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冷潮濕的房間之中,一架鐵床上躺著一個瘦弱蒼白的身影,她的腦袋上戴著一個頭盔,上麵的線路連著小鐵床旁邊的一台機器,四肢和腰部都被皮圈禁錮了起來。鐵門推開,走進來一男一女,女的整張臉都包著紗布,看上去,很是恐怖,像是古埃及金字塔裡挖出來的木乃伊一樣,而男的則長了一張俊美非凡的臉。進來的正是蘇遠隆和蘇陌玉,躺在床上的,則是一直陷入深度昏迷的吳年。蘇陌玉狠狠地盯著床上的吳年,咬牙切齒地說道:“你要她到底乾嗎?”“當然有用,隻要能套出她嘴裡的秘密,我就能取代蘇遠霽,成為金環接班人。”蘇遠隆走過去,看著臉色蒼白的吳年,嘴角生出獰笑。“我可管不著什麼秘密不秘密,她毀了我的容貌,我就要她的命。”蘇陌玉的指甲,狠狠地陷進了肉裡,眼裡閃過一絲寒光,恨不得把躺在床上的吳年碎屍萬段。蘇遠隆笑了一下,“你真狠。”“你也不賴,連自己同父同母的親哥哥都想害。”“我們都是蘇家人,大家都明白,沒有什麼姊妹兄弟,適者生存,弱者滅亡的道理。”蘇陌玉冷笑一聲,沒有說話,反正誰不讓她痛快,她就讓誰痛苦。吳年毀了她的容貌,她就要讓吳年受儘淩遲之苦死去,她要一刀一刀剜了她的肉一解心頭之恨。“你先出去吧。”蘇遠隆對蘇陌玉說。蘇陌玉知道蘇遠隆是在防著自己,她冷笑一聲,對於吳年身上的秘密,她雖說不是完全不感興趣,可她現在還不是蘇遠隆的對手。她當然不會冒著同時得罪蘇遠霽和蘇遠隆兩個人的風險去打探這些秘密,就讓他和蘇遠霽鬥個你死我活,讓她來坐收漁翁之利。誰說女子不如男,她就是要讓他們看看,誰才是那個笑到最後的人。等蘇陌玉走了之後,蘇遠隆打了一個響指,一個穿著醫生服的男人走了進來。醫生從醫藥箱裡,拿出一根針管,從裡麵調試了一些藥劑出來,醫生將藥劑推進了吳年的手腕裡,不一會兒,吳年手上的青筋全部浮了出來,就連臉上,也爆出了許多青筋,像是一條條扭曲的蟲子趴在臉上,看上去猙獰可怖。昏迷中的吳年,開始瘋狂地掙紮起來,但是因為四肢被皮圈禁錮住,她隻能痛苦不安地扭動著身軀,嘴裡發出如同小獸一般的悲鳴。“吳年,告訴我,你回家的路在哪裡,要怎麼才能去靈山?”“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不知道。”蘇遠隆猙獰著一張臉看著床上閉著眼睛,渾身青筋暴起的吳年,“給我加大劑量,打到她想起來,肯說為止。”那個醫生摸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問道:“隆少,劑量會不會太大,雖然她體質特殊,可是送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氣若遊絲了,再貿然加大劑量的話,恐怕會一命嗚呼。”“一命嗚呼啊,”蘇遠隆走到放在鐵床旁的櫃子旁邊,猛地推動了上麵的開關,一陣電流襲遍吳年全身,吳年躺在床上,渾身抖得像篩糠一般,“哼,就這種程度而已。”“啊……”一陣痛苦的叫聲回蕩在小小的暗室裡麵,原本陰冷的暗室更添詭譎。吳年原本緊閉的雙眼,突然睜開,雙眼如同燃燒殆儘的灰燼一般,眼裡灰白一片,沒有絲毫光澤,青筋凸起的手臂猛烈地顫抖著,皮圈發出咯嘣的脆響。“不好,她要掙脫皮圈了!”醫生說道,“快封住她的琵琶骨。”幾個戴著狐臉麵具的男人拿著帶著鐵鉤的巨大鐵鏈走了進來,那鐵鏈在地上摩擦出陰森森的聲音,幾個人分開從兩個方向,將鐵鉤狠狠地紮進了吳年的琵琶骨裡,鎖住了她身體的力道,頓時讓吳年皮開肉綻。吳年咬著唇,豆大的汗珠順著全身流淌下來,渾身蒼白得近乎透明,因為疼痛,整個身體都在顫抖著,血液順著鐵床往下流淌,在地板上形凝聚了一大攤血漬。“你們會有報應的。”吳年閉著眼睛,似是在說夢話,又像是在跟蘇遠隆他們說,“逆天而行,報應不爽。”“給我加大劑量,我要讓她開口說實話!”蘇遠隆一拳重重地捶在牆上,留下一個血窟窿,“我一定要比蘇遠霽快一步到達靈山。”醫生為難地看了一眼蘇遠隆,最終妥協,拿出醫藥箱裡的針筒,將藥劑抽了進去,然後將細細的針頭推進了吳年蒼白的胳膊裡。吳年手臂上扭曲的青筋瞬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起來,似乎要從薄薄的皮肉下麵炸開一般,臉上的青筋也像蟲子一樣,好像有了呼吸,在皮肉下麵緩緩地一收一張。“好痛,頭好痛……”吳年閉著眼睛,瘋狂地晃動著頭部,可是腦袋卻像是要隨時炸開了一般,“噗”的一聲,大量鮮紅的血液從嘴裡噴出。“她想起來了嗎?”蘇遠隆問。醫生搖搖頭說:“這麼大的劑量,她要是抗不過去,腦子就會徹底壞死,不是成為植物人,就是成為腦癱。”“我要回家,我要救我的族人!”吳年猛地睜開雙眼,赤紅色的眸子緊緊地盯著蘇遠隆,她聲音冰冷地說道,“放開我!”蘇遠隆:“你想起來了,你是不是想起來了,告訴我……告訴我要怎麼才能去靈山?”蘇遠隆近乎瘋狂地看著吳年。吳年嘴角扯出一絲諷刺而詭異的笑意,“就憑你們,也想去靈山?”蘇遠隆捏緊拳頭,剛想推動電閘的開關,就接到了一個電話,裡頭傳來一個男音,“隆少,霽少找您。”蘇遠隆掛了電話之後,心頭疑慮升起,這個時候,蘇遠霽找他乾嗎,難道是蘇遠霽發現了吳年在他手裡?蘇遠隆將鐵閘門關上,又上了好幾層鎖,才走出了暗室。寂靜的暗室裡,隻剩下吳年一人,她往四周看了看,嘗試運氣用力,將箍住四肢的皮圈撐開。可是因為琵琶骨被鎖了,她現在渾身都沒有力氣,隻能如同一個廢物一樣躺在床上。渾身的劇痛,幾乎讓她失去了思考能力,可肉體的痛苦,遠不如靈魂深處的痛苦來得猛烈。吳年就像是一艘破帆船一樣,在巨大的風浪裡前行,稍有不慎,就會粉身碎骨。腦子裡的記憶,還在不斷地傳送著,她雖然想起來了一點,可想起來的東西還很不全麵,那斷斷續續的記憶,像是在啃食她的腦子一樣,隻有啃食出巨大的空間,才能容納那些巨大的信息。一幕幕的記憶閃過,吳年疼得渾身被汗水浸透,就像是從汗水裡浸泡過一樣,那些含有鹽分的汗水又流進了隱約可見的、陰森白骨的傷口裡,那滋味,簡直堪比把人放在油鍋裡煎炸,足夠叫人撕心裂肺。“哢擦”上鎖的門被打開了,門外倒了兩個看守的狐臉麵具人,走進來的那個,同樣戴著狐臉麵。男人摘下麵具,一個圓頭圓腦的、長相可愛的臉出現在了吳年麵前,竟然是趙延的哥哥阿文。“剛剛打電話的是你?”吳年問“是我。”阿文快速地摘下吳年四肢上的皮圈和腦袋上帶電的頭盔,阿文說:“摘琵琶鎖的時候,可能會有點疼,你忍忍。”吳年現在渾身哪兒都疼,尤其是腦袋。她說:“不摘我也好不到哪兒去,你拿布塞住我的嘴巴,不然我也不敢保證不會叫出聲來。”阿文脫下外套,將外套的一角揉成一團塞進了吳年的嘴裡,一股腋臭味兒在吳年嘴裡蔓延開來。她忍不住乾嘔一聲,原來蘇家身上的臭味兒是真的會傳染。“哢哧”一聲,阿文拔出琵琶鎖,動作快準狠。吳年悶哼一聲,雙目開口瞪大,幾乎要將眼珠子給撐出來,雙手捏成拳頭,指甲狠狠地陷進肉裡,靠,真他媽疼,疼到恨不得去死,她還以為自己的骨頭都被阿文給拔出來了。阿文扶著吳年下了床,剛走出暗室,卻在走廊上看到蘇遠隆和一群戴著狐臉麵具的人。蘇遠隆說:“阿文,你可真讓我失望。”阿文將吳年護在身後,說道:“你們蘇家,作惡多端,我是不會為虎作倀的。”“為虎作倀?”蘇遠隆哈哈大笑,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似的,“阿文,我對你不好嗎,原來你一直都是這麼想我的,好,好一個為虎作倀。”蘇遠隆的臉部突然扭曲起來,原本俊逸的麵孔變得猙獰可怖,“給我殺了他,我得不到的,寧願毀掉。阿文,我不會再給你機會了,既然你不想跟著我做人上人,那你就去死吧。“背叛蘇家的,從來都不會有好下場,不止是你,還有你親愛的弟弟。”阿文臉色突然大變,“你要對小延乾什麼,你答應過我的,無論我做什麼,你都不會傷害小延。”“前提是,你沒有背叛我,阿文。”最後一句,蘇遠隆如同在呢喃一般,他彆過頭去,不去看阿文,周圍的狐臉麵具人得到示意,衝向了阿文,他們手裡拿著鋒利的彎刀,明顯是想取了阿文的性命。阿文功夫不錯,可饒是再厲害,也不能同時對付這麼多狐臉麵具人,鋒利的刀子割破了他的皮肉,全身上下,無一處完好。阿文渾身都被砍爛,一隻眼珠被活生生地劃爛掛在左臉上,如同一塊破布一樣倒在了吳年麵前。他伸出手,眼裡滲出淚花,“吳年,拜托你,照顧我弟弟。”吳年倒在地上,想要拉住阿文的手,那隻手,卻率先一步被人奪走。阿文被蘇遠隆抱在懷裡,他摸著阿文的臉說:“多可憐,明明知道她連自身都難保了,你竟然還將弟弟托付給她。不如,將你弟弟交給我吧,我還想試試看,是你的滋味好一些,還是你弟弟的滋味好一些。”阿文瞪大雙眼,死不瞑目地盯著蘇遠隆,蘇遠隆將他的眼珠子裝回了眼眶裡。周圍的空氣忽然發生了變化,在封閉的空間裡快速地流動起來,一股莫名的風從四麵八方湧動,空氣中傳來一首曲子,像是風流動時發出來的,清脆而悠遠。他扭頭看了一下吳年嗤笑道:“你現在不過是個廢人而已,想用馭靈術對付我?這密室密不透風,彆說一隻鳥,就是一隻蒼蠅也飛不進來。”突然,外頭傳來一陣轟隆隆的聲音,吳年隻覺得整個屋子都在震動,從外麵傳來一個男音,好像是用擴音喇叭喊的,“姓蘇的,再不放人,就彆怪我不客氣了!”吳年驚訝地抬起頭,是徐享,是徐享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