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原本平靜的集市,猛地發出尖銳而嘈雜的鳥叫聲,花盆倒了一地,一個黑色人影從天而至,撲向吳年。徐享抓起她的手,將她拉扯到一邊,抬起腳,帶著鋼板的鞋麵踹向了那人的肚子,倒在了地上,周圍發出一陣陣尖叫聲,蜂擁而至的戴著狐麵麵具的黑衣人湧了過來,繼而一股濃烈的腋臭味兒傳來。徐享臉色一變,嫌惡地說了句,“頂風能臭八百裡了。”周圍混亂一片,徐享拉著吳年向前跑,一變跑還一邊向後扔東西,被砸了攤的商販沒抓到徐享和吳年,就隻能找狐麵人了。和平年代下,大部分都以為周圍隱藏著攝像機在拍電視劇。徐享和吳年終於避開了人群跑到停車的地方,他們剛想拉開車門,周圍突然又衝出來幾個人,同樣穿著黑色連帽衫,臉戴狐狸麵具,身上散發著腋臭味。那幾個人迅速形成了一個包圍圈,將吳年和徐享包圍住了,兩個人背靠背地站著,這一刻,他們像並肩作戰的戰友,將自己的後背交給了對方。吳年身手就那樣,靠的就是一股敢打敢拚的狠勁,她打不過就會發出一聲,然後徐享轉過來,與吳年調換位置,出其不意給那人一腳,兩個人第一次合作竟然出奇的默契。徐享出手狠辣,又是長期受過訓練的人,退役之後也沒有荒廢,依舊堅持鍛煉,身上的敏銳程度絲毫不亞於當年。徐享速度太快,他將包圍圈打出了一個缺口,拉著吳年準備從那裡突圍出去。不料,旁邊一人竟然拿出一把長十五厘米的刀來,那刀頭寬尾窄,泛著冷光鋒利無比。他猛地朝徐享砍過來,徐享被刀柄上的反光鏡扇到眼睛,一秒鐘的時間,刀已經在徐享的胳膊上劃了一道口子,刺鼻的血腥味撲鼻而來,身上的刺痛感一陣陣傳來。徐享的臉部肌肉抖動了兩下,血絲滿滿地爬上白眼球,像是地獄的修羅。他用撕碎的衣服將傷口箍緊,神情冷漠得不似一個活人。前麵人影一晃,有人重重地朝徐享砸來一拳,速度很快,可是徐享躲避的速度更快,他低頭,矮身躲過對方的攻擊,然後腳下用力,淩空而起,捏起拳頭,食指凸起,重重地砸向了那人的眼球。頓時,一聲尖叫響起,鮮血淋漓,麵具塌陷處,鮮血淋漓。被打到眼睛的人倒在了地上,徐享抬腳,一腳踹向他的喉管,千鈞一發之際,倒在地上的人被同伴拖走,才避免被徐享踹斷脖子的風險。徐享趁著空當,拉著吳年的手,迅速上了車,車子發動,甩開了那些人。吳年深呼一口氣說:“你知不知道,你剛剛差點殺了他,你差點殺了人!”徐享開著車,表情冷峻。他沒有說話,隻是開著車的手還在不住地發抖,胳膊上的鮮血汩汩噴湧而出。吳年說:“我們去醫院,你的傷口必須處理一下。”吳年伸手,想給徐享的傷口處理一下,卻被徐享冷冷地嗬斥住,“彆碰我!”那眼神,是一種不信任的神態,冷漠而疏離。吳年收回手,心仿佛被針紮似的刺痛,她強忍住心中的不快說:“我隻是想看一下你的傷口。”良久,徐享說:“不好意思,我剛剛……我剛剛不是有意的……”“你怎麼了?”剛剛那個樣子的徐享,跟平時很不一樣,吳年就是再蠢,也能猜到點什麼。“是去邊境做臥底任務落下的後遺症,我在那裡生活了三年的時間,三年的時間裡,我每天都是半夢半醒,怕一睡過去就再也醒不過來。“那種時刻擔心著被拆穿的恐懼讓我快被折磨瘋了,我漸漸地從一開始不忍殺戮,到最後為了完成任務不擇手段……”他說到一半便說不下去了,手狠狠地在方向盤上砸了一下,原以為退役後回到昆明這些年,他會漸漸擺脫夢魘。他卻不知道,不是夢魘沒有了,而是藏在了心底的最深處,它隨時都會像呼嘯的猛獸吞噬他的理智。剛剛血腥的場麵就是最好的證明,那一刻,他甚至以為自己又回到了從前,回到了危機四伏的邊境地帶。“轟隆隆……”外麵突然出現幾個身穿皮衣,頭戴頭盔,騎著摩托車的人,他們一左一右將徐享他們包圍。徐享突然加油門,一個急轉,車身朝旁邊靠去,將旁邊的摩托車撞飛了。“這幫人還真是不到黃河不死心!”吳年盯著外麵,看著另外幾輛摩托車飛奔而來,心裡一陣著急。徐享卻突然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從懷裡掏出一個平安符遞到她手上,“從廟裡求來的,開過光,可以保平安。”吳年拿著平安符,問道:“你還信佛?”“信則有不信則無。”徐享看了她一眼說道,“坐穩了!”車子突然猛地加速,吳年身子猛地向前傾去,還好身上有安全帶,不然人就直接飛到擋風玻璃上了。空曠的馬路上,前方出現了幾輛摩托車,跟後麵的摩托車形成了夾角,將徐享他們的車困在了中央,而前方和後方的摩托車,突然拿出一條網狀的東西,左右兩翼的摩托車將那一條長長的網狀東西拉開。徐享暗罵一聲,“草,竟然是破胎釘!”吳年解開安全帶,開著車肯定是逃不掉了,這馬路上到處都是破胎釘,車子一過去,輪胎就會被紮成馬蜂窩,就算跑也跑不了多遠。“徐享,謝謝你,我覺得咱們今兒是逃不掉了,我不想連累你。”吳年受夠了窩囊氣,這群人跟他媽水蛭似的,見血就黏上了。說完吳年便爽快利索地下了車,吳年雙手舉過頭頂,對那些戴著頭盔的人說道:“我跟你們走,但是彆為難車裡的人。很快一輛麵包車便開了過來,將吳年帶走了,坐在車裡的徐享看著麵包車漸行漸遠,直至消失不見。徐享拿出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電話那頭很快響起了一個利落爽快的男音。徐享說:“你們出來吧,人走了。”從遠處開來三輛吉普車停到了徐享的車旁邊,車裡走下來一個男子,長得人高馬大,皮膚黝黑,身材健碩,臉上留了幾撇胡子,看著就是一個糙莽的粗漢子。他的名字也跟人一樣,叫張猛,是一家保安公司的經理。“徐總,咱們帶了這麼多弟兄來,要是硬杠,肯定打得過。乾嗎不讓我們出手?”張猛不敢質疑徐享的決定,他退役後找不到工作,帶著自己的弟弟在工地乾活,還是徐總找到了他,將他招進了保安公司做事,讓他和弟弟訓練新進來的員工。這裡麵的員工,大部分都是退伍兵,保安公司越做越大,這才有了今天的他。徐享掛在明麵上的公司有幾家,這個保安公司卻並不在其中。他當初也沒想過要把這個保安公司開大,不過是為了那些找不到好工作的兄弟們糊口飯吃,沒想到還真乾出了點名堂來。徐享看了看腕上的手表,這是根據軍方的追蹤求救定位器設計出來的一款手表,是保安公司的高層才會佩戴的。徐享一早就發出了求救信號,卻不讓張猛等人前來幫忙,而他給吳年的也不是什麼開過光的平安符,而是一個微型定位器。這個微型定位器是從國外進口來的,擁有獨立衛星信號。“現在也不遲。”徐享和張猛坐一輛吉普,保安公司裡的車全都是改良過的,適合穿越各種極地氣候,就連輪胎也是做過特殊裝置處理的。徐享一般隻用來旅遊用,沒想到今天還用真起到了作用。打開車裡的電子設備裝置,吳年的位置在地圖中顯示出來,快速移動的紅點正朝東南方向的郊區挪動。張猛開著車,迅速將車子拐彎,往旁邊的小道上駛去,準備抄小路趕過去。張猛一邊開車一邊說:“徐總,咱隻是個保安公司,又不是混黑社會的,要不要報警?”徐享瞥了他一眼,冷冷道:“閉嘴,專心開車!”徐享盯著前方,表情凝重,心事重重。張猛開著車,將車速提到了最高。到了地點之後,徐享的三輛吉普全部停在了遠處一個小道上,這裡已經開出市裡很遠了,周圍草木叢生,要不是腳下這條蜿蜒深入的水泥路,還真以為到了雲南這邊的原始森林了。他從車裡下來,走到彆墅不遠處的一個製高點,矮下身子,拿著望遠鏡觀察著彆墅裡的動靜,停在門外的麵包車的門很快被打開了,從裡麵出來三四個人,將吳年從裡麵拉了出來,衣著完好,頭發有些淩亂,精神頭不錯,看來沒有受到折磨。很快,另一輛加長版林肯從不遠處的大道上過來,從裡麵走下來一個男人,麵容精致,俊美非凡,穿著上好的手工材質的西裝褲,頭發一絲不苟地向後梳著,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徐享拿著望遠鏡多看了兩眼,總覺得這個男人在哪裡見過似的,可一時半會兒又想不起來。男人很快便進了彆墅,外麵還站著兩個戴狐臉麵具的黑衣人把守。徐享皺眉,看來夠謹慎的,他們抓吳年,究竟是為了做什麼?張猛拿著地圖走了過來,這是彆墅附近的小路,他們剛剛都偷偷摸清楚了。張猛說:“徐總,接下來怎麼辦?”“抄家夥硬杠!”徐享看著彆墅冷笑一聲,“給我把那彆墅包圍了,在所有能出去的道上都放上破胎釘,來而不往非禮也!”徐享帶著一大群人,手拿著電棍往彆墅走去。看門的兩個人將他們攔住,“這裡是私人彆墅!”徐享使了個眼色,張猛趁其不備拿起手中的鋼管就敲過去,上麵還帶電,比防狼棒好用,電流大,一電就能暈過去。周圍忽然湧過來許多戴著狐臉麵具的人,兩方對峙不下。徐享這方的人也不少,大部分都是保安公司的精英,工資拿得高,自然本事也過人。“你們搞了我幾次了,真當我徐某人好欺負是不是?”徐享這話是特地說給屋裡的人聽的,他從小就是個二世祖,這會兒算是把本性全部給暴露出來,以惡製惡,向來是他最拿手的事情。果然沒過多久,彆墅的大門便打開了,一股子濃烈的古龍水香味飄散出來,走出來的正是徐享在望遠鏡裡看到的俊美男人。“徐總,久仰!”男人微微一笑,朝徐享坐了個請的姿勢。徐享冷笑,“雖然你對我久仰,不好意思了,我可不知道你這麼一號人。”男人臉色一變,嘴角有些僵硬地笑道:“鄙人姓蘇,名遠霽,是遠山集團一個小小的副總而已,徐總沒聽過也是理所當然。”他和徐享做過西北綠化帶工程,他不信,徐享真不記得他,這麼說不過是想要侮辱他,一逞口舌之快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