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導一路順著原來的山路下山,他一邊走,嘴裡還一邊罵罵咧咧。他覺得徐享那幫人就是有病,都說了進去了出不來的地兒還非要往裡走,要真是什麼逃犯的話,最好就死在那大山裡頭得了,彆出來再禍害社會。向導一路往外走著,遠遠地便看到了一群人,穿著同一顏色的登山服,隔老遠便聞到了一種奇怪的味道,又香又臭的氣味兒夾在在一起,比單純的臭味還要讓人難以忍受。越走近,那股刺鼻的氣味兒就越嚴重,向導都覺得有些熏眼睛了。他偷偷看了那些人一眼,隊伍中有好幾個男人長得比女人還要好看,就跟電視裡那些明星似的,即使看著有些狼狽,可那精致的五官依舊讓人過目不忘。隊伍中有個男人叫住了他,那個男人不止長相好看,就連聲音也很好聽,可就是身上的香水味兒太濃,混合著一股臭味兒,味道就變得格外奇怪了。他說:“你好,大兄弟。”男人雙手拄著登山杖朝向導走了過來,向導朝那個男人點點頭,有些不明所以,“你好,請問你有什麼事嗎?”男人問他,“你是從那個方向來的?”男人順手指了一下,向導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然後點點頭。他說:“是的。”男人又問:“你一個人走無人區?”“不是,我……”剛準備說些什麼,向導及時閉嘴了,他跟這幫人也不熟,沒必要細說,而且,看他們的樣子,個個都訓練有素,怕也不是什麼簡單的來頭。“是什麼?”男人皺眉,見他不肯說,便使了個眼色,身後的一個人拿出一疊錢來交到男人手上,他說,“你要是能說出有用的信息,這疊錢就是你的了。”男人將錢在手心裡拍打了兩下,一疊新鈔發出沙沙的脆響聲,向導咽了口唾沫說道:“你……你們要問什麼?”男人拿出兩張照片,看上去都像是從監控上截下來的圖片,“你有沒有看到過這兩個人?”這不是那個徐總和那個叫吳年的女人嗎?向導猶豫了一下,看向那疊錢還是開了口:“我見過,我就是他們的向導。”“向導?”男人臉色變了,眼底難掩興奮之色,“那你怎麼一個人回來了?”“他們還在往裡麵走,可裡麵實在實在太危險了,我們鎮上沒人敢去那裡,都說了是進來了出不去的地兒,我隻好拿了報酬一個人下山了。”“你知道他們為什麼要去嗎?”“這……來無人區,不就是,不就是看風景嗎,還能乾什麼?”向導沒將心底裡的猜測說出來,因為這夥人看樣子也不像是警察,難不成他們是黑吃黑。他小時候聽過這種事,有犯了事的犯人往無人區裡跑,好多都被仇家弄死在這大山裡頭了,反正在這無人區裡,死個人就跟死隻雞一樣。向導出了一身冷汗,更加不敢管這檔子閒事了,反正這事兒死活都跟他沒關係,他隻要拿錢走人就行。“你真不知道?”“我是真不知道,我還納悶兒呢,我勸他們不要進去,他們非不聽。”向導儘量讓自己表現得自然一點。“那你知道他們一共幾個人嗎,都帶了什麼裝備?”“就六個人,一人背了一個90升的登山包,也就一些在山裡頭應急的東西吧。”“幾個男人,幾個女人,都有什麼特征?”“四個男人,兩個女人,四個男人看上去都很高,很健壯,還有一個看麵相很稚嫩,應該隻有十七八歲,兩個女人長得都很漂亮。”向導看了男人一眼,在心裡默默地添了句,當然,比起你還是差了點。問完問題,男人點點頭,給了向導一疊錢,放他離開。身後的人走向男人說道:“霽少,剛剛陌玉小姐打了您的緊急聯係電話。”男人接過電話,他一共有兩部電話,這部電話價格昂貴,號碼隻有家族裡麵的人知道,無論走到哪裡,都能確保信息暢通。“有事?”男人勾起唇角,臉上泛起冷笑。“蘇遠霽,我求求你,我受不了了,你放我走吧。”電話那頭傳來蘇陌玉撕心裂肺的哭聲。蘇遠霽冷冷道:“我沒送你去跟蘇遠隆一起下地獄,已經是我的仁慈了。畢竟,我們可是堂兄妹不是嗎?”“蘇遠隆,你到底要怎樣才能讓我從紅霧出去?”蘇陌玉硬了幾分,“你把我父母派到非洲的公司,又讓我進紅霧,我們是堂兄妹,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持有金環的人擁有絕對的領導權,你是在質疑我的決定嗎?”蘇遠霽的聲音就像是冬日殘陽裡走出的惡鬼一樣,“從你跟蘇遠隆合作的那一刻,你就要做好這樣的準備。“你應該慶幸,你那張臉雖然毀了,但你的身體還能取悅男人。你就留在紅霧好好享受你下半輩子的人生吧,要麼死,要麼留在紅霧。我想,你應該沒膽子自殺吧。你要是敢私自逃走,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真正的地獄。”電話那頭的蘇陌玉眼底滑過絕望的淚水,難道這樣還不算地獄嗎?掛了電話,蘇遠霽說:“將電子顯示屏拿過來。”身後有人遞了一個兩個巴掌大的顯示屏過來,上麵有個紅點在不停地閃爍著,並且持續地朝著一個方向移動著。蘇遠霽看著那個紅點,陷入了沉思,吳年和徐享為什麼會突然跑到神農架來,難道是昆明待膩了要放鬆放鬆心情,不會,他們還沒這麼閒。上一次,他派過去的人去抓吳年,結果逃回來的人告訴他,他們在搞野外實戰演戲,難道他們那個時候就在計劃進神農架無人區,而且還在持續往裡麵前進,連向導都已經打退堂鼓了的地方,他們卻一意孤行往前進,不要命了?蘇遠霽勾起嘴角,最大的可能,便是靈山在無人區裡,就算不是,他這次帶來的人手和裝備,足夠讓徐享死上幾十次了,沒了徐享的幫助,吳年遲早要落到自己手上。這時候,徐享他們已經重新來到了瘴氣林,有了南江和趙延中毒的經驗,大家對瘴氣林多了幾分警覺。眾人將背包裡的毛巾打濕,捂著口鼻,挨著身子鑽了進去,眾人的速度很快,慶幸的是,那層薄霧很快就被他們穿了過去,也就是說前麵那巨大的林子都已經沒了瘴氣。他們仍舊不敢掉以輕心,這林子裡,可怕的東西多著,一個小小的瘴氣隻不過是冰山一角。他們走了很長時間,周圍的樹木全部都是參天古樹,要是沒有現代的高科技導航,就跟睜眼瞎差不多,很難保證不在裡麵迷路。他們一路走了許久,除了遮天蔽日的高大樹木之外就什麼都看不到了,連地表都盤旋著巨大的樹根。夜晚的森林溫度下降得特彆快,這裡不像外麵那樣,到處都有獵人的陷進。雖然那些陷阱給人造成了一定麻煩,但同樣也在一定程度上阻止了野獸肆意妄為襲擊人類。搭好帳篷之後,徐享決定安排人輪流守夜,守夜的人要保持火堆不滅,到時候萬一在這茂密的林子裡,真有什麼動物襲擊他們,也好用火把嚇退他們。臨睡之前,徐享要張猛將自己的包帶出來,張猛心領神會,跑進帳篷,將自己的包拿了出來。徐享也將自己的包拿了出來,打開拉鏈,他和張猛的包裡赫然放著被拆散的手槍。趙延眼睛一亮,準備摸一把那些槍的零部件,卻被張猛擋住了,“亂碰什麼?”“嘁,小氣,碰一下怎麼,能少快肉嗎?”趙延有些不服氣,不就是一把槍嗎,拽得跟二五八萬一樣。徐享和張猛快速地將所有的槍都組裝好,一把狙擊槍和五把手槍。徐享拿狙擊槍,其餘的人拿手槍。徐享說:“不到萬不得已,不要開槍,沒多少子彈,頂多每個人兩梭子。記住了,手槍是保命用的,不是攻擊用的。”盧宇軒和趙延拿到手槍之後都顯得很興奮,男人嘛,愛槍和愛車都是天性,相比下來,南江和吳年就表現得興趣缺缺了。徐享說:“今天我先來守夜,你們都去睡覺吧。”吳年說:“還是兩個人一起來守夜吧,這樣也不容易睡著。大家都很累了,要是不說會兒話什麼的,難保不會睡著。”南江點頭:“對啊,要是讓我一個人守夜,我肯定睡著了。”徐享倒是沒有想到這一點,他們以前執行任務的時候,有時候連著好幾天不睡覺,怕閉上眼睛人就悄然無聲地沒了,所以他覺得輪流守夜不算什麼難事。“我和徐享一起先來守夜吧,夜中的時候就南江和盧宇軒,最後就由張猛和趙延一起守夜。”吳年覺得自己的安排很合理,卻遭到了趙延的強烈反對。“我抗議,我不跟張猛一起守夜。”“抗議無效,今晚咱兩還得一起睡一個帳篷呢,看到沒,人盧宇軒肯定得和南江睡一個帳篷。”說著張猛就強行勾著趙延的脖子拽到了帳篷裡麵,進去了還能聽到趙延的慘叫聲。“我靠,你又打我。”“你自己欠揍,我都說了,我本來就不想欺負小孩兒的……”南江和盧宇軒也牽著手一起甜甜蜜蜜地去睡覺了,火堆旁邊就剩下了徐享和吳年。兩個人一人身上裹了一條應急毯,端著茶杯喝著開水,巨大的森林就像一塊無邊無際的幕布,透過縫隙可以看到天空中皎潔的月亮和無邊無際的星河。吳年抬起頭來感慨,“我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過這樣又大又圓的月亮和漫天的星星了,其實,除了潛藏的危險,我很喜歡這裡。這裡風景好,空氣也清新,沒有讓人反感的粉塵,也沒有吵鬨的汽笛聲。“靈山也是這樣的,我的家就在一棵巨大梧桐樹上。”“你喜歡,那我們以後就一直生活在靈山好了,偶爾回昆明走走親戚。”“真的可以嗎,會不會太委屈你這個大老板了?”“跟你在一起,不委屈。”徐享往火堆裡添了一把柴火,他一手摟住吳年的腰,低頭在她唇上輕啄著。兩個人一直坐在火堆旁邊聊天,聊著聊著,吳年的聲音越來越小,腦袋一沉,靠在徐享的肩膀上睡著了。等到了換班的時候,徐享才把吳年推了起來,“進帳篷睡吧,時間到了。” 吳年有些不好意思,“你困嗎,說好陪你守夜,我竟然自己睡著了。”“沒事,想到你在我身邊,我就不敢睡覺了,怕我保護不好你。”徐享親了她一口,牽著她的手朝南江和盧宇軒的帳篷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