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 第37章 鏡花水月(1 / 1)

食妖記 無韻先生 2134 字 4天前

柳劍辰聽了虎子的話,轉過身怔怔地看著那個圓形的傳送門:“你是說……師父離開了這個世界……跟懸命生一起去了……你們的世界?”虎子點了點頭。柳劍辰覺得有些頭暈目眩,他靠在桌子上一隻手撐著頭,眼前像萬花筒一樣閃過無數花花綠綠的畫麵,那些畫麵又在他眼前折疊碎裂,又變成他不願相信的事實。一個難以相信的事實——師父不在這個世界了。一直以來自己所有的努力,都仿佛打在了棉花上的一拳,那種軟綿綿的無力感讓柳劍辰倍感沮喪。柳劍辰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像是一個溺水的人,在漆黑的潭水中無力地下沉。冰冷而殘酷的絕望瞬間灌入他的肺裡,柳劍辰跪倒在地,痛苦地抓著胸口,他的心臟傳來一陣陣的鈍痛——我到底……是為了什麼……師父不在這個世界了,被帶走了……我該怎麼辦……怎麼辦……我要把他帶回來!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星火光,一個念頭突然在柳劍辰腦海中炸開,瞬間充斥了天地。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那根救命稻草!柳劍辰抬起頭看著虎子,他的心臟仿佛要從胸膛裡跳出來:“等等……你是說,隻要有能量,就可以把傳送門打開?” 虎子又點了點頭。柳劍辰眼裡冒出光來,一把拉住虎子的腿:“我這裡正好有一根劍脊!”他急忙從身後將方劍坤的劍脊抽出,那根劍脊潔白如玉,在柳劍辰手中不停地扭動。“誒嘿!我怎麼忘了這個!有劍脊就可以打開傳送門啊!”虎子一拍自己的額頭,“我真是太蠢了!” 虎子接過柳劍辰手中的劍脊:“不過先要把這根劍脊淬煉成純粹的能量,才能驅動傳送門。”柳劍辰自顧自地笑了起來,難道這一切都是上天安排的嗎?那他可是真的愛開玩笑啊,明明把你推下了絕望的深潭,卻還拋來一根救命稻草。虎子拿著劍脊走到一台機器旁邊,那機器上有兩個巨大的鉗子,虎子把劍脊放在上麵固定好,左點點右戳戳,又拿起一根鐵筆在劍脊上來回遊走。鐵筆的尖端冒出點點藍光,在潔白的劍脊上留下一串串淺藍色的痕跡,但那痕跡很快就消失了。“誒嘿?”虎子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看看劍脊,又看看自己手中的鐵筆。“奇怪了!”說著又拿起鐵筆在劍脊上遊走,藍色的痕跡出現後很快就消失了。柳劍辰看他的動作停了下來,心裡不禁咯噔一下:“怎麼了?”“這劍脊……好像死了。”虎子一臉疑惑地放下鐵筆,麵色嚴峻。“死了?劍脊怎麼可能死了?”聽到虎子這麼說,柳劍辰一下著急起來。虎子貼近劍脊仔細觀察,被鐵筆劃過的地方潔白如玉,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我再檢查一下……”虎子急忙又翻了一堆七七八八的工具出來,挨個往劍脊上招呼。看著他忙得熱火朝天,柳劍辰都不敢上前打擾,可虎子越是忙碌,柳劍辰的心就越往下沉。最終虎子扔下了手中的工具,眉頭緊鎖,抿著嘴一言不發。“成了?”柳劍辰心裡還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完了……”虎子陰沉著臉轉過身來,“這根劍脊,沒法被淬煉……”柳劍辰腦子裡“轟”的一聲,眼前又是一黑,急忙扶住身邊的台子防止跌倒。原來命運拋給自己的那根稻草,並不能救自己最後一命,而僅存的希望,也不過是鏡花水月的癡心妄想。“怎麼……回事?”柳劍辰幻想虎子還能有一些辦法,“為何無法被淬煉!”可那終究不過是幻想而已。“誒嘿,你這根劍脊被人動過手腳……我且問你,你可曾見過這根劍脊裡的劍魔?”虎子把劍脊從夾子上取下來,遞到柳劍辰身前。柳劍辰聞言一愣,伸手去抓住那根劍脊。那根劍脊在他手中扭動如活物一般,可當他用神念去探查之時,劍脊內卻是一片死寂。深沉的,如同他內心一般的死寂。“是了……是了……”柳劍辰手握劍脊喃喃地說,他確實沒見過這根劍脊的劍魔,他之前還有些奇怪,這根劍脊為何如此容易就受他驅使,現在想來,恐怕是聽劍問道在上麵動了什麼手腳。“劍魔……果然不在了……”柳劍辰用力握緊劍脊,不論他如何用力,那根劍脊的扭動方式絲毫沒有變化,像是沒有生氣的機器一般。柳劍辰看著周圍這些形態各異的按鈕和操作杆,感覺一陣天旋地轉。鏡花水月……鏡花水月……他眼前的畫麵突然破碎,出現道道裂紋,每個碎片中都映出師父的樣子。隨即這些碎片消失,師父的笑容出現在眼前,可下一秒,如同一塊石頭投入了池塘,師父的笑容被無數的漣漪分割成碎塊。那種窒息的感覺再度爬了上來,柳劍辰覺得自己的心臟跳得很慢很慢,就連眼前的景物也變得不真切起來。老天跟他開了偌大的一個玩笑,把他從穀底拉到山頂又無情地一腳踹下去。“不……我不能倒下……我不能在這裡倒下……一定有辦法救回師父的……”柳劍辰咬著牙,心裡一個堅定的聲音在說:“絕不能在這裡倒下!”“弱小和退縮不能救回師父!更救不了大家!”柳劍辰深吸了幾口氣,心中的聲音越來越響亮:“一定有辦法救回師父,但是在那之前,你要變得強大起來!”柳劍辰一個晃神,發現自己跪坐在地上,身上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虎子蹲在他身旁,一臉焦急:“誒嘿,你沒事吧……剛才……”柳劍辰搖了搖頭:“我沒事……”劍脊仍在柳劍辰手中扭動著,柳劍辰盯著它眼神中的沮喪和失望一掃而空。像是突然想起來了什麼,他轉向虎子問到:“是不是找到一根能淬煉能量的劍脊,就有希望把師父帶回來?”“誒嘿,話是這麼說沒錯……”虎子點點頭,“我隻是擔心……”“擔心其他的劍脊都像這根一樣無法淬煉?”虎子不知道這根劍脊的來曆,有這樣的擔心也有情可原。“這根劍脊不是我的,是我從聽劍問道那裡奪來的。”“誒嘿!?聽劍問道!?”“你聽說他們?”虎子摸著下巴在屋裡踱步:“誒嘿,說起來我倒是真的略有耳聞。聽說他們在煉化什麼長生丹,四處抓捕妖族?”“不錯,就是他們。”柳劍辰點了點頭,“難道說是長生丹的原因?”“誒嘿,這就不知道了……這根劍脊連淬煉的咒文都刻不上去。”柳劍辰將手上的劍脊放回身體,沉聲道:“不管聽劍問道對劍脊動了什麼手腳,保險起見,都不能再打他們的主意了,而且現在的聽劍問道實力不容小覷,估計我們也討不到什麼便宜。”“誒嘿,可是除了聽劍問道,還有其他的地方搞到劍脊嗎?”“我知道,有一根劍脊,絕對沒有被動過手腳。”柳劍辰目光灼灼地看著虎子,緩緩說出了那個名字:“妖皇,熵炎!” 京城,聽劍問道閣。一對巡防的弟子打著火把走過,搖曳的火光將石牆的影子拉出去好長。這裡是聽劍問道閣的地宮。看著巡防弟子消失在拐角,陰影中閃出兩個人來。當先一個穿著聽劍問道閣入室弟子的道服,手中拎著一個食盒,正是被方劍寧破格收入的宇文承。他身後跟著一團比陰影還黑的黑影,隱約中透出幾道金線,那金線勾勒出一個沒見過的獸首圖案。麵具人。“這邊走……”宇文承招了招手,帶著麵具人往另一個方向走去。“你確定是這邊嗎?”“錯不了,我可是花了二十兩銀子才換到這個差事的……”宇文承說的沒錯,原本來送飯的不應該是他,而是另一名方家弟子,可此時那個原本應該送飯的家夥,此刻正在賭桌上拿著宇文承給他的二十兩銀子,賭得興起呢。轉了一個彎,左手邊出現一條向下的通道。“這邊!”宇文承拉著麵具人往那向下的隧道走去。隧道下到底,是一段平路,儘頭有火光傳來,兩個守衛一左一右站在出口處。“什麼人!”聽到宇文承的腳步,一名守衛拔出劍來。“師兄……我是來送飯的!”宇文承高舉著食盒走到明處。“你是誰?方傲生呢?”守衛的長劍已經出鞘,劍尖遙指著宇文承的咽喉。“他今天生病了,讓我來替他。”宇文承說著解下了自己的腰牌扔給守衛。“宇文承?外姓人?”那守衛有些狐疑地上下打量著他,“你竟然是聽劍問道的入室弟子?”宇文承訕笑著點點頭,他知道方家人向來看不起外姓弟子:“是劍主親自點頭的……”他說的沒錯,將他收為入室弟子的確實是方劍寧。守衛對視了一眼,再看宇文承的時候,眼神中已經沒有了之前的倨傲。長劍指了指食盒:“打開看看。”宇文承把食盒放在地上,打開一陣香氣撲鼻,裡麵是一葷三素,還有一壺燙酒。一名守衛翻看查驗了碗底和食盒底部以及內壁,從懷裡摸出一雙筷子來翻了翻那些菜肴,又看了看酒壺裡麵;另一名守衛將宇文承身上摸索了一遍,確認無誤後對宇文承說:“規矩你懂的,不論如何不能靠近他三丈的範圍,不能攜帶任何利器。”“是、是,規矩我懂,放下就走。”守衛點了點頭,宇文承便拎著食盒快步向前走去,兩名守衛不知道,在他們低頭查看食盒和宇文承的時候,一個黑影在他們頭頂貼著天花板,如壁虎遊牆一般竄入前方昏暗的走道中。走道儘頭是一間狹小的牢房,一個人蹲坐在裡麵,手腳上鎖著胳膊粗的鐵鏈。宇文承將飯菜擺在一個拴著鐵鏈的鐵盤上,用一根長長的推杆緩緩推到牢房前麵。這裡麵關的是聽劍問道的頭號凶徒,就連宇文承這樣的新人,也聽說過他的大名,以及犯下的累累血案。沒有筷子,那人用手撈起飯菜塞到嘴裡,又抓起酒壺咕咚咕咚灌了好幾口。“看來聽劍問道把你養得不錯啊……”一個沉悶的聲音傳來。犯人一抬眼,看到麵具人站在宇文承旁邊。撈起一片豬頭肉的手頓了一下,隨即將那片肉扔到嘴裡:“關你屁事……”整個牢房裡回蕩著犯人大口吃肉的聲音。“日子過得挺舒坦啊,有酒有肉的。怎麼,僅僅用這豐盛的酒菜和逼仄的牢籠就把你馴服了?”殺氣,一股淩厲的殺氣從犯人身上升起,瞬間凝成一個人形,手持一長一短兩把利劍向麵具人和宇文承衝來。長劍利刃破空,帶著裂帛之聲堪堪停在麵具人眼前。“敢這麼跟我說話的,你是第二個。”犯人嘴裡嚼著菜,含混不清地說。宇文承嚇得尿了褲子,雖然短劍離他還有一段距離,但他感覺自己脖子上涼颼颼的——他脖頸上一圈的汗毛被儘數斬斷。“三丈,這是你徒手凝殺的最大範圍了吧。怪不得方劍寧要弄這麼長的一根推杆。”麵具人無懼眼前的殺氣利刃,邁步向前走去。那凝成人形的殺氣被他一碰,登時潰散。“彆在我麵前提他的名字!”犯人陡然暴起,將手中的酒壺摔碎。濃烈的殺氣凝結在麵具人周圍,仿佛一把懸在頭上的利劍。他站在牢房的原木前,聽著犯人粗重的呼吸聲,緩緩說道:“放你出去,如何?”犯人在黑暗中審視著那個描金麵具:“你想要什麼?”“聽劍問道庫存的祭劍和劍脊。”“僅此而已?”“僅此而已。”“哈哈哈哈!”犯人爆發出一陣大笑,“你可知道我是誰?”“知道。”“你可知道我犯下累累血案,名字可止小兒夜啼!”“知道。”“你可知道放我出去就是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知道,不過在那之前,先落地的應該是方家劍主的人頭。”犯人聽到這句話,眯起眼睛仔細注視著那個描金麵具,隨即低聲笑了起來:“有趣,有趣,原來這世上除我之外,還有如此仇恨方家劍主的人!”“談不上仇恨,你我,隻是順路一段罷了。”麵具人抽出長劍,斬斷了牢房的圓木,長劍一抖,又斬斷了了犯人手腳上的鐐銬。犯人活動著手腕腳腕,看著麵具人手中的長劍,眼睛裡冒出貪婪的光。“這不是你的。”麵具人長劍入鞘,“你的劍,要用方家人的鮮血煉成。而你的名字,將成為聽劍問道永恒的噩夢……”“‘子劍’,尉遲索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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