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年跑到客廳,看著正在打遊戲的圓腦袋說:“有人進過這個房間嗎?”“有啊,老板娘進去曬過被單兒,怎麼了?”“沒什麼。”吳年點點頭,又重新回了房間。看著吳年變幻莫測的表情,徐享問道:“是有什麼變故嗎?”吳年將手裡的儲存卡交給他,“我也不知道,你自己看吧。”“你看過嗎?”徐享接過儲存卡。“看過,但是沒看完,內容太多了,而且暴力血腥,我想,應該是你要的東西。”徐享平靜的臉上出現一絲裂痕,他握緊手裡的儲存卡點點頭,交疊在背後的雙手緊緊地捏成拳頭。一直沉默的盧宇軒說:“徐總,這個東西,還是交給我們吧。”徐享冷笑一聲,似乎有些嘲諷,“急什麼,又不是不給你們。”“徐總,當初我們說好的,如果掌握了重要的證據,第一時間要交給上頭,你不能違反約定。”盧宇軒一板一眼地說道。“我說了要違反嗎?”徐享將東西交給盧宇軒,“你要,拿去就好了。”吳年說:“沒我什麼事了吧?”東西已經給他們了,那跟她也就沒什麼關係了。盧宇軒卻攔住了吳年的去路,“吳小姐,還請你配合一下,這個視頻的來曆和你跟郭大林的關係都請交代一下。而且,現在是非常時期,我希望你能跟我們在一起,這樣,安全上也有保障。”吳年看向徐享,徐享卻是聳聳肩,一副不關我事的表情,他淡淡說道:“你若是不願意,拒絕就好了。”“吳小姐,還請你不要拒絕。”盧宇軒悶聲開口。這就是擺明了沒有拒絕的餘地,她看向徐享,覺得他對這件事要是不知情,那母豬都會上樹了。她點頭,“如果我有事要離開的話,請不要攔著我,因為你們攔也攔不住。”吳年收拾好東西之後,住進了徐享租的房子裡麵。她一個人住一個小單間,這兩天總是有人拿著小本子找她問一些問題。她都一一如實回答,當問到吳年的基本信息的時候,吳年沉默了。她在女警察麵前撒不了謊,網上一查就能查出來,她根本就是信口胡謅,與其這樣,還不如什麼都不說。詢問她的女警察留意到了這個情況,將她的指紋錄入庫中,卻發現她也沒有任何犯罪記錄,這就證明,她不是在逃人員,隻是她為什麼不說出自己的基本信息呢? 女警察問完問題,收拾好東西準備走,吳年急忙問道:“郭大林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他買了去香港的機票,想從香港出境去美國,不過,我們的人早就掌握好了他的動向,等他一到機場就可以抓現成了。”女警察露出自信的笑容。“那抓到他以後,我算不算立功了?”吳年問。“算啊,你可是立了大功。”女警察說。“那我能不能求你們一件事?”“什麼事,隻要我們能辦到的,會儘量滿足你。”“我想要一個身份證,就是可以證明我身份的東西。”吳年沉默地低下頭。“你……你沒有身份證嗎?”“沒有,事實上,我連我是誰都忘記了。吳年這個名字,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找不到家人了。”吳年頹然地坐在椅子上,眼神淒然。女警察看著吳年痛苦的表情,有些同情地說道:“這個,我會請示我們頭兒的,你放心好了。”“謝謝你。”吳年住的地方,時而擠滿了人,一堆人在那裡開會做手記,時而又空空如也,不過總會有一個人留下來值班。吳年很少和他們打交道,她基本都是抱著她的羅盤過日子,隻要一有空就緊緊盯著羅盤,可是上麵的指針卻始終沒有出現。吳年看著羅盤的時候,徐享就在不遠處暗暗打量著她,他拿了羅盤有幾天,也托朋友查了,卻並沒有看出來那個羅盤的奇異之處,到底是哪裡有問題,而這問題是吳年能看出來的,他卻不能。郭大林落網了,在機場抓到的時候,整個人都嚇得癱倒在了地上,大小便失禁。他從察覺出來出了問題之後,就一門心思想逃到境外,隻不過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警方早在機場防控好了。徐享去看了郭大林,郭大林穿著囚服,頭被刮成了短短的青皮,看上去消瘦了不少。徐享隔著鐵窗看著他,“喲,郭總,不是早就嚷嚷著要減肥嗎,想來你應該很喜歡牢裡的滋味吧。”郭大林看著他,眼裡絲毫沒有當初的銳氣,他木訥地開口:“你,從一開始就是警察的人?”徐享諷刺地看著他,冷哼一聲,“就你這種豬腦子竟然還要警方製定什麼臥底計劃,簡直是……侮辱智商。”他當年作為軍方的人,潛入邊境臥底,九死一生才活下來,沒想到退役之後再次當臥底,對付的卻是郭大林這種人。郭大林發跡起來,隻能說是命吧,命裡該有的,現在被抓了,也隻能說是命,貪心不足蛇吞象。沒腦子的人,不是說做事不夠聰明,而是太高估自己,誰都不是被幸運之神眷顧的人,人的運氣不會一直好下去,當好運用完了,剩下的就是無儘的厄運了。所以最聰明的那些人,就是及時遏製住自己無邊欲望的人。徐享捏緊拳頭,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地說道:“郭大林,你還記得蘇心柔嗎?”“誰?”郭大林眼裡閃過一絲錯愕。“就是你第一個視頻的女主角。”徐享問道,“為什麼要袖手旁觀,甚至拍下視頻,哪怕……哪怕你隻是出一下聲,那個乞丐也會停手,那她也不會死。”說到最後一句,徐享忍不住紅了眼眶,因為他想起班長在為他擋雷的時候,最後對他說的那句話,“告訴她,叫她彆等我了!”班長為什麼會偏偏在追查這件事的時候出車禍,是意外,還是一場蓄謀已久的陰謀?郭大林渾濁的雙眼呆愣地看著徐享,他慢慢開始回憶第一個視頻。那個時候郭大林還在昆明,住工棚,吃盒飯,跟一群三教九流混在一起。他每天都會花錢上暗網去看視頻,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有個人私聊了他,問他要不要視頻。那個人截了一張圖過來,他發誓,他這輩子從來沒有見過見過那樣漂亮的人,就跟天上的仙女似的。那些以美豔著稱的女星,跟截圖上的人一比,瞬間黯淡失色。郭大林緩緩開口:“那個視頻不是我拍的,是彆人給我的。”“什麼?”徐享目眥欲裂地瞪著他,喉嚨仿佛被刀子割了出血,聲音沙啞沉悶,“是誰?”“我不知道她的真實名字,隻知道她的花名,我當時是一家昆明地下酒吧的常客,她在那裡做生意,我是她的常客。“我當時欠了高利貸,然後她就教了我這個賺錢的方法,我們是見麵交易的,網上沒有痕跡。我當時也沒有多想,而且她隻拿了三千塊,也不多。“我用這個視頻賺了差不多三十萬,一部分還了高利貸,一部分開了超市。後來,我還不死心,繼續乾這個,而且越來越過火,賺得越來越多。”徐享仿佛雙耳失聰一樣,隻看到郭大林的雙唇在一張一合,卻聽不到他在說什麼。他現在滿腦子都是關於視頻的事情,如果郭大林說的事情是真的,那視頻的事情到這裡還不算完,究竟是誰,為什麼要做出這種事情,為什麼那個叫茉莉的女人會有視頻,班長去世會不會跟她有關係?那個實施強暴的乞丐是早有預謀,還是,這件事情裡麵真的還有第三方?想要搞清楚這一切,必須回到昆明,還要去一趟昆明市第二監獄,他一定,錯過什麼重要的信息。徐享回去的時候,吳年不知道和那做外勤的女警說了些什麼,她好像很開心,笑眯眯的樣子看著很討喜,嘴角下的梨渦讓人忍不住想伸手戳一下。他不止這麼想,也這麼做了,他伸出手指碰了一下她的酒窩,軟軟的觸感,像是小時候抱過的小奶狗。吳年詫異地看著他,“你這是乾嗎呢?”“什麼事這麼開心?”徐享問道。“關你什麼事。”吳年故作矯情的就是不肯告訴他,然後轉身走掉了。倒是旁邊的小女警說了一句,“她啊,是因為拿到身份證了開心。”“這個也值得這麼開心?”是不是太沒見過世麵了。後麵半句徐享在心底說道,他沒好意思當著小女警的麵下掉吳年的麵子。“這你就不懂了,她失憶了,連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真假,沒有身份證,生存起來也很困難,也不知道能不能通過失蹤人口對比找到她的家人。”“失憶?”徐享是在現實生活中第一次聽到這樣的例子,感覺挺不可思議的,難怪總能感覺到她身上那股無牽無掛的勁兒,因為,她沒有家。“有時候想想,吳小姐看上去真挺可憐的。”女警察同情地看著吳年的背影。徐享卻是若有所思,羅盤,失憶,能打,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都跟她扯上了邊兒,她究竟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