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河便留下弄玉,吩咐人回披香殿。弄玉走到細君麵前,見她沒有穿外衣,伸手捏了捏她的胳膊,關切地問道:“這麼冷的天,你穿這麼少,站在風口裡做什麼?快回去吧,仔細著涼。”細君哀戚地看著她,眼中帶了淚光:“剛才大殿上的事,我全都看到了。”弄玉暗暗心驚,卻不動聲色地問道:“你看到什麼了?”“你是不是跟解憂串通起來謀害皇後殿下?”“沒有。”細君伸手扯住弄玉,白皙的臉氣得通紅,壓低聲音說道:“論起胸中經緯韜略,我確實不如你。可你也彆把我當成傻子看!我雖然不知道你和方婕妤是怎麼布下的這個陷阱,但我知道被殿下處死的那個刑姬,她是冤枉的!弄玉,你怎麼變成這種人了?你這是在幫著方婕妤殺人,你知道嗎?”弄玉的聲音冷下來:“這事,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細君恨道:“為什麼我不能知道?我不能看著你變成方婕妤手中的兵刃,替她四處殺人!這不是你!弄玉,你不該是這樣的!”弄玉的神色依舊淡淡的,反問細君:“那我應該是什麼樣的?”細君一下子被她問住了,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反複說道:“你不該這樣。”弄玉掙脫了她的拉扯,吩咐道:“這裡冷,你回殿中去吧。我回去了,沒什麼事不要去找我。”說著轉身要走,細君心中著急,她原本找弄玉談話的目的就是不想看著她在宮裡為虎作倀,方婕妤是那麼心狠手辣的一個人,弄玉跟著她,沒有什麼好下場的!細君一急,口不擇言地說道:“韓校尉不會喜歡你這樣!倘若你再替方婕妤害人,我就把你的事全都告訴他!”一提到韓城,弄玉猛然轉過頭來,臉色鐵青,目光銳利得有些駭人,細君從來沒有見過她這樣,看著她灼灼逼人的眼神,心裡有些害怕起來。“嗬,我在你心中竟然變成了這種人。”弄玉自嘲地笑笑,“你還真把皇後當成了好人!”“皇後殿下就是好人。”細君回嘴辯解。“是啊,你口中的好人為了救她的兒子,把你推到前麵來擋槍。因為她知道,隻要有你在,我就會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所以,她想用你來牽製我,你知道嗎?”“解憂從那麼高的摘星台上摔下來,到現在生死未卜,你知道為什麼麼?她知道皇後要利用你來對付我,所以她擋在了你前麵,用自己的命來陷害我,她是為了保護你!是為了化解我當前的困局!她陷害了我,你就安全了,皇後就沒機會拿你再害我一次,而我也不會有所顧忌。”“在陷害我時,她故意留下了破綻,這才讓方婕妤趁機反敗為勝。這一次,如果我們不對皇後出手,讓她處境艱難,不敢再輕舉妄動,那她依然會繼續利用你……”“不!”細君打斷了她,倔強地堅持道,“皇後殿下不是這樣的人!”弄玉指著便殿又好氣又好笑:“解憂現在還在裡麵躺著呢!你相信皇後的為人,就不信我了,是吧?你也覺得我跟解憂勾結起來,陷害皇後是吧?還是你覺得真的是我把解憂推下去的?”“反正我不信解憂是自己滾下去的。她明明比我更得皇後歡心,為什麼要背叛皇後跟你聯手保護我?”細君不解地問道。弄玉見細君如此冥頑不靈,簡直想劈開她的腦袋,看看皇後給她灌了什麼迷魂湯。她還在逼迫弄玉,執意讓弄玉給她一個交代。弄玉強忍怒火,解釋道:“解憂這樣做並不是善心大發,想要幫你。她是想還我一個人情,讓我再幫她一把。她是個聰明人,知道什麼時候該激流勇退,也知道什麼時候該明哲保身。未央宮裡的勾心鬥角太屈了她,她想出宮了。”她見細君開始出現動搖,便笑道:“你心裡也疑心了是不是?你是不是怕解憂背叛了皇後會被送去和親?放心,有方婕妤在,自然會承她今日這份情,不會讓她去和親。再說她年紀還小,即便和親,也輪不到她。”細君不答。弄玉拍拍她的肩膀,叮囑道:“你先進去吧,彆再著涼。阿齊托人給我送信來,說她給你做了幾件冬衣,要你回去取。她也好久不見你了,很是掛念,你明天要是有空便去看看她吧。”賈齊與她從小一起長大,一直照料她的衣食起居,半是阿姊,半是侍女。她剛進未央宮時,也曾想讓阿齊一起進宮,但皇後卻不允,說曆來也沒有這樣的規矩,又說她隻是在宮中小住,以後還是會回去,又不是見不到。細君就聽了她的話,沒有再提阿齊的事。想來兩人已經許久不見了。細君抹掉眼角的淚花,點點頭。弄玉要走,忽然又想起什麼來,轉頭問細君:“皇後有沒有給你喝過避子湯?”細君疑惑不解:“什麼避子湯?”弄玉顧不得害羞尷尬,解釋道:“你被左賢王侮辱,萬一有孕可就壞了。避子湯就是避免有孕的!”細君臉色慘白,幾乎站立不住,跌倒在弄玉身上:“回到未央宮後,我喝過很多藥,但我不知道有沒有避子湯。”弄玉咬牙凝眉:“倘若有孕,那可就麻煩了!”細君的聲音裡已經帶了哭腔,抓住弄玉的手求助道:“弄玉,我該怎麼辦?我被那人施暴已經夠屈辱了,我不想再懷他的孩子!”弄玉抱著她安慰道:“彆怕,一會兒你就說去梅林散心,我煎好藥在那裡等你。”細君乖巧地點點頭,又有些憂慮地問:“我真的會有孕嗎?”“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皇後現在的想法。倘若她想把你送去和親,那你喝的那些藥裡不會有什麼避子湯,你一有孕,那更是非嫁不可了。可如果她想留下你,作彆的用處,那她一定已經喂過你避子湯了。”弄玉看著細君,表情凝重。“留下我,作彆的用處?有什麼用處?”細君問。“刑夫人現在已經死了,尹婕妤也受了牽連,解憂又受傷昏迷,如今皇後已經沒有得力的人可用了。現在重新挑選人進宮也來不及,她可能會把你送給皇帝。你這性子,正是皇帝喜歡的,也正好任由皇後擺布。雖然現在遭了禍,也免不了她想法子利用你。”細君臉色有些不自然,就想要往後退:“你這是說什麼話!殿下怎麼會……”弄玉伸手按住她的肩膀,不允許她閃躲,追問:“你對我說實話,你跟皇帝到底怎麼回事?他碰過你的身子嗎?”細君聽她問話,果然瑟縮了一下,眼神閃爍躲避道:“沒有。”“那甘泉宮裡開始,是怎麼回事?方婕妤因為這個打了你,解憂和李陵也都親眼見了皇帝跟你單獨在一起。細君,你對我說實話!”細君素顏粉唇,抬起水汪汪的眼睛,淚眼盈盈地看著弄玉,果然有種楚楚可憐,我見猶憐的風致,連弄玉看了都怦然心動,覺得自己非要拚命保護她不可。“我去甘泉宮之前,皇後就吩咐過我,她說她也保護不了我,要想不被送去和親,隻有獲得皇帝的歡心,讓皇帝保護我。那時候,我剛跟無傷大哥重逢,我不想去和親了,就聽了皇後的話。”弄玉想起當初趙無傷的承諾,忍住怒氣問道:“那趙無傷呢?他就任由你胡鬨?”“不!”細君聽到趙無傷的名字,又瑟縮了一下,“他讓我不要去接近皇帝。他說接近皇帝隻會讓我越陷越深。可是我沒有聽他的話。我到了甘泉宮之後,便想辦法接近皇帝。後來終於得了機會,我跟皇帝談論詩詞大賦,賞了一夜的月色桂花。皇帝是個很有學問的人,他讀過很多書,跟他論學可以三月不識肉滋味。”弄玉咬牙:“難道你們在一起就隻談學問?”細君臉一紅:“有一次,他飲了酒。可我心裡隻有趙無傷,哪裡肯讓彆的男人碰我,就算是皇帝也不行。我拚命掙紮,最後急哭了。他見我哭了,反而放開我,安慰了我大半夜。此後便再也沒有碰過我。”弄玉沉吟不語。細君還想問什麼。弄玉看著椒房殿裡來來往往的人群,便說:“這裡談話不便,我們明日出宮再說。我先回去煎藥,一會兒你去找我。”說罷告辭而去。第二天,細君向皇後告了假要出宮。因為有左賢王的禍事在前,皇後原本不準,但架不住細君撒嬌央告再三。她見細君心情好了些,也就不再逆她的意,掃她的興,隻加派了人手保護她的安全。細君順利出宮,來到行館,館長早就帶著手下的各種小吏、仆役跪在門外迎接。回到自己原本住的屋子,弄玉和郭羽早就等在這裡,細君先見了阿齊,與阿齊抱頭痛哭良久。弄玉上來分開她們,阿齊知道她們有事要談,便退出去,幫她們望風。弄玉也不再兜圈子了,直接開門見山地說:“細君,這次把你騙出來不為彆的。我哥哥要回洛陽了,你隨他一起去吧。”細君嚇得臉色慘白:“你瘋了!我不明不白地走了算怎麼回事?皇後追究下來,你們哪一個能逃得了?”弄玉按住細君,道:“你隻管走你的,連累不到我們,我早已經準備了後招。現在你留在未央宮裡,隻有兩條路可選,第一條就是去匈奴和親,第二條便是留在未央宮裡當衛皇後的一顆棋子牽製我們。倘若有朝一日,我們落敗,那你也就失去了價值。這兩條路不管是哪一條,你都不會落得好結果。”郭羽看著細君蒼白沒有血色的臉,眼神中閃過一絲心疼,終於下定決心伸出手來輕輕搭上了她的肩頭,柔聲說道:“細君,跟我走吧。”細君聞言,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刺激,身子猛然一縮,一下子把郭羽的手甩開了,驚惶地看著郭羽,像是受驚的小鹿。郭羽的手尷尬地停在空中,淒慘慘地笑道:“我這雙手救了許許多多的人,可到頭來,連我最喜歡的女子都保護不了。”細君身子又是猛然一震,不可置信地看著郭羽,她沒有想到郭羽竟然說話如此直白,當著弄玉的麵對她表白了心意。從來沒有一個男子,像郭羽這樣敢於直抒胸臆。她自幼接受的教育就是女子要矜持,就算是遇見自己非常非常喜歡的男子,哪怕心裡高興得要飛到天上去,哪怕忍不住想要罵幾句臟話來表示自己的歡愉,最後也隻能變成害羞地垂下頭,靜默無語。她心中有震驚、有欣喜、有酸楚、有愧疚,可最後這些情緒全都變成了絲絲縷縷的歉意和無奈:“二哥,我知道你很好。可我配不上你。”郭羽隻當她在意自己失貞的事,便冷哼道:“倘若讓我知道,是誰規定讓女子守貞,我一定去殺了他!為什麼天底下隻有失了貞的女子,便沒有失貞的男子?女子被一個男人侮辱了,就活不下去,那倘若男子被人侮辱呢?是不是也該活不下去?什麼狗屁規矩!我郭羽從來沒放在眼裡!”郭羽素來灑脫不羈,不受禮法約束,如今說出的這番話更是有石破天驚的氣勢。細君臉上顯現出一絲羨慕的神色:“當你的妹妹一定很幸福。以前我總是納悶弄玉這爭強好勝、巾幗不讓須眉的氣魄是誰教出來的,如今見了哥哥,也就明白了。我很羨慕弄玉能有你這樣的哥哥。”郭羽還是不甘心,伸手按住了細君柔弱細瘦的肩膀,不再讓細君掙紮。細君知道他手上功夫了得,掙紮了幾下,見掙脫不開,也就任由他這樣扶著自己的肩膀。“我知道你以前吃了許多苦。”郭羽靜靜地看著她:“以後,隻要有我在,我就不會讓你吃苦了。上次與你談論屈原大夫的詩,你說你最喜歡的是他寫的《九歌》,不如來年,我帶你去遊覽詩中的瀟湘之地,我們在那裡住上幾年如何?以後,不管你想去哪裡,我都陪著你去。我們去遊遍天下,可好?”細君看著郭羽,心中逐漸出現異樣的感覺。她抬起眼睛與他對視,以往感覺到他在專注地看她時,細君總會垂下羞紅的臉,不敢看他,如今她才發現郭羽長得很好看,修眉俊眼,剛毅俊朗,仔細看來,也是引得萬千少女側目的俏郎君。隻是他向來瀟灑豪放,與趙無傷的那種沉默、謹慎、壓抑恰好相反,在他跟前,反而會讓人忽略他的長相。倘若他也像趙無傷那樣穩重守禮,不苟言笑,規規矩矩,那她一定會注意到他吧?一個念頭突然顯現在她的腦海裡:倘若沒有趙無傷,她會喜歡上郭羽吧?她自小長在魯王宮,被禮法束縛,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生活平淡無聊。情竇初開的年紀,也曾經幻想過有一人能帶著她翻過魯王宮的重重圍牆,在街市上狂奔,陪她爬上大樹,在酒館中飲醉酒,她還想穿了男裝,並肩策馬,甚至是去伎館中聽曲兒。郭羽不受禮法,瀟灑不羈,倘若那時候他們能遇見……那她一定會跟著他四海為家,去做素日裡她不敢做卻又十分想做的、大膽出格的事。可他們終究遇上得太遲了。“二哥,我想跟你遊遍天下。可是……”細君把目光從他臉上收了回來,口氣也逐漸變得堅決,“我心裡有人了。即便我被人侮辱,身子不潔;即便兩地分離,他不能娶我,可我總還是喜歡他。二哥,對不住了。”郭羽聽完了細君的這番話,一言不發,隻是靜靜地看著她,手卻從她的肩頭抽下來,垂在身側握成了雙拳。弄玉看不下去了,強壓怒火,勸道:“細君,趙無傷到底有什麼好?他是匈奴人,是匈奴左賢王的護送隊長,奉命保護左賢王的!你就算是和親,嫁到匈奴,也絕對不會嫁給趙無傷,你懂嗎!”“我懂。”細君回答道。看著她這個樣子,弄玉氣得七竅生煙,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這才又重新開口:“那你為什麼還如此糟蹋自己?你知不知道,為了阻止這門親事,我二哥孤身犯險,去殺左賢王,險些死在匈奴王邸!可你為了能再見到趙無傷,竟然打算去匈奴和親嗎?那我們這些人算什麼?我們搭上命去阻止這門婚事,竟然抵不上一個趙無傷?”郭羽見弄玉情緒激動,上來拉她。細君麵露愧疚之色,顫聲說道:“我知道你們對我好。但這是我自己的事,以後你們不要再為我冒險了。我自己的路,自己走吧。”弄玉失望到極點,一下子像被人抽走了力氣,指著細君慘笑道:“二哥,咱們連命都搭上了,最後還是枉做了好人!”細君這才明白弄玉話裡的意思,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郭羽,問道:“郭二哥,刺殺左賢王的人是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能不能不要為我冒險,你這份情,我承受不起!”郭羽拍著她的肩膀笑了起來,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隻是那笑容看起來實在有些悲痛欲絕的味道:“刺殺左賢王的事,跟你無關。就算他侮辱的是個普普通通百姓家的女兒,我也是要替她報仇的,更何況是你?我明日便要回洛陽了,以後的路,你自己多多保重吧。”說完,便緩步走出了內室。細君見他出去,心有不忍,開口叫住了他。郭羽轉過頭來,臉上的神色甚是溫柔,他問道:“怎麼了?”細君站起身來,卻不敢再去看他的雙眼,垂下頭來說:“你也保重。”郭羽含笑點點頭,臉上又恢複了那種灑脫之色:“你放心,咱們行走江湖的兒女,從來不把兒女情長放在心上!你也多多保重!”弄玉很快冷靜下來了,也拍拍細君的肩膀,說:“你誤會二哥的意思了。他帶走你,不是想要娶你,而是不忍心讓你糾纏到這鬥爭裡來。隻要你離了長安,便是一輩子不嫁人,或者又愛上了彆的男人,那都由著你。他不會強迫你的。”細君眼睛裡早已泛起了淚花:“你說怎麼會有這麼好的人?”弄玉也苦笑:“所以,我到現在也不明白你為什麼不要他,反而喜歡那個麵冷心冷的趙無傷!”兩人並肩坐了許久,細君忽然把頭靠在了弄玉的肩膀上,輕聲說道:“倘若你是個男子,那我就喜歡你,不喜歡趙無傷了!有時候我覺得你跟他有種說不出來的相像,也許是神態,也許是氣質……”弄玉嫌棄地推開她的頭:“多謝抬舉!”細君來了興致,乾脆抬起下巴枕著弄玉的肩頭,問道:“那你要是男子,你會喜歡誰?是我嗎?”“自然是韓城啊。”弄玉不假思索地回道。“我說的是男子!假如你是男人,你會喜歡誰?難道還喜歡韓城?”“那也是韓城。要是我是男人,我就會陪著他上陣殺敵,一起出生入死!總比在這未央宮裡勾心鬥角好多了!”兩個人又說笑了幾句,弄玉這才把話題重新轉到正題上來:“細君,你跟我二哥走吧。你留在未央宮裡,真的不安全。隻要我在未央宮一天,皇後就會拿你來挾製我一天。起初我可能會顧及你,可倘若她這一招用多了,我不知道我還能不能一直顧及你。”“因為你,我已經跟方婕妤有了嫌隙,我怕她也會對你下手。我更怕那時候我保不住你。到現在我才知道,人心是會變的,在未央宮裡,隻有永遠的利益,沒有永恒的朋友……”細君打斷了她,擁住她的肩膀,輕聲說道:“一直以來都是你在照顧我,你對我很好很好,我知道。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擔心太久了,我也不會讓你在未央宮裡越陷越深,抽不出身來。經曆昨天那場變故,我翻來覆去想了一夜,最後終於決定了,我要去匈奴和親!”弄玉如同被雷擊中,半晌都沒緩過神來:“你說什麼?”細君笑得很溫柔,像是一朵粉嫩嫩的芙蓉花:“我已經想好了,隻要我去和親,皇帝必然會對我有求必應,到時候,我求他給你和韓城賜婚,然後再讓韓城做護送和親的衛長,你隨著他一起到邊塞去,就再也不用回來了。”弄玉喝道:“你瘋了!左賢王在大漢遇襲,他們匈奴人不會善罷甘休,你去了就是跳進了火坑!我不會同意的!”細君搖頭道:“不中用的。我這輩子不會再愛上彆的男人了,與其讓我在大漢孤苦一生,倒不如讓我去匈奴守著趙無傷。你不是說過,韓城是被你死纏爛打感動的嗎?說不定有朝一日,我也會讓趙無傷愛上我呢!”弄玉看了看門外,似乎是想去把郭羽叫進來。細君按住她,用不可置疑的口吻說道:“你想阻止我也來不及了。我在出宮前就告訴皇後了,現在倘若皇後告訴皇帝,說不準已經公布天下了!隻要我不願意跟你們走,你們劫不走我的!”弄玉心裡五味雜陳,又心疼她,又惱怒她自作主張,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隻感慨道:“趙無傷害了你終身。”細君卻笑著反駁道:“不,倘若不是遇見他,我永遠不知道人生竟然可以如此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