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刑求問心 真情流露(1 / 1)

海棠無香 林青未 1538 字 4天前

孟公館。孟千山得知沈知喬助女兒一舉扳倒了顧家,屬實大喜過望,派了心腹老陳來煊和輔助她處理顧家的殘局,今夜是老陳到煊和的時辰。可此刻的孟湘若,正握著鋼筆寫字,卻又眉頭緊緊皺著,怎麼也舒展不平似的,心緒飄然遠去,握筆足有一刻鐘,咖啡都喝剩了半杯,卻一個字也寫不出。因為她知道,宋新棠如今已經入獄,而捉她的人是沈知喬——這是沈知喬那夜洋洋得意告訴她的消息,她幾乎要與沈知喬大動肝火地爭執,可沈知喬卻告訴她,這是孟千山的意思。一邊是父親,一邊是愛人;一邊是政局,一邊是私情;一邊是大局,一邊是小棋。孟湘若想選擇宋新棠,可孟家大小姐卻一定要選擇大局為重。“湘若,你可是心軟了?”老陳進入書房,給孟湘若端了杯茶。他是自孟湘若兒時便看她長大的,視之若親女一般,自然清楚孟湘若此刻狀態的不妥。“沒有。顧家一早便意圖不軌,起初我就知道,如今遂了我心願,我又怎會後悔。”孟湘若嘴上是這麼說,但還是搖搖首撂下鋼筆,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那是……宋新棠?”老陳試探著問,畢竟下人口中關乎她們的閒言甚囂塵上,並且,他知道,宋新棠這個女人的出現,已經成為了孟湘若和沈知喬之間的隔閡。他更清楚,孟千山不會容許沈知喬與孟湘若心生嫌隙。孟千山不允許,他就不可以允許。而他要做的,就僅僅是要孟湘若以大局為重,不能容許顧家趁機卷土重來。孟湘若聽著老陳的問題,卻緘默不語,隻是眸子一暗,像默認了。“宋新棠囚在警衛局裡,你爸叮囑過沈小姐,要先留宋新棠活口。沈小姐日日都去探視,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你若要放她出去,我去知會一聲也不難。隻是,你爸那裡……”老陳作為孟千山心腹,猜也知道孟千山不會放虎歸山,更加不可能容許這麼個優秀女兒,被風塵女子左右那殺伐決斷的果毅。何況,這個女人的出現,竟然動搖了沈知喬和孟湘若原本堅固的感情,而這個女人,真實的姓氏,竟然還是姓顧。“我知道爸的意思,我自有分寸。”若宋新棠隻是普通人,憑孟湘若對她的情分,定然會放她自由。可是,哪想到宋新棠竟是顧彆川的妹妹,又掌握著孟家的要害。況宋新棠心中可能還埋怨她騙她,又如何能輕易撒手?一旦宋新棠與顧彆川相認,如今危險的,便是孟家了。這一步棋,太險,以情為賭注,卻也是不理智的,在她不確定宋新棠對她的感情之前,這步棋輸得可能性遠大於勝算。“局長電話裡說,宋新棠掌握著不利孟家的罪證,萬萬留不得。隻要她在世上,便隨時可能向顧家泄密。除非,拿到張老板給宋新棠的東西。”老陳看著孟湘若貌似果斷的回應,眼底還是女兒家都會有的一點柔情,便似是明曉孟湘若心意,才將將鬆了一點點口。孟湘若沉了臉,素指貼唇,“拷要東西可以,但是,不能動刑……”說到這裡,孟湘若察覺到自己對宋新棠的保護太過於明顯,而在這至關重要的關口,她必須適當放手。怪隻怪宋新棠身份的尷尬,這份委屈,她必須要受。於是她始終克製著自己的不忍心,控製住自己被柔情左右的心思,閉了閉眼,又慢慢睜開,抬著頭,正對著老陳擔憂的眼。“不,不能動重刑。”“好,我囑咐下去。”老陳拍了拍孟湘若的肩,看著她成長的二十年裡,他從未見過她如此的模樣。他甚至有些好奇,宋新棠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女人,怎麼把這一個果毅的少女科長,變得如此優柔寡斷。即便老陳如此答應著,在今天夜裡,孟湘若還是夢魘了——夢裡是宋新棠被孟千山一槍斃命的慘狀。孟湘若心再也無法安定了,喊著“不要”從夢中驚醒,連成串的冷汗幾乎沾濕了整張枕巾,醒來的一瞬間,她的淚水也在眼裡打轉。她忽然確定了一點,她很在意宋新棠,希望宋新棠長樂無虞——而這種想法,似乎對童朝月也沒有過,對所有人都沒有過。翌日的清晨,她便獨自來了警衛局,但卻不是來看顧彆川的。警衛局知道孟家如今已經一家獨大,身邊又有世家沈氏的輔助,勢力上早就無人可比,況警衛局最多的,還是孟千山曾經的部下,自然對孟湘若分外恭敬。可引孟湘若進來的警衛,卻似乎並不想讓她進來,一直遮遮掩掩地擋著孟湘若走進來,“宋小姐挺好的,陳處長已經交代了厚待,孟小姐您放心……沈小姐也在裡麵,您放心,放心……”孟湘若自幼警覺心極強,警衛如此拖延時間又再三阻攔,她心下已覺詭異,何況在她來後,她犀利如鷹隼的眼早已瞟見幾個警衛往裡麵溜去,像是要通風報信什麼。加之警衛末尾一聲“沈小姐也在裡麵”,她猛地回想到沈知喬對宋新棠的殺意,於是秀眉緊擰著,便直衝宋新棠所在去了。孟湘若透過小窗看宋新棠,發現她身側眾多警衛圍繞,沈知喬冷漠地站在一側,麵色鐵青,像是受了莫大打擊。可宋新棠衣衫整潔,沒一絲受刑的跡象,渾身沒有血痕傷疤,但就是那樣無力地躺在地上。她的頭發很淩亂地在地上鋪散著,鬢邊碎發黏著冷汗緊緊貼在額上,且臉無血色,嘴唇灰白,奄奄一息,很痛苦的樣子。孱弱的身體更時不時地顫抖——活像是萎謝的秋海棠,無力地垂在枝頭,將損未損的模樣。孟湘若心知不妙,一腳踢開獄門,徑直衝到宋新棠的麵前,趕緊蹲在宋新棠身側,讓她靠在懷裡,怒不可遏,“誰對她動刑了?”沈知喬對孟湘若的到來倍感意外,麵上吃驚且錯愕,孟湘若問的是警衛,一雙杏核兒眼卻直直瞪著沈知喬,她當然知道這是沈知喬的主意。孟湘若的厲聲一喝,嚇壞了身側警衛,“沒動刑啊……您看她身上,一點傷口都沒有。”氣若遊絲的宋新棠一擰眉,惡狠狠瞪著那說瞎話的警衛,嬌弱的身軀在孟湘若的懷中還不斷顫抖,許久都沒有停止。“沒傷口才可怕,還敢騙我!說!乾什麼了?!”孟湘若雷霆震怒,聲線不自覺抬高了幾分,更趕忙掏了槍指向說話的警衛。“是……是電刑……”警衛唯唯諾諾地回應著,聲音似蚊蟲,可孟湘若卻把“電刑”二字聽得十分真切。“電刑——你們他媽的膽敢忤逆我,擅自對她動電刑!電刑!”孟湘若大驚失色,抬手將槍扔到警衛臉上,手中卻把宋新棠擁得更緊,時不時地拍著她的弱肩,就像那夜她即將受陳炳軒欺侮時一樣。虛弱的宋新棠好像因這一個溫暖的擁抱,而終於抑製不住所有的委屈,霎時間所有驕傲都化成了弱水,從眼裡放肆地湧出來——她想起來孟湘若第一次在清歌門抱她,第二次在陳炳軒麵前抱她,如今是第三次抱她。“是局長的意思……”警衛吃了痛,忍不住辯解,眼睛卻時不時瞟向一邊的沈知喬,期待能得到些庇護。“滾!”孟湘若看著宋新棠淒苦的模樣,突然覺得異常煩躁,一聲重喝斥退了警衛,轉而又看向沈知喬,眼裡是強忍的怒意,“我說過了,不可以傷害她。”“刑求一個犯人,問訊些消息,有什麼不妥?”沈知喬銀牙緊咬,捏指成拳。“施刑問訊,總要有個理由,你們要她認什麼?又問什麼?”孟湘若仰頭質詢,“不妥就不妥在,她是宋新棠,是我心裡的人。”孟湘若把宋新棠擁得更緊——就在沈知喬的麵前。沈知喬自覺醜態畢露,突然不知應當如何回應,淚水將將決堤,她卻生生靠意誌憋了回去,扭頭就離開了警衛局。可事到如今,她被她攏在懷裡已經很久,仍時不時顫抖著,她脫下大衣披在她身上,將她抱得更緊,用懷裡溫度暖著她,口中還喃喃,“彆怕,彆怕,我在了……秋海棠,你要一直鮮豔如牡丹,你不能有事……不可以有事……”孟湘若第一次覺得心快從口中跳出來了,素手撫著宋新棠憔悴不堪的臉,一邊喃喃不休,一邊冒著冷汗,生怕宋新棠死去。“你每次,除了彆怕,就不會說些彆的了麼……”宋新棠費力地抬起手,去點孟湘若的唇。“那這樣好不好?”孟湘若俯首,一點點輕吻著宋新棠,從額頭,到鼻尖,再到皸裂的唇,極儘溫柔,極儘深情。這一次,孟湘若再不想被世俗禁錮了,她不能失去宋新棠,更不能容忍宋新棠再受到任何傷害。這一次的重創已經足夠,倘若再來一次,宋新棠勢必一命嗚呼,而她接受不了。可她明白,如果過分關懷宋新棠,反而會給她招致禍患,於是,隻是叮囑警衛局,斷不可再向宋新棠施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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