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楊景正要阻攔,梁文齊卻說道:“楊將軍,尚書大人特意交待過了,這件事還請楊將軍不要插手!”楊景一怔,問道:“你們是如何知道的?”“這還用問嗎?”沈雲清冷笑,“楊景,你作弊!”“我……我隻是擔心你會胡來……”“楊景,你真的太不了解我了!不,你是不相信我,你從未真正信任過我!”她自然知道自己拿走他的令牌遲早會被他發現,但是她以為他會助她一臂之力,哪怕假裝不知袖手旁觀也好。“帶走帶走!”梁文齊說道。“沈雲澤是沈國侯,梁大人,就算是你也沒有資格關押他!”沈雲清回頭看了沈雲澤一眼,對梁文齊說道:“這事我帶頭,要抓就抓我吧!”“姐姐!”“住口,回去!”沈雲清嗬斥了一句,便跟著衙役離開了。楊景氣得抓住梁文齊,“說,到底是誰告訴你們的!”他剛剛回想了一下,他擔心沈雲清會亂來,所以出來找她,但是卻沒有告訴彆人。他以為是自己大意讓父母知道了這件事,可是他仔細想了想,沈雲清拿的是自己的令牌,為了避免牽連到自己,父母也絕對不會這樣弄得人儘皆知。可是,究竟是誰呢?“少爺!”一個披著鬥篷的少女帶著下人飛奔到了楊景的身邊,“少爺,你這麼晚都沒有回家,輕煙好擔心你!”沈雲清停下腳步,回頭看向他們,她對這個輕煙還有些印象,小時候就被楊景護在身後的丫鬟,總是哭哭啼啼的,惹人煩心。“輕煙,你怎麼來了?”“我……是夫人讓我來的,她擔心你,我也擔心你。”輕煙說著往停屍房裡看了一眼,卻剛好看到蘭氏的屍體,那雙瞪大的雙眼似乎看向了她……“啊,鬼啊!”輕煙大叫著撲到楊景的懷裡,渾身顫抖。沈雲清轉身就走,卻聽到楊景的聲音傳來:“輕煙,我問你,我令牌遺失的事情是不是你告訴彆人的?”“少爺,這裡好可怕,我們先回家好不好?”輕煙抬起頭看著他,眼睛裡滿是恐懼。楊景心一軟,沒再問下去。“是她!”沈雲清看著輕煙,腦海中突然想到了一些東西,恐怕不僅告密的人是她,連殺人的可能也是……“不,不是我!”輕煙拚命地搖頭,“少爺,我什麼都不知道,我隻是因為擔心才過來找少爺的……”“楊景,我說了,就是她!”沈雲清的目光從楊景身上移開,看向了輕煙。嗯,長得確實不錯,身材發育得也挺好,矯揉造作的本領比以前厲害了不少,也不會動不動就假哭。不過,還是惹人厭煩。輕煙在她的目光下身體抖了一下,立馬躲到了楊景身後,“少爺,沈小姐生氣了,我好怕……”“我又不會吃了你,你怕個鬼啊……楊景,我告訴你,她不僅告密,就連蘭氏也是……”“鬼!鬼啊!”輕煙再次撲進楊景的懷裡瑟瑟發抖。沈雲清朗聲問道:“我一說‘鬼’你就怕,輕煙姑娘,你是怎麼活到現在的?”“好了!沈雲清!你沒看見輕煙她害怕嗎?你就不能積點兒口德?”楊景感受到輕煙真實的恐懼忍不住出口指責了沈雲清。“該積德的不是我!”楊景也知道自己話說重了,連忙解釋道:“你明知道輕煙膽子小你還嚇她,小時候你就愛欺負她,你……”沈雲清擺擺手,轉身離開。不信任她的人,多說無益。沈雲澤一口氣跑回了沈家,跟老太君說了沈雲清被抓走的事。“胡鬨,刑部是什麼地方,怎由得她胡鬨!”“她……她被抓了?”梅姨娘急切地問:“那雲容怎麼辦?雲容怎麼辦?不行,我要去求楊家的人,求姑爺……”“行了,雲容那事現在誰管得了?這不是還沒審理嘛,還是先想想怎麼把大小姐弄出來吧!”二夫人在一旁說道。老太君和梅姨娘以及沈雲澤都不可置信地看向了二夫人,二夫人翻了個白眼兒,說道:“看什麼看,我又不是關心她,我是怕她丟了雲澤的臉,好歹她也是沈國侯的姐姐!”“娘,你說得對,就算是賠上我的性命,我一定要救姐姐出來!”沈雲澤目光堅定地說道。“哎,兒子,其實娘的話也不一定那麼對的,我也就隨口一說,你隨便聽聽就好!”二夫人連忙拉住沈雲澤,“你可千萬彆去冒險啊!”“那我的雲容怎麼辦?你們都不管她,我還不能求楊家管她嗎?”梅姨娘急得直流眼淚。“楊家要是想管,還輪得到我們插手?”二夫人說道:“這事兒有點蹊蹺,說不定就是誰給雲容使得絆子!”梅姨娘連忙附和:“是是是……雲容膽子小,哪裡敢殺人?雲容一定是被冤枉的……咱們到楊家說理去!”“你這麼能耐咋不到刑部說理去呢!”二夫人輕飄飄地潑了一盆冷水。“周明玉,你就是見不得我跟雲容好,反正現在都這樣了,我也不怕你壓著我。我告訴你,要是雲容有個三長兩短,我就……我就不活了!”梅姨娘捂著臉哭了起來。“阮小梅,你要死可彆賴著我!再說了,這不還沒審理沒判決嘛,你急個屁!大小姐不是說了會救她……”“娘,你也相信姐姐能救二姐?”沈雲澤一喜。“我當然……不怎麼信。”二夫人有些不甘心地看向門外,最終歎了口氣說道:“不過,現在也隻有靠她了。”老太君走到門口,雙手合十,乞求道:“祖宗保佑,雲容不會那麼快被判決,讓雲清有時間救她!”“祖母,事實上,姐姐說,二姐的事估計不會拖很久……”正如沈雲清所料,兩天後,刑部就傳來消息,沈雲容殺人罪證確鑿,被判處斬。“什麼!處斬?”梅姨娘大叫了一聲就直接暈了過去。“不對,就算雲容真的害死了府裡的姨娘,也不見得一定會被處斬,而且為什麼……為什麼會這麼快?”二夫人這下也著急起來。來報信的人解釋道:“據說楊府那位姨娘是清白人家的女兒,而且……楊家夫人說那位姨娘的父親生前是楊大人的部下,征戰有功,再加上她肚子裡還有楊家的孩子,所以請求重判……”“豈有此理!我們雲容還是忠良之後,老沈國侯征戰四方,我丈夫戰功無數,我們沈家……”二夫人死死地握緊雙手,“我們沈家的人怎容得彆人這樣輕賤!”“對,沈家女兒不能讓人欺負了!連沈家的孩子都保護不了,我們還要什麼爵位還要什麼名聲!”老太君站起來,說道:“今天我就是豁出去這張老臉,我也要去救我孫女一條命,我去求秦王,去求太後,去求皇上!”老太君與二夫人匆匆出門去了秦王府,而沈雲澤也帶著姐姐交給他的東西,準備出門。“雲澤,你要去哪裡?”梅姨娘不知道何時出現在他身後,一向柔弱嬌俏的她此時看上去憔悴不堪,眼裡卻帶著無比堅定的目光,“如果是去救雲容的話,帶上我一起!”沈雲澤退後兩步,說道:“姨娘,我原本是不想帶你去的。不過如果你願意把菜刀放下的話,我還是可以帶你去的。”“菜刀又不是用來砍你的,劫獄不用刀,用什麼?”“哎哎哎……姨娘,你瘋了吧,咱倆去劫獄,你覺得有勝算嗎?”“砍死幾個算幾個,砍不死他們,我就砍死我自己,陪雲容一起上路!”梅姨娘一臉瘋狂,一副豁出去了的樣子。沈雲澤好說歹說才勸梅姨娘將菜刀放下,然後兩人一起去了刑部公堂。“來這裡做什麼?”梅姨娘疑惑地問。“當然是擊鼓鳴冤!姐姐說了,這可能是救二姐唯一的方法,雖然總覺得沒什麼用處,但是信姐姐的總沒有錯!”沈雲澤擼起袖子,拿起鼓槌就敲了起來。門口漸漸有圍觀的百姓過來了,可是裡麵卻完全沒有反應。“不應該啊,怎麼還沒人出來……”沈雲澤已經快沒力氣了。“不出來是吧?”梅姨娘麵無表情地說道。“姨娘,你先彆急,也許現在太早了,等一會兒說不定就……”“不出來是吧?”梅姨娘重複道。然後讓沈雲澤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弱柳扶風的梅姨娘走到刑部的大門中間,雙手叉腰,大聲咒罵起來:“躲在裡麵的龜孫子,你們趕緊給老娘出來!你們這些沒用的廢物,查不清案子就亂判,冤假錯案卻不敢管,小心閻王今晚就勾走你們的魂!你們這群狗娘養的,良心都被狗吃掉了……”沈雲澤看著她,目瞪口呆。“停下來乾什麼,繼續敲啊!”梅姨娘說著又衝看熱鬨的百姓吼道:“看什麼看,沒見過彪悍的女人嗎?我就那麼一個女兒,被人冤枉殺了人,都沒好好查,就要砍她的頭,換你們你們能不彪悍嗎?”百姓們的好奇心被調動了起來,越來越多的人湊了過來。梅姨娘越說越委屈,連百姓都開始為她打抱不平,越來越多的人加入罵戰,將刑部的人罵了個狗血淋頭,而沈雲澤擊鼓也更有乾勁兒了!刑部的人出來的時候看到外麵全是聲討他們的百姓,大家雖然怕官府,但是畢竟有人帶頭,又有這麼多人,誰也犯不著怕誰。與此同時,老太君和二夫人也見過了秦王,而秦王親自進宮麵見了皇帝。“不過是一個小案子,刑部的人連這點兒事情都處理不好?”“已經處理好了,隻不過沈家對結果不滿,要求重新徹查。”秦王說道:“他們甚至願意放棄當官的機會。”“這麼大的決心?”皇帝也有些意外,“不過朕既然答應了他們一個要求,重新查就重新查,讓刑部的人仔細點兒,給他們一個滿意的結果不就得了!”“他們……要求自己查,並且希望有人能為他們主持公道。”秦王聽到他們的要求時自己也傻了眼,不過他們堅持要求,他也隻能轉達。這一天,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前有刑部門前潑婦罵街,後有沈家請願驚呆皇帝,而這一切的“導火索”此時正在牢裡耀武揚威。“還有人要來的嗎?打得過我的話,我的衣服都是你們的,一起上也沒有關係。打不過的話,自覺到那邊麵壁,跟耗子們懺悔去!”“大姐大,我們也是沒辦法啊,這天冷的,我們都快要凍死了,我們又不是死囚,死在這兒不劃算啊!”說話的是一個瘦小的年輕少女,一張臉抹了滿臉的灰,看不出樣貌,但是一雙眼睛卻靈動得很。沈雲清打量了她一圈,最後落到她手腕上的紅色胎記上,問道:“你叫什麼名字,怎麼進來的?”“我?”女人迅速縮回了手,眼珠轉了轉,說道:“我叫金花,偷雞的時候失手了……”“明明跟我說叫水花……”旁邊有人插了一句。“還有我聽到的是叫銀花……”“你們懂個屁!行走江湖,誰沒幾個藝名?坑蒙拐騙偷,那也是一門技藝!”眾人紛紛朝她投去了鄙視的眼神。“金花是吧?那我試試你這門技藝學得如何,你們過來,聽我的安排……”兩名獄卒一路巡邏過來,走到這邊的時候突然聽到有女人大叫的聲音,兩人急忙過去查看。就看到牢裡一個女人痛得滿地打滾,獄卒打開牢門過去查看,金花從獄卒身邊繞過,鑰匙便已經到了手中。金花給沈雲清一個得意的眼神,將鑰匙塞到她的手中。沈雲清接過鑰匙,突然湊近她小聲地說了一句:“聽我的,我保你性命無憂。”金花愣了一下,卻發現手腕一涼,一個冰冷的東西順著她的袖口滑了進去。沈雲清走出牢外,然後直接鎖了牢門,兩個獄卒這才驚覺上當,卻被幾個大嬸嘰嘰喳喳地圍在中間非要和他們談心,讓他們根本動彈不得。“大人,我是真的病了……”“還有我,大人,我肚子痛……”“還有我,我也頭痛手痛腳也痛……”沈雲清往關押沈雲容的大牢走去,卻發現一道黑影閃過。沈雲清加快了腳步,卻剛好看見那黑衣人打開牢門,拿刀刺向了沈雲容!不好!沈雲清暗叫一聲,一定是沈雲澤他們開始行動,楊家的人慌了才會直接在牢裡向沈雲容動手。突然,一支飛鏢飛了過來刺中了黑衣人的手腕,黑衣人痛呼了一聲,手上的刀應聲而落。黑衣人隻好徒手掐住沈雲容的脖子,沈雲容已經被逼到了角落,退無可退。沈雲清飛起一腳將黑衣人踢開,將沈雲容拉到自己身後,黑衣人回身,與沈雲清打鬥起來。不過此人武功高強,沈雲清並不是對手,再加上她還得保護沈雲容,行動受到了限製。“雲清,你快走,我反正會死,你不要為我丟了性命!隻求你以後替我照顧好我姨娘……”“要照顧你自己去,你那個嬌氣的姨娘我可受不了!”沈雲清擋在沈雲容的麵前,說道:“我說過,一定會救你出去,拜托你有點兒信心好不好?”沈雲容滿臉淚水,卻還是忍不住笑道:“我信你,我這輩子最信的就是你了!”沈雲清將沈雲容往後一推,握緊匕首,刺向刺客。狹路相逢勇者勝,此時的她已經完全顧不上對方的攻擊,拚命上前隻想結果對方的性命。刺客一掌打向沈雲清,她並未閃躲,隻是預想中的掌風並沒有打到自己的身上。一隻手摟住了她的腰,用力帶著她退開了兩步,身邊的人一身白衣勝雪,長劍利落地出鞘,一劍便刺入了刺客的胸前。“你沒事吧?”白衣少年將沈雲清鬆開,回頭問道。沈雲清看著他,少年俊秀的臉上一雙眸子格外清澈,愣愣地看著他好一會兒,沈雲清才問道:“你是?”白衣少年木然地回答:“我是孟長安。”“孟長安?”沈雲清看著他清澈的眼神,隻覺得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他,卻又好像從來沒有見過他,不過他既然出現在這裡,而且還保護了雲容……沈雲清試探地問道:“你是殿下的人?”孟長安一怔,猶豫了一下,說道:“算……是吧。”突然,倒在身後的黑衣刺客從袖間發出一枚暗器,孟長安抱住沈雲清躲開,反手一劍,便徹底結果了刺客的性命。他出手狠辣,絲毫沒有一絲猶豫,可是他臉上淡漠的表情卻沒有一點兒變化。那雙眸子依舊乾淨透亮,無欲無念,沈雲清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人。“孟長安……”沈雲清問道:“你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