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女之死:第2章 半截煙頭(1 / 1)

民國女法醫 澹台鏡 1487 字 4天前

“探長,我們需要把屍體運回去,做進一步屍檢。”肖寒直起身體並穿好了風衣,工具箱也已經收拾妥當。“談天、海叔,你們和肖法醫負責把屍體運回到巡捕房,我去一趟百發貨行。”現場已經勘查完畢,冉飛下令收隊。龔振海在巡捕房十年也算是老江湖了,對於抬於秀的屍體倒沒什麼大驚小怪的。倒是談天,他剛剛調到小東門巡捕房就發生這樣一樁離奇命案,並且這女人死狀真他媽詭異:頭頂上遺落著數寸沒插入腦殼的釘子,嘴巴大張,眼睛瞪得溜圓……看得談天心裡膽戰心驚。他暗道:“這他媽的人要是死了,可真瘮人。”儘管心裡有十萬個不願意,但談天還是和海叔一起,抬起了屍體,深一腳淺一腳地朝樓下走去。樓梯咯吱作響,人死了,似乎也重了許多,胖房東慌忙掩鼻躲在一邊。肖寒拎著工具箱駐足在門外,三樓應該是閣樓,上邊隻有一間房,樓梯直通地麵,所以上下樓時可從外部直接進入房間。南麵有個窗戶,窗戶緊閉,並沒有絲毫撬動和打開的痕跡。肖寒若有所思地走到窗邊,將頭貼到玻璃上向屋內望去,站在這個角度正好可以觀察到室內的一切。她剛想轉身離開,眼睛一亮,竟在角落中發現了一枚煙頭。她彎腰蹲在地上並打開了工具箱,取出鑷子將煙頭夾起來放到眼前仔細觀察。這是一支美麗牌香煙,煙絲抽到一半被人硬生生掐滅後扔到了地上。屍體被抬上了巡捕房的汽車,看熱鬨的人群也漸漸散去。肖寒還未下來,龔振海便在樓下高聲喊道:“肖法醫,該走了嗎?”“馬上下來。”肖寒迅速將煙頭裝進證物袋後快步下樓,鑽入汽車後滿臉歉意道,“海叔不好意思,剛剛耽誤時間了。”“肖法醫客氣了,大家都是同事,以後還要並肩作戰,一切都好說。”說話的工夫,龔振海點燃一支香煙抽了起來,透過煙霧他笑眯眯地朝肖寒點點頭。汽車已啟動,肖寒的身體隨著車子左右搖晃:“海叔,我剛剛到這裡工作,以後還請多多關照。”“好說好說,不過你可真是不容易啊,一個女人天天和屍體打交道,膽小的估計早被嚇死了,你看看談天,到現在他的臉色還沒恢複過來呢。”龔振海突然看向旁邊一言不發的談天,意味深長地說。見他這麼說,談天鬨了個大紅臉,敢情自己還不如個女人膽子大,他挺了挺腰杆,不甘示弱地回道:“誰說的,我可是有名的談大膽!”話雖然這麼說但明顯是底氣不足,尤其是眼睛的餘光瞥到於秀的屍體時更是渾身一震。“哈哈哈,彆逞強了,以後多鍛煉鍛煉就好了,看看人家肖法醫,學著點吧。”龔振海開心一笑順便拍拍談天的肩膀。談天似乎很在意自己不如一個女人,所以不情願地說道:“海叔,我就不信連個女人都比不過?”肖寒微微一笑,她狹長的眼睛眯起:“千萬不要瞧不起女人,有時候女人比男人更強大。”談天微微一怔,龔振海又深吸了兩口煙,大家都沉默了誰也不說話了。初春的天氣乍暖還寒,冷風從車窗灌入脖領有了一絲的涼意,這讓肖寒不由得裹了裹身上的黑色風衣,額角的發絲被風輕輕撩起很快就迷住了眼睛,肖寒忍不住伸手撫了一下。“對了海叔,你們是怎麼發現的死者?”肖寒打破了沉默。龔振海從煙霧中抬起頭來,語調突然低沉下來:“今天我很早就起來了,左眼皮一直在跳,好像總感覺要出什麼事情似的。在家也待不住,所以吃過早飯就溜達到了巡捕房,當時辦公室裡一個人都沒有。”頓了頓,他繼續說道,“我打好水,泡好了茶,正想美美地咂一口,卻聽到探長辦公室響起了急促的鈴聲,小跑著過去隨手就提起了電話。奇怪,電話裡一直沒人說話?我正想把電話撂下的時候,卻忽然聽到了一個聲音,聲音雖然斷斷續續的,但也能聽清楚,並且一直重複著這麼一句話:‘武康路儘頭,三樓,滅靈釘,滅靈釘……’當時聽到滅靈釘我精神一震並且非常著急,我在電話這邊大聲呼喊讓那人說具體點兒,但裡邊突然就沒了動靜,並且電話也掛了。”原來事情是這個樣子,是有人報警到巡捕房通知了於秀的死亡信息。看情況,那報警之人應該就是知情者,如果找到此人,或許這個案件就能迎刃而解了。想到這裡肖寒又問道:“那報警的人是男是女?”龔振海一拍大腿:“唉,如果知道就好了。打電話的人好像用了變聲器,所以我根本聽不出來報警的人是男是女。”五年之前,龔振海曾經跟著老探長處理過三起滅靈釘案件,並且也見識過那種詭異而血腥的案發現場,所以當再次聽到“滅靈釘”這三個字時他嚇呆了,而這種驚怕是外人無法感知和體會的。但是,這種情緒卻不能在談天和肖寒麵前流露出來,為了掩飾自己內心的波動,龔振海又狠狠吸了幾口煙後掐滅了煙頭。眼前薄薄的煙霧慢慢散去,龔振海粗壯的手指吸引了肖寒的注意力,她低著頭若有所思,過了一會兒,她終於問道:“海叔,你早上到過案發現場?”“啊?”龔振海在疑惑中抬起頭。肖寒狹長的眉角微微一挑:“我的意思是,您在巡捕房的人到達死亡現場之前已經去過武康路的案發現場了?”“我,你……你怎麼知道?”龔振海的聲音微微一顫,表情也變得僵硬起來。避開他驚懼的目光,肖寒彎腰從包裡掏出了一個證據袋,半截煙頭突現在龔振海眼前。肖寒舉著煙頭在他麵前晃了晃:“這是在案發現場找到的煙頭。”海叔的眼睛瞪圓,不可思議地搖搖頭:“僅僅憑借一個煙頭你怎麼知道會是我?這實在有些不可思議。”肖寒將龔振海剛剛抽過的煙頭和在窗戶下取到的煙頭並排放到一起,緩緩說道:“第一,這兩支香煙的牌子一樣,都是美麗牌香煙。第二,我剛剛注意到一個細節,一般人抽過煙後會將煙屁股放到煙灰缸中按壓後熄滅煙頭。您抽完煙後,是用食指和大拇指使勁掐斷煙頭將其熄滅,也正是因為這種特殊的熄滅方式讓我發現了端倪,因這樣熄滅的煙頭會有些與眾不同——香煙會連著燃燒的斷點一截兩半。現在,我的證物袋中的半截香煙和你剛剛吸過的煙頭一模一樣,繼而得出你提前去過案發現場的結論。”龔振海點點頭:“肖法醫,你的觀察力果然敏銳,居然根據一根煙頭推斷出來這麼一件事。你說得沒錯,我的確先行去過武康路。因為早上的電話有些蹊蹺,所以在接到電話後我沒有直接報告探長,而是先去偵查情況。當時到武康路的時候,周圍靜悄悄的連一個人影都沒有,為了緩解這種緊張的情緒我就燃起了一支煙,我抽著煙,順著外邊的樓梯慢慢走了上去,並站到了三樓的窗戶外邊……透過窗戶,我果然看到了一具駭人的女屍,原來那蹊蹺的報警電話是真的,之後忙掐斷煙頭扔到地上並迅速下樓,然後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巡捕房並將這起命案告訴了探長,隨後巡捕房調集人手到了案發現場,大約就這麼個情況吧。這個事情我已經向探長說過了,他是知道的。”雖然話說明白了,但龔振海內心還是隱隱地有些不舒服,所以半開玩笑說道:“肖法醫,你不會是在懷疑我吧?”肖寒微微一怔,繼而莞爾一笑:“海叔您彆誤會,我沒有這麼想。”“我們海叔可是小東門巡捕房的元老,連探長見了都要恭敬三分,我們這些小字輩更是唯海叔馬首是瞻,沒想到一個剛剛來的女……法醫竟然懷疑到自己人頭上,可真不知道公董局是怎麼想的,竟然派這麼號人物過來。”談天正愁沒機會發泄剛剛的鬱悶,這會兒終於借題發揮奚落了肖寒一番。見肖寒沒吱聲,龔振海大度地笑笑,並拍拍談天的肩膀:“好說好說,肖法醫也是為了工作嘛,大家都是同事,互相體諒吧,這隨便問問也是應該的。”前麵的路好像不太好走,汽車顛簸得愈發厲害起來。肖寒向窗外望去,不知什麼時候竟然下起了蒙蒙細雨,薄雨伴著霧氣飄蕩在空氣中,濕濕、滑滑的,像極了母親那柔軟的手背。突然,耳邊傳來了淒厲的哭喊聲,這淒慘的叫聲讓肖寒失去了心神,她的臉色變得蒼白無比,身體僵硬,猶如旁邊的那具死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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