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峰回路轉(1 / 1)

徒有婚名 童馨兒 2100 字 4天前

許念真拒絕了陳正南,又委婉地對蔣詠微說了不。蔣詠微像是有些遺憾,不經意地道:“我本來和一晨約好陪小海一塊吃年夜飯的,但小海爺爺臨時決定叫他們回香港……”許念真現在才知道,樊一晨的父親一直居住在香港。她不由得彎彎嘴角苦笑起來,她與樊一晨相識也算有些日子了,卻對他的所有毫不了解,蔣詠微這才認識他多少天,都到了一塊吃年夜飯的程度了。真是高低立判啊。她真用不著向她顯擺的,許念真有自知之明得很。她沒有青春,也無姿色,頭上還戴著頂“離婚女人”的帽子,拿什麼與蔣詠微爭?許念真清清喉嚨,打起了官腔,“嗯,樊一晨人還不錯,你們倆還蠻搭的。”蔣詠微立刻高興起來,“是嗎?”她還是不放心,“念真,你不肯原諒我哥,是不是有了新的目標啊?”許念真立刻否認了,“沒有。哪有!你也知道,像我這種離了婚的,哪那麼容易找!有好的也輪不到我們了……”蔣詠微附和起來,“也是哦,一個女人再怎麼樣,離過婚總是有點什麼……念真,不如考慮一下,給我哥一個改過的機會。”許念真打著哈哈,“改天說,我在超市,太吵,聽不太清……”不等蔣詠微回答,她徑直掛了電話。她一點也不責怪蔣詠微說話不好聽,這世道原本如此,離過婚的女人就像貼上了“此商品有瑕疵”的標簽,讓人在詢問購買之前便諸多躊躇了。不過她在超市倒也是真的,超市裡人多嘈雜也是真的。她不分青紅皂白地直往購物車裡扔東西,然後,看到了一把刀。外形小巧,價格也不高,才22塊。她頓時想起前兩天蘇曉在電話裡向她埋怨,這一段老是加班,而附近的樓房正在拆遷改建,每次回家路過那一截路,心裡就發寒。她當時信口許諾,“改天我送你一把刀,放包裡,可壯膽,也可防身!”促銷員走近來,笑咪咪地道:“美女真是好眼光,這刀我們正在做促銷,春節一過就恢複原價了。彆看這刀小,但卻鋒利得很……”是不是真的鋒利許念真不敢肯定,但是一聽說原價是59塊,立刻便決定買兩把。眼下她與蘇曉都是單身女人,都很需要一把刀。傍晚她便給蘇曉打電話,約她漫客吧見個麵。聽說有禮物相送,蘇曉懨懨的聲音裡有了幾許生機,“哎喲,這些天我都快累死了,幸好還有一個記得我的閨蜜……”許念真先到漫客吧,漫客吧一反往常地熱鬨喧嘩,冷清得一個客人也沒有,搞得服務生一看到許念真,就像見到久違的親人般的親切,“哎呀,姐姐快請進!”不等許念真答話早有人送上來熱氣騰騰的奶茶,許念真有點受寵若驚,失笑道:“這待遇好少見哈……”服務生笑,“客人們都過年去了,瞧我們寂寞得……”許念真喝口奶茶,“你們老板也太沒人性了吧,年假也不放?”服務生俏皮地道:“我們放年假了,姐姐們怎麼辦?”蘇曉恰好推門而入,順手解下頸上圍巾,嗬著雙手接口道:“所以我最喜歡漫客吧啦……快點兒也送我杯奶茶!”兩人隨便挑了張桌子坐下,許念真一把小刀掏出來,蘇曉驚得差點跳起來,“你要送我的就這個?”許念真很是委屈,“這個很實用好不好?”蘇曉嘀咕道:“要實用不如送我個男人。”許念真撇撇嘴,“我自己都沒男人呢,還送你。”蘇曉看她一眼,“怎麼?和樊少進展不順?”許念真白她一眼,“我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好不好,胡說什麼!”她有些悵然起來,“而且說不定,他就快成陳正南的妹夫了……”蘇曉吃了一驚,“嗯?不是吧,我看那小子,明明對你很是不同的……我這眼光也會看錯?”許念真老實不客氣地道:“你眼光沒錯的話也就不會離婚了。”蘇曉氣,“喂,你還捅我刀子!”“怎麼?範冬文一直沒找過你?”許念真問道。“沒……”蘇曉道。她還想強撐著說一句,“找我乾嗎,我和他又沒什麼關係……”但對著許念真,實在沒有裝下去的力氣了。事實上,她心裡很難受。她一直期待著範冬文主動聯係她,哪怕隻是假裝沒事人一般淡淡地問候一句:“最近怎麼樣?”她也就順著梯子下台階來,回他一句:“還過得去。”一來二往地,他們之間的邦交還可重拾也不一定。但範冬文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他前些日子帶過來的牙刷與毛巾,都還擱在原處,他的領帶,還掛在衛生間裡,他的拖鞋,有一隻在鞋架上,有一隻在沙發底……她後悔了。是真的。被範冬文擾亂了那次相親,她心裡憋著一股氣,後來又連續去了幾次,每個相親對象都被她拿來與範冬文細細比較,覺得人家不及範冬文瘦,個頭沒範冬文高,牙齒又不夠範冬文潔白,手指也不像範冬文那樣修長,範冬文從來不會皮鞋配運動襪,範冬文更不會在大庭廣眾下摳鼻孔……到了晚上她就格外想念他。有他在家裡,連空氣的味道都不一樣了。她想念他頭發濕漉漉的樣子,非要跟她擠一張沙發上看電視的無賴相,煙癮來了就主動去陽台,一上床就把她攬在懷裡……許念真提議道:“不如你找個借口打電話給他……”蘇曉意興闌珊,“算了,我怕碰一鼻子灰。”她越發沮喪起來,任性地伏在桌子上,“我好煩!”許念真斜睨著她,“範冬文這樣的男人可是年輕姑娘眼裡的寶哦,我懶得說你,你自己看著辦。”許念真手機響起來,竟然是樊一晨!許念真的心猛地驚跳了一下,迅速摁斷電話,回了個短信過去,“乾嗎?”那邊卻是久久沒回複,許念真心裡七下八下,不知道樊一晨找她有什麼事,恰好蘇曉道:“走了,走早點兒,我們那地兒這段時間不太安全……”許念真正求之不得,趕緊答道:“好。我來買單。”蘇曉笑,拿起大衣,“走了!”她倆在門口分手。蘇曉叫了輛車,“普羅旺斯小區。”出租車司機答道:“隻到路口哦……”最近小區旁的舊樓拆建,到處灰土飛揚不說,幾場雨下來,路段還泥濘不堪,出租車司機都隻肯到十字路口。蘇曉下了車,看一眼前方,這路不好走不說,連路燈都沒有,都隻憑借著遠處的燈光視物。蘇曉下意識地摸摸包,發現小手電落在了辦公室,她心裡一緊,隨即又摸到了許念真剛送的小刀,心裡又是一鬆。不用怕,她安慰著自己,我有刀呢!她深呼吸一下,往前走。走著走著,總覺得有些不對。她停下步子,四下裡看看,黑黝黝的,像深不可測的陷阱。她頭皮一陣發麻,腦子裡頓時湧現出前兩天剛看到的新聞來,說是A城最近有變態出沒,最喜歡在偏僻路段犯案。她加快了步子,前邊轉個彎,就可看到小區大門了,門口就有保安!想到這裡,心神定了一下。突然間,眼前跳出來一個黑影,嘴裡發出佶佶冷笑聲,一股讓人作嘔的氣味迎麵撲來,“嘿嘿,看看我!”蘇曉還沒反應過來,眼前的人影唰的一下打開了身上的風衣,借著淡淡的光亮,蘇曉看到了一具男人的裸體!男人的雙眼在黑暗裡閃閃發光,咕咕笑著,“好看不好看?”蘇曉發出一聲尖叫,驚駭像潮水,四麵八方湧來。她表麵不羈,實則最為膽小,讀高中的時候住集體宿舍,宿舍裡沒有衛生間,她又有半夜裡上廁所的習慣,結果每晚都要央求宿舍裡的姐妹陪著一塊去。戀愛結婚後,蘇曉對範冬文的第一要求便是,每晚都得回家睡,不是因為彆的,其實僅僅隻因為她害怕,一個人睡總睡不踏實。離婚後的夜晚,她基本都倚靠打開著的電視機與淡淡的台燈光來捱過。眼下這樣的情形,電視裡倒看過千百遍,但從來沒有親身經曆過。一顆心跳得幾欲蹦出胸腔,黑暗像一件過於窄小的緊身衣,把她勒得透不氣來。她竭儘全力地尖叫著,一聲接一聲。驀然間,一隻大手攬過了她,她不期然地跌入一個熟悉的懷抱。是的,熟悉的。熟悉的氣息,以及熟悉的聲音。範冬文一手緊攬著她,直接給了裸體男人一腳,男人悶哼一聲,幾乎跌倒。範冬文一聲怒喝:“滾!再不滾打死你!”男人轉頭就跑。蘇曉驚魂未定,縮在範冬文的懷裡,一動不敢動。範冬文緊抱著她,下頜輕輕摩擦著她的頭發,輕聲安慰道:“彆怕,不用怕,我在這裡呢……”蘇曉這才“哇”的一聲哭了起來。範冬文心疼得要死,要強的蘇曉,什麼時候這麼糗地大哭過了。他早就留意到本地論壇上有說變態男出現的貼子,立刻就想到了“自己”家附近正在搞拆建,一到晚上就黑燈瞎火的,正好適宜變態男出現。他頓時就坐不住了,已經接連幾晚上在這附近駐守了。七點到十點,蘇曉一準於這時間段回家。每次他都跟在她身後,直接看著她上樓,家裡的那扇窗亮起燈光才離開。偏偏今晚他單位裡開會,領導又請大夥兒吃了一餐飯。他心急,簡單地扒了幾口飯,就往這兒趕,不曾想路上又逢堵車,眼看九點多了,他再也等不及,甩給出租車司機車費,自己一路小跑著趕了來。誰知道還是晚了一點,那變態狂果真出現了,還真嚇著了蘇曉!一聽說範冬文這些日子都在偷偷地護送她回家,蘇曉的淚流得更凶了。她幾乎是賴在範冬文身上,任由他把自己連拖帶抱地弄回了家。範冬文給她放好了熱水,把她推進了浴室,自己到廚房裡去給她下麵條。離婚後,他也認真反思過自己,兩個人的生活,怎麼可能脫離得了柴米油鹽?蘇曉不愛做飯,他做不就得了?他不是口口聲聲說愛她嗎?怎麼連做飯這樣的小事都不肯為她做?而他們還那麼荒謬地就結束了婚姻,簡直更是不可想象。等蘇曉洗了澡出來,一碗香噴噴的雞蛋麵已經擱在了餐桌上,範冬文衝她微笑一下,伸手解下自己腰間的圍裙,“吃點兒東西吧,吃完了坐一會兒才睡哦。”他指指廚房,“水龍頭好像有點漏水,我明天拿個新的來換上試試。”蘇曉愣愣地看著他,他走近來,伸手愛憐地摸她的頭發,“頭發吹乾了才睡,懂不懂?!”他衝那碗麵努努嘴,“嘗嘗我的手藝。我走啦。”他的手剛搭在門把上,蘇曉已經衝過來抱住了他的腰,低聲懇求道:“彆走!”範冬文屏住了呼吸,幾乎不敢置信地回過頭來,輕聲問道:“你說什麼?”蘇曉微微踮起腳來,在他唇上輕輕一吻,“彆走,冬文,我一個人害怕……”要眼前這個倔強的女人說出這麼一句話,那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範冬文看著她,眼睛裡浮上幾許笑意來,他伸手撫著蘇曉的後腦,促狹地道:“可是我要趕著去相親……”這麼晚了,相個屁親啊。蘇曉當然知道他是在故意拿捏自己,立刻就揚起眉來了,厲聲道:“相什麼親?誰批準你去的?嗯?我叫你彆走就彆想走,敢不聽我話試試……”範冬文撲哧地笑了出來,說道:“你還是這麼凶巴巴的,我比較習慣點兒。”蘇曉撲上去,把自己掛在他脖子上,雙腳順勢夾住他腰身,主動送上唇去,“對不起冬文,對不起……”她是誠心誠意的。上哪兒能再找到一個像範冬文這樣愛她的男人?摒棄了那些無謂的自尊,她內心其實清醒無比,三十歲的離婚女人,哪有那麼容易再遭遇一份真心?範冬文摟緊了她,聽到她的一聲對不起,一顆心早就化成了一攤蜜糖。他不離須臾地親吻著她,三步並作兩步地踱到了靠得最近的沙發,直接把蘇曉放倒在沙發上,自己的身體也跟著覆了上去。“曉,以後我們再也不分開了……”範冬文喃喃地道。“嗯,再也不分開了……”蘇曉微微呻吟著回應著他。再也不分開了,她微笑著想,她還要趕緊給他生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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