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變卷:第20章 冤家路窄(1 / 1)

出塞曲 白玉京 1827 字 4天前

為了避免夜長夢多,儘快把郭弄玉處死,趙臨月連命都豁出去了。她被皇帝罰跪了一夜,剛醒過來,便以手上有證據為由,要求來詔獄看鹹宣問案。衛皇後雖然氣惱她自作主張,但這畢竟是扳倒郭弄玉的絕佳機會,便沒有阻攔,讓趙臨月直接來詔獄送證據,參與到審問郭弄玉的案件中來。廷尉鹹宣早就知道了皇帝的意思,因此對趙臨月很是客氣,滿臉堆笑地迎了出來,笑道:“不妨差哪一位來就是了,沒想到趙女官貴腳踏賤地,倒是親自過來了,可讓我怎麼敢當?”趙臨月心中明白,廷尉府以前跟方天河有些牽連,如今方天河和郭弄玉,一個被打入冷宮,一個被關在詔獄,鹹宣再也沒有後台可依,難免會尋找新機會,既然他對自己示好,趙臨月自然沒有不收服他的道理。想到這裡,她便收起素日的跋扈,對鹹宣也是客氣一笑:“郭弄玉一案,關係重大,我不得不小心謹慎。案子倒是審問的怎麼樣了?”鹹宣殷勤地回答道:“這女子倒是很硬氣,已經對她上了刑,卻依然不得要領。”趙臨月眼睛瞥向渾身是血的弄玉,嘴角勾起一絲笑意,笑道:“我還以為廷尉府的人使的好手段呢,卻沒有想到也不過如此。”說著她便緩步走到弄玉身邊。弄玉直直地看著她,麵帶冷笑。趙臨月也笑道:“昨天還是他心尖兒上的人,被他捧在手心裡,今天卻在這裡遭受這份屈辱。你沒有想到自己會有這一天吧?”弄玉冷笑道:“你也彆得意太久,今天是我,明天輪到是誰還不一定!衛長公主的人打傷趙安國,為此你父親早就對衛氏懷恨在心,全仰仗你在中間調停。一旦你跟衛氏生了嫌隙,那衛氏跟趙氏就會徹底決裂,到時候,你們便多了衛氏這麼強大的一個敵人!到底誰死誰活,現在說,還為時尚早!”弄玉雖然不知道趙臨月為了揭發她,早就跟衛皇後之間出現了巨大的裂痕,但她的這番話卻真真切切揭露了趙臨月的傷疤,趙臨月惱羞成怒,恨恨地罵道:“你這賤人這張賤嘴到現在還這麼伶牙俐齒,著實可恨!把你這舌頭拔出來才解恨!”說著就吩咐左右來割舌。鹹宣臉上露出了為難之色,製止道:“趙女官先息怒,郭弄玉現在什麼都還沒有說,現在把舌頭割掉,隻怕後頭就不好辦了……”趙臨月喝道:“那就給我掌她的嘴,一直打到我滿意為止!”她帶來的那些人不等鹹宣發話,便都爭相上前,把弄玉和朱安世團團圍住。朱安世把弄玉緊緊摟在懷裡,雙目圓睜,怒發衝冠,血流縱橫的臉上因為發狠,顯得異常猙獰可怖,他嘶吼道:“你們動她一下試試!”趙臨月冷笑道:“朱安世,你到現在還護著她,難道說她在床上把你伺候舒服了?”朱安世嘲諷地看著她,也是冷冷一笑:“怎麼?爺在床上沒有滿足你,讓你追到這裡了?既然如此,那咱們就在這裡做一次!”鹹宣手底下的幾個人聽見這話,都忍不住笑出聲來,鹹宣瞪了他們一眼,他們這才訕訕地收起笑容。趙臨月被氣得臉色發白,渾身發抖,指著朱安世大罵道:“給我往死裡打!”朱安世絲毫不懼,大笑道:“想打你儘管打!等來日,我一定在床上加倍討回……”他話音未落,已經有人一腳踹在了他的胸口。朱安世本能地身體前傾,將弄玉死死罩在身下,不讓拳腳碰到她。弄玉被朱安世壓在身下,眼前一片漆黑,隻聽見拳腳打在朱安世身上發出的沉悶聲響,還有朱安世狂烈跳動的心跳聲,聞到的全是濃厚的血腥之氣,有溫熱的液體滴到她臉上,一滴接著一滴,越流越多,弄玉也越來越恐懼,開口說話時,聲音已經哽咽:“朱二哥……”朱安世聽見她的叫聲,安慰道:“我沒事……你彆怕……彆怕啊,這點兒傷……不算什麼……”弄玉隻覺得那種粘稠的液體越來越多,全身都像浸泡在了血液裡,她抓著朱安世胸前的衣裳,哀求道:“朱二哥,你放開我吧。趙臨月恨的是我,你不要再這樣了……”朱安世沒有說話,抱著她的手臂依然將她箍得死死的。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朱安世悶哼一聲,伏在弄玉身上不動了。弄玉一連叫了他好幾聲,他都沒有反應,弄玉不知道他是生是死,隻覺得悲從心來。拳腳聲很快就停止了,隻聽有人說道:“姑娘,朱安世暈過去了。”趙臨月吩咐道:“把他拖開!”立即有人上來,將朱安世拖走,朱安世頭垂著,有血順著他的嘴角不斷滴落,他被拖走的地方留下血淋淋一道血印。弄玉撐著劇烈的疼痛,慢慢坐起身來,伸手揩乾淨臉上的血淚,冷冷地看著趙臨月。趙臨月倒是不以為意,臉上帶著誌得意滿的笑容,對弄玉說道:“你現在也不必這樣,不管你交代還是不交代,隻要你落在廷尉府,就彆想活著出去了。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讓你這麼快死的。在你死之前,咱們之間的賬還得算算清楚才是!”說完,她便對手下吩咐道:“去!扒光她的衣裳,把她重新吊起來!”弄玉沒想到趙臨月竟然這樣侮辱她,悲憤填膺,大喝道:“你敢!”趙臨月小心地避開地上的血汙,走到弄玉身邊,附下身來,低聲說道:“說實話,我對你的身子還挺好奇的。我很想知道,以前讓韓城著迷,現在又讓皇帝沉淪的身子,到底跟普通女人的身子有哪裡不一樣。”“我記得你說過,你愛使小性兒,韓城看彆的女人一眼,你都會給他不自在。其實,我比你更厲害。被他碰過的人,我一定會弄臟,臟到讓他自己心裡都膈應,再也不願意去碰……”弄玉看著她那雙美豔又凶殘的眼睛,第一次感覺到了真正的恐懼。以前不管她經曆怎樣的風險,她都沒有真正害怕過,因為不管怎樣,她都相信,每個人心中都會有不忍。就算是方天河薄情,在關鍵時刻卻還是念舊,救了她;衛皇後心機深沉,可她卻還是會顧念與長公主的親情;甚至連最無情無義、刻薄寡恩的皇帝,有那麼一瞬,心裡也是柔軟的,所以他才沒有殺方天河。但是趙臨月跟他們都不一樣。她的愛激烈、扭曲;她的恨,更是惡毒、殘忍。她的心裡沒有那種不忍,從來都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聽了趙臨月的話,立即就有人蠢蠢欲動,看向弄玉的眼神中多了光,就像是餓了許久的餓狼,看到了美味可口的食物。弄玉看著渾身是血、昏迷不醒的朱安世,眼淚湧出來,聲音卻依然清冷:“鹹宣,殺你全家的人是王溫舒!倘若你不信,隻管去問他手下有個叫成信的人!”就算她死,她也絕對不能便宜了這些人。她要推動趙無傷的計劃,讓鹹宣和王溫舒相互殘殺!隻有這樣,潛伏在獄中的遊俠才能趁機救出朱安世!說完這句話,她眼中的淚已經漸漸止住了,她看著趙臨月,眼神中依然是毫不屈服地倔強:“我知道你千方百計想要折辱我,但我偏偏不會讓你如意!哪怕是我死……”“彆讓她尋死!”趙臨月看到她決絕的眼神,頓時明白過來她的心思,尖聲驚叫,想要讓人製止。但弄玉沒有給她這個機會。在她對趙臨月說完最後一句話,身子早已經像是離弦的箭一般朝著冰冷堅硬的牆壁撞了上去!沒有人能料到,原本被折磨得氣息奄奄的弄玉能在短瞬之間集聚這樣迅猛的氣力,想要製止卻早已來不及。離弄玉最近的一個人撲過來想要抓住她,卻隻扯住了她的衣角。她的力道之大,衣衫猛地被撕裂大半,弄玉的頭已經撞到了牆壁上!登時間,牆壁上血花飛濺,飄紅萬點。弄玉的身子軟軟地貼著牆壁倒在地上了。這一變故發生在短短的片刻之間,幾乎所有的人全都被這氣場驚呆了,沒有一個人反應過來。獄室中安靜得可怕,隻有深深淺淺的呼吸。鹹宣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縱使他見多識廣,使用過最殘酷血腥的手段對付人犯,但此時說話也不免有點兒結結巴巴:“軍醫……軍醫……快……快……”站在一旁看傻眼的軍醫經過鹹宣的提示,這才反應過來,連滾帶爬過來想要給弄玉看傷。萬幸有人在弄玉撞上牆壁的時候拉了她一下,減緩了她撞牆的力道,這才保住了她的性命。眾人聽說郭弄玉還活著,都莫名地鬆了一口氣。鹹宣剛才揪緊的心,這才放回到肚子裡。他還記得霍光送郭弄玉來的時候,他曾經向霍光試探過皇帝的態度,霍光的臉色非常難看,也不像以前那樣謙和有禮:“你隻管審問就是,不該你問的,你就彆問!”雖然如此,但未央宮裡傳得沸沸揚揚,說郭弄玉跟皇帝關係曖昧,皇帝甚至把她安置進了許久沒有住人的鴛鸞殿。此次要是郭弄玉真的死在他手裡,就算皇帝不說什麼,誰能保證皇帝心中不記恨呢?萬一將來有一天,他辦砸了差事,得罪了皇帝,能不怕皇帝新賬舊賬一起清算嗎?還有她剛才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殺他全家的人竟然是他以前的長官王溫舒?王溫舒為什麼會這麼做?他們不是盟友嗎?他曾經還陷害過韓城,為什麼王溫舒要殺他全家?他越想越是心有餘悸,臉色也變得很難看。趙臨月竟然也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雖然她不願意承認,皇帝儘管把郭弄玉送到詔獄來,但倘若她什麼都沒有審問出來,郭弄玉就死了,遊俠不但消滅不了,肯定也會惹怒皇帝。皇帝說不定會以為,她是為了弄死郭弄玉,才想出用遊俠來陷害她,真到了那一步,她就有口難辯了。鹹宣看向趙臨月,原本的和善客氣都不見了,臉色也難看許多:“趙女官既然把證據送來了,就請回去吧。審問人犯,廷尉府有廷尉府的規矩,外人不得隨便插手!”趙臨月沒想到鹹宣要趕她走,心中更加惱怒,嗬斥道:“你懂什麼?就你這審問的法子,就算是問到明年,也問不出所以然來!”鹹宣看著軍醫幫助郭弄玉處置傷口,淡淡地說:“雖然問不出來,但人犯在我這裡也不會尋死。她這樣剛烈的性子,要是什麼都沒有問出來,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了,我才沒臉向陛下交代!”趙臨月看著昏迷的郭弄玉,恨得咬牙切齒:“我就不信,我沒法子治她了!我要把她珍視的東西,一點一點都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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