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隱身蠱(1 / 1)

深宅馭蠱女 靈追 2373 字 3天前

路上,閔幼株踢著路邊的小石子,心裡卻還在想著剛剛發生的事。腳下的石子在咕嚕嚕地轉著,由於有力過猛,竟轉著轉著便沒了影蹤。閔幼株的雙眼下意識地又在搜尋另一顆石子,卻不想低頭之際,一隻帶著翅膀的蟲子從地上飛了起來。蟲子全身呈一種半透明的銀灰色。當它飛到閔幼株眼前時,甚至還能看到透明的翅膀在以極快的速度擺動。閔幼株“咻”地伸出手,抓向了那隻蟲。當感覺到手心中的硬度時,閔幼株咬開手指,將血滴在了手縫中,這幾乎已經成了她每次見到蟲的一種本能習慣。若沒反應,她便放了它;若有反應,她會留下它。月光下,鮮血染著柔和的光澤靜靜地流淌進了閔幼株的手心。接著手心中的蟲子一陣亂顫,當閔幼株重新展開手掌時,它已經變成了一種全透明的蠱。依然是原來的身形,原來的大小,但如今,它的脈絡內臟清晰可見。閔幼株還沒想到怎麼試它,它便乖覺地爬到了閔幼株的肩頭,接著一咕嚕鑽進了她的耳內。熟悉的刺痛感傳來,在閔幼株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她的雙腳雙手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消失。隨後隻聽“啪!”的一聲,衣物應聲而落,而她則徹底消失在了這片樹林裡。閔幼株能感覺自己的雙手雙腳所在的位置,但她低下頭卻已經看不到它們了。它們消失了……閔幼株用意識催動著身體往下,想要撿起衣物。但手卻和衣物錯開,根本碰觸不到它們。難道在這蠱消失之前,自己必須這麼赤身露體地待著嗎?縱然閔幼株的心性再平和,此時也不禁犯了難。她就勢捂住身體,蹲了下來。但低下頭,卻連自己的軀體都看不見了。這算什麼?隱身?那可真是隱得太徹底了……此時已是亥時,樹林裡的溫度在不斷地下降。閔幼株搓了搓看不見的雙手,突然有些後悔自己剛剛冒失的舉動了。若這蠱跟情蠱一樣,能維持很長時間,那自己之後該怎麼辦?這跟做鬼又有什麼區彆?蹲了大約半盞茶的時間,閔幼株實在不想再這麼坐以待斃。便緊了緊頭皮,強迫自己站了起來。樹林的前方,大約再走四、五十步便能到青竹家。閔幼株咬了咬牙,穿過一片片大樹,緩緩往前走去。當看到熟悉的磚瓦房時,閔幼株輕歎了一聲,穿過大門,便走到了院子裡。這次來青竹家,杜娘子騰出主屋和東屋,自己住進了西屋。由於延陵子華一開始便被抬進主屋裡,所以閔幼株便和綠枝、一清她們住進了東屋,而青竹則在邊上的柴房對付一宿。此時,閔幼株最好的選擇無疑是先去東屋,等待蠱的時限一到,便找衣物先行披上。這麼想著,閔幼株便動了起來。但路過西屋時,閔幼株卻聽到了一些奇怪的聲響。像是壓抑著什麼的叫聲,難道是杜娘子出了什麼事?閔幼株往柴房看了一眼,便穿過西屋的門,走到了裡麵。然而,當看清屋裡的情形時,她整張臉都沉了下來。此時的杜娘子正側躺在炕上,一手抱著青竹的衣物,一手在雙腿間動作著什麼。她的雙眼含媚,嘴湊在青竹的外袍上不斷地吸取著他殘留的氣息。而剛剛那個壓抑著的叫聲,便是她情難自禁的時候發出的。隻看了一眼,閔幼株便厭惡地回過頭,走出了西屋。自從閔琨那件事後,她對這些男女之事打從心底裡厭惡,剛剛的杜娘子讓她一下子聯想到了以前那些不堪的往事。手緊緊地捂住嘴部,閔幼株突然惡心地想吐。青竹把杜娘子當成半個娘,可那半個娘卻在肖想著她的小叔子。這跟閔琨肖想著他的兒媳婦們有什麼區彆?或許有,杜娘子隻是肖想,估計還沒對青竹下手;而閔琨則是毫無顧忌地對兒媳婦們下手了。閔幼株一路渾渾噩噩地走進了一間屋子,接著便縮在角落裡抱緊了自己。她以為以前的那些事她都漸漸忘了,但其實那隻是自欺欺人。曾經受到過的淩辱和傷害,不可能這麼輕易就忘記。那些噩夢,如今又清晰地印在了眼前。“這世上為什麼總會有這種人……他們因著欲望,罔顧倫理,罔顧人性,肆意地淩辱踐踏他人。事後還堂而皇之地享受著彆人的尊敬和矚目。”閔幼株雙眼無神地搖著頭,恍惚間似乎見到了一片雪白的衣角。那個人蹲下身,稚嫩的臉龐,穿過這一片片的虛無竟直視著她的靈魂。感受到頭頂上的視線,閔幼株顫著雙目抬起了頭。就在這時,隱身蠱自耳中爬出,“啪嗒”一聲落在了地上。閔幼株徹徹底底地暴露在了那人麵前。“延陵子華……”延陵子華的雙目中掠過一絲詫異,接著他脫下外袍,蓋到了閔幼株身上,才轉過頭說道:“夜裡很涼,穿上吧。”竟不問她為何出現在這裡,又為何會以這般姿態?閔幼株也不扭捏,用雪白的外衫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後,才站起身說道:“謝謝。等會兒我讓綠枝還給您。”兩人正要擦身而過,延陵子華突然回過頭問道:“閔小姐,不知公主的靈柩停放在何處?”低低地笑了一聲,閔幼株回過頭看著延陵子華開口說道:“延陵國師說要處置流月,但口說無憑,我們總得拿些什麼作為憑證吧?”“你們將公主的靈柩藏了起來?”延陵子華的眼中閃過一絲笑意,“我延陵子華說出口的話,不會反悔。”“你就當我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閔幼株收起臉上的笑意,冷冷應道:“畢竟這世上小人總比君子活得自在。放心,她都是個死人了,我沒必要去傷害她。”閔幼株說到這兒,突然看向延陵子華問道:“延陵國師離開代國的時候,據說是為了去複活雲丹公主。可雲丹公主還沒有活過來,您為何又匆匆趕回代國呢?”延陵子華抬起頭,溫和的雙眼注視著閔幼株說道:“因為複活她的最後一步,就在代國。”雙眼閃了閃,閔幼株錯開與延陵子華的對視,淡淡說道:“國師大人真是個情深義重的男子……”說罷,她轉身走出了主屋。延陵子華見閔幼株走了,索性轉過身想要打開窗戶。但雙手舉起來,卻意外地發現夠不著。他這才歎了口氣道:“沒想到從冥府將她的魂魄帶出來,代價卻是如此。還真是不方便呢……”延陵子華的視線在屋子裡轉了一圈,才吃力地搬過一個板凳放到了窗下。站到板凳上後,延陵子華伸出手終於推開了窗戶。屋外,月光傾瀉而下,照在他的身上,竟泛起了點點光暈。延陵子華目送著閔幼株的身影回了東屋,才展開一個笑容說道:“罷了,罷了,都是業都是障,還清楚了便也罷了……”——閔幼株回屋後,一清和綠枝正坐在外屋等她。見她裹著一身雪白色的外袍,便有些驚疑不定地迎了上來。“我沒事,先進去換一身衣服。”“小姐,我陪您進去吧。”綠枝說著便要跟在閔幼株身後,卻被對方攔住了。“綠枝,我有些冷,你幫我去泡杯熱茶好嗎?”綠枝聽了,點了點頭,趕忙衝出去泡茶了。一清見綠枝走了,有些躊躇地站在了原地,閔幼株看了她一眼道:“你去杜娘子那兒打聲招呼,就說我們明日一大早啟程回國公府。”“現在?”一清指了指天色,意思是杜娘子可能歇下了。閔幼株冷冷地看著窗外說道:“就現在,去吧。”說罷,掀開布簾走進了內室。待閔幼株換好衣裳後,綠枝已經端著熱茶等在了外屋。“小姐,茶泡好了,快喝。咦?一清呢?”綠枝才剛問起一清,隻聽木門“吱呀……”一下響起,接著一清便走了進來。她的臉色有些古怪,但還是恭敬地對閔幼株回道:“我已經跟杜娘子打過招呼了……”閔幼株輕輕地吹開茶碗上的浮沫,點了點頭說道:“你們也出去了一次,坐下來喝口熱茶再歇息吧。”綠枝和一清互望了一眼,便笑著坐了下來。主仆三人喝過熱茶,又聊了會兒天,便回屋一起歇下了。翌日,天還沒有完全亮,閔幼株便披衣起床,去了小樹林那。須臾她帶著一包東西進來,正見到刷鍋洗碗的杜娘子。杜娘子客氣地朝閔幼株笑了笑說道:“小姐,您坐。過不久就能喝上熱粥了。我還配了兩個小菜,小姐彆嫌棄粗陋。”話剛說完,柴房內的青竹也打開屋門過來幫忙了。他見了杜娘子倒沒剛進門的那會兒熱絡,叔嫂倆人隻是招呼了一聲,便各自忙活了起來。閔幼株進了屋,將昨夜掉在樹林裡的衣物收起,才將綠枝和一清叫了起來。許是昨日的經曆太過驚心動魄,兩人都累得很,叫了好幾聲才勉強睜開眼睛。綠枝和一清見閔幼株已經穿戴整齊,忙從被窩裡鑽出,各自穿起了衣服。“小姐,您起來的時候怎麼不叫我們?”綠枝嘟著嘴看向了閔幼株。閔幼株笑了笑說道:“如今又不是在國公府,沒有這麼多規矩。快穿好衣服,杜娘子已經在準備熱粥小菜了。”閔幼株說到這兒,頓了頓,從旁邊拿起那件昨夜披著的外袍遞給綠枝道:“你幫我把這個去還給延陵國師,順便叫他出來吃飯。”“延陵國師的衣服,怎麼會在小姐這兒?”“我昨日向他借的。”“哦……”綠枝點了點頭,便抱過衣服出了門。旁邊的一清見綠枝走了,猶豫了一下,叫住閔幼株道:“小姐……”“嗯?什麼事?”一清往木門外看了一眼,便湊到閔幼株耳邊道:“昨夜我去杜娘子那的時候,聽到一些怪聲。那杜娘子似乎對青竹有些非分之想。這事……我覺得應該提醒一下青竹。”閔幼株眯起眼,靠近一清說道:“這件事你彆跟其他人說,我會提點青竹的。”一清輕舒了口氣,兩人便結伴走出了屋子。就在閔幼株和一清走到院子裡時,綠枝也帶著延陵子華走了出來。延陵子華並沒有穿上外衫,隻是將下擺和袖口處裁去了一塊。如今這樣看著倒比昨日裡更妥帖一些。他進了院子後,謙和地朝眾人行了一禮,便在閔幼株的旁邊坐了下來。閔幼株低頭看了他的腦袋一眼,便叫過旁邊的青竹道:“青竹,你來一下。”青竹忙放下斧子,擦了擦手,便小跑著過來了。兩人避到了院子的一角,閔幼株從荷包中拿出一根翡翠金簪子道:“昨夜在你們家借宿了一宿,我隨身並沒有帶碎銀子,姑且拿這個當報酬吧。”“這……小姐,不用這個。”青竹剛想拒絕,閔幼株已經把簪子推到了他手中。“你就當替你嫂嫂收下的,她一個女人家在這裡生活也不容易。我們這麼多張嘴吃飯,總不能都讓她破費吧。”青竹聽到這裡,想起昨夜杜娘子的話,心中便有些慚愧。“我嫂嫂她……”“青竹,你嫂嫂如今年華正好。這沒丈夫也就算了,連個孩子都沒,未免可憐了些。”“小姐……您的意思是?”“青竹你也老大不小了,總有一天會娶妻生子的。到時候你們恩恩愛愛兩口子,你嫂嫂卻隻有一個人,也實在是太可憐了……”閔幼株說著將青竹拉向杜娘子那邊。隻見杜娘子今日穿著一身水紅色的衣裙,眼角眉梢都精心描過,也算有了些清麗的影子。青竹見此,突然間就沉默了。若他的嫂嫂真的一心守寡,不會每日打扮得這麼光鮮仔細。恐怕她心中也是想找個男人疼她的吧……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青竹轉過身對閔幼株道:“哥哥早逝,是他沒福氣擁有這麼個賢惠的媳婦兒。若我嫂嫂真看中了哪個要改嫁,我青竹便親自背她上花轎,風風光光地將她送出門!”閔幼株聽到這話笑了笑,與青竹又聊了幾句,才走回了院子裡。杜娘子正擺著碗筷,見他們一前一後地走過來,臉色便沉了下來。她扯了扯嘴角對閔幼株道:“小姐,快坐下來吃飯。青竹,你跟我過來幫忙。”青竹點了點頭,隨杜娘子一同進了灶間。閔幼株順勢找了個空位坐下,卻不想旁邊正是延陵子華。延陵子華溫和地朝她笑了笑,遞上筷子說道:“吃吧。”閔幼株沒有接延陵子華的筷子,而是自己起身又重新拿了一雙。延陵子華不以為意,落落大方地放下筷子道:“聽聞閔小姐今日要回國公府了。”“是。”閔幼株斜看了延陵子華一眼問道:“怎麼?延陵國師莫非要跟本小姐一起回國公府?”“正有此意。”閔幼株剛喝了一口熱粥,便停下來說道:“延陵國師你久不在天都,恐怕不知道裕國公跟流月的關係。他們兩人,如今可好得跟一個人似的。”言外之意,便是你這一去,是自投羅網。延陵子華當然知道如今的流月不會想看到他,但他有他的打算。如今的他因進入冥府攝取雲丹公主的魂魄,而遭到反噬,身體一下子變回了六歲的模樣,法力也跟著若有若無。但修道之人的感覺一向很準,冥冥之中,似乎有個聲音在告訴他,隻要跟著閔幼株,就能找到讓雲丹死而複生的方法。延陵子華默了默,轉頭對閔幼株道:“不知閔小姐是否方便帶上我?”“我接下來有些問題,若延陵國師能據實相告,我便想辦法將你帶上。”“閔小姐,請說……”閔幼株往旁邊看了一眼,見青竹和杜娘子還沒回來,一清和綠枝則坐在一起聊天。便湊過來壓低聲音問道:“國師離開代國後去了哪裡?”“我穿過那片外域,去了徐國國都。”“可找到複活雲丹公主的方法了嗎?”“我在徐國遇到一個擁有陰陽眼的女子,通過她的獻祭,進了冥府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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