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白水妖禍過後,慧明圓寂,覺難回到雲覺宗得師父傳下的八顆佛骨舍利。方海生師徒被雲無觴囚禁,雲無觴以柳劍辰性命相挾,要為弟弟報仇,千鈞一發之際,妖狐現身並助師徒二人脫困。無奈方海生傷勢太重,昏倒路邊,幸得懸命生相救。傷愈之後方海生決意帶柳劍辰前往載龍閣,傳授他蓬萊劍誌。凜嶽婷得到消息後從京城匆匆趕回載龍閣,滿麵風塵。看到方海生和柳劍辰一根頭發都沒少,不由得長出了一口氣。“分生斷命啊……你這隻能說是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凜嶽婷接過侍僮遞來的茶杯,輕輕喝了一口。“我已經想不出其他的辦法了。”方海生攤攤手,“你們載龍閣還有什麼其他的法子讓劍脊和妖血靈丹不相衝嗎?”想到在牢裡,雲無觴把劍脊送到柳劍辰體內,方海生就不由得心底升起一團怒火。“你在京城那邊有什麼消息嗎?”說到這個,凜嶽婷的臉色突然間黯淡了下來。“沒有,關於雲無觴的消息並沒有什麼特彆的。冷家滅門,白水被屠,聖上龍顏大怒,派出墨羽衛暗中調查此事。雲無觴……隻是奉命行事而已……”方海生心裡一涼,表麵上卻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我就說嘛,不過好在他們並沒有為難我們師徒二人。所以,也就不要計較了。”“分生斷命和種劍脊都要做很多準備,最早也要等到下個月了,你要不要回趟蓬萊?”方海生擺擺手,在椅子上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癱著。“不了,那幫老家夥和我,都是互相眼不見心不煩,何必回去給雙方添堵呢?”“你都一把年紀了,還是沒個正形。”凜嶽婷笑著搖搖頭,轉身出去了。方海生摸摸下巴上的胡茬,歎了一口氣,“有些事怎麼都瞞得住,有些事怎麼都瞞不住……”方海生有很多話要問凜嶽婷,可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去。他知道,凜嶽婷也有事情瞞著自己,兩人各自心照不宣,大概還是礙著些許情麵。眼下當務之急還是給柳劍辰分生斷命,至於其他的,隻求兩個人不要走到刀劍相向的那一步。事情,比想象的還要棘手。經過將近一個月的籌備,凜嶽婷總算是做好了分生斷命的準備。這個術說難也不難,但是正如凜風烈所說,凜家三代以來沒有人行過此術,隻在書中有過記載。假如說,將一個人的身體比作一間屋子,那麼分生斷命就好比屋裡打了一麵牆,左邊不知道右邊有什麼,右邊不知道左邊在乾什麼。這個奇怪的術到底由何而起,又為什麼發明現在已不可考,但確確實實可以將劍脊和妖血靈丹分開。“分生斷命之後,我也不能保證會出什麼問題,劍辰你可要想好了。”凜嶽婷覺得還是要最後跟柳劍辰說明一下,因為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姨娘放心吧!我要修習劍誌,師父說這是最後的辦法了。”柳劍辰的表情充滿了期待和興奮,因為他不知道自己要麵對的未來有多麼辛苦。凜嶽婷聽他這麼說,也隻好點點頭,領著他進了提前布置好的房間。載龍閣其他三位上書令也被從各地召回,協助凜嶽婷完成這次分生斷命之術。柳劍辰按照凜嶽婷的指示,走到法陣中心盤腿坐好,劃開手指,將血滴在提前紮好的紙人上。那法陣依照四方星宿方位劃為四野,四名上書令依次占據四方天位,柳劍辰還在研究著地上的星圖,四人已經開始念咒了。凜氏一族可借天雷之力行術,四方星圖依次亮起,向著法陣的中心靠攏過來。不待柳劍辰反應,一陣酥麻傳遍全身,柳劍辰隻覺得眼前一陣白光閃過,仿佛進入了一片虛空。柳劍辰手裡抱著一個紙紮的草人,一臉茫然地看著周圍浮動的星圖。突然一個蒼老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把柳劍辰嚇了一跳。“你怎麼來了?”轉頭去看,是一個須發皆白的乾瘦老頭,手腳腰頸上各戴著一個鐵環,鐵環上掛著一段烏黑的鐵鏈,仿佛被什麼利器斬斷。“你是誰?”柳劍辰抱緊了自己懷裡的草人,“這又是哪裡?”老頭翻了一下白眼,“枉老夫還救了你一命,就這麼跟老夫說話!?還有沒有點王法!咳……咳咳咳……”說著說著,一口氣竟然險些喘不上來。“老爺子……您慢點,咳死了又得賴我了……”“要你管!”老頭把手上的鐵鏈子晃得叮當響,“娃娃,你是怎麼來這裡的?”老頭雙眼血紅,一副要吃人的樣子。“師父說要我修習劍誌,須得什麼……分生斷命……”“分生斷命!?方家小子腦子裡裝的什麼!”“不許你這麼說我師父……”柳劍辰抱著草人,對老頭吼了一句。“你還敢吼老夫!?”老頭手一揮,柳劍辰覺得自己不受控製地往他手裡飛去。老頭那乾瘦的手掌一下卡住了他的脖子,“分生斷命……雖然能保住你的小命但卻不是長久之計……”老頭話音未落,虛空裡突然響起一聲炸雷,那一片星圖開始轉動,漸漸往兩邊分化。柳劍辰手中的草人一下脫離了他的懷抱,在空中一圈圈得飛著。“這……這是怎麼回事!?”“法陣開始生效了……是載龍閣那幫丫頭……”老頭扯著手腕上的鎖鏈,恨生生地說。那草人在空中飛來飛去,漸漸有了頭發身體,有了眉眼手腳,竟然跟柳劍辰有幾分相似。老頭突然間陰惻惻地笑了,“娃娃,你選哪邊?”“什麼選哪邊?我不知道你在說啥?”“妖血靈丹和劍脊,你要選哪邊?”“這……這這……這怎麼選啊?”“這就犯愁了?你要知道,一個人一輩子需要做很多的決定,你這不過才開始。”老頭饒有興趣地看著柳劍辰,“何如?給你剩下的時間可是不多了喲。”柳劍辰順著老頭的手指看去,那草人已經初具人形,跟他自己完全就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我……我不知道……這種事,怎麼選啊,畢竟我還是個十歲的孩子啊!”柳劍辰眼看就要哭出來。“要不跟老夫在妖血靈丹這邊好了。”“那……那你能給我什麼好處?”“嗬嗬,老夫可以讓你……”老頭突然停住了,眯起一雙紅眼看著柳劍辰,“娃娃,你倒是不傻啊……”“有人跟你說過我傻嗎?”柳劍辰指了指天上已經快完全分化成兩個同樣的星圖,“老爺子,給你的時間可不多咯。”“老夫最喜歡跟人做交易了。”老頭舔了舔嘴唇,搖身一變,一隻巨大的九尾妖狐出現在柳劍辰眼前,“因為人的貪欲是無窮無儘的。他們要得起,也付得起……哈哈哈哈!”此時天上飛旋的草人已經完全變成了柳劍辰的樣子,冷冷地盯著站在另一端的柳劍辰和妖狐,柳劍辰回頭,正對上那冷冰冰的眼神。一聲炸雷,天上的星圖變為完全相同的兩個,柳劍辰和那草人之間,漸起一層黑色的薄霧。突然,柳劍辰從那漸濃的薄霧中躍出,抓出另一個自己的衣領,用力將其扔回一臉錯愕的妖狐那邊。那黑暗越來越濃,雙方終互不相見了。柳劍辰睜開眼,看到方海生和凜嶽婷正在房間裡說著什麼。“師父……我口渴……”看到柳劍辰醒了,方海生急忙撇下凜嶽婷,端了一碗水走過來,“劍辰,你沒事吧?”柳劍辰看了一眼凜嶽婷,她急忙轉過身去,但還是被柳劍辰看到眼睛周圍紅紅的。“我沒事……就是口渴……師父……你剛才跟姨娘說什麼呢?”“沒什麼,我們之間的事而已……”方海生端著碗讓柳劍辰喝完。“你們彆吵架啊,尤其是為了我。唉……不然我這心裡過不去啊……”柳劍辰捂著心口一臉痛心疾首渾身是戲的樣子。方海生把空碗一把扣在他頭上,“小兔崽子沒個正行!你先休息幾日,等身體恢複了,我便種劍脊給你。”“真的?那太好了!可為什麼不是現在呢?”“你能從床上爬下來再說吧……”方海生拿掉他頭上的碗,轉身向外走去。“什麼從床上爬下來?”柳劍辰起身卻一個不穩,往床下栽去。“師父!師父!我的腿呢!?”柳劍辰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回蕩在載龍閣上空。“分生斷命在前麵半個月的時間,會有一半的身體失去知覺,你還好隻是下半身,要是左右半身……”方海生做了一個嘴歪眼斜的動作。柳劍辰氣呼呼地不理他。“行啦,彆生氣了,這半個月你小子可以當個大爺了,還得我來伺候你。”柳劍辰的身體恢複得比想象中的快。方海生打算儘快種劍脊給他。“師父,有沒有的挑啊?”“沒有,劍脊在沒有認主之前,都是一樣的。”方海生帶著柳劍辰來到後山的一塊空地上,“把衣服脫了。”“啊!?師父,你想乾什麼?”“彆貧嘴!讓你脫你就脫!”方海生沒好氣地說,從隨身的布包裡拿出一支筆和一盒紅色的顏料,“一件不剩!”“師父,你這傳出去名聲就臭了。”柳劍辰還在為了自己最後的尊嚴做一點努力。方海生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柳劍辰麻溜地把底褲脫了。方海生開始在他身上畫咒,毛筆的觸感和涼涼的山峰讓柳劍辰不停地笑。“彆動!畫錯了可是要命的事,如果不想為師給你用定身法定住,就老實點!”“可是,真的好癢啊……哈哈哈哈!”“閉嘴!種劍脊是一件非常凶險的事,給你身上寫下的是方家曆代傳下的不死符咒。血咒上身入骨,可保半個時辰不死。在這半個時辰裡,我要抽取你的脊柱骨,再將劍脊放入,縫合脊髓、筋肉、皮膚。讓劍脊跟你自然合為一體,這個步驟就是種劍脊。”“師父,那會不會很痛啊……”“所以,咬著這個。”方海生把一節木棍塞到柳劍辰嘴裡,“不能動不能喊,隻能忍著。”“師父,我不想修習劍誌了……”柳劍辰咬著木棍,後槽牙都在發抖。“已經來不及了……”方海生扔下毛筆,一掌拍在柳劍辰的頭頂,口周默默念咒。畫在柳劍辰身上的符咒開始發出紅色的光芒,隨後柳劍辰覺得有什麼東西透過皮膚鑽進骨頭裡,癢癢的,但是特彆奇怪的感覺。“彆想任何事,覺得害怕就閉上眼。”柳劍辰身後傳來方海生的聲音,還有一聲淺淺的拔刀聲。刀尖切進皮膚,沿著脊柱一路下行,劇痛傳來,柳劍辰緊緊咬住木棍,從喉嚨裡發出一陣咕嚕聲。方海生的刀熟練地插入每一根肋骨與脊柱的接縫處,輕輕一刀就將筋膜挑斷,切斷附著在脊柱上的肌肉,方海生抓住柳劍辰的頭,尖刀插入頸椎與胸椎的接縫,刀尖一挑。柳劍辰其實早已經什麼都不知道了,他仿佛又來到了分生斷命時進入的那個虛空裡。他看到了那個手腳纏著鎖鏈的老頭,身邊跟著一個跟柳劍辰長得一模一樣的小孩,應該就是那個草人幻化成的自己。他還是用那種冷冷的眼神看著柳劍辰。妖狐指著遠方,陰惻惻地乾笑幾聲,“小子,你竟然不選妖血靈丹?哈哈,好啊,那麼劍脊就是你的了。”柳劍辰恢複得很快,不出旬日已經可以下地走路了。方海生開始傳授他劍誌入門的基礎。“跟雲覺宗激發人體極限能力的修煉法門不同,蓬萊需要用自身的意誌引導劍脊中的力量。一個人好比一個水缸,雲覺宗將這個缸不斷變大,不停地裝滿。而蓬萊不管這個缸的大小,因為人的力量對劍脊來說,就好比一個水缸之於大海。”“這麼厲害!”“是的,劍脊的能量幾乎是無窮的,但是需要妖氣來滋養……”“師父你是說劍脊的力量是妖氣化來的嗎?”“並不是,”方海生歎了口氣,“我們使用劍脊中的劍氣,不過是借來的,要用妖氣來還。至於劍脊為什麼要妖氣,我並不清楚。這世間鐵律如此,妖食人,劍食妖。千百年來沒有變過,三大門派中,隻有蓬萊可以在絕對意義上滅殺妖族。”“覺難哥哥做不到嗎?他那麼厲害。”“不可以,他們隻能打死妖族的外形,但劍脊可以吸食妖氣,讓一個妖族從世間徹底消失。”“不太明白……”“你不用太明白,你先跟我修習蓬萊劍誌的入門——劍誌之零·天地道化。”方海生將劍誌的法門與柳劍辰說了一遍,相比起覺難教給柳劍辰的一氣貫發,天地道化更接近玄而又玄的東西。總之說來說去,就是要感受天地二氣,感受自身與劍脊的聯係。這是蓬萊劍誌的入門,但也是最難的部分,悟通了就可馭使劍脊,修習蓬萊劍誌後續的招式,悟不到,就可能背著劍脊一直到死。想到自己吃了那麼多苦,受了那麼多波折,要是卡在這裡無法馭使劍脊,柳劍辰不僅打了一個寒顫。於是每天靜靜坐在房間裡,用心去感受天地二氣,感受自身和劍脊的聯係。兩個月過去了,一點動靜都沒有。柳劍辰急得都快哭了。方海生卻並不著急,因為他是蓬萊近百年來唯一的一個悟道的蓬萊劍仙。要是這麼容易就能通過天地道化的試煉,蓬萊方家怎會淪落到如此不堪的境地?方海生拿著羅盤給柳劍辰找了一個靜謐的竹林,用他的話說就是:“整個瀛洲的天地靈氣都彙聚於此,你要是在這裡也感受不到天地二氣,無法跟劍脊建立起聯係。那這輩子就這樣了吧……”柳劍辰二話不說坐了下來,閉眼盤腿,開始按照方海生說的方法探查天地二氣了。方海生笑了笑,拿著羅盤背著手走了。微風拂過竹林,拂過柳劍辰的脖頸。柳劍辰聽見了一種低沉的聲音,像是風吹過山穀,又像雨掃過大地,也像天邊雲層裡的沉雷未發,他的心隨著這聲音起伏。漸漸的,柳劍辰的眼前明朗了起來,他發現自己正坐在一片沙灘上,眼前是無邊無際的大海。海浪一波又一波,帶著白沫衝上沙灘,天海相接的地方是一片醉人的深藍。可隨即柳劍辰就發現一些不對勁的地方,這周圍雖然明亮,天上卻沒有太陽,周圍也沒有任何光源,除了腳下的沙灘,身後的礁石,眼前的大海,便再無他物。天地之間除了海浪,便隻餘下自己的呼吸聲。“小子!”柳劍辰被這突如其來的叫聲嚇了一跳,回身看時,一個青色的火焰人形坐在礁石上看著他。那人形有鼻子有眼,像極了師父與赤蛟一戰的那個,可仔細看看身高五官卻又不同。“怎麼樣?”人形從礁石上跳下,走到柳劍辰身邊。“什麼怎麼樣?”柳劍辰記得自己上次見到師父的那個人形時,心裡隻有害怕,可眼前這個並沒有那種感覺。火焰人形指著眼前的大海,“當然是這劍脊裡的天地了。”“你說……這是劍脊!?”柳劍辰不信自己的耳朵,他竟然感知到了天地二氣並與劍脊建立起了聯係!“不然你以為是什麼地方?”“那……那……那你叫什麼名字?”柳劍辰記得師父說過,在與劍脊建立起聯係以後,要問清楚劍脊如何稱呼。“我?我叫……”突然一道巨浪從海上升起,帶著巨大的咆哮聲掩蓋住了人形的話語,當柳劍辰回過神來的時候,那火焰人形已經不見了。身前的海水急速退去,一個巨大的浪頭升起在眼前,柳劍辰呆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方海生回到屋裡,坐下喝茶,突然一股強大的威壓和無儔的劍氣從竹林方向傳來。方海生手中茶杯落地,人已從窗中縱身躍出。方海生心裡一個勁地發緊,這股力量他再熟悉不過了,雖然這趟回到載龍閣他心裡早有準備,但是還是沒想到師父竟然這麼快就找上門來了。還挑了一個如此要命的節骨眼!方海生踏入竹林,便看到一個戴著鬥笠,身披一件蓑衣的人站在柳劍辰身前。“劍辰!”方海生腳下不停,手中捏訣,狂奔之中打出一記劍誌。“劍誌二十一·猿獠。”四道劍氣疾馳而出,那人不閃不避,摘下鬥笠隨手一扔,畫了一個弧將四道劍氣儘數卸去,鬥笠卻也裂作數片。方海生看清那人的臉,灰白的長發束在腦後,一條醜陋的疤痕從左頰一直延伸到耳後,將半個左耳削去,唇上是一道修剪得十分工整的胡須。雖然有二十幾年沒見,但方海生還是一眼就把他認出來了。曾經的十二劍衛大統領,方海生的師父——截。看到鬥笠被打碎,截眉頭一皺,蓑衣下伸出一截劍柄來。方海生護在柳劍辰身前,看著他認真的神情,截輕輕將劍柄收了回去。“浪跡江湖,可有精進?”一隻手開始解掉蓑衣的係扣。“天資有限,卻不曾懈怠。”方海生挽起了袖口。“方家,後繼有人了?”蓑衣卸下,截身穿一件半道袍半甲胄的奇怪裝束,右手拎著一柄長劍。“這點怕是要讓師父失望了……”“劍脊是方家至寶,不可輕予外人。”長劍抽出,垂於身側,“當年你帶走方家所有的劍脊,如今還種給一個半人半妖的孩子?”“他是我唯一的徒弟,我是方家劍主,我自然可以種劍脊、傳劍誌給他。”“老祖宗們雖然都死絕了,但留下來的規矩還得守。”長劍抬起,指著方海生的鼻尖,“弑師還是殺徒,你自己選。”“弑師,我沒有那個能力。”方海生眉間燃起一團青焰,“殺徒,要看你的本事。”沛然劍氣直衝雲霄,整個瀛洲鳥飛獸走!“這麼說,這孩子……”“隻要我在,你便休想傷他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