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十指連心(1 / 1)

定製策劃師與楚星河的貼身助理無異,要時刻跟進他的每一個動向。夏寐上任的第一天,就是楚星河自傳的簽售會。夏寐看過他的文稿,讀來實在諷刺,他要是敢把所有事實真相都寫進去,那才算自傳!簽售會即將開始,夏寐和邊羽兩個人檢查場館內的所有設施和攝影機。他們互相沒好印象,現在卻成了同僚,除了工作內容,幾乎沒有多餘的對話。夏寐手扶在門邊,調了調機位。楚星河右臉比較好看,彆的人不知道這一點,他以前還一直吹噓自己是完美側臉,但左臉的骨相沒右臉的好。“外麵的人,好像比預計的人數多。”邊羽神情嚴肅地說。夏寐隨口道:“不是有入場券才可以進來嗎?”“但總裁的女粉絲一向很多,我怕場麵會失控,要不先做好應急措施?”夏寐若有所思點點頭。可是等不到他們的應急措施,隨著一陣直衝雲霄的尖叫,大門竟然被人撞開了,門後的人全都像失去理智一般魚貫而入。夏寐本就扶在門邊的手,被撞得抖了一下,剛好卡在了門和門框之間!等她反應過來,人流帶動著門往裡一扇,活生生變成了一個刑具,把她的手硬是從中夾住!“啊!!!”夏寐痛苦的尖叫聲瞬間壓過了人聲。一股錐心的刺痛感蔓延了她全身,血液從腳底倒流回頭頂,涼颼颼的仿佛置身於冰湖底。她清晰地聽到了自己骨頭折斷的“哢嚓”聲,這是她人生中最可怕的時刻。邊羽飛奔過來時,她手上已鮮血淋漓,跪坐在地上,眼淚和血都像奔流的江河,刹也刹不住。“我送你去醫院!”不等他抱起夏寐,聽到動靜的楚星河見她坐在地上,血汩汩地從手間流出,麵色大變,像瘋了一樣推開邊羽。“你怎麼不看著她?!”楚星河青筋暴起,邊羽從未見過他如此失控。十指連心,夏寐每一口呼吸都是痛的,連大喘氣的力氣都沒有。楚星河二話不說抱起她,往會場外走。邊羽跟著他說:“總裁,那簽售會……”“取消!”楚星河斬釘截鐵地說。他親自開車,一路風馳電掣。夏寐半睜著眼睛,嘴裡不停地發出“噝噝”聲,額頭上布了密密的一層汗珠。楚星河恨不得手被門夾傷的人是自己,心疼得聲音都在顫抖,“阿寐,你痛就喊出來,不要憋著。這裡就你和我,沒關係……”夏寐卻沒有說話的力氣,隻能一口一口喘著氣,從喉嚨裡勉強發出點聲。十分鐘後,楚星河抱著她倉皇地在醫院的長廊裡奔跑。他很久沒有這樣狼狽了,在總裁的位子上,他不能有大波動的表情,不能要大弧度的動作,要與所有人保持距離,才能樹立好自己的威信。可是這一刻,他隻是個為心愛的人求醫的年輕小夥子。他有那麼一刻,希望自己一無所有,有她便夠了。“末節指骨骨折,軟組織裂傷,四指輕微裂成骨塊,需要立即手術,你是她什麼人?”醫生在看過片子後,簡單地描述了下傷勢。“他是我……領導……”一言不發的夏寐強打精神,對醫生道。楚星河張開的嘴又合上,漆黑的星眸黯了黯。“哦,那在這裡簽個字吧,彆耽誤時間了。”被送進手術室前,夏寐突然一手死死抓住楚星河,像瀕臨困境的小鹿向他投來求救的目光。楚星河焦急地蹲下身,柔聲道:“沒事的,我會在這裡等你。”“全……全麻……”楚星河俯下身,聽清了她的話,轉達給醫生後,卻遭到了拒絕。“不行!全麻不利於手術,對身體更是極大損傷。”夏寐聞言,嚇得眼淚都止住了,“痛,痛……全麻……”楚星河心糾成了一團,談判桌上的字字鏗鏘,此時竟然拚湊不出一句可以真正安慰到她的話。“阿寐……聽話,聽話……”他存著最後一絲希望,轉臉問醫生,“我可以陪她進去嗎?”“當然不行!”醫生不耐煩地說,“彆浪費時間了,小姑娘扛不住疼很正常,忍一忍就好了。”“好,好,謝謝醫生。”楚星河失魂落魄地連連道謝,哪還有一點萬人之上,集團總裁的樣子?在外麵等待的時間,分秒如年。要不是他非要把她留在身邊,又怎麼會出這種事,他一拳砸在牆上,忍不住自責。難道他真的一直在給她帶來不幸?明明這些都不是他的本意,他想把所有好的都給她!他在門口坐立難安,終於在第二十次看表時,等到了手術室的大門開了。“醫生,怎麼樣?”他立馬圍了上去問道。“手術很成功,手指以後不會有大影響,但儘量不要提重物,三周後來拆線。”他緊繃的臉上這才鬆懈下來,長舒了一口氣。邊羽走進病房時,隻見楚星河握著夏寐的手,守在病床邊,貪戀地欣賞著她安睡的樣子。隻有這樣,她才是聽話的,才不會將計就計地反將他一局,真是怎麼看都看不膩。“總裁,簽售會那邊已經處理好了,夏小姐怎麼樣?”“噓……”楚星河食指抵在唇前,目光柔和,“剛做完手術,已經睡著了。”邊羽點點頭,“總裁,那既然沒事了,就讓司機開車送你回去,你也累了一天了。這邊一切有我。”“你?”楚星河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警惕地問道,“你莫不是看上她了?”邊羽急忙解釋,“怎麼可能?”忽而又覺得不對,“不是,我是說夏小姐隻有總裁這樣的人中龍鳳才配得上,我哪敢和總裁爭……”楚星河不悅地“哼”了一聲,“知道就好。她如果醒來發現我不在,肯定會急,就更不會原諒我了,我要讓她一睜眼第一個看到的人,是我。”女人真是禍水啊!邊羽第一次有了深刻的認知。向來指揮若定的總裁,現在像個孩子一樣和自己賭氣,就為了一個醒來未必想見到他的女人?!也真難為總裁這個情癡了。他歎了口氣把房門掩上,總裁對她也算是費儘心機了,雖然不知道兩人之前有什麼過節,但這丫頭能讓總裁心疼到這份上,也算是有福氣了。但願她有一天能明白總裁的苦心吧。楚星河幫她掖了掖背角,怕她受傷後夢魘,就特地叫邊羽送來了安神香薰燭,果然她睡得香甜。他也有了些倦意,五指與她五指相扣,頭枕在她身畔,這個姿勢很累,他卻一臉幸福。這樣你是不是就會夢見我了?夢裡,就不要再推開我了。——一位端莊的美婦人盤了高高的發髻,掩不住內心的驚喜,在椅子上坐下又起,不時往門口張望。江銘哭笑不得,“還沒到呢,看把你開心的!”汪渠捂住自己心口,“小謙終於肯跟我一起吃飯了,他終於肯見我了,我能不開心嗎?”江銘沉吟道:“他突然鬆口,我也沒料到,但他願意回家,就是好事。”汪渠不安地看了眼江銘的神色,半信半疑地試探道:“你真的,願意接納他了?”江銘怨怪道:“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他是你兒子,也是我兒子!”汪渠咬住下嘴唇,有些愧疚。“好了,他馬上就到了。老大和老二我都沒叫,免得她們說出什麼不好聽的話。”江銘安撫地拍拍她的肩。江家統共也就兩個女兒,她們都先於江亦謙出生。原本江銘以為自己繼兩個女兒後終於生了個兒子,喜出望外,視若掌上明珠。後來沒想到不是自己親生的,就不得已趕出了家門。兩個姐姐從小嬌生慣養,對這個一開始占據所有寵愛,後來驗證其實是私生子的弟弟並無好感,甚至是厭惡。江銘不是個護犢子的,卻是個妻奴,現在應汪渠期盼,把江亦謙重新請回家,她們頗有微詞。但那個人也是她們的母親,便不好再多言。叮咚!“是小謙來了嗎?”汪渠喜出望外。江銘開了門鈴,回頭笑罵道:“知道的你是在等兒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上花轎!”“你說我是該站著還是該坐著?站著好像把他當客人了,坐著又覺得彆扭。”“你怎麼舒服怎麼來,小謙不會在乎這些虛禮的。”正說間,江亦謙長身玉立地走了進來,與江銘眼神交彙後,看到了坐在餐桌前,熟悉又陌生的汪渠,他的親生母親。汪渠站起來的動作有些機械,但她眼中含著的淚水出賣了她此時內心的百感交集。她眼睛都不眨地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她不敢相信這就是她的兒子!江亦謙是繼四歲後第一次見到汪渠,這個極力控製內心情緒的女人美得不像話,像從八十年代港台電影裡走出來的。除了五官有和他相似的地方,同陌生人無異。大概他已經習慣了沒有家人,所以內心並無太大波瀾。“坐,快坐。”汪渠拉開自己身邊的椅子。“謝謝。”江銘把蛋糕上的蠟燭點上,“今天是你媽的生日,她六點就醒了,一直盼著你,生怕你不來。”江亦謙對後半句話置若罔聞,“江太太生日快樂,這是我為您挑的項鏈,不成敬意。”生分的稱呼令汪渠眼中一黯,但她還是欣然收下了。江銘見狀,忙打圓場道:“藏在盒子裡就貶值了,不如讓小謙給你戴上吧!”汪渠眼神一亮,看向江亦謙。江亦謙沒有推辭。項鏈他確實是花了心思選過的,吊墜是汪渠的生肖。因為他也不知道二十多年沒見的母親長什麼樣,所以根本不知道送什麼樣的生日禮物才恰當。想來想去,依稀還記得她屬兔。一隻晶瑩的小兔在汪渠的脖子下憨態可掬,她這麼多年來,第一次感受到母子之情,哪怕,他還是叫她“江太太”。“小謙,難為你有心了,生日禮物我很喜歡,我會一直戴著。”“您喜歡就好。”汪渠笑吟吟地夾了一筷子肉,“來,快吃,冷了就不好吃了。”飯菜都是熱乎的,眼前的“父母”也很熱情。他很少感受到彆人的溫情,但在這個似家非家的地方,感受到了不摻雜質的親情。他的職業敏感告訴他,他們是純粹想接納他,與利益無關。突然,他拿筷子的手一陣莫名痙攣,筷子險些掉落在地。十指連心,從指間傳遞到心臟的不適,讓他的胸口一下子變得無比沉悶。怎麼會突然感覺到不安,他從來不信什麼眼皮跳的邪。可是,總感覺心裡七上八下的,難道是夏寐,她不會出什麼事了吧?腦海裡浮現出夏寐的臉。難道,她真打算一直躲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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