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沈雲清想起一下就拋到了腦後的沈雲澤此時正噴嚏連連,對著頭頂的洞口祈求姐姐從天而降……祈求了一會兒,沈雲澤隻能認命,姐姐現在估計也是自身難保,哪裡顧得了他,他還是指望身邊這個吧!沈雲澤轉身過去,才發現楊景手臂上的傷口正在往外流血,大概是摔下來的時候撕裂了原本的傷口……管不了那麼多,好歹人家也救了他一命,雖然不知道他醒來後會不會要自己的命,總之,還是先給他包紮傷口吧!將楊景的衣服脫下來,沈雲澤才發現他的傷口比他想象的還要嚴重,他隻好撕開他的裡衣,清理過傷口之後用布條將傷口包紮起來,幸好他以前跟著祖父去過軍中,知道怎麼處理傷口。楊景昏昏沉沉中感受到一陣陣疼痛,微微睜開眼,便看見一個人在替自己處理傷口。手指輕柔地觸碰著他的傷口,鬢旁有發絲垂落下來,惹得他心中癢癢的,隻好閉上眼睛裝作沒有醒來,用心感受著那雙手的溫柔,從他的肌膚上拂過……明明是寒冬,為什麼他卻覺得越來越熱?原來,她也有著這樣的一麵,難道以前真的是他錯怪她了嗎?“沈雲清,其實我……”楊景一開口,沈雲澤就嚇得立馬轉過身去了。他還沒想好怎麼麵對他……不對,他為什麼要想這個?“其實我想了很多,我並不是真的想和你退婚,我隻是不想你是為了沈家,也不想你是為了那個婚約而嫁給我……我不是說祖父們定下的婚約不重要,我隻是擔心你以後會笑話我,說是為了這些而不得不嫁給我……因為你總是嘲笑我,我在你麵前總是覺得自卑……所以才會聽從父母的要求和柳家小姐成親,因為他們說溫柔善良的女子才是我的良配……我不是說你不夠溫柔善良,其實我覺得你有很多優點,比如……比如……”背對著楊景的沈雲澤一臉都漲成了豬肝色,最後實在是忍不住了,噗嗤一聲笑出了聲。“哈哈哈哈,你也說不出她的優點吧?就算是違心的,也說不出來是不是?這件事我一定要告訴她,省得她總是嘲笑我打擊我諷刺我,還美其名曰‘鞭策’,讓她瞧瞧她自己……”話還沒說話,沈雲澤轉身便對上了楊景黑得不能再黑的臉。“對不起,我打擾到你了,你繼續,我保證不打岔!”沈雲澤說著又轉過身去,可是身後傳來的一陣陣寒氣,讓他不得不再次鼓起勇氣轉過身來,朝楊景露出一個最燦爛最可愛的笑容,捏著嗓子用女聲說道:“其實,我就是沈雲清。”“沈雲清呢?”楊景一手提起沈雲澤的衣領,冷聲問道。“不知道,你抱……帶走我,把我姐丟下了。”楊景瞪了他一眼,猛地站起來,卻發現左腿傳來一陣劇痛,根本無法施展輕功。“你的腿受傷了,而且我剛剛試過了,這個洞太深根本爬不上去,我們除了等人來救,彆無他法。你還是省著點兒力氣吧,要是傷口裂開,我又得幫你包紮了。”楊景想到剛剛替他包紮的人竟然是沈雲澤,就有種想死的感覺,虧他剛剛還那麼享受……楊景突然覺得臉有些發燙,幸好這裡麵光線很暗,不用擔心被沈雲澤看見……“咦?楊將軍,你臉紅什麼啊?”沈雲澤突然湊過來問道。“你為什麼能看到?”楊景大驚,臉色更加不自在了。“姐姐晚上經常逼我翻牆,我都已經習慣了夜間視物了,雖然看得不太清楚,但是你自己都承認了,所以……”“咳咳……”楊景不自然地偏過頭,迅速轉移了話題:“你姐姐為何要在晚上逼你翻牆?”“練功啊,我祖母不許我練武,隻準我讀書,所以姐姐隻能在晚上訓練我了。”“既然長輩不許你練武,她又為何非要逼你練武?”“姐姐說,我們是武將後代,自然不能荒廢武藝,我雖然不能從軍,但是練武可以強身健體,還可以自保和保護家人!雖然姐姐的訓練方法殘暴了一點,粗魯了一點,慘無人道了一點,但是習慣了就覺得還好。而且姐姐懂得很多,她讓我做的準沒壞處。”楊景看著沈雲澤的神情不似作假,反而是發自內心地相信沈雲清,有些疑惑地問:“你說她時常欺負你、嘲諷你,難道你不怪她嗎?”“剛開始我可恨死她了,你知道的,我娘是因為生了我才成為父親的平妻,讓她母親受了很大的委屈,她從小就不待見我。說實話,以前我們的交流並不多,反倒是後來,家中出了事,祖母和母親都沒了主意,姐姐便站出來承擔起家中所有的擔子。不過她也說了,我是家裡唯一的男丁,以後沈家還是得靠我,所以我必須變強。”“沈雲清她有這麼好心?”楊景又問道。“我剛開始不信,以為她是故意折磨我,後來她說不管她是出於什麼目的,隻要我能變強,那就不虧,我想想也是,所以慢慢地就完全接受了。而且姐姐雖然對我嚴厲,可是我知道她是關心我、心疼我的,每次我受傷她表麵上打擊我,實際上卻會花很大的代價為我尋來療傷的藥……”楊景突然想到了什麼,喃喃自語道:“是為了變強麼?”“是啊!”沈雲澤來了興致,連帶著對楊景也親熱了幾分:“楊大哥你是沒看見,剛剛我跟趙嶽那幫人對打,我一個打他們六個完全不帶喘氣的,那幫孫子厚著臉皮不承認,果然連廢物都不如……呃……我不是說我是廢物,我的意思是他們太弱了!”楊景看著沈雲澤興奮地手舞足蹈,眼睛裡迸發出自信的光芒,這個因為家中變故而消沉墮落的少年,如今竟然重新找回了信心。這是真正的信心,不是靠祖父也不是靠父親,而是因為自己變強才有的自信,就像當初的自己。“楊景,你怎麼這麼弱!”“楊景,你是笨蛋嗎?”“楊景,你看看我祖父,那才是大英雄,有本事你也變成那樣啊!”少女仰著高傲的頭顱,一臉不屑地看著他。他恨不得衝上去撕爛她這副嘴臉,卻也隻能將一腔恨意化為熱血,日夜苦練武功。他體弱,便比彆人多付出一倍的努力,他膽小,就逼著自己到戰場上去曆練……而那道冷漠的目光始終沒有變過,哪怕他一直在進步,她也始終對他不滿意……隻是在他受傷之後會讓人給他送來最好的藥……沈雲清,這就是你的目的嗎?沈雲清,嘲笑我之後的你轉身之後是什麼樣的表情呢?是不是也會擔心我、心疼我?“再來一次,我也能打得他們落花流水……啊……”沈雲澤還在興奮地比劃招式,卻不小心扯到了肩上的傷口,痛得他齜牙咧嘴,“楊大哥,剛剛我幫了你,現在輪到你幫我了!”沈雲澤說完,迅速脫下自己的衣服,露出精壯的胸膛,楊景想到自己之前就是這樣赤身裸體任由他……而自己卻以為是沈雲清,甚至還起了那樣旖旎的想法……真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地洞的上麵,柳珍容兄妹正在邊上聽著底下的動靜。“怎麼樣?聽到什麼了嗎?”“好像有‘嗯嗯……啊啊……’的聲音,還有什麼‘輕點……好痛!’……”侍衛剛說完,柳珍容就清楚地聽到了一聲銷魂的尖叫,嘴角露出了一絲得意的微笑,“看來計劃成功了,就讓沈雲清這個賤人好好享受吧,想辦法將彆人引到這兒來,人越多越好,讓彆人親眼看看她有多麼放蕩!”“可惜了一個大美人,不過這種臟了的女人我就不要了!”柳大少爺說道:“對了,那些去追沈雲澤的人怎麼樣了?沈雲澤畢竟有爵位在身,弄死了咱們也不好交差!”“如果是他自己失足摔死了呢?跟我們有什麼關係!”柳珍容露出了一絲陰狠的笑容,讓柳大少爺也忍不住戰栗,果然最毒婦人心!外麵的事地洞裡的人自然不會知道,而柳珍容也絕對想不到此時在底下的人不是沈雲清,而是楊景和沈雲澤。在沈雲澤此起彼伏的尖叫聲中,楊景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一臉不滿地對沈雲澤說道:“不過是給你清理一下傷口,你哼哼唧唧的做什麼?”“好痛,說了讓你輕點兒了……”沈雲澤一臉委屈。“你就不能更像個男人一點兒嗎?就像你姐一樣……”咦,這話好像有點兒不對……楊景無力扶額,他就是太像他姐了,否則自己也不至於被迫和他在這個山洞裡待上一夜了,如果是沈雲清在這兒……“楊大哥,明明是你不夠男人吧,動不動就臉紅……”沈雲澤話都還沒說完,在楊景充滿殺氣的眼神中識相地閉上了嘴。與沈雲澤這邊相比,沈雲清遇到的麻煩更多。而且越到梅林深處霧氣越來越濃,她根本無法辨彆方向,隻能靠著梅花樹一邊做記號一邊摸索著前進,所以在她第三次摸到同樣的記號時,她非常確信自己迷路了。沈雲清的方向感一向非常準,而來狩獵之前她已經了解過梅林的地形。雖然梅林有霧,但是地形並不複雜,再加上河對麵的梅林占了大半麵積,這一邊按理說麵積應該不會很大,按照她走的距離來算,就算走錯了方向,她也早該穿過了梅林才對。可她既沒有走出梅林,也沒有進入梅溪山,還在原地打轉,隻能說明她被困在了某種迷陣當中。若是平常,沈雲清還有把握試一試,可是現在在濃霧的掩蓋下,就算最簡單的陣法也會變得十分麻煩。“嗷嗚……”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狼叫,沈雲清心一沉,待她費力地看清楚前方的景象時,一隻野狼已經躥到了她的麵前,她隻好放棄弓弩,而改用匕首攻擊。匕首迅速割斷了野狼的脖子,灑了一地的鮮血。沈雲清回頭一看,果然又有兩隻野狼跟了過來。跑是來不及了,所以隻能殺!沈雲清握緊手中的匕首,與兩隻野狼周旋。野狼凶猛異常行動又十分敏捷,要想一下子擊殺兩隻幾乎是不可能的。沈雲清深吸了一口氣,盯著其中一隻,然後迅速躍起,用匕首刺向它的頸間。同時身後的野狼已經衝了上來,沈雲清躲閃不及,被它的狼爪抓傷。她顧不得那麼多了,她現在要做的是必須先解決其中一隻。沈雲清拔出匕首又對那頭受傷的野狼連刺了幾下,直到它徹底斷氣才停下,而她的後背已經被另一隻野狼抓得鮮血淋漓。野狼又張著嘴往她肩膀上咬去,沈雲清迅速回身,迎麵與它對上。幾個回合之後,野狼再次被她擊殺,隻是她也已經傷痕累累,更嚴重的還不是這些傷,而是她已經筋疲力儘,沒有足夠的力氣再去搏殺了。可是……遠處已經隱隱能聽到狼的聲音。而且,不止一隻……難道這一次真的就要死在這些畜生的口中了麼?沈雲清靠著樹乾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突然聽到了一陣笛聲,沈雲清心中一喜,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立馬朝笛聲的方向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