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轉身看向南離火,後者渾身被紫色的氣息包繞,並沒有被爆炸波及。“誒嘿,你還真是難纏啊!”“什麼人!?”麵對突如其來的攻擊,南離火聲音中多了一絲驚訝和慍怒。他看著虎子,在腦海中大致搜索了一下,發現自己並沒有見過這個人。 “誒嘿,我的名字你可能不知道,我師父的名字你不會沒聽過吧?”南離火沒有答話,隻是拖刀向著虎子衝去,靈吾的刀尖在地上劃出一陣火花。長刀橫斬!虎子的左臂上突然展開一個盾牌,硬生生格開南離火這一刀。“誒嘿,我師父就是……”“哧!”虎子右半邊的身體噴出大股蒸汽,右手一翻,掌中多了一個巴掌大小的方盒,往南離火的胸口一扔,立馬將盾牌橫在兩人之間。“懸命生!”方盒上有一個紅點在閃爍,南離火急忙將全身的紫氣凝聚到身前,隨即伴著一聲巨響,那方盒爆炸開來,強勁的氣浪將他吹飛。南離火剛剛落地,虎子手上的盾牌已經收回,手臂內側翻出一根閃亮的炮管,一聲轟響,在南離火身邊立刻掀起一層土浪。“誒嘿?沒打著?”虎子急忙從身後的腰包裡掏出一枚鋼彈填到炮管裡。南離火看著虎子的動作,南離火心裡吃了一驚:他是懸命生的徒弟?看來懸命生的徒弟不止一個。可那些奇怪的火器是從哪裡變出來的!?扔到自己胸口的那個小方盒,爆炸的威力極大,多虧了自己將身上的紫氣凝聚成護盾,否則現在早已粉身碎骨! 眼看著虎子抬起胳膊對準了自己,南離火急忙翻滾躲避!轟!又是一層土浪。南離火委身在一棵樹後麵,體內似是有一股亂息在擾動,他心知這是自己舊疾複發,再這樣拖下去不是辦法,必須速戰速決!南離火從樹後閃出身來,身上的紫氣更勝之前,臉上亦呈現怒目威相。“誒嘿,要認真起來了嗎?正好,那就來一決勝負吧!”虎子收起了手上的炮管,雙肩一抖,伴隨著一陣機甲活動的聲音,一人多粗的炮管架在了肩上。雙手各握住一個機關,伴隨著一陣嗡鳴,炮管裡透出光來。南離火縱身而上,強大的紫氣纏繞在靈吾之上,負刀!揮砍!“靈吾八斷·惡!”刀影如同一頭咆哮的猛獸,攜著吞天噬地的力量向著虎子撲來!“機甲充能炮,三倍充能!發射!”一道耀眼的光束從虎子身上的炮管射出,與靈吾刀影相撞,瞬間引發劇烈的爆炸!白光吞噬了周圍的一切,樹木被連根拔起,巨石紛飛。劇烈的震動甚至影響到了商陽城!方誌嵐站起來,看著周圍簌簌落下的塵土,臉色鐵青:“難道是嶽叔他們出了什麼事!?”劇烈的震動過後,白光緩緩消散,原本的樹林已經成為一片焦土,南離火站在焦土的中心,手中拎著隻剩一半的靈吾。突然,南離火單膝跪地,一口黑血噴在地上,抬手狼狽地擦去嘴角血跡,南離火又恢複了那副病怏怏的樣子。“竟然……讓他們跑了……這下可不好交代了……”柳劍辰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一個竹屋中,一個獨臂人背對著他,在搗鼓著什麼東西。“這裡……是哪?”聽到柳劍辰的聲音,那個獨臂人轉過身來:“誒嘿!你醒啦!”“虎……虎子?”柳劍辰看著眼前這個左臂齊肩不見的人,他隻記得跟南離火的戰鬥在一片炫目的白光中結束,之後他就不知道發生什麼了。“誒嘿,你竟然還記得我!”虎子咧開嘴笑了,回身拿起桌子上的一條胳膊,在柳劍辰吃驚的目光中安裝到肩膀上。活動了活動手腕,虎子看著柳劍辰笑道:“不必驚訝,我還……”“師父在哪!我師父在哪!?”柳劍辰從床上撲下來抓住虎子大喊。“誒嘿,你冷靜點……冷靜點!”“怎麼冷靜!當時懸命生將我師父帶走,我十年來費儘心血就想再見到師父!你快告訴我我師父在哪!”一口氣說完這麼多話,柳劍辰感覺眼前發黑,無力地坐回竹床上。“誒嘿,你身體還沒完全恢複,你先冷靜點。”虎子歎了口氣,“你師父不在這裡……”“不在這裡?”柳劍辰看著虎子,語氣中全是不可思議:“當初是你們把他帶走的,現在給我說他不在這裡!你師父懸命生呢?我要見他!”“誒嘿,不要著急。我師父……也不在這裡……”虎子的眼中流露出些許落寞。柳劍辰表示聽不懂虎子在說什麼:“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虎子歎了口氣:“誒嘿……你跟我來吧,我帶你看看他們的去處……”柳劍辰心底隱隱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什麼叫“他們的去處”?還要去“看看”?帶著滿腹的疑惑,柳劍辰跟著虎子穿過了院子,來到一扇緊閉的大門前。門上掛著一個粗大的銅鎖,虎子上前用鑰匙捅開,推門而入,一陣灰塵撲麵而來。這是一間極大的屋子,像是一間倉庫,灰黃的帆布下蓋著一些看不出形狀的東西。帆布上蒙了一層厚厚的灰塵,仿佛很久都沒有人來過這裡一樣。在房間中間,坐落著一個圓形的事物,像是用各種各樣的鐵線纏繞起來的鐵環。旁邊放著一個基座,密密麻麻的線從基座眼伸到周圍的帆布下麵。虎子指了指那個鐵環:“他們從這裡去了另一個世界……”柳劍辰看著眼前的一切,有些不知所措:“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虎子掀開一塊帆布,露出下麵蓋著的東西來。那是一個柳劍辰從沒見過的台子,上麵布滿了各種按鈕和拉杆,在帆布和油脂的保護下光亮如新。虎子將一張張帆布掀開,灰塵在空氣中肆意飛舞,一個個的台子顯露出來,最後一張帆布掀掉後,露出一個黑色的箱子來。整個倉庫裡的這些控製台,經由無數的線纜將黑箱與鐵環聯通,一個精巧而繁複的巨大機器展現在柳劍辰麵前。“他們,從這裡離開了這個世界。”虎子沉著臉,攥緊了手中的帆布。十年前。“誒嘿,師父,怎麼樣?”虎子端著一盆熱水走進房間。懸命生洗掉了手上的血跡,搖了搖頭:“隻能吊住方家劍主一口氣,但也不是長久辦法。”懸命生身後,放著一個方形的透明容器,在淺綠色的液體中,泡著渾身赤裸的方海生。“他用血骨煉劍,卻又沒有替代的劍脊,按理說是活不成了……得想個法子才行……”懸命生一邊擦手一邊轉向虎子問到,“之前我們淬煉的劍脊能量,還剩多少?”“扣除掉神威和雷炎的份,再扣掉師父你往返一趟的費用……剩下的……”虎子掰著指頭算著,“誒嘿,剩下的不到三分之一了……師父,你不是……”懸命生師徒所謂的“回去”,是指通過傳送門回到自己的世界。懸命生是另一個世界的科學家,畢生都在研究如何打破世界間的“牆”。在一次實驗中發生了意外,被傳送門吸入這個世界。為了找到回去的辦法一直在努力研究,終於通過萃取劍脊中的能量,打開了兩個世界間的傳送門,為了救下方海生的性命,他又回到了這個世界,然而現在看來,他卻並沒有改變事情的結果。方海生還是要死。不過,如果回到懸命生的世界,或許還能活下去。“我想把方家劍主帶回去……”懸命生回過頭,定定地看著容器裡的方海生。聽到他的話,虎子嚇了一跳:“誒嘿!師父你不要開玩笑啊!方家劍主不是我們世界的人……搞不好會出問題的!”“回去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留在這裡隻是等死。”懸命生握緊了拳頭,“若是沒有方家劍主給我們那根劍脊,恐怕現在我還蹲在懸命草廬裡想破腦袋。本來以為我們的乾預能改變事情的走向,可現在看來,方家劍主隻要留在這個世界就一定會死。不如把他帶回去賭一賭。”“誒嘿,話雖然這麼說沒錯啊,但是師父,剩下的能量可能不夠你們一個來回了啊!”“到了那邊,總會有辦法的。”懸命生看了一眼身後的透明容器,暗暗握緊了拳頭。大屋中,懸命生一停不停地擺弄著操作台上的按鈕,旁邊那個黑色櫃子中隱隱透出藍光。虎子搬著各種各樣的箱子進進出出,最後將裝著方海生的那個透明容器推了進來。懸命生看著玻璃容器旁邊的一個窗口,自言自語道:“一切指標還算正常,希望方家劍主能撐到目的地……”“誒嘿……師父你再考慮考慮,你們去了,怎麼回來啊……”懸命生正在擺弄機器的手停了一下,隨即又開始忙活了起來。他不知道怎麼回答虎子的話。到了那邊,能量耗儘,不知道還要再過多久才能返回這個世界。但目前看來,回到自己的世界是保住方海生性命的唯一辦法。調試好了儀器,懸命生走到那個透著藍光的櫃子前,從裡麵拎出一個發著藍光的圓柱體。看來這就是從劍脊中萃取出來的能量。確實如虎子所說,裡麵剩餘的能量根本不夠他們一來一回的消耗,但是事已至此,沒有其他的辦法了。這世間,本就是有許多事是不得不做的。他自己也好,方海生也好,不論你有多大的能耐,活在這世道,往往沒得選的。 懸命生一言不發地把圓柱體插回黑箱之中,伴隨著陣陣響動,整個機器在一陣嗡鳴聲中運轉了起來。圓環型的傳送門閃過幾道電光,一道藍色的傳送門“咻”的一聲打開。懸命生走到虎子麵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虎子,我一把方家劍主治好了,就回來,你要在這裡等著我!我一定會回來!”虎子知道,帶上了方海生,自己就隻能留在這邊,不然傳送門會因為負荷過大而導致崩塌,屆時所有人都要迷失在世界間的縫隙裡。虎子笑了笑,用力地點點頭。他是懸命生製造出來的虎式機甲人,在他的程式中要求他絕對服從製造者的命令,但此時此刻他的信號裡有一絲雜音。他幫著師父將方海生推入傳送門,然後看著師父消失在那片藍光裡。虎子走到機器前,猶豫了一下,隨即抬手關閉了開關。傳送門立刻消失,而屋子裡也漸漸安靜下來。收拾好了一切,虎子拉出圓柱體,此時它已經失去了原有的藍色光芒,隻發出一些微弱的亮光。虎子將它重新放回箱子,看了一眼屋子裡那個圓形的鐵環,用帆布蓋好所有的控製台。反身將大門帶上,用一隻大鎖穿過門環,輕輕鎖好。“哢噠”伴著一聲輕響,虎子信號中樞的那個雜音越來越大。“誒嘿,難道是師父更改了我的程式?我不記得會有這種感情……”虎子雙手扶住大門,他覺得喘不上氣來,胸口一陣陣的發悶。有一滴透明的液體落在地上,虎子抬手去抹眼睛,濕潤的一片。虎子跪在地上,有更多的眼淚滴下來:“師父說……他一定會回來的!誒嘿……我得……在這裡等他!”虎子臉上掛著淚水,也掛著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