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薔薇:第4章 久彆重逢(1 / 1)

民國女法醫 澹台鏡 1619 字 4天前

舒清第一次見肖寒時肖寒已有九歲,那時舒冰就住在棉花胡同,筒子樓二層的隔間,肖寒站在門口,倔強地高昂著腦袋,與坐在床邊的舒冰敵對而視,她的手裡,正握著她五歲時海天將她高舉頭頂的照片,照片上的她正看著手裡那串冰糖葫蘆咯咯發笑。舒清避過肖寒走進屋,哽咽地叫了聲“三姐”,舒冰連忙起身,久彆重逢的姐妹自然親熱,也自然忘了身旁的肖寒。可肖寒卻走上前去,拽開舒清的手,問道:“你是誰?”舒清看著小女孩充滿防備的雙眼,又轉頭看向舒冰。舒冰這才說道:“小寒,她是母親的胞妹,來,叫四姨。”舒清驚詫:“姐,你結婚了?”舒冰搖頭,可肖寒卻說道:“母親,你騙人,你明明就結婚了……”舒冰立即接道:“小孩子家懂什麼?不許胡說。”肖寒委屈地吼道:“我才沒有胡說,你不允許父親回家,還不允許我見他!”她像極了發怒的貓,渾身是刺,母女之間流淌著敵對的河流。舒清趕忙打圓場:“小寒是吧?過來四姨看看。”她說著去拉肖寒的手,卻不料被肖寒掙脫開,肖寒瞪著她叫道:“你走開,彆碰我。”“啪……”舒冰的手快得猝不及防,肖寒將目光再次放回舒冰臉上,小腳狠跺兩下,硬是將溢出眼眶的淚水憋了回去,然後伴隨著轉身向外的跑步聲叫道:“我恨你!”舒清尷尬地看著舒冰一下癱軟地坐在床沿,淚水不自覺地泛出眼角。她指著門外,問道:“三姐,這……”舒冰搖頭:“不管她,等會兒她自然會回來的。”她接著說道:“你怎麼找到我的?”舒清回道:“我昨日在學校剛好碰見楚蝶姐,她跟我說在棉花胡同見過你,我就趕過來了。整整一天都沒找到,剛在下麵聽人說這樓上有個幾年前搬過來的外地女人,我便想著上樓看看,沒想到竟真的是你?”舒冰:“楚蝶?哦,有次她是看到過我。”舒清搖頭,哽咽地說道:“三姐,我都以為這輩子再也看不見你了,還有大姐和二姐……”舒冰把她拉過來挨著自己坐下,輕輕說道:“彆難過了,我這不是還活得好好的嗎?倒是你,這幾年都沒照顧好你,阿瑪額娘知道,肯定該怪罪我了。來,跟三姐說說,這幾年你過得如何?”舒清:“我還好,一直在學校。就是太想你們,也不知道大姐她們……是生是死。”房間突然陷入了沉默,隔了許久,舒冰才說道:“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大姐二姐也一定還在世上,也許她們此刻在彆的地方,也像我倆一樣,正說著話呢。”舒清點頭。十月的天氣多了許多潮意,風從二樓的窗格吹進來,帶了些微的寒冷。等舒清離去,也未見肖寒回家。之後舒清再去,舒冰已帶著肖寒搬離了棉花胡同。第二次見肖寒時,肖寒已變成大姑娘,她走進辦公室,站在正在給學生批改作業的舒清身旁,叫了聲:“四姨。”舒清抬頭見她,詫異地問:“肖寒?”肖寒點頭。肖寒馬上要出國,所以這次見麵時間更短,她來找舒清,本是將舒冰托付給她,希望她們相互有個照應。隻是,舒冰的突然離去,舒清真的很愧疚,她不知道肖寒回來怎麼交代。她用儘各種關係,調查舒冰真正的死因……而如今,卻怎麼也開不了口,看著變得更加剛毅和果敢的侄女,內心除了欣慰,但更多的卻是心虛,所以她隻能將話題引開:“你們早上離去之後,我又去了解了一下,魏婭娟這孩子好像有個心上人。”肖寒乍一下抬頭:“心上人?”舒清:“嗯,據說是一個叫‘三哥’的人,兩個月前有好一段,他幾乎每日到學校來給魏婭娟送禮物。”她頓了一下,接著說道:“哦,他還和陳老漢發生過爭執。有一次他來學校找魏婭娟的時候被陳老漢攔在校門口了,你知道這是女子中學,是謝絕男性進入的,那個三哥與陳老漢沒說幾句就差點動了手,還好當時有好多人,最後那人離開了。”肖寒:“這都是聽誰說的?”舒清:“魏婭娟死了,學校這幾天沸沸揚揚的。你知道這是法租界,我們想瞞下這種事幾乎不可能,索性還是讓你們查清楚,免得人心惶惶。”肖寒:“那我還是去了解一下。”舒清:“嗯,吃完飯我帶你去。”肖寒:“好。”辰陽女中不是很大,從紅磚房出來小拐直走,就直接走到左邊的那棟教學樓的樓下了,再往前走,就能看見操場上熙熙攘攘的學生,舒清帶著肖寒直接走上操場邊的台階,朝正對校門的教學樓走去。魏婭娟的班級,正在這棟樓的四樓。這會兒正是休息時間,從下往上看,走廊上清一色的女孩子,有的踽踽而立,有的交頭接耳。走上三樓,舒清點點頭後直接進了校長辦公室,而肖寒卻朝走廊的另一頭慢慢走去。“軼行布坊的老羅麻麵料才是上等……”“飄香公館的三姨太昨日被抓了,你說都嫁進公館六七年了,現在才發現是日本人……”“大總統去年改中華革命黨為中華國民黨,那就是以國民為主,共產黨這才幾天的根基……”“我才不信呢?”“真的,三哥說的……”肖寒邊走邊聽,忽然聽到“三哥”二字,她猛地頓住腳步。隻聽剛說話的那個女孩子還在說:“魏婭娟就是個爛貨……”旁邊的女孩趕緊拉住她,輕聲說道:“思玲,人都死了,你可彆瞎說。”“我才不怕,大上海有好多人都知道那事兒。”見旁邊的女孩兒不說話,她接著說道:“我跟你說,學校要是知道,她估計早被驅逐出校了。”肖寒走上前去,想聽得更清楚些,卻不料旁邊的女孩急忙拉了拉那個女孩的袖子,並朝她使了眼色後,兩人轉身朝走廊另外一頭走去。“哎,請等一等。”她們轉過頭來,疑惑地看著肖寒。肖寒笑笑,先自我介紹道:“你們好,我是魏婭娟的遠房親戚,叫我肖姐就行,剛聽你們說起她,便想向你們打聽點事兒。”肖寒看著那個叫思玲的女孩兒,見她正想說什麼,旁邊女孩卻附上她的耳朵悄聲說道:“她才不是魏婭娟的表姐,她是今天早上那個女法醫!”隨即,她警惕地看了肖寒一眼,“抱歉,我們什麼也不知道。”愣神的工夫,她又補充道,“我們不是同級,所以不認識你說的魏婭娟。”肖寒鐵了心要查出些什麼,便指著思玲說:“我不問你,我問她。”思玲見她這樣說,急忙回道:“我……我也不知道。”肖寒沉思一下:“你叫思玲是吧,這樣,要不我讓你們舒校長來問?或者通知巡捕房的人過來?”這小姑娘還真是不禁嚇,聽肖寒這麼一說連連擺手:“彆彆彆,我說就是。”思玲看了一眼旁邊的同伴:“何風雅什麼也不知道,你讓她先離開,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好。”何風雅悻悻地走開,肖寒將思玲帶到舒清辦公室,雖然隻是暗訪,但筆錄還是要做的。舒清將位置讓給她,另外給思玲找了張椅子,讓她坐在對麵。剛坐定,思玲便問:“風雅說你是法醫?”肖寒點頭:“沒錯,我是巡捕房的人。開誠布公,這樣我們就不用兜圈子了。”思玲又問:“我把我知道的說了,你就放我走?”肖寒:“可以。”“好吧。”思玲思考了一會兒說道,“我和她不是很熟,隻見過一次。呃,就那個……地方。”她用手指了指窗外操場上發生命案的方向,又看了看舒清,繼續說下去:“我第一次見她是在大上海。”肖寒和舒清均有些意外,她們沒想到作為辰陽女子中學的學生竟然會出入大上海這種聲色場所?舒清內心翻起了巨浪,但不能表現出來,她隻是揮揮手,讓思玲繼續說下去:“繼續。”室外的聲音喧鬨嘈雜,而室內卻格外安靜,安靜得隻餘下思玲空靈的聲音,隨著話題的深入顯得格外詭異。她說:“我是莎姐帶我去的,莎姐是大上海的大姐大,時不時會在外麵聯係女孩子去大上海,這些女孩子在那裡掙一次外快會得五個大洋……這五個大洋夠我們半年的開銷了,所以很多人經不住誘惑就去了,而我見魏婭娟是在三個月前……”她頓了頓:“那天剛好下大雨,我到大上海時已經天黑了,莎姐讓我從大上海的後門進去,之後她把我帶到地下室的房間換上一套抹茶綠長裙,我跟她從地下室出來時經過走廊的時候,剛好碰到一個穿白色紗衣的女孩子,個子挺高,身材也很勻稱,臉蛋上閃著淡淡的紅暈,真像一朵含苞怒放的桃花。她笑著和莎姐打招呼,而莎姐告訴我,她叫牡丹,也算得上是我的師姐。”舒清從沒想過自己身為校長,竟然不知道這麼多烏七八糟的事情,如果不是魏婭娟的突然死亡,恐怕她還會被蒙在鼓裡……眼瞅校長的臉色不對,思玲的聲音越來越低:“大上海不僅僅隻是歌廳,樓上還有好多個包廂,當晚我和幾個女孩子就被莎姐安排在‘天上人間’陪幾個大佬喝酒,其中就有牡丹。由於我是新去的,那些人倒也沒為難我,隻是……隻是……”“隻是什麼?”肖寒見她半天不說,忍不住問道。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