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愛人靠不住(1 / 1)

杜款款因為本來就笑得僵,直播裡永遠高度警惕,所以視若無睹地抬頭對胡鬆拓笑:“這個項鏈超級好看,我喜歡。”並悄悄使了個眼色。胡鬆拓因為她的鎮定而鎮定。本來這件事就不會對他的事業造成什麼打擊,所以他最擔心的其實是杜款款的反應。他也沒有料想到他們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來麵對這個消息,但至少,此刻,杜款款還在他這一邊。他們不著痕跡地提前結束了直播。品牌方當然怒不可遏,羅森跟易典典商量了一下,急匆匆打著電話出門,易典典手上也收到了消息,說:“微博上有人把你和古耐的現狀羅列了出來,並且擺出實錘證明UPON解散。本來我們也要今天發表聲明,所以公司已經在聯係PM放出聲明了。”杜款款察看了那個微博,呼出一口氣:“就是之前追問你會不會跟古耐解散的那個記者,看來一直在盯這條線。”胡鬆拓苦笑,“馬上就會有我打臉的表情包了。”“你跟古耐年初才正式解散,之前一直關係很好,怎麼會有人盯這條線?”易典典不解,“我會順便查一下這個,看古耐那邊是不是有什麼問題。”胡鬆拓敏銳地抬眼:“不續約是我提出的,古耐能有什麼問題?”“古耐現在不是我們的藝人,多做準備總是好的。你最好祈禱這個事故不會對你帶來影響,我才剛剛接手你,不要讓我失望。”易典典抿了抿嘴,又說,“不過今天能從孔奇振手裡搶頭條,說不定不算壞事。”易典典轉身出門,杜款款頭一次注意到她穿著那麼高的高跟鞋,走起路來篤篤作響。“我算是知道HBC為什麼簽她了。”她喃喃地說,“我決定加她的微信,今天就加,感覺這位女士將來大有成就。”胡鬆拓早就被折服:“魔鬼中的天使,易典典。”等胡鬆拓回過頭來,杜款款已經踩著地麵把轉椅往後退了一步,審視地看著胡鬆拓。他閉了閉眼,未開口的話被杜款款不溫不火的聲音堵住:“你不要說你早就想告訴我,這麼長時間,我一直在等你告訴我。”他聲音透著無力:“我不知道怎麼跟你說。”他一上場就已經投降,但杜款款依舊劍拔弩張:“你做得出卻說不出?怎麼,還要流幾滴鱷魚的眼淚?“你不要覺得不說出來是為我好。你瞞著我我就不會擔心嗎?我可以腦補出一百種可能比事實更糟糕的想法。你說出來我還可以想辦法幫你解決問題,或者至少,讓我了解你的苦衷,確保我陪在你身邊。”她十指交叉抵在下巴上,掩飾一些顫抖,她質問:“你真的覺得,我願意這麼不明不白地接受你一塌糊塗的品質嗎?我不會因為你是個混蛋就覺得離開你很輕鬆,我在你身上耗費的這些精力,就算終於得不到好結果,我也不想變成一場鬨劇。起碼付出過的,都得讓它值得吧。”胡鬆拓被她硬生生逼出怒意,口不擇言:“這是我和古耐之間的問題,他都沒來說我什麼,你憑什麼攻擊我?”“因為你騙了我,那麼長的時間裡,你都假裝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用阿姨的病還有嶽流蘇的事,來製造我們之間的混亂,不就是為了平衡你心裡對古耐的過意不去嗎?”杜款款沒忍住,聲音裡還是帶了哭腔。她一方麵是難過,更多的是憤怒,被妥帖收好的所有怒氣在同一時間爆發出來,她氣憤到渾身發抖。胡鬆拓找回了理智,氣息不穩地說:“我沒什麼可說的。有人開了好價錢,我自然願意選擇對事業更有利的發展方式。對於古耐我也很痛心,所以才一直在猶豫怎麼告訴你。我沒有想騙你,我隻是不希望你有負擔。”杜款款隻覺得心一層一層涼下來,失望仿佛腥鹹的海水,驚濤拍岸。“你不要把你的軟弱,包裝成是為了我好。”她緩緩地說,“你推卸責任的樣子,讓我第一次因為你而質疑我們是不是還有繼續下去的必要。”他反唇相譏:“那你之前掛在嘴邊的分手是什麼?自我反省嗎?”他弓起身子,仿佛全身都在蓄力,才說出這樣一句。“之前種種,是我不夠成熟,怪我太任性,我承認,我道歉。”杜款款很勉強地扯了一下嘴角,看著他據理力爭的樣子,突然就有點意興闌珊。她不知道為什麼一下想起小時候的事,問他,“你知道我第一次對你動心是什麼時候嗎?”胡鬆拓提著氣,任她自說自話。“是那次我打碎了花瓶,一個人擔驚受怕的時候你直接說那是你的錯。你從來不會推卸責任,你是連彆人的錯都擔得住的人。直到剛才,我都那麼以為。”她闖禍,他就擋在前頭被氣急敗壞的道具罵一頓,然後回過頭齜牙咧嘴衝她笑。她很不好意地滿心愧疚低下頭,被他一個爆栗敲在頭上,陰陽怪氣地說:“我沒見過比你更毛手毛腳的人了杜款款,明明那瓶子離桌邊那麼遠。”然後再粗魯地揉揉她的頭發,漆黑的眼睛裡是促狹的笑意。一麵對她好,一麵損她,讓她連那點小小的負罪感都輕鬆擺脫。她跟他在一起,是真的,像看起來的一樣無憂無慮來著。她羨慕那時候的她自己。她覺得自己還可以像從前一樣把心掏出來,卻不能毫無保留地遞給眼前的人了。愛靠得住,是愛人靠不住。杜款款本來想摔門走出化妝間,手握住門把的時候還是深吸了一口氣,輕輕帶上了門,她沒忘記在外人那裡,他們還是熱戀期的情侶。她說:“接下來的戲,我們就保持一定距離吧。我現在連要不要跟你做朋友,都覺得是個問題。”關上門的一瞬間,胡鬆拓就塌下肩膀,把臉埋進掌心。糟糕透了,跟他的計劃隻差一個小時,再過一個小時,他就可以有古耐撐腰,說服杜款款這隻是他和古耐的一個過渡期。他早該知道問題的解決不是頭腦裡的完美計劃,有紕漏的人總是會露出馬腳。總之,他自作自受,沒什麼好爭辯的。最關鍵的是,他認可杜款款說的每一句,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做出了正確選擇。古耐怯生生地出現在門口,探了個腦袋進來:“我剛剛跟杜款款打了個招呼,她很驚訝見到我,而且好像哭了,還很生氣。”他看一眼時間,“我應該沒遲到吧?”胡鬆拓衝他虛弱地一笑。古耐走進來坐到他對麵,很輕鬆地說:“剛剛你們公司發了關於你的簽約聲明,你看到了嗎?”胡鬆拓沒有作聲。古耐把手搭在他肩膀上:“你彆這樣,哥。不是你的錯,我根本沒怪你。”他語重心長,胡鬆拓怎麼聽怎麼覺得這話熟悉,腦子裡生鏽的齒輪轉動一圈,想起來上次他也是這麼說的。胡鬆拓有的時候覺得,古耐也是包藏禍心,遠沒有看上去這麼人畜無害。他就是,明明心裡頭如墜深淵了,表麵上還能波瀾不驚地跟你探討音樂和美食。胡鬆拓上一次去他家,猶豫了很久,還是硬著頭皮上去了。那是十分漫長的一天,他花了一定力氣消化朱山琦接連引爆的病情和戀情,然後疲憊不堪地送杜款款回家,回去的路上因為沒了杜款款的聒噪,安靜得有些空曠,他開了音樂,調高空調也沒能讓他冰涼的手升溫。他決定去跟古耐談談,不是負荊請罪,隻能算是,剖白內心來懇請原諒。就好像隻要說出抱歉,就能抵消這個錯誤,至於能不能給對方減輕傷害他管不了,對方不接受他的道歉也不是他的責任,他已經竭儘可能地彌補過了。一種敷衍的善後技巧,唯一的受益者是他自欺欺人的心。在認識杜款款之前,他是他生活裡的小霸王,生得一副好皮囊,又懂得適時地乖巧,所以即使有些無傷大雅的調皮也不妨礙他成為生活中最得寵的孩子。他的眼界就這麼大,他目光所及之人,都寵愛他。但是後來有了一個同樣漂亮的、被寵溺的杜款款,而他不知道為什麼,也甘願被她俘獲,幫著她去為非作歹,奪得所有人的縱容。他從錢包裡拿出那張杜款款的照片,昏黃光暈下杜款款安靜的臉,他看得有些恍神。他希望杜款款可以永遠這樣,安穩地甚至是有些天真地自我陶醉,她的不諳世事和對他的依賴,讓他頗具成就感。他在杜款款的快樂上找到自我價值的實現。他的其他幸福都唾手可得,但杜款款和他一樣驕傲,他明白杜款款不是因為他的所謂光環而喜歡他,他有的她都不缺,所以她愛著真正的他。這個讓他在意。他也常常忘記他是誰。唱片正播到一首吵吵嚷嚷的歌,達明一派第三次複合之後,在演唱會唱咬字生硬的歌詞。“不為日子皺眉頭,答應你,隻為吻你才低頭。”胡鬆拓胡亂地聽著,突然間福至心靈,翻出一支筆在照片後麵寫下字。從右往左,像一句詩。“夢在你來後。”他是因為遇上她,才決心愛一個人的。古耐竟然在家,可他在樓下沒看見他開燈。開了門古耐倚在門框上替他把著門:“進來吧。”胡鬆拓心生古怪,他看起來有點不對勁。家裡是一派節日狂歡的殘相。天花板上粘著著前一晚party留下的彩色燈串,長長的繞過氣球然後垂到地上,毫無章法地交纏著,一閃一閃如同墜落的星星。食物垃圾倒是很規矩地都進了垃圾桶,桌子上杯盤狼藉,他大概很久沒有走動,沙發上留下一個凹陷,他走回去坐下,身邊堆了一牆可樂罐。胡鬆拓開了燈,古耐甚至眯了眯眼才適應光線,頭發亂蓬蓬的,衣服全是褶皺。胡鬆拓挑了挑眉,“你跨年通宵了?”他否認:“我睡過覺的。”“睡在沙發上,一直到現在?都快2號了。”古耐不置可否:“你怎麼突然來了?”他才想起來,“我聽杜款款說,你突然消失了。”“我媽媽住院了,這兩天在陪她。”“她現在怎麼樣?”“比你的狀態好一點。”古耐愣了愣才反應過來他的玩笑,很給麵子地了扯嘴角。“你怎麼了?”胡鬆拓試探地發問。“我和女朋友分手了,在慶祝。”古耐看了看胡鬆拓糾結的臉,擺了擺手,“不是莫寧。另一個。”“那你有點厲害。”“你有什麼事不能在電話裡說。”古耐問,“總不至於特意來跟我歡度新年。”胡鬆拓看著他慘兮兮的樣子,像躲在角落裡淋了雨的小貓,突然有點於心不忍。他要怎麼跟古耐開口?他笑一笑,“就是來找你過節,不行嗎?”古耐無可奈何地看他一眼,站起身,開始換衣服,一邊說:“OK,你想做什麼?我看還是先出去吧,家裡有點死氣沉沉的。”“你居然還有點自知之明。”“但是你知道吧?”“什麼?”“外麵像我這種情感谘詢師都是按分鐘收費的。”古耐說這話的時候正把毛衣往頭上套,胡鬆拓拽過身邊的靠墊砸在了他身上。古耐鑽出頭:“這是另外的價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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