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法醫,彆愣著了,我們一起去蘆葦蕩看看。”冉飛走過來,拍了下肖寒的肩膀。肖寒回過神來:“蘆葦蕩?”冉飛邊走邊說:“沒錯,我們現在就去蘆葦蕩。我覺得父親的失蹤非常蹊蹺,而且現在還有個更嚴重的問題,我父親好像說了謊。”一愣,肖寒的聲音裡透著詫異:“你說老探長撒謊?”“沒錯,記得那晚吃過晚飯後,父親說要去蘆葦蕩替野鴨子抓小偷,我當時也沒懷疑就隨他去了。但自從發現無頭屍體後,我讓大家幾乎翻遍了整個蘆葦蕩卻連半隻鴨子都沒看到,所以我感覺這事情有些蹊蹺,父親為什麼說謊話?”兩人邊走邊說,肖寒眉頭緊鎖:“還真是奇怪的事情,難道老探長當時要去見什麼人,因為不方便告訴你,所以隨意編了個理由?”冉飛的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我感覺不太可能,父親心裡藏不住事,什麼話都喜歡和我說道說道,從小到大就沒瞞過我什麼事兒。”說話的工夫,兩人已經來到了蘆葦蕩附近。此時天高雲淡,清風徐來,那一簇簇的蘆穗猶如一支支妙筆,似乎在空中描畫著不可言說的圖畫,把整個濕地點綴得美輪美奐。兩人無暇欣賞美景,冉飛吩咐一名探員劃來一條小船,他和肖寒跳上去之後,兩人朝蘆葦蕩深處行去。“喏,那兒就是發現無頭屍體的地方。”在一處茂密的蘆葦叢中停下來,冉飛用手指了指不遠處的一片水域。“再劃得近一些,我們過去看看。”冉飛點頭,將船隻靠了過去。肖寒仔細觀察觀察著周圍的環境,這兒很安靜,也很隱蔽,如果要殺人的話,還真是一個好地方。可是,如果想要在這兒動手的話,必須要劃船才能過來,如不劃船的話,從岸邊遊過來也是有可能的,畢竟住在蘆葦蕩附近的人們,水性都不錯。遊過來?肖寒腦海中突然出現了一絲亮光,忽然說道:“會不會是老探長將衣服脫在了岸邊,然後遊到了這兒?然後,在這兒發生了一些事情後,老探長銷聲匿跡,而留在岸邊的衣服被彆人利用,套在了無頭死屍的身上?”“可是,我父親遊到這兒來乾嗎?這秋天到了,水也涼了,他總不至於是下水遊泳吧?再說了,是什麼人需要他這麼悄悄來見?雖說我父親年紀大了,但畢竟也曾是小東門的老探長,對付一兩個小毛賊還是綽綽有餘的,誰能這麼輕易地帶走他?”冉飛提出了自己的疑問。雖然肖寒不能回答冉飛的疑問,但冥冥之中感覺,老探長應該和此案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他不可能平白無故失蹤,有可能是自願,也不排除被人強行帶走。“對了,蘆圩鎮排查過了嗎?有沒有發現什麼可疑失蹤人口?”冉飛搖搖頭:“暫時還沒聽到回報。”肖寒低頭想了一會兒,這才抬起頭來:“冉探長,還有一個人,我們必須要找到。”“誰?”“林家二少爺,林忘川。”“聽說自從林宅發生了滅門慘案後,林忘川從北平回到蘆圩鎮處理完喪事後就不知所蹤,並且從那之後再也沒聽到過那人的消息。現在你要找林家少爺,那簡直是大海撈針,比登天還難。”肖寒聳聳肩膀:“冉探長,你這話說得可就太危言聳聽!隻要林忘川還活在這個世界上,我們就有辦法找到他,雁過留聲,我就不信一個大活人留不下一點痕跡。”“好好,你肖法醫執著敬業,冉某佩服,真是不到南牆不回頭,其實我感覺就算找到了林忘川也沒用,你不會以為當年巡捕房的人都是吃乾飯的吧?要是這個林家二少爺有問題,會那麼輕鬆地放他走?”肖寒撇撇嘴:“我可沒說他們是吃乾飯的。隻是覺得,當時民國政府才剛剛成立,人員配備和偵破手段都還不太完善,或許當年漏掉了什麼,也說不定呢?既然林忘川是唯一的幸存者,我們就應該找到他了解下情況,或許能找到新的突破口。”每次說話,肖寒都說得有理有據,冉飛竟然無力反駁,隻得遵從了她的意見:“等會兒我去安排下,讓小光頭直接去北平林忘川的學校查一下,或許在那兒能尋到什麼線索。”肖寒就喜歡冉飛這做事雷厲風行的樣子,她讚歎地揚起大拇指:“Good!”“什麼,姑……的?”隨後冉飛又摸了摸後腦勺,什麼亂七八糟的。肖寒卻不解釋,她抬頭問冉飛:“你會遊泳嗎?”冉飛聳聳肩:“那還用說?從小在水邊長大的,我不但會遊泳,甚至在水底藏一會兒都沒問題。”“那就太好了,把衣服脫掉!”冉飛突然一愣:“大法醫,這什麼情況?我可不是隨便的人!”肖寒一跺腳:“隨便你個大頭鬼啊,我是讓你潛入到水底去查下看,或許底下有什麼新發現。”“早說嘛!”冉飛嘟囔一句,為了掩飾自己的窘迫,三下五除二脫了衣服鞋子,僅穿著一條貼身短褲就一頭跳進了水裡。隨著“撲通”一聲,水麵蕩起一層浪花,冉飛頭一低,一個猛子就紮到了水底。河水比較清澈,水底光線不足,冉飛努力辨認著方向。等落到河底的淤泥上後,冉飛匍匐在地上,開始搜索起來。不過,也就剛剛摸索了一會兒,冉飛就感覺胸口悶得難受,他急忙潛到水麵,大口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怎麼樣,有什麼新發現?”肖寒緊張地扒在船頭,俯身看著冉飛問道。冉飛搖搖頭,又一個猛子紮入水底,繼續探索起來。就這樣,反反複複十幾次後,肖寒都有點不忍心了:“要不先上來吧?”冉飛卻倔強起來,他再一次潛入水底,希望有什麼新發現,心裡打定主意,如果這次還發現不了什麼的話,就先上岸。不過,工夫不負有心人,還真讓冉飛在水底發現了一個東西!水底長著濃密的水草,剛剛潛水下來的幾次竟然沒發現裡麵有東西,這次冉飛細心地扒開了水草,並將手探了進去……咦?好像摸到一截草繩?試探著用手將其拽了出來,沒想到越拉越長,黑乎乎的這是什麼?冉飛定睛一看,卻發現竟然是長長的辮子!辮子?冉飛被驚得不輕,他又使勁一扯,隻見水草中咕嚕嚕滾出個“皮球”來!不過,那怒目圓睜的樣子真是嚇人,冉飛隻感覺喉嚨一緊,差點把早飯給吐了出來,緊接著喉嚨裡咕咕灌進去幾大口水,冉飛再也支撐不住,猛地浮出了水麵。“喀喀,喀喀!”扶著船尾,冉飛猛烈地咳嗽起來。看冉飛狼狽的樣子,肖寒忍不住打趣:“怎麼了?大探長,我看你這水性也不怎麼樣嘛!”“不,不是,水裡有顆人頭。”這會兒的冉飛哪有時間開玩笑,他的聲音沙啞,真是有些不淡定了。肖寒也是一驚:“水裡有人頭?”“沒錯,我現在就下去撈上來。”說話的工夫,冉飛已經重新潛入水中。沒過多久,他就從水底拖上來一個泡得發漲的人頭。肖寒早就將上衣脫下來鋪在了船上,冉飛將人頭擺在上麵,這才抖抖水花上了船。穿好衣服,擦了一把臉,冉飛的聲音顯得很凝重:“這會不會是無頭屍體的頭?”“這還不好說,我們要先把頭帶回老宅去比對。不過,從水泡的浮腫變化來看,這顆頭的死亡時間和無頭屍體倒是有些吻合。”兩人正在研究的時候,不遠處又劃來一條船,原來是小光頭帶著幾名探員過來了,他們老遠就喊:“探長,經過排查,鎮子上的一名私塾先生失蹤了,他們的家屬已經帶過來了!”“好,馬上過去。”肖寒用衣服將頭包裹起來,直起腰長出了一口氣:“正好讓他們辨認下這顆頭是不是那位私塾先生的,如果是的話,並且無頭屍體和頭相吻合的話,這次死者的身份就能確定了。”冉飛劃船,他們慢慢出了蘆葦叢,並上了岸。看到肖寒和冉飛,一個微胖的婦女一下就撲了過來,她不停地搖晃著冉飛的胳膊:“探長,你一定要幫幫我,我家先生是不是出事了?”冉飛扭頭看了看肖寒……其實,肖寒本想將頭先帶回老宅,等把頭放到屍體上之後再請家屬辨認。可這個婦女好像很急,她看冉飛猶豫,又一下抓住肖寒的手臂搖晃起來:“快點告訴我,先生在哪兒,在哪兒啊?!”肖寒沒想到這婦人的手勁還挺大,竟然一個不留神,手中那包裹著頭顱的衣服給晃到了地上!咕嚕嚕,突然一個泡得發白的人頭滾在了地上……頓時,周圍傳來一陣唏噓聲。而那個婦人見狀,一下愣住了,不敢相信地跪著爬了過去,她用顫抖的雙手捧起了那顆頭,頓時嚇得一把又扔到了地上:“啊,啊,慘啊,好慘啊!”忽然,一口氣沒上來,婦人脖子一歪,昏死過去。肖寒歎口氣,將頭又包在衣服裡,這才轉向小光頭:“把她背到老宅吧。”不知道探長和法醫轉悠了一圈回來,手裡怎麼就多了一顆人頭,小光頭真挺納悶,但他又不敢多問,隻得背起婦人,先將她送回了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