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享攔腰將暈倒的吳年抱起,走出廚房衝正在跟盧宇軒說話的南江喊道:“快撥打家庭醫生的號碼。”南江拿起座機打電話,盧宇軒走了過去,看著吳年蒼白的臉關切地問道:“怎麼了,這是?”聽著他關心的聲音,徐享眉頭一皺,將身體側了一下,擋住盧宇軒,隻留了一個背影給他,他低著嗓子說道:“你先回去吧。”“我等她醒來再回去。”盧宇軒側過身子,又繞到了旁邊,看著吳年蒼白的臉,他伸出手,想摸摸她的額頭,停頓了幾秒,又握拳將手放下了。徐享看著他的動作,冷哼一聲,快速地朝吳年的臥房走去。家庭醫生來了之後,徐享以人太多會影響診斷為借口將盧宇軒和南江都支了出去,自己則坐在一旁,看著醫生診斷。過了一會兒,醫生取下聽診器,徐享見狀,忙問道:“她沒事吧。”醫生掃了一眼這豪華的房屋,語氣有點奇怪,“她沒事,就是……有點營養不良。”“營養不良?”徐享嗬了一聲,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他想到,自己每次做飯,吳年都能狼吞虎咽吃上許多,都能趕上餓死鬼投胎了。難不成,她還真的一直餓著肚子,除了晚上這頓,她都沒怎麼吃過飯?門外,盧宇軒一直守在門口,表情焦急,仔細聽著裡麵的動靜。見他這樣著急的模樣,南江心裡竟然覺得有些不是滋味。她也並非不關心吳年,不過盧宇軒這樣明顯的差彆對待還是讓她有些吃味。長這麼大,她還是第一次體會到這種心底裡泛酸水的滋味。徐享打開門,麵無表情地看了他們兩個一眼,淡淡地說了句,“沒什麼事情,調養幾天就好了。”盧宇軒本來想進去,但是徐享擋在門口,完全沒有要讓的意思。他也不好意思硬擠進去,往裡麵瞄了幾眼,隻看到床上隆起的被窩,和家庭醫生的身影。他明顯感覺到徐享不想讓自己進去,便說:“那徐總,我先回去了。”徐享“嗯”了一聲,打算目送他離開。盧宇軒出去之後,南江也跟著出去了,他發現盧宇軒正在小花園那邊抽煙,表情看上去有些焦躁。南江走過去,將他夾在手指中的煙搶了過來,深吸一口說道:“你再點一根兒吧。”盧宇軒拿出煙盒,重新拿出一根煙來,他叼在嘴上,摸出打火機準備點燃,卻被南江拉住了手。她含著煙,將自己的煙頭對準了盧宇軒的煙頭,兩根煙散發著薄薄的煙霧。盧宇軒被這點煙的動作嚇得麵紅耳赤,往後退了一步。“你怕什麼?”南江嗤笑一聲,眉間隱隱有著怒意。她動怒的時候,也是好看的,長了那樣一張狐狸精的臉,一顰一笑都勾人。可被勾的人裡頭,卻不包括盧宇軒,她是真的怒了,原以為他是根木頭,沒想到木頭也有感情。可惜了,這感情不是給她的。她寧願他是根實木的木頭,也不願意他被彆的蟲子挖空了心。見南江語氣不好,盧宇軒覺得還是少說話為妙,他退後一步說:“我還是先回去吧。”南江走過去,朝他的小腿狠狠踹了一腳,“你走什麼走,話還沒說清楚呢。”“說什麼?”莫名其妙挨了一腳,盧宇軒也沒有脾氣,隻是那樣定定地看著南江。“我知道你看上吳年了。”之所以用看上吳年,是因為南江覺得盧宇軒對吳年的那種喜歡,就像是班上男生對班花的那種好感,多半都源於皮相吧,見鬼了,難道她長得不如吳年好看?盧宇軒愣怔地看著她,表情有些緊張,他沒說話,算是默認了。南江見他默認了,心裡更加生氣了,忍不住開口譏諷道:“吳年是不會喜歡你的,而且你對她的好感也維持不了多久。”盧宇軒皺眉,對於她這樣肯定的話語有些反感。“怎麼,你不信嗎?”南江說,“她以後會和我表弟談戀愛,你……會喜歡我。”南江這話說的,就好像自己是個預言家似的,不過有時候,某些事情還真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好的,躲不過也逃不開。她吸了一口煙,將煙霧緩緩吐出,動作好看極了,像是八九十年代的港星,盧宇軒看著她的動作,轉身離開。南江目送著他的背影,說了句“固執”,便轉身朝相反的地方離開了。她後來回味過來,覺得他們都是固執的人。南江回到屋裡,發現整個房子裡都飄散著一股香味兒。南江走到廚房裡,發現徐享正在煲湯。他拿著刀,手起刀落將生薑切成厚薄均勻的薑片,然後將那些刀片利落地扔進了煲湯的砂鍋裡麵,冒著青煙的砂鍋很香很香。“去了一趟部隊,做飯還真挺不賴的。”南江嗅了一下說道,“給吳年的,她怎麼了?”徐享表情有些古怪,輕飄飄地說了句,“營養不良。”南江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營養不良,這病可真逗,原諒她不厚道地笑了出來。吳年很快便醒了過來,她是被一陣香味給饞醒的。她一睜開眼,便看到徐享坐在自己旁邊。“醒了?”徐享見她醒來,心裡既高興又無奈,這年頭能把自己混到營養不良的,也就吳年一個人,他把湯推過去說,“先喝了吧,醫生說你營養不良,你這一天天的,難道都窮得吃不上飯了?”吳年接過碗,對徐享這話略顯不滿,“我雖然是窮,還是沒到吃不上飯的地步好吧,我一頓頓的也是有魚有肉的。”“那為什麼還營養不良?”“鬼知道,可能我體格不太好吧。”她在酸奶屋工作,體格應該不會太差,飯也吃飽了,有時候還能在自己這裡吃點大補的東西,沒道理營養不良啊。吳年朝著碗裡的湯吹了吹,然後拿起勺子喝了一大口。她滿意地眯起眼睛問道:“這湯是你煲的?”徐享神色不太自然,“喝你的,哪兒那麼多話。”徐享一開口,就帶著一股讓人想抽幾巴掌的衝動。吳年雖然嘴上不頂嘴,心裡不知道罵了徐享多少回。可罵完之後,她又不免回想,徐享除了嘴上愛得理不饒人,其實做事什麼的都特彆向著她,拿她當女人來照顧。所以久而久之,吳年也摸出來了徐享的門路,都說男人嘴裡沒有一句真話,徐享便是個典型,最愛口是心非,對你好了,偏還要嘴上挖苦幾句,生怕彆人不領情讓他難堪了。吳年嘖嘖兩聲,男人這點小心思還真難伺候。“你手藝不錯啊。”吳年美滋滋地喝著湯。徐享冷哼一聲,皮笑肉不笑地說道:“跟你比是還不錯。”又挖苦人,吳年決定不說話了,專心致誌地喝著湯。良久,徐享慢悠悠開口:“如果,羅盤找的是盧宇軒你會怎麼樣?”吳年疑惑地看著他,聽他這語氣好像帶著一絲情緒,難道他不想羅盤找的人是盧宇軒?不應該啊,按照手記上記載,羅盤找的可是災星降世的人,誰會希望自己是個災星。吳年說:“看著辦唄,一點點往下查,慢慢等我的記憶恢複。”徐享明銳地感覺到了吳年話中有話,聯想到剛剛她捂住頭部的動作,彆人營養不良頂多也就是暈眩,沒道理她腦袋會疼成那個樣子。他問道:“你剛剛是不是想起了什麼?”其實,這種事情,全在於吳年想不想說,這件事與羅盤沒有直接的關係,所以徐享不能強迫她說出來。吳年考慮了一會兒說道:“我剛剛的確是想起了一些事情,腦子裡突然浮現出很多很多片段,大部分都是在一片林海裡,沒有人,隻有我哼過的那個小調和很多很多鳥叫。我還想試圖想出更多的東西,腦子就突然疼得像裂開了似的。”“鳥叫?”徐享看著她,說道,“難道……你真的和馭靈師有關係?”“這……也不一定吧,”吳年有些猶豫,難道她真的和馭靈師有關係,她身上也有著馭靈的神力?“試試不就知道了,請兩天假,明天帶你買鳥去。”吳年請了兩天假,隔著電話都能感受到老板心情不好,話裡帶刺地諷刺她,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隻能不停地賠著笑臉。隔天一早,徐享便帶著她去逛花鳥市場了。吳年感慨,還是大老板好,這工作時間多自由啊,都是他管人,誰能管著他啊。徐享沒有叫盧宇軒開車,而是自己親自開車過去。車子很快便開到了花鳥市場,吳年沒逛過花鳥市場,隻是看到一整條街都是爭相怒放的、五顏六色的鮮花和嘰嘰喳喳的鳥兒。她覺得這場景特彆好看,而且莫名有種熟悉感,就好像心靈深處,她也行曾經過這樣的場景一樣,看著那些在籠子裡麵撲騰的鳥兒,一股熟悉感湧上心頭。“去看看吧。”徐享看得出來吳年很喜歡這裡,心情也跟著好了不少。他忍不住動手戳了一下吳年臉上不太顯眼的、淺淺的酒窩,依舊是軟軟的觸感。吳年心情很好,沒有計較徐享的行為。她說:“趕緊買鳥吧,這些鳥長得怪好看的。”徐享還沒說話,便被吳年拉著手腕子前行了。他眯了一下眼睛,總覺得吳年這舉動有些怪怪的,心裡產生了警惕性,這跟平時的她很不一樣,徐享總覺得吳年心底裡在醞釀著什麼小九九。兩個人一路上看了不少鳥,好看的、活潑好動的、叫聲清脆的,統統都買了回去。吳年正高興著呢,突然被徐享一把拉住,兩個人肩頭挨著肩頭,呼吸的熱氣都噴灑在了對方臉上。他低著頭在她耳邊說:“有人跟蹤我們。”“跟蹤?”吳年光顧著高興,還真沒太注意周圍的情況,她仔細掃了一眼,鎖定了幾個目標。那些人都戴著帽衫,整張臉隱藏在陰影下麵,看不真切,身材高大,不得不說,徐享的反偵察能力很強。吳年想,看來跟蹤他們的還不止一個人,“現在怎麼辦?”“他們人多,不適合硬碰硬。”徐享攬著她的肩膀,低聲說道,“繼續逛,就當做什麼都沒看到。”吳年眼神飄忽不定,做不到徐享那麼好的定力。“不用管,跟緊我。”徐享攬著她的肩膀說道,“向前,繼續買鳥。”吳年深呼吸一口,讓自己鎮定下來,都到了這份上,總不能丟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