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移花接木(1 / 1)

神探太子妃 衛雨 2325 字 1天前

燈會最繁華處,禮部已經搭起了大大的台子,王博昭王侍郎艱難地挺著他巨大的肚子,滿頭大汗地把楚明軒引到了台子的旁邊。“諸位,這次的燈會,陛下廣發聖恩,各位殿下親自前來與百姓同樂,太子殿下亦屈尊紆貴,到達此處。”王博昭人長得胖,嗓門也壯,他聲如洪鐘地一開口,底下的人群紛紛伸長了脖子看。尤其是那些年輕的仕女們,雖然表麵上還要端著世家女子的風度,但麵具後麵的臉早就已經偷偷紅了。楚明軒,那可是楚明軒!在這些春閨少女眼中,他是不是太子倒在其次,關鍵是,那可是京城四公子之首、“月夜一簫吹斷雪”的楚明軒!而與仕女們結伴的公子們則心下略略有些鬱悶,無奈對方貴為太子,太子要對百姓說些什麼的話,他們隻能聽著——隻怕這太子金口一開就是長篇大論,那麼燈會這樣一年一度、一刻值千金的寶貴時光就要白白流逝了。楚明軒走到台子中央,他的臉上也扣著麵具,是皇上囑咐他參加此次燈會後,特意叫內務府給他定做的,由純金打造,但又隻有極其輕薄的一層,故而戴上並不覺得沉重,又顯儘了天家的尊貴風範。而他雖然真容隱在麵具之後,然則長身玉立,風姿卓然,往台上一站,無需露臉,台下便響起了小小一片驚訝讚歎之聲。在萬眾矚目的中央,楚明軒淡淡地點了個頭,道:“七月十五的燈會,月未圓而人已圓。”這是個起興的開頭,眾人都等待著他之後長篇大論的正文。楚明軒平靜地接道:“故而十分難得。請諸位儘興。”站在一旁的王博昭:“……”他居然這就講完了!太子殿下又衝民眾們點了個頭,轉身走下了台子。“殿下……殿下……”王博昭著急忙慌地追上去,“殿下這就講完了?這……這也太短了吧……”楚明軒笑了一下,把身上那身王博昭一刻三分前剛給他披上的蟒袍脫了下來,隨手搭在了王博昭肩上:“燈會是什麼日子?小兒女們共同花前月下的日子,何必讓我占用他們的時間?”他摘下那個純金打造的麵具,一把扣在了王博昭的胖肚子上。在身後無數燈火的光芒裡,王博昭看到那個一向以冰雪冷漠著稱的太子殿下眼角微彎地笑了一下,他的眼睛裡似乎映著整個凡間的燈影:“王侍郎的夫人還在家裡等你吧?去找你喜歡的人吧。”說完,楚明軒最後衝王博昭笑了一下,他扣上了一個普通的木質麵具,轉身消失在了洶湧的人流裡。如柏正興致勃勃地和楚翎風聊著,突然感到一個身影立在了自己的背後,帶著一股熟悉的寒氣。如柏還沒來得及回頭,就聽到後麵的聲音清冷地響起:“這位妹妹看著很眼熟啊,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呢?”……這不是自己前幾天剛在馬車上教楚明軒的話麼?好家夥!他學以致用了呢!還沒等如柏說什麼,她對麵的楚翎風先笑了,他壓低了聲音,道:“這位姑娘戴著麵具呢,敢問太子兄是眼熟她哪裡呢?”如柏一愣,隨即便意識到楚明軒和楚翎風是堂兄弟,難怪楚翎風隻聽楚明軒說了一句話,就立刻認了出來。楚明軒心沒如柏那麼大,如柏和楚翎風聊了半天還沒感覺出什麼,楚明軒卻是一眼就看出了楚翎風對如柏的興趣。然而不等楚明軒開口,楚翎風先笑了起來,他衝楚明軒一點頭:“怎麼,太子殿下認識這位姑娘麼?”楚翎風一拱手:“那麼翎風還想勞煩太子兄為我引薦一二呢。實不相瞞,翎風年紀不小了,家父一直在催我速速辦完人生大事,奈何一直沒有尋到良配,方才這位姑娘與我有一番經曆,為我解了好大一個麻煩,我亦發現這位姑娘聰慧絕頂,且有德有才……”他話說得明白到這個地步,如柏再遲鈍也反應過來了,當即嚇出了一身冷汗。楚明軒看她不說話,當即目光就微微沉了下去。怎麼個意思——太子妃的位置她不願意要,韓王世子妃倒是很有興趣當一當麼?如柏沉默了片刻。情勢如此緊迫……看來又是她沈如柏發揮急智的時機了!於是她抬起頭來,衝楚翎風端莊一笑:“不瞞世子殿下說,我和世子殿下也是一見如故,何況世子殿下的墨寶名揚天下,我在閨中就久慕才名,一直十分傾心。”如柏端莊地微笑著,微笑著……硬著頭皮頂住了身邊楚明軒身上那股仿佛要把方圓十裡全化作冰天雪地的寒氣。楚翎風其實也感到了楚明軒的不悅,但是他還是風度翩翩地向如柏說道:“如此看來,我與姑娘甚是有緣,敢問姑娘芳名?”如柏終於等到他問這一句了,當下激動得快要原地蹦個三尺高,她強行按捺住內心的激動,麵上依然溫婉有禮地曼聲道:“南宮晴。”她說完後,眼角帶風地衝楚翎風眨眨眼睛,然後就翩然起身……逃出了劉記鋪子。當然,逃的時候,她還沒忘記嚴謹地拿出自己當閨秀小姐的那半吊子工夫,十分強行地走了個世家女子的蓮步。楚明軒:“……”冷若冰霜的太子殿下為了不當場笑場,連招呼都沒和楚翎風打,立刻端出他那副冰冷不近人情的架子,也飛快地轉身走了。楚翎風默默地把玩著桌上的茶杯,在心裡輕聲道:“太子兄,並不是所有的女人,都隻會圍著你轉啊。”他看著如柏的背影,揚起嘴角,露出了一個無聲的微笑。楚明軒一出店門,發現如柏就站在不遠處等他,心情瞬時又舒暢了不少,立刻冰雪消融,整個人簡直有點如沐春風的意思。“走吧。”他衝如柏招招手,“我很少有這種感受熱鬨的機會,陪我在城裡轉轉吧。”如柏老老實實地“哦”了一聲,跟了上來。她和楚明軒一起走出一段,才小心翼翼地問:“我怎麼感覺你剛才對韓王世子有敵意呢?”楚明軒道:“沒有,韓王是我最敬重的叔叔,翎風是他唯一的兒子,我們的關係其實一向很好……我隻是對他在你身邊乾的事有意見。”如柏:“比如……哪些事?”楚明軒很認真地想了想,然後冷冷地回答:“喘氣。”如柏:“……”她注意到楚明軒在往靠近城門的地方走,有點兒疑惑:“那邊沒什麼好玩的啊。”二人一路低著頭往前走,楚明軒似乎還對楚翎風懷著那麼一點芥蒂,一路都沒有怎麼說話。太子殿下一不說話就顯得渾身都透著涼氣……如柏被這種涼氣所震懾,愣是也跟著做了一路的啞巴。可走著走著,她便發現二人已經走到了城門處。現在已經過了出城的時間吧……如柏看著漆黑一片的天空。“我們來這裡乾嘛?”如柏小心翼翼地偏過頭問楚明軒,“燈會燈會,這裡黑漆漆的,又沒有燈。”楚明軒把太子的玉牌給守城門的士兵看了一眼後,回頭對如柏說:“走,我們上城牆。”如柏莫名其妙地跟著他走了上去。城牆很高,饒是如柏算是貴族小姐裡體能很不錯的,登頂之後也呼哧帶喘。楚明軒找了個角落,靠在城牆上,探身向外望去。如柏跟著他一起趴在城牆上回頭看去。他們站得很高,因此十一街燈會的全貌幾乎儘收眼底。遠遠地,那裡似乎有一條燈影化作的龍,重重燈光中是歡度今宵的青年男女。……仿佛每一寸時光都是盛世中百姓的平安喜樂。就在如柏在心裡輕輕感歎時,楚明軒開口了。“你當時在馬車上問我,渴不渴望自由……”楚明軒的聲音很清冷,然而在夏夜風的吹拂下,莫名增添了一種涼玉般的溫潤:“自由其實是很易碎的東西,如果這世間有戰亂、有饑荒,在溫飽尚且做不到的時候,那麼自由對於受苦的百姓來說,就是極為奢侈的、連想都不敢想的東西。有些時候,我也會想,如果不是生在帝王家,我可能會更快樂,不用背負那麼多責任,想去哪裡就可以去哪裡,自由自在,天地間何處不是家。每當這麼想的時候,我就會來城牆上看一看。這世間有這麼多百姓,他們沒有什麼權力,沒有什麼錢財,生死命運有時候隻憑上位者的一句話。”楚明軒看著遠方,萬家燈火倒映在他的眼睛裡,“我就想,我出生在這個位置上,就是上天選擇了我,讓我來守護他們的平安快樂。”如柏沉默良久,最後隻由衷地歎了口氣:“心懷天下。”“不儘然,也有私情。”楚明軒衝如柏偏了偏頭,如柏看到太子殿下的眼角彎了彎。“你以為我接近你是想用你的本事來查案子,對吧?”如柏點了點頭。“算對,也不算。”楚明軒輕聲說,“確實有一宗案子,懸而未決已經十餘年了……我無時無刻不在想弄清它的真相。”如柏屏息凝神地等他說下去。“然而今天晚上是個好日子,我不想在這個時候說這個。”楚明軒的話鋒卻猛地一轉,“你不問問我為什麼說‘也不算’嗎?”一提到案子就全神貫注的沈如柏這才意識到剛剛太子殿下還有後半句。“什……什麼?”楚明軒歎了口氣,道:“有個禮物,可能差不多到時候了。”幾乎是他話音落下的同一刻,城外一聲巨響,一束煙花被打上了夜空。如柏驚訝地回過頭去。接著是第二束、第三束,一個接一個的巨大花團在空中炸開,光芒將兩個人的臉映成一片深深淺淺的暖紅色。城內的人們被吸引過來,紛紛擁向城門處。如柏和楚明軒並肩站在城牆之上,一束一束的煙花在他們身邊不遠處炸開,他們的腳下,洶湧的人群發出一陣又一陣歡呼的浪潮。如柏驚喜地看著身邊的煙花,轉頭問楚明軒:“這是你乾的?”楚明軒麵無表情地回答:“也可能是韓王世子殿下乾的。”如柏:“……”搞了半天,還沒完呢!她想了想,把從劉記鋪子帶出的紙包打開,名揚京城的玫瑰糕立刻發散出清新甜蜜的香氣,溫暖的夜風把這股甜香吹了開來。如柏摘掉麵具,自己咬了一塊玫瑰糕,伸手把另外一塊直接遞到了楚明軒嘴邊。楚明軒僵直了片刻後,麵無表情地掀開了麵具,皺著眉頭把那塊叼了過去。如柏叼著玫瑰糕,一邊感受芬芳甜蜜的餡料在她的味蕾上打了個轉,風把她鬢角的頭發吹散在無邊無儘的夜色裡,她眯起眼睛,緩緩地微笑起來。如柏和楚明軒從城牆上下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楚明軒第二天要進宮,因此隻派了一輛馬車送如柏回沈府。如柏進了沈府的大門後,突然想起了代替自己去“迎戰”的南宮晴。她把剩下的玫瑰糕包好,打算第二天去看南宮晴的時候帶上,順便問問她和那個小崽子過招是個什麼狀況……然而還沒待她把玫瑰糕包好,就有下人匆匆來報,“小姐,南宮府來人了。”來的是南宮晴近身伺候的婆子和丫鬟,她們身後還跟了一群小廝,如柏作為一個大家閨秀,臥房不方便讓閒雜人等隨便進出,他們便隻派了一個最靠得住的婆子進來說話。那婆子一向穩重,如今卻急得要哭,她對如柏道:“沈姑娘是和我們家小姐一起出去的吧?”如柏聽了這麼個話頭便隱隱察覺到不對,忙問:“怎麼?阿晴現在都沒有回家麼?”“我家小姐不見了!一個多時辰前,老爺看她還沒回家,就讓人出去找到她,催上一催……然而十一街的燈會都散場了,街上幾乎一個人都沒有了,卻還沒有我家小姐的影子……這大晚上的,她離開了燈會卻不回家,是要去哪兒啊?”如柏的心砰砰地跳著。最好的情況是,南宮晴和那個寫挑戰信的人另找了個地方相談,現在還沒有結束。然而距離那個時候已經過去了差不多快三個時辰……比試什麼要比試這麼久?何況南宮晴素日裡又是個最最穩重規矩不過的大家閨秀,她若是晚歸,一定會想方法托人到自己家裡知會一聲,絕不會到這個點兒了還一點音信都沒有。她一把抓住婆子的手:“我和阿晴是一起出去的,但中途分開了,我差不多有兩個多時辰沒見過她了……這樣,你去告訴你們老爺,讓南宮府的人全部出動,我這邊也把沈府所有的下人都帶上,我們一起去找!”她心下越來越慌,之前那封看上去愚蠢不堪的挑戰信,此刻再回想起來,簡直像一個巨大的陰謀。不對!如柏想,這不對。這絕對不是針對南宮晴的……如果真是想要害人的話,對方的目標應該是自己!有人想要對自己不利,陰差陽錯地害了南宮晴!如柏簡直不敢想下去,她現在並不知道寫那封挑戰信的人想做什麼,然而她也來不及去深思這些問題。當下的第一要務,是想怎麼保住南宮晴的命!如果一切還來得及的話……如柏的手心全是冰涼的冷汗,她原地躊躇了兩秒之後,短暫地吩咐了一聲沈府的管家,讓他帶著人出去找,自己隨身帶了兩個孔武有力的小廝,衝進了夜色裡。她一路奔向了太子府。楚明軒還沒睡下,正在書房看朱州一帶廠房對勞工的編製卷宗,見如柏一頭闖了進來,連忙放下卷宗站了起來。“我需要你……配合我。”一路疾奔過來,如柏上氣不接下氣地叉著腰對楚明軒道:“讓儘可能多的人知道……沈如柏平平安安的,什麼事也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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