。有一年過乞巧節,說好他要帶昭姝和自己出去的,可臨到頭來昭姝病了,隻有他和自己。她那年個頭還不高,在人群裡什麼都看不見。龍頭的耍雜的藝人在焰火中起舞,她卻隻聽得見焰火炸開的聲音。那時瀝景摸著她的額頭問她:“想看嗎?”昭姝囑咐她不要玩得太晚,瀝景明天一早就要走,她懂事地搖了搖頭,瀝景便牽著她的手走了。原以為瀝景要帶她回去的,他卻是帶她走到視角更佳、可人也最多的地方。他蹲下身,單手就將昭予抱舉在自己肩上坐下。那年的煙火也好看不過記憶中的瀝景。昭予臉上泛起笑容來,“因為瀝景,霍昭才有了和她那些可憐的兄弟姐妹不同的結局,才有了今天的秦昭予。”幸福是會感染的,看到昭予幸福的笑容,蓮池的心頭一顫,這是一種陌生的感覺,好像從未有過,奇怪的是,明明不熟悉,卻不抗拒,甚至想要留住。她原本擔心昭予會因為當年的事與瀝景心生芥蒂,聽她這麼說,才終於放心。她是瀝景的手下,昭予肯把這些告訴自己是因為信任,她信得過瀝景身邊的人,自然也信得過瀝景。昭予望著放涼的湯水上漂浮的油漬,模樣並不好,但她仍舀了碗湯,一口喝下。“我隻有好好照顧自己,才有力氣幫瀝景贖罪。”不知為何,蓮池想起了昭予嫁進侯府那夜,喜婆用尖銳的嗓子喊的那一句“汝其同根樹,長青永不枯”。喜婆的嗓門可真大,整個侯府都聽得見。蓮池難得露出笑容來,能遇見一同心人,如同根樹般共同生長、共同麵對疾風暴雨,也共同享受雨露甘霖,這便是大多數人的此生之幸。昭予一想通自己與瀝景的情感,也不急著回去,她有了新的想法,瀝景不會不知道自己在魏康這裡,而至今也沒派人來接她,那是因為這裡比許多地方都要平安。她深知魏將軍和阿青他們受的苦是自己不能夠想象的,自己無能償還,也隻能在還在一起的時候多孝敬魏將軍,少惹阿青的不悅。昭予吩咐了蓮池不準再和阿青吵架,蓮池忍讓了幾日,但抵不過這愣頭小子要來比武的決心,便出手和他交會,於是幾乎每隔三天就能在樹下看見這二人比武的身影。魏康對蓮池的身手不吝讚美:“世上竟有這般身手的奇女子,看來我這些年隱居山林,孤陋寡聞了。”蓮池畢竟是自己身邊人,聽魏康如此讚賞蓮池,昭予自豪道:“她不止武功高強,還很聰慧,十幾個壯年男子未必是她的對手呢。阿青這些日子與她切磋,進步迅速。阿青天賦極強,隻要有人提點便立即悟出要領。”昭予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魏康道:“按理來說,阿青這些年並沒什麼習武的機會,但看他的路數,卻有條不紊,天賦再好,若無明師相助,也是無法自己摸索出套路的。”“魏將軍,這又是什麼意思?”“這是何意……姑娘還是親自去問你的丈夫吧。”聽魏康提起瀝景,昭予不由地緊張了一下,但魏康的語氣不像是責備,她鬆了口氣。也不知過了多久,她都快看眼花了,蓮池和阿青還在打。身旁的魏康早已在樹蔭下坐下來,迎著拂麵的春風靜觀。昭予也坐了下來,魏康側頭看了看她,最終什麼都沒說,隻是倒了杯茶給昭予。昭予接過茶,尋思著今日魏康總算閒下來,這才終於將心中疑惑問出口:“那些三天兩頭來尋魏將軍的人是誰?”魏康知道她終會察覺,其實方才是想主動向她坦白的,說與不說就在一念之間,他選擇了再等一等,沒想到下一刻她竟然主動問了。因為早就做好了坦白的準備,魏康語氣坦然:“是劉莞,魯元夫人的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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