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亦謙心漏跳了一拍,回過頭驚喜地喊了一聲:“夏寐!”買菜歸來的大嬸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徑自走上樓去。江亦謙形如枯木,心如死灰。夏寐,你知道麼,我做了這麼久心理醫生,有一天也要服下自己開的處方。他站在她曾住過的地方,一直到月亮升起,星光灑滿了身上。他從來沒有讓夏寐離開自己保護範圍,而現在,她卻去了一個沒有他的國度,物是人非,他隻要一閉上眼,她的臉就在他麵前轉啊轉。“我……我真的起不來啊……要不我們不去了,看不了日出看月出……”“你一分鐘之內起來,獎勵你五百塊。”“唔……那我起來化妝……”“你躺著吧,有人會來給你化妝的。”“啊?江亦謙你怎麼能咒我死!!!”夏寐,你那邊,已經日出了吧?我這裡明月當空,你在,就好了。哪怕一句話不說,隻要能讓我感覺到你。江亦謙笑容苦澀,你又怎麼可能一句話不說呢?你一坐下,連空氣中的蚊子都會嫌棄你聒噪。“夏寐,你到底喝了多少酒?”“謙謙……我今天高興!哈哈哈哈,因為我畢業了!以後我不用再念書了……”他把手舞足蹈的她扛到床上,“彆這麼惡心地叫我。”“謙謙,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他附耳過去,她的頭發撓在他臉上酥酥麻麻的。“不知道為什麼,我好像喜歡你。看到彆的女生接近你,我就生氣……這叫什麼呢……可能就是喜歡吧。但你怎麼可能會喜歡我呢?你把我……當哥們兒……哥,哥們兒,所以,楚星河……我就答應了……我對你……你……”最怕空氣突然安靜。“喂,你彆睡啊,醒醒,你話還沒說完……”他有些焦急地看著已經睡過去的夏寐。她倒好,沒心沒事,把話說了一半就睡得跟豬一樣,他心裡卻跟蟲子爬似的難受。她剛才說,喜歡他?他目光變得溫柔,停滯在她微翹殷紅的唇上,她的嘴唇飽滿,像一顆嬌豔欲滴的櫻桃。他忍不住輕輕啄了一口,雖是蜻蜓點水般,但那味道清甜勝於世間一切。你這個笨蛋,是不是以為許願池前是我第一次吻你?夏寐,我恨不得,現在就去找你。埋頭在英文課本裡的夏寐,心突然一震,仿佛要跳出來,她拿著課本的手隨之一抖。同桌的金發女不滿地看了她一眼,夏寐索性離開了教室。心好亂,嘴上說著不在乎了,心裡卻沒能完全放下。那個人,會想我嗎?他都已經結婚了,可是為什麼我感應到他在叫我呢?現在是中國的深夜,亦謙,也許你的夢中都不會有我了。酒吧。醉到不省人事的江亦謙,看著舞池裡搖曳的身姿,仿佛每個都像她,可每個都不是她。夏寐,為什麼我醉了也見不到你,聽說心裡想著誰,對方就會夢見那個人,你一定是不願再想起我,才會一次都不來我夢裡。他微抬醉眸,視線模糊中撥通了備注兩個字的電話。兩聲提示音後,電話接通。江亦謙放下盛滿酒的杯子,沉痛道:“夏寐……”白嫿拿著手機的手一顫,臉色蒼白如紙。“夏寐……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你這個傻瓜,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眼淚滴在手背上,江亦謙嘴裡的酒索然無味。他從來都沒醉得這麼徹底,失去理智。他說過,她是他世界裡唯一的失控。白嫿臉上掛著蒼涼的笑意,手機從掌中滑落。她對於想要的一切,都會努力去爭取。可她一腔孤勇,現在到底是對是錯?星耀遇到重大變故,楚星河無奈連夜飛回了中國。夏寐突然覺得身邊沒了他,還真有些冷清。於是,她報名了學院裡的社團,儘量都參加班級和學校的活動,漸漸地,也跟大家熟絡起來。經常結伴出去遊玩,一年裡,她幾乎把美國東部都走遍了。站在時代廣場,望著金門大橋,麵對著壯闊的尼亞加拉大瀑布,夏寐慢慢釋懷,走出了那段陰霾。她把時間和精力都放在專修課程上,積極融入貴族圈,學他們的言行舉止。她的成績從倒數躍到了前十,仿佛身體裡一直有股隱藏的力量,現在終於被解開封印,發揮出作用。既然命運的路線是這樣發展的,就索性發光發彩,以後,做個成功的商人。夏寐明白,隻有她過得好,才是對辜負她的人,狠狠地報複。從前,她沒有這麼大的心,覺得活在彆人的光環下,依附彆人而生也挺好。但現在,她要重新活一次,活出自己的光芒。楚星河行色匆匆地走進辦公室。“怎麼回事?”邊羽背上冒著冷汗,“星耀百貨才開一年不到,業績直線下降。起初還好,今年三月對麵建起了一座大廈,鑿開了一片農地,貫通了月河。現在幾乎無所盈利,好多家原創店都想退出了。”“什麼大廈?”楚星河麵色很不好。“金廈。普通的寫字樓,但我查了,是江氏集團名下的項目。”楚星河眼底深邃,“江氏,江亦謙。”“總裁,你看,這是航拍圖。”楚星河麵色凝重,他意識到,江亦謙是衝著他來的,因為金廈一建,破壞了原本星耀百貨的地形風水,好端端一個聚財的端口,變成了反水弓。如今,月河被連接貫通,河流形成弓形,弓臂凸麵不偏不倚,剛好朝向星耀百貨!反水弓本就主多災多難、破財。加之金廈又是市裡目前最高端的辦公樓,是江氏集團今年接的、最大的項目,落成後抬高了地價,加重了星耀百貨的租金。江亦謙一定已經知道那八億的去向,所以才會對星耀下手。“現在損失多少了?”邊羽打開平板電腦上的數據,呈到他麵前。楚星河看了一眼,強忍住內心的暴怒,一言不發走到窗邊。良久,他聲如冷玉,“好久沒跟他交戰,是時候會會他了。”金廈。江亦謙掛斷白嫿的來電,不再看一眼。已經沒什麼可說的。助理敲了門進來,“楚星河已經到了。”“請他進來。”他們上一次規規矩矩地談話,還是在幾年前的談判桌上,那是江亦謙第一次代表集團。現在,他操作著整個集團。當初,他不會妥協,現在,他隻想趕緊讓星耀把那八億吐出來,保全江氏名聲。等一切都處理好了,就去美國。這一次,楚星河不可一世的臉上,沒了半點笑。“江亦謙,彆來無恙。”“隻要星耀存在一天,我就有恙。”江亦謙從容不迫地看著他道。楚星河冷笑,“星耀與你並無利益衝突,何故如此針對?”“明人不說暗話,你聯合白嫿做了什麼,自己心裡最清楚。鑒於你的人品,我不想提前知會你了,楚星河,背地裡動手腳是要付出代價的。”“那八億於我,隻是作為一個數字來借用,我並沒有吞沒。如果資產不達標,就沒有保舉阿寐進穆畢羅的資格,你知道她最需要什麼嗎?你根本就沒想過什麼才是最適合她的!”江亦謙眉宇森冷,“你用這麼卑鄙的手段來償還自己心中的債,你以為這樣就不欠她了嗎?“她最需要的,早就不是穆畢羅的錄取通知書了,你還停留在你不辭而彆的那天,執迷不悟。夏寐要是知道自己的留學資格來得這麼不乾不淨,一定不屑再留在美國。”楚星河囂張一笑,“那又如何?你現在沒法告訴她真相。你讓星耀繼續虧損一分,阿寐在那邊的待遇就會低一分。你忍心嗎?”“我不會動你資產,但你以為我的手真伸不進娛樂圈嗎?”“嗬,江總,我勸你最好不要跨界操控……”“你動了我八億,我就再拿出八億和你賭。我投資了KL兩部電影,全都與你星耀明年要上映的電影檔期撞車。你現在沒那麼多錢再投入電影了吧?“你名下現在這麼多資產,沒人會願意再投資你,怕你以此騙取資金。電影上映後,剛好是夏寐學成歸國的時間,到時候你說該賠我多少億呢?”楚星河臉上陰雲密布,怒火攻心。他沒料到,江亦謙這麼快就查清了所有,而且短時間內已經和KL聯合。“哦,對了,現在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我在日本找到了方清悠,她已經把和你之間所有的故事都交代了,我也錄了音。我勸你最好打消反擊的念頭,不然我心情不好了,就把這些東西發給媒體。”楚星河聞言駭然失笑,眼神如被大火燃燒過後的樹林般死寂。“你威脅我的樣子,和她越來越像。”“我和她不分彼此,相像很奇怪嗎?”“可惜,你現在已為人夫,就算你贏了我也贏不走她。”“隻怕要讓你失望了。”楚星河張狂地揚眉,低聲道:“在婚禮上,你讓她這麼傷心,她怎麼可能還會聽你解釋?她在美國就住我的小彆墅裡,我回中國之前的三個月,我們夜夜同床共枕……你想,她懷著孕畢業,該多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