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公子哥一擁而上,六個對付沈雲澤一個,可沈雲澤在沈雲清的激勵下,竟然完全不輸於他們,甚至有愈戰愈勇的趨勢。使出的拳法也越發漂亮,不到一會兒,便將六個人打倒在地。“怎麼樣?痛快吧?”沈雲清笑著問。“太痛快了!”沈雲澤此時鬥誌昂揚,完全將之前的顧慮拋到腦後去了。他也不明白,自己明明不記得的沈家拳竟然就那麼使出來了,他更沒想到他竟然那麼輕鬆就打倒了這些總是瞧不起他的人,總算出了一口惡氣!“接下來,更痛快的來了!”沈雲澤抬頭一看,隻見那幾位公子的侍衛都拿著武器氣勢洶洶地過來,頓時嚇得他臉色發白……這哪會痛快啊,明明隻會痛好嗎!身後一隻手拍了他肩膀一下,然後便是箭矢破風而出的聲音。咻!咻!咻!三支利箭從侍衛群中穿過,沒有傷到一人,卻穩穩地射中了他們身後的大樹。眾人頓時目瞪口呆,隨即卻嚇出了一身冷汗,這樣的射程,這樣的力道,三箭齊發,最關鍵的是射箭的人還是一個女子!“好!”身後傳來秦王的叫好聲,眾人連忙上前,隻見秦王與楊景一同從營帳中走了出來,徑直走到沈雲清身邊,問道:“這便是老沈國侯製作出來的弓弩?難怪楊將軍極力推薦,果然威力不小。”“回王爺,正是。”秦王仔細觀察了弓弩,目光落在沈雲清和沈雲澤姐弟倆身上。柳大少爺等人立即尋到機會上前向秦王告狀,柳珍容也拉著楊景的袖子委屈地訴苦。在場的公子、小姐們除了幾個默不作聲的,其他的都為柳家兄妹作證,而遠遠在一旁做準備的皇子們又對這邊的事漠不關心,所以根本沒有人站在沈雲清和沈雲澤這邊。“這麼說,確實是小侯爺不對在先?”秦王目光平和,身上的威嚴卻給人不小的壓力。“啟稟王爺,小侯爺年幼,又缺乏教養,還請王爺不要怪罪。”楊景立馬替沈雲澤求情。“可是他打傷我哥哥,還有在場這麼多人,就這麼算了嗎?”柳珍容氣憤地說道。“技不如人,怪得了誰?”沈雲清在一旁冷冷地說道。“沈雲清!”楊景立馬打斷她:“這次是你們不對,應當向柳大少爺和柳小姐賠罪!”秦王沒有說話,默認了這個處置,這樣的結果對於沈家姐弟來說已經算是天大的恩賜了。若不是楊景出麵,而是主持射獵的秦王,恐怕這件事不會就此罷休。“姐姐,我……”沈雲澤有了退縮之意。“我們不道歉,也不賠罪。”沈雲清攔住沈雲澤,表達了自己的意見,“王爺,剛剛舍弟不過是跟幾位公子切磋武藝而已,小孩子間小打小鬨很正常,若是因為這個就興師問罪,未免太過小氣,大家不是來射獵的嗎?難不成,這點小傷都接受不了?”“真是如此?”秦王眼中染上了一抹笑意,這位沈小姐,倒是有點兒意思。“不是……”柳大少爺剛想解釋,沈雲清便故作驚訝地說道:“難不成剛剛是我弟弟想要欺負柳大少爺,而其他人都袖手旁觀?又或者說,你們這麼多人加起來都打不過我弟弟,趙大人家的公子、孫大人家的公子,還有你們……全部都打不過我弟弟嗎?”此時其他人也都聚攏過來了,雖然剛剛很丟臉,可是如果在這麼多人的麵前承認不如沈雲澤,那就不完全是麵子問題了,畢竟現在不僅有秦王在,還有幾位皇子……他們以後可都是要在朝中謀職的,若是給他們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恐怕會影響以後的仕途。一個沈雲澤而已,背地裡教訓的機會多得是。“當然不是,剛剛就是鬨著玩兒,我們都沒有當真!”趙嶽幾人都十分默契地嘴硬地說道。“既然如此,那本王再給你們一次機會,就在這梅林之中,真正地比試一場如何?”秦王說完,趙嶽幾人都眼前一亮,他們的騎射功夫雖然不是絕佳,但至少還過得去,再加上他們身邊都帶著一、兩個侍衛,怎麼著也不會輸給沈雲澤!“這次比試的規矩和往年一樣,誰射中的獵物多就算誰贏。當然,若是誰能射下雪鷹,那便是當之無愧的騎射第一人。可有人有異議?”雪鷹行動敏捷,生性凶殘,其形狀如雕,毛色又與雪一般,一般人很難發現,便是發現了想要打下來也並不容易。據說當年老沈國侯也是連發三箭才射下一隻雪鷹。可一般人射中一箭尚且不易,更何況連中三箭?秦王的提議,眾人自然不敢反對,準備好之後各自進入梅林當中。“姐姐,我們到那邊去!”沈雲澤終究是孩子心性,很快便將之前的不快拋到腦後,興致勃勃地狩獵去了。沈雲清跟在他身後牽馬走進梅林,剛進入似火的梅林,穿著銀袍的楊景便騎馬追了過來,在她麵前跳了下來。“沈雲清,你剛剛為何不聽我的,你可知現在沈家的處境,在我麵前便罷了,在外人麵前你何必那樣張狂?當真以為他們拿你們沒有辦法?”“楊將軍說笑了,在沈家麵前,你與他們,又有何不同?”沈雲清看著他,目光微冷。楊景祖父生前與老沈國侯交好,是老沈國侯的左膀右臂,他過世之後,老沈國侯對楊景之父楊武多有提攜,可沈家出事之後,楊武立即撇清兩家的關係,明哲保身。而楊景,也順從楊武之意與她退婚,讓原本搖搖欲墜的沈家雪上加霜。“你……”楊景看著沈雲清淡漠的表情,隻覺得心中有些堵得慌,明明之前為了沈國侯府非要嫁進楊家,如今卻這般冷漠,莫非她是想到了彆的法子?“還有,楊將軍,你的意思我明白,無非是退一步海闊天空,可你想過沒有?沈家現在,已經是退無可退,麵前是荊棘滿路,身後卻是萬丈懸崖,不試一試,怎麼知道能不能避免粉身碎骨的結局?”“我……明白。”“不!你不明白。你若是明白,就該知道,沒有人可以支撐起沈家,沈家和楊家的婚約就是唯一的方法,如果你願意,如果你願意……拉沈家一把……”“對不起,我以為沈家爵位還在,應該不會……”而且,父親明明答應他不會對沈家見死不救,他才同意解除婚約的。“你以為我們不會被人欺辱至此對吧?”沈雲清看著前方,麵色悲涼地說道:“梅姨娘為了讓女兒在夫家過得好,寧願割舍骨肉親情也不願連累了她,二夫人為了保護自己的兒子成為了長安有名的悍婦,老太君隨時打算用自己的性命護著沈家唯一的血脈……那些人,都很蠢,蠢得沒有我,她們就活不下去……”楊景愧疚地說道:“我不知道,如果你告訴我,我一定會幫你。”沈雲清淒楚地一笑,說道:“不用了,現在這條路,我一個人走!”或許曾經有那麼一瞬間,她需要過他,可是現在,她已經不需要了。沈雲清轉身,翻身上馬。“沈雲清,冬日的梅林危險重重,隨時可能會起霧,你身旁沒有侍衛,還是跟和我一起比較好!”沈雲清沒有回頭,淺笑道:“楊將軍恐怕保護不了這麼多人。”“景哥哥!”柳珍容與其兄牽著馬過來,而沈雲清已經騎馬離開,楊景想要追上去卻被柳珍容拉住了手臂。柳珍容剛剛已經看到了沈雲清,心裡嫉妒無比,麵兒上卻不表現出來,隻是抱著楊景的手臂說道:“景哥哥,我沒有騎馬,你帶我一起打獵好不好?”“沒騎馬,你狩什麼獵!”楊景看著沈雲清離去的背影,隻覺得心中一陣慌亂,此時的他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甩開柳珍容的手,跨上馬,揮鞭追了過去。“景哥哥!”柳珍容一張臉氣得扭曲起來,“楊景,你竟然敢這麼對我!”“那個沈雲清果真有意思!”柳大少爺臉上露出了一絲猥瑣的笑,說道:“就這麼定了!沈雲清,歸我了!”“哼,狐狸精!”柳珍容眼珠一轉,對自己兄長說道:“本來隻想給她一個教訓,現在我要改變計劃了,敢跟我搶人,就彆怪我心狠手辣!”這邊楊景已經追入了梅林,可梅林裡的路四通八達,楊景追過去已經看不到沈雲清的身影了。他停在開滿梅花的樹下,隻覺得心裡空空蕩蕩的。想到她冷漠的眼神,他的心就像是缺了一塊似的,不應該這樣的,他明明那麼討厭沈雲清,他明明答應了父親絕不插手沈國侯府的事。可是,為什麼心裡這麼難受呢?他到底是怎麼了?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聽到了遠處的驚馬聲楊景才回過神兒來,他第一個念頭就是沈雲清遇到了危險,快速追了過去。果然見到一群黑衣人追著沈雲清姐弟而去,那些黑衣人一邊追一邊朝他們射箭,分明是想要置他們於死地。楊景拿起弓箭從後麵殺出了一條血路,追著那道清雋的身影而去。突然,一支箭朝沈雲清的背上射去,楊景心下一急,立即飛身上了沈雲清的馬,用自己的身體護住了她,自己的手臂卻中了一箭。“沈雲清,你放心,我會保護你的!”楊景拔掉手臂上的箭,摟著沈雲清的腰,然後奮力揮動馬鞭,一騎絕塵而去。沈雲清看著楊景離開的背影,頓時就淩亂了,用不用這樣啊?雖然沈雲澤的確比她要弱,可是,楊景你一個男人,竟然不先救女人?而此時的楊景隻以為自己懷裡摟著的是沈雲清,自然就顧不上身後的“沈雲澤”了,因為他看到“沈雲清”的肩頭已經滲出了血跡,她肯定受了傷。她雖然從小性格霸道,可是他記得她最怕疼,最怕出血,可是現在,她都差點兒送了命!“沈雲清,你彆怕,有我在,我……”沈雲澤被楊景緊緊地摟著,說出的話都被風吹散了,偏偏楊景就靠在他耳邊,他剛好能聽到他說的話,知道他認錯了人,他心裡那個忐忑啊……楊景的注意力都在沈雲澤的傷口上,竟然沒有注意到前麵的陷阱,馬腳被繩索絆住,楊景抱起沈雲澤淩空而起,從馬上跳了下來,卻直接掉進了地洞裡。楊景死死地護著沈雲澤,兩人抱在一起滾到了最底下。沈雲澤摔在楊景的身上倒是沒怎麼樣,楊景卻暈了過去。而這邊沈雲清因為手中有弓弩,所以那些黑衣人近不了她的身,不過因為跑得太快,沈雲清被追得進入了梅林深處。梅林深處有河穿過,河麵架起了一座繩索製成的橋,大概隻能過一個人,而且河對麵隱約可見霧氣朦朧。沈雲清回頭看了一眼,那些黑衣人明顯是有備而來,而她勢單力薄,手中的箭已經快用完了。如今之計,隻能棄馬過橋到河對麵去了。踢了馬屁股一腳,讓馬朝另一個方向跑走,沈雲清自己則迅速過橋,回頭一看,果然有追兵追了上來。她邊打邊退,退至河邊時,用匕首割斷橋索,同時猛地跳起踢向身後的人,借力跳到了河邊,而橋上的那些人,則全都掉進了河裡。沈雲清收回匕首,轉身走入了梅林當中,雖然那些人暫時過不來,但是她不得不防備他們還有後招,除了往前走,她彆無他法。隻是,前方迷霧重重,能否安然走出,就看她的造化了。但願在她走出梅林之前,沈雲澤能好好地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