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的雨還在下,而且越來越大,整個地麵已經有了一層深深的積水了。徐享站在餐廳門口,那輛黑色的奧迪已經停在了門口,盧宇軒打著傘從車裡下來。徐享對身旁的吳年說道:“要不要送你回去?”吳年搖頭,暗自握緊了手裡的傘柄,她心裡其實是有點嫉妒徐享有專車接送,還有一個專門為他打傘的司機,就好像如果她不帶傘就隻能淋成落湯雞。而徐享卻連傘是什麼都不用去想,反正下雨了就會有人幫他準備好一切。這麼一想,覺得有錢的感覺真他媽好,而她隻能在貧窮的路上輾轉漂泊。看著吳年打著傘衝進了雨幕,徐享也鑽進了車裡,要是彆的女人,他可能還會保持一下紳士風度,而她的話,惦記上她的流氓也真夠倒黴的。吳年雖然打著傘,可胳膊上和腿上都被雨水淋濕了,還真是外麵下大雨,傘裡下小雨。寂靜的巷口,突然多出來幾聲腳步聲,而且越來越近。吳年回過頭,看到兩個穿著雨衣的男人正快步地向這邊走過來。燈光太暗,看不清楚臉,可吳年有種直覺,是郭大林身邊的那兩個緬甸佬!吳年扔下傘,快步朝馬路邊上跑去,現在不過十多點,要是平時,街上還熱鬨著,可是因為雨勢太大,街道都淹了,街上連輛車都沒有,更彆說在外麵走的人了。很快,兩個緬甸佬便追了上去,他們手上提著麻袋,想將吳年裝進麻袋裡,可是吳年又哪裡是那麼好容易對付的,貓著腰便躲了過去,隻是處境相當不利,被那兩個緬甸佬一前一後夾擊著。“我勸你還是放棄抵抗。”其中一個緬甸佬操著一口怪裡怪氣的中文說道。“放你娘的狗臭屁。”吳年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想到緬甸佬可能聽不懂她說的臟話,便學著以前她在佛山認識的黑人那樣說道:“Fuck!”其中一個緬甸佬臉色一變,抬腳狠狠踢向了吳年,吳年也抬腿,擋住了緬甸佬那一擊,隻不過力量懸殊,腿部傳來一陣陣刺痛,跟針紮似的。兩人過了幾招,吳年處處被壓製,那緬甸佬速度又快又狠,在這雨夜裡更顯凶狠,被緬甸佬一腳踢中胸口,那腳跟千斤墜似的,踢得吳年胸口氣血翻湧,好像被石頭砸中了。水太深,她倒在地上想要爬起來,突然,那緬甸佬蹲下身子,將一根針紮進了吳年的後脖頸,隨即一陣酥麻上的感覺傳遍全身。然後另一個緬甸佬平靜地拉開麻袋,準備把她裝進袋子裡去。一輛黑色的車子如同暗夜中的豹子從雨中疾馳而來,車門打開了,黑夜中兩個男人不緊不慢地走了出來,盧宇軒打開傘,遮擋在徐享的上方。徐享從口袋裡抽出一根煙,點燃,深吸了一口,他接過傘,淡淡地說了一句,“盧宇軒,解決他們。”“是,徐總。”那兩個緬甸佬愣了一下,就看到其中一個男人朝自己衝了過來,二話不說就開始出拳。盧宇軒速度極快,完完全全以力量壓製了兩個緬甸佬。吳年艱難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她灌了一嘴的泥水,胸口疼得火燎火燒,隻能依靠著牆角勉強坐著。冰涼的雨水落在她身上,那股麻勁還沒有緩過來,冰涼的感覺傳遍四肢,她坐在角落裡,任由雨水衝刷著自己的身體。徐享拿著傘走過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他問道:“渾身酥麻無力還發冷是不是?”吳年嘴唇發麻動不了,隻能僵硬地晃動了一下頭部,動作幾乎輕微到旁人看不見。“這是長在緬甸邊境的一種植物,它的汁液有麻痹人的效果。這東西可不好找,竟然用在你身上了。”吳年說不出話來,心裡卻在不停地罵娘,這種情況下,誰他媽要你給我科普,分得清楚情況嗎你?!徐享回頭看了一眼那兩個被盧宇軒打得處於下風的緬甸佬說:“他們是郭大林的人,為什麼要抓你?”“攝像……頭……”吳年很想翻個白眼,但是眼皮子跟千斤重似的,說完便倒進了水中不省人事。盧宇軒渾身濕透地跑過來,語氣裡帶著自責,“他們跑了。”“跑了就跑了吧,這個女人手裡,應該掌握了更重要的東西。”徐享抽著煙說道,“足夠抓住郭大林的東西,本來還以為要跟郭大林打持久戰,看來現在是不用了。”“徐總,萬一……畢竟現在的狀況,跟我們的計劃不一樣。”“沒聽過計劃趕不上變化嗎,人何必那麼死板,最重要的是結果,人啊,要學會動腦子。”盧宇軒臉上看不到絲毫變化,隻是一味沉默著,他蹲下來,將倒在水裡的吳年抱了起來。她臉色泛白,好像隨時就會斷掉呼吸。他皺起眉頭說道:“徐總,呼吸好像很弱。”“沒事,藥效散了就好了,她可比你看到的樣子頑強多了。”昏暗的房中,寬大的床上,被子微微隆起,吳年躺在床中央,手上掛著水。好一會兒,吳年閉著眼睛,微微動了動嘴唇,發出一陣呻吟聲,“水,好渴……”徐享站在旁邊,用沾了水的棉簽在她嘴唇上按壓了幾下。吳年伸出舌頭,舔了舔,然後睜開眼睛,便看到徐享的臉,不難看,甚至是帥氣的一張臉。可吳年想到昏迷前,他做的事情就覺得心裡挺不舒服的,自己被他救了,按道理應該感恩戴德,可沒由來,她就是想狠狠抽她一頓。喉嚨乾得很痛,就像有刀子在裡麵劃拉一樣,吳年悶咳兩聲,眼睛直盯著徐享。“東西在哪兒?”徐享開口問道。吳年搖搖頭,表示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徐享有些不耐煩,重複了一遍,“攝像頭。”吳年心驚,那個攝像頭裡的東西,她已經大致了解是什麼東西了。隻是徐享為什麼要那個攝像頭,難道是為了郭大林?畢竟他們是要一起開發項目,一起發財的。可是,昨天晚上的行為,又不完全是這樣,難道是準備拿了攝像頭威脅郭大林?吳年搖搖頭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昨天晚上說,那兩個緬甸佬來抓你是因為攝像頭。”“我……我瞎說的。”“瞎說?”徐享搖搖頭,“人在那樣的情況下,是不可能說謊的。”吳年見瞞不過去,索性啞著嗓子說道:“我就是不願意給,你拿我怎麼樣?”其實吳年說這話的時候,心裡也是沒底的,留著那些視頻在手裡,始終是個燙手山芋,可是給出去,她更加沒有依仗,倒不如留個依靠在身邊。而這徐享,又是個目的不詳的人,是敵是友都分不清,說給就給,未免太兒戲。“希望你這話不是認真的。”他想抽根兒煙,也許是考慮到吳年的身體狀況,又把煙給放了回去,“我希望你好好考慮。”“考慮什麼,我隻會考慮對我有利的一麵,”吳年問道,“你是什麼人,又為什麼執著於拿到視頻?”吳年的意思很明顯,有目的就說開了,這樣還有的商量。可是,徐享卻隻是沉默地看著她,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我說了,你會把視頻給我?”“不一定。”這是句實話,她吳年一路走過來,很少做昧良心的事情。他說:“我給你看樣東西吧。”“什麼東西?”徐享出去了,過了一會兒,又進來了,手上拿著一個東西交給了吳年,一張工作證放到了她手上。“盧宇軒的工作證,從部隊出來做了協警。”吳年驚訝地說道:“協警?” “嗯。”徐享坐在皮椅上,燈光映在臉上,輪廓分明,長長的睫毛在眼睛下投下一個剪影,像一把小扇子。吳年從來沒有見過他這個樣子,每次見麵,他都好像沒個正形。不過,想想也是,人活在這個世上,誰沒有一兩件煩心事,誰沒有懷揣著一兩件秘密,就像她不也是嗎。徐享說:“故事有點兒長,我能抽根煙嗎?”“嗯。”徐享點燃煙,吸了一口煙,輕輕歎息一聲,眼睛看向遠方,沒有焦距,好像在回憶某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