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亦謙眼凝寒光,下一秒已經攥過楚星河的衣領,已是怒不可遏,一拳砸在他臉上,剛要把他掀翻在地,楚星河飛快還手,一腳踹在他胸前,兩人同時踢開桌子,徹底開始廝打。外麵的助理聽到動靜,都衝了進來,然後就看到了眼前這一幕。兩個男人,扯開襯衫上的兩顆扣子,像兩頭公獅子在爭領地般,矯健地過著招,誰都不甘示弱。兩人的臉上都掛了彩,還招招發狠,恨不得打死對方。邊羽拉開了楚星河,他還不甘心地往前衝。真是瘋了……楚星河罕見地連麵子都不要了,也不知他們倆到底說了什麼。邊羽使了個眼色,立馬上來兩個星耀的保鏢,護送楚星河出去了。江亦謙也被拽開,冷眼看著楚星河從自己眼皮子底下離開,還沒完全泄憤的他,一拳重重地砸在桌上。白嫿一襲白衣,往窗邊一站就是一道風景。然而現在情緒暴躁不定的楚星河覺得,她就是中看不中用的白蓮花,和他見神殺神、佛殺佛的阿寐比起來,簡直連根葦草都不如。“白小姐,你真是我合作過,最蠢的人。”白嫿沒想到他這麼直白,臉一陣青一陣紫,哪還有半點仙氣的大小姐樣子。“這麼久了,你連跟他懷個孩子都做不到。下點藥就能辦到的事,你卻連嘗試都不敢。現在,你已經被他識破了,就等著離婚協議送到你麵前吧。”白嫿高傲地抬了抬下巴,“我堂堂白家獨生女,怎麼可能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去留住一個男人!我不屑於做這種隻有低賤的女人才會做得出來的事。”江亦謙連家都不回,她就算是想下手,也沒有機會。楚星河像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般,吃驚地說:“原來您如此尊貴、高雅、不與世俗同流。那為什麼泄露黑賬,逼得江亦謙不得不跟你結婚呢?你這叫光明磊落?”“我是為了讓他時間長了能慢慢改變心意!”“你未免太高估自己了吧?你是家世顯赫,長得漂亮,但這樣江亦謙就一定要對你動心嗎?這麼努力也沒法讓一個男人愛上自己,就該知道用手段,不是像根木頭一樣杵在原地還維持著自己可憐的尊嚴。”“你住口!”白嫿拿起手邊的一杯水,潑在楚星河臉上。水珠從他臉上滑落,他用紙巾拭著臉,笑容陰翳,“你已經沒有機會了。”“不,不會的……”“他已經掌握了所有證據,選擇權不在你手上。”“他要去找她了嗎……不行,讓她消失!讓她消失!”楚星河看都懶得看她一眼,心情煩躁非常。“不如,你先消失吧。”汪渠從S型樓梯上款款走下,看著坐在沙發上的兒子。聽到腳步聲,江亦謙站了起來。汪渠不溫不火道:“到了現在,你還是這麼疏遠。”江亦謙斂眉沉聲道:“您明知道,她對我多重要。這麼多年,她參加了我每一個生日,我所有的回憶裡都有她。如果我的家人不能接納她,那我也不需要家族的接納。”“你看她那副德行,哪裡值得你這麼癡情?”“愛情之所以會被銘記,都是源於愚昧。我一開始也很懷疑您是怎麼摔到馬路中間的,我從來信她,但我的理智也告訴我,您不會這樣做。直到我去看了監控……”汪渠歎了口氣,“你也知道和白家聯姻的好處吧?要是這次沒有白家,我們就要住大街上了。”“這次的事本就是白嫿捅出來的簍子,您看人可不能隻看表麵。”“這說話的語氣,跟那丫頭真像。”“對不起,她已經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汪渠忽絕身心疲憊,“兒大不由娘,竟然這樣都擋不住你去找她。”江亦謙目光沉如霧靄,看向遠方,“習慣了她的存在,怎麼能輕易割舍。”“你打算怎麼對白嫿?”“她做的事情,是要承擔後果的。我斷然不會娶陷集團於危機的女人,除此之外,賠償我也要跟她一筆筆算。”汪渠不再說話。被偏愛的都那麼有恃無恐。白嫿用不法行為竊取江氏集團財務信息,罪可判刑。江亦謙把證據連帶離婚協議一起寄到了白家,如果白家人不能讓白嫿親筆簽下協議,他就隻好一點情麵也不留了。婚禮上夏寐的眼睛他永遠記得,這一切是誰策劃的,就該由誰來埋單。江銘曾經的一些黑賬,幾經周折被江亦謙壓了下來,硬是扔掉了好幾個精品項目,避過風頭。“江氏集團”這個名字以後也不能再用了,為了徹底和這次鬨出的風波脫離,代理董事江亦謙徹底掌管集團,並且更名為“乾廈”。他臉上的傷還沒好,但他已經等不及了。手邊的日曆標著的日子,就是今天。夏寐,等我。萬聖節。染著粉紅色頭發的Polly走出咖啡廳。剛才有個神秘人,給了她一包藥。也不知那人是如何得知她會中文,她隔著帷幕看不清神秘人的長相,那人聲音聽上去是個和她年紀相仿的女人。這神秘人到底什麼來路,和中國來的女孩夏寐有什麼過節?狂歡夜大家都化了很詭異精致的妝,夏寐也讓彆人給自己化了一個,帶紅血絲的紅眼眶,撕裂的嘴唇,頭發幾撮挑染成綠色,穿著海盜服,古怪的造型放在人群中絲毫不遜色。尖叫、熱舞,她都忘了自己有多久沒這麼放鬆自由了,解開所有枷鎖,即便下一秒是世界毀滅,也要痛痛快快過完這一秒。外國人過萬聖節果然熱鬨,越到半夜越興奮。今晚,夏寐一直被一個穿著護士裝的“鬼”勸酒,一晚上不知上了幾趟廁所了,那人化了濃重的妝,她也看不出到底是誰。可是頭越來越暈,她撐著最後一點力氣,走到酒吧後院。她扶著頭坐在秋千上。遠離了嘈雜,酒勁立馬就上來了,還好她的妝容太過可怕,彆人看不出她的表情,她其實已經難受得麵容猙獰了,身體裡有一股說不上是什麼的感覺,從未有過。該不會,有人在她酒裡放了毒品吧?夏寐強打精神,回憶剛才的畫麵。那個護士……夏寐困倦地靠在秋千上,眼睛半眯著,一陣腳步聲傳來。她極力撐開眼皮,隻依稀看出個輪廓。那個人身姿挺拔,眼部戴著黑色麵具,站在她麵前,隻是看著她卻不說話。夏寐與他目光相觸,莫名地悲從中來,眼角沁出了淚。難道她真的被毒品感染,產生幻覺了?怎麼有種悲喜莫名的感覺?“Who are you?”夏寐的聲音有氣無力。他沒有說話。見他不說話,夏寐就開始用中文小聲罵道:“哪來的傻逼……”反正他也聽不懂。她剛要從秋千上站起來,那人卻彎腰把身子一俯,攔住了她。差點臉就要相撞,她有些惱怒。“誒,你們酒吧怎麼還強塞服務生的?我不……不需要,你去找裡麵那些人吧……我沒錢,外國的,都太貴……”那人無動於衷。夏寐推開他站起來,踉踉蹌蹌地險些摔倒,還好那人抬手把她扶穩了。夏寐嗅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打了個激靈,“你……是中國人嗎?”那人點點頭。“你身上,有他的味道……”夏寐自嘲地笑笑,“我醉了,怎麼會把你和他攪在一起。”她慢慢地抬手,撫摸上那人的臉,“你非要纏著我也可以,今晚你就再陪我喝幾杯,就好像,是他陪在我身邊一樣……”“嗯。”夏寐醉醺醺地把頭抵在他肩膀前,“先把價格講好……我很窮的,你隻是犧牲時間並沒有犧牲色相,不能要價太高。”感覺到那人的胸腔震動了下,夏寐繼續自說自話,“他的孩子快出生了吧,可能已經出生了,很醜……我見過,長得像他老婆,哈哈哈……我……無所謂!真的,你彆為我難過,你在哭嗎?你怎麼哭了……我沒事……”夏寐胡言亂語,以為聽她講故事的人感同身受,好心地捧著他的臉去給他擦眼淚。“誒,你這麵具真礙事。”他握住她在他臉上摸索的手,不言不語地直視著她,眼底如汪洋大海,深不可測。夏寐有些癡了,呆望著他,隱約又聞到了他身上的味道,不禁鼻頭一酸。他緩緩抬手,麵具隨著他的動作被摘下,露出那張冷峻的驚世容顏,如墨的眼睛,薄薄的嘴唇。酒醒了一半!夏寐瞳孔驟縮,使勁眨了眨眼睛,拍著腦袋嘀咕道:“錯了錯了,我一定是嗑藥了,怎麼把你看成他了,幻覺!是幻覺!”江亦謙深吸一口氣,問道:“他是誰?”夏寐急道:“我已經發誓再也不想他了,怎麼又看到他了。你能不能變回去,變……變個吳亦凡給我,我不要看見江亦謙!算了算了,我要進去自罰三杯!”江亦謙按住她的肩膀,眼中有歉疚、自責、深情、心疼……“夏寐,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