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知秋思(1 / 1)

楚河 團子 1538 字 4天前

一代儲君之位傳給一介女流,他怕千古史冊上他楚行健都要成為一個笑話。他招了招手,喚來身邊的公公擬旨,“按大楚律法,太子無故加害至親之人應被廢黜。感念他多年來勤於朝政,功不可沒,從此往後貶為庶人,永不得踏入大楚一步,放逐邊疆,即日執行。”語罷,楚行健起身,大手一揮將旨意丟至楚河腳邊,便憤憤離去,直罵荒唐。他不知道楚河何時同江逐浪熟識,不知道她何時不知不覺成長到了這個地步。他更不知道多年以後,此景成為了朝堂最大的笑柄。也成了楚河最大的笑點,以致於她在府上與沈子楓江逐浪用晚膳時也不自覺地笑出聲。“哈哈哈哈哈,你們有沒有看到楚行健擬旨時候那表情,真是讓人大快朵頤。”沈子楓寵溺地笑笑,一邊附和著她,一邊替她碗裡加菜。一旁的江逐浪瞥了眼她,將碗筷放下擦了擦嘴淡淡地說:“聽聞太子收到聖旨後嚇得當場昏厥,醒來後不吃不喝不願離開皇宮,瘋瘋癲癲地裹著被子說他永遠是太子。”聞言,楚河笑得更歡了,“他們也不愧是父子。對了,他什麼時候啟程去邊疆?”“你就不用擔心了,江兄已經給那些黑衣人機會,讓他們在路上解決太子後就可以各奔東西了。當然,除了為首的那個黑衣人。那個親自刺殺你的人。”沈子楓伸手將楚河嘴角的米粒拿下,小心翼翼地將熱湯盛給她。而楚河早已顧不上這些,迫不及待地撲在江逐浪麵前同他討論著如何擺弄黑衣刺客們。而槐坊早晚也會被收入江逐浪勢力範圍之內,他趁此機會掃除無用之人,但也不會過度打壓。三個人說說笑笑不知到了何時,天明醒來時江逐浪已經不在身側。楚河感謝他的相助,並暗暗將這份情誼記在心中。昨日吃剩下的狼藉早已有下人收拾乾淨,沈子楓坐在遠處笑吟吟地看著楚河。她剛醒來時四處張望,正好四目相對。“阿北你這些日子重要的還是養好身子,清君側的日子不遠了。楚皇這幾年和那個男寵天天膩歪在一起不覺得煩,朝政大事他其實並不太放在心上。太子或是哪個皇子繼承皇位,對他來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他心裡過不去那道坎,不願意讓你稱帝。”“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這些年他的私心,我多多少少也知道了。他也老了,不再是當年怕眾皇子威脅他皇位要我女扮男裝製衡權力的時候了。他和男寵過得開心,也好。阿南你說,這世道上,終歸沒有男女平等的一天嗎?”沈子楓對著她期盼的眼眸想了好久,最後隻是搖搖頭苦笑。“也許有一天,你稱帝了,一代女皇,勵精圖治,做得比楚行健還要漂亮,到時人們沒準就不重生男重生女了呢!”“我記下了,一定會有那麼一天的。”這是她當年在南疆不曾說出口的心願。彼時她還沒有能力,不敢去深想。如今曆儘世事,終於可以堂堂正正地在沈子楓麵前說出來。但不知為何,她總覺得自己的心缺了一塊,多希望眼前同她分享這喜悅的還有一個人……陸淮安。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她已經迫使自己慢慢忘卻他,本以為時間會將一切都磨平,可到頭來用的每一樣東西,做的每一件事,或多或少都有陸淮安的樣子。那麼久的相伴,那個人的行事作風,那個人的手腕動作,早已經影響了楚河。抽絲剝繭,綿密入骨,那麼深,那麼久,那麼毒,甚至沒有一個人能去代替。她想,等這些事情都空下來後,就去看看他吧。人生不易,她不好給自己留下遺憾。愛都愛過了,還有什麼做不出怕人笑話,就遠遠地看他一眼也好,反正那是自己的事情。楚河如是對自己說,隻是她沒想到那天竟然來得這麼快。南疆。等大楚那邊太子都發配邊疆了,陸淮安這才聽說楚河遇刺險些身亡的事情,彼時他正在飲茶,茶盞在他手上碎成了兩瓣,手上的鮮血徑直流了下來。福順兒大驚,“皇上,你的手……”陸淮安臉色鐵青,心中還是不免後怕。幸好是無事,若是那個人真的沒了性命,他的後半生怕是連些念想都沒了。福順兒麻利地帶人收拾了東西下去,讓禦醫包紮了皇帝的手,又趕緊回來勸他,“您消消氣,消消氣……楚……楚皇子那邊不是沒事嘛。”陸淮安冷哼一聲,“若是真有了事,你提著十個腦袋來見我都不夠!”“是是是。”“皇兄也真是厲害,把孤安插在她身邊的暗衛全都換了個遍。你們上下也都合起夥來瞞著我,是不是?”自楚河走後,陸淮安的周身戾氣越發嚴重。此時,他正把跪在地上的福順兒提起來,衝他耳朵裡大吼,“給孤把那些個老臣都叫來,孤要出兵大楚,這些年倒是真給楚行健那老東西臉麵看了,敢動孤的人!”出兵可不是小事,一旦發動戰爭,三年五載,可都要哀嚎遍野了。福順兒小心地勸著,“您也不動氣,刺殺這事不是楚皇乾的,是太子,是太子……”陸淮安哪裡聽得他的話,把他扔下就攆了出去,“滾滾滾,要你做什麼就做什麼,現在學得哪裡來的這麼多廢話!”福順兒哪裡敢再說,灰頭土臉地領了旨意下去。不過出兵這事,陸淮安還不至於衝動至此,他早已經思量許久。不過今日一個由頭,他真的有些坐不住了。大楚,慈寧宮。楚河依偎在皇太後身上,說著些體己話。老人家年歲也大了,年輕那會子的鋒芒全都消失殆儘,此時此刻也隻有祖母的慈愛。她向來偏重楚河,那些個渾小子從來沒哄得她如此開心過。老人家拉過她,看著楚河身上那些還未好全的傷疤又起了歎息,“沒想到太子那混賬東西,真要對親兄弟下死手,是被什麼東西給蒙蔽了心肝啊。”楚河低頭替她捶腿,笑得良順,卻不答話。“要說讓權勢蒙了心肝,哀家卻說那金鑾寶座並不是那麼讓人舒心,那是天下最孤獨的地方啊!”皇太後似不經意地睨了楚河一眼,隻一眼便看透了她的所有心思,“父母兄弟,血緣情深,有時候在爭搶算計的時候真的不那麼重要。可在那裡一旦坐的時間久了,慢慢體味到,才想起來這些年的後悔。”她語重心長地說:“哀家今天說這些,不是讓你動搖,而是怕你多年後後悔。”“您都知道了。”楚河抬起頭來看皇祖母。皇太後輕輕敲她的頭,露出點點笑意,“你們真當我老糊塗了不成,什麼都瞞我。到底是自己兒子孫兒,再了解不過了。你們那彆扭的性子,真像是爺倆兒。就因為這裡解不開的心結,一鬨就是十幾年,偏偏誰也不肯讓出第一步。”皇太後笑意更濃,“你瞧,現在都到了可以談婚論嫁的年紀了。”楚河臉一黑,但還是順著她說下去,“可您知道孫兒這女扮男裝的尷尬身份,難道還要娶一幫男寵回家啊。”皇太後恍然也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對對對,是哀家忘了,等過兩日哀家就去找楚行健去要道旨意,不能白白委屈了我的孫兒這麼多年。”這事有皇太後出麵,到時楚河稱帝也少了一分麻煩。她本來心下高興,結果皇太後繼續嘮叨著,嚇得她趕緊行禮告辭。“哀家瞧著那左相沈子楓氣韻不凡,你們從小玩到大的感情,算得上青梅竹馬。兩個人若是有心人,就趕緊成婚算了,哀家還指望子孫滿堂,享天倫之樂呢……哎,孫兒,你彆著急走啊……”每日來給您請安的人都快排到宮殿外去了,還想在自己這裡著急什麼子孫滿堂。楚河一邊想一邊往出走,想想皇祖母非要給自己和自己最好的兄弟指婚,就渾身不舒服。這邊正想著,抬頭差點撞進沈子楓懷裡。楚河連忙後退了幾步,一臉尷尬地望著沈子楓。她該怎麼告訴阿南,太後極力促成他們婚事的事。另一邊的沈子楓看上去笑得雲淡風輕,實則肚子裡也有九曲十八彎。他知道楚河剛從慈寧宮出來,太後對她說了什麼,他甚至比楚河更清楚。因為在楚河不知道的那些日子裡,沈子楓三天兩頭地跑去慈寧宮,暗示自己氣韻不凡的同時,也暗示了自己同楚河青梅竹馬的感情。皇太後自然笑得合不攏嘴,連連應下這件事,說她保證幫忙說成。結果就變成了楚河每次都又紅又黑一張臉跑出慈寧宮。說來沈子楓也是有些心虛的,他乾咳了一聲,看著宮道旁栽的桃杏,說:“你瞧這花今年開得多好。”“是是是。”楚河當然不清楚他要做什麼。“我……我此番進宮是要去見一個人,要不要同我一起去。”沈子楓隻尷尬了一會子,很快便想起來了正經事。“知秋思?”楚河挑眉,“那便一道去吧,正好我也想見見他。”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