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年高層大動亂,也沒讓UPON受一點損失。十年的合約是按照五年、三年、兩年簽下來的,但他們都還這樣年輕,再簽個幾年之後再考慮個人發展也不遲。況且胡鬆拓對她一句話也沒提,她就跟粉絲一樣一廂情願地以為UPON會天長地久。粉絲或許不清楚,但她是在其間清清楚楚地看著胡鬆拓把古耐當弟弟來疼的,他還說絕對不會跟他分開,怎麼說解散就解散了?還這麼藏著掖著的,顯然是要選一個合適的時機放出來,純粹的商業思維。羅森說,芮品集團今年入股HBC,順道帶走了胡鬆拓,因為年紀漸長在偶像市場不占優勢,胡鬆拓和古耐風格又相近,所以選擇了可塑性更強的胡鬆拓,打算把他的演技撿起來,培養成全能藝人。這也就算了,問題是,古耐並沒能拿到PM的個人約,在最後一個芮品的代言也解除之後,古耐就不再有任何收入了。杜款款不解:“古耐那麼紅,怎麼可能沒有公司簽他?”羅森諱莫如深:“UPON也很紅,也沒能得到續約。他們兩個向來是一加一大於二,關鍵是什麼讓胡鬆拓簽我們公司吧。”杜款款感覺到自己太陽穴突突直跳。羅森拍拍她的肩膀:“彆太擔心了,終歸是彆人的事,你還是先拍好這部戲。今年對你很關鍵,下半年爭取拿個有分量的獎,不然你這第一小花的位置,也很快就被人拽下來了。”“爭第一有什麼意思?”“那是因為第一現在還在你手裡,等你跌下來試試,還能不能輕鬆說出這種話。”羅森看著她,不是不傷腦筋,她真是沒嘗過失去的滋味吧。片場一切都進展順利,也還是忙得熱火朝天。胡鬆拓比她多拍了一周,舉止全然沒有偶像畏首畏尾的生硬,表演起來十分熟稔,杜款款跟他搭戲,意外地認可他的演技。杜款款在拍戲的間隙想,他果然是有演戲的天賦。又想,可不是嘛,他演得這樣好,至今絕口不提古耐的事。上午的戲結束之後,導演半開玩笑地說:“有真實情感做基礎就是好,看來我以後選演員也應該多考慮戲外的關係。”攝像收了機器,正好接嘴道:“斯坦尼體係的偉大之處。”胡鬆拓走過來看監視器,笑嘻嘻地跟導演點頭:“我和杜款款合作的次數一隻手都數不過來,不過是熟能生巧嘛。”回頭就偷偷對杜款款歎氣:“這個被調侃的頻率,跟校園情侶也沒差吧。要是我們真是剛戀愛半年,我可能就撐不住了。”他蹲在蘋果箱上,笑容開朗地把劇本卷了起來,左敲敲右敲敲,跟她說話的時候也一刻不閒著。民國戲,杜款款在風衣外麵裹著羽絨服,坐在他對麵哆哆嗦嗦地、認真地聽他說些無關緊要的話,生怕錯過他袒露心跡的時刻。易典典過來把胡鬆拓叫走,杜款款警覺地問他做什麼,胡鬆拓看著她微微蹙起的眉頭,解釋:“公司給我請了表演老師,不加把勁怎麼跟你一起演戲?”他把溫熱的咖啡塞進她手裡,親昵地捏捏她的臉頰,“待會見。”羅森今天跟她在片場,看她下了戲還待在外麵,忍不住過來叮囑,擔心她著涼。易典典就磨磨蹭蹭跟在她身邊,沒話找話:“胡鬆拓上課效果很好,我聽到老師總是誇他的。”杜款款看著她眼神動不動就往羅森身上貼,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繼而心生困惑:“你為什麼還跟著胡鬆拓?”“啊?”易典典還在猶豫要怎麼跟她說,羅森已經替她回答,“她原公司的試用期剛好結束,就跟著胡鬆拓一起跳槽。你權當是,胡鬆拓有情有義吧。”這句話裡的諷刺,易典典完全沒體會出來,隻聽見杜款款乾笑了一聲,對羅森說:“我看是你太招人喜歡了吧。”易典典立刻臉紅起來,說了再見,高高興興去給胡鬆拓作跟班了。杜款款看著她禁不住唏噓:“小姑娘無憂無慮,可真讓人羨慕。”羅森說:“你隻比她大一歲,你們還是同一年畢業的。”杜款款有點意外:“她看起來還是小孩子呀。”“你以為她為什麼會繼續做胡鬆拓的助理?”羅森有點啼笑皆非地看了她一眼,“她在PM的時候給胡鬆拓拿下了兩個品牌摯友,又引導了戀愛新聞的風向。鄭東津有意留她,是她主動跟我們的人事部聯係,要求繼續負責胡鬆拓,最後我們用了兩倍的價錢簽她。”杜款款承認自己有點驚訝,她老覺得自己已經被曆練得足夠老謀深算,至少足夠她應付圈子裡魚龍混雜的各色人物,不然她這麼多年怎麼過來的?結果還是不出三句話就現了原形。山琦姐曾經評價她:“你很幼稚。”她幾乎不受控製地表露出受傷的神情,這很不應該,她應該首先學會不動聲色。但是山琦姐又笑了,“你看你,的確是幼稚。”頓了頓她補充,“但我不是說你無知。”微妙的差彆,在真正處世的時候才能體會出來。杜款款沒再說話。直到去了休息室,羅森把午餐給她,又問她:“胡鬆拓還沒有告訴你?”她搖搖頭。“看你平時飛揚跋扈的,真碰上事怎麼蔫兒了?”她攤開手:“那你是覺得我應該直接去問他?問他為什麼利欲熏心甩了古耐?你看,我根本已經給他下了定論。我不能用這種先入為主的態度去質問他。他至今還不主動跟我談,說明他也心虛,他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光彩。所以我還願意等他來麵對我。”她長篇大論,其實是在說服自己安心。羅森不置可否,隻是說:“你自己把握,彆在外人麵前讓人抓到把柄。”她努一努嘴,笑開:“我們上午的戲不是拍得很好嘛。”她已經開始對付眼前的藜麥沙拉,醬汁淋到一半就被羅森按著手腕收走,她麵不改色地吃起菜葉子。羅森看著她略顯蒼白的臉,說:“明天給你安排米飯,你該吃點熱的,天還是冷。”胡鬆拓猶豫了很久,打電話給古耐:“你要是有空的話,能不能來片場探班?我和杜款款都在這。”“當然啦。”古耐毫不在意地說,“出道以來,就數現在最閒。”他聽出胡鬆拓語氣艱澀,挑眉:“怎麼,你還沒告訴杜款款?”胡鬆拓悶悶地嗯了一聲,就聽見古耐不可置信地笑了起來,“這可不像你,哥。”胡鬆拓說:“我不敢告訴她。”他把手機放下來,吸了口氣。是的,他害怕。“哥,你去跟她說……是我把這些都搞砸了。”古耐這麼說著,伸手掏了錢給街邊硬要賣花給他的小女孩。小女孩見他沒有拒絕,又把懷裡更多的花塞到他手裡,古耐看著孩子發紅的鼻尖,示意她把全部的花都給他好了。小女孩喜出望外,再次強調自己是什麼什麼小小誌願者,來給哪家機構募捐,古耐木然地笑著,維持一個表情不動。第二天是情人節,杜款款醒來的時候微博已經爆炸了,最大的新聞是孔奇振公開戀情。整個早餐時間耳朵裡都是這個消息,她轉發了Lance的轉發,順便看了下評論的風向。這一對有早年真人秀的人氣基礎,支持者很多,女方又是圈外人,粉絲要嫌棄結果查了查發現對方是盤亮條順的富二代,就從對女方的攻擊漸漸轉為了哭自己少了一個老公,反對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杜款款聽過了羅森的話之後,留意了一下各家通稿的發布時間,後知後覺地想到易典典的確把上次的事運作得很好,甚至最早有人質疑過照片裡不是她,也被壓了下去。這大概是這個濃情蜜意的節日裡最勁爆的新聞,沒人能跟孔奇振的勇氣搶頭條。羅森通知杜款款下午有一個電商的直播,在孔奇振橫插一腳之前,她和胡鬆拓是那對最搶眼的明星情侶。杜款款一邊化妝一邊開始,等人數達標之後胡鬆拓才入畫,千呼萬喚始出來,回答一些網友的問題。胡鬆拓盯著跳得飛快的留言念問題,杜款款在旁邊托著腮,看見一條,語氣刻板地念出來:“胡鬆拓的眼睛好好看啊,琥珀色。”然後看著屏幕皺眉,“他看鏡頭的眼神哪裡好看了,呆呆的。”胡鬆拓不服氣地轉頭看她:“再給你一個機會,請你誠實作答。”杜款款也看著他,他的眼睛在燈光下看的確是琥珀色,顏色很淺。她說:“我剛認識你的時候,你不是這樣的。”頓了頓,她說,“那時候你眼睛很黑的。”胡鬆拓嘻嘻哈哈地說:“本來就是慢慢變淺的,外國人的頭發也是,剛開始是深色,慢慢長成淺金色。”杜款款看著他的眼睛,淺色映出她不再堅定的眼神。她彆過頭,回到屏幕上。留言自然轉到了眾口一詞的“虐狗”上,胡鬆拓適時地拿出給她的情人節禮物,品牌讚助的項鏈。他到她身後給她戴上,原本易典典建議麵對麵戴上的,胡鬆拓直接說他太過笨手笨腳,做不好。胡鬆拓示意她:“反正我們已經過了花樣百出玩浪漫的階段了,對吧?”杜款款隻能點頭。他們的確已經經過了靠浪漫維係感情的階段,太過熟悉所以能清楚地知道胡鬆拓是故意在逃避跟她的眼神接觸。兩個心懷鬼胎的人,不知道要裝糊塗到什麼時候。杜款款垂下眼,感覺到冰涼的觸感劃過頸間,他潛心篤誌地扣上項鏈,在心裡計算著還要多久才到跟古耐約定的時間。他已經決定讓古耐在場,說出他的退縮,或許古耐可以替他多說說話,好讓他看起來不那麼卑鄙。雖然他也知道,結果如何並不會影響他的動機,但他就是這麼自欺欺人地一拖再拖,安撫自己其實也唾棄了一萬遍的內心。杜款款低著頭,看見屏幕上的評論,心裡陡然一驚。“UPON解散了。”“UPON解散了?”“UPON解散了!”刷刷地掃過屏幕,開始是一個賬號,後來各式各樣的賬後都開始,拋出五花八門的問題,中心思想就是一個,“UPON怎麼解散了?”始料未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