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重新出現的丈夫(1 / 1)

徒有婚名 童馨兒 1988 字 4天前

陳雪迅速否定道:“沒有!”她回答得太迅速太乾脆了,許念真反而不敢相信起來。但她也不願意相信,陳雪這一跤是故意摔的。怎麼可能?一個女人,怎麼可能這麼殘忍地對待自己?陳雪轉過話題,“念真,我有些口渴。”許念真回過神,站了起來,“我去給你拿開水。”她提著水瓶去開水房,不一會兒便走了回來,幫助著陳雪微微坐起身來。陳雪就著她的手喝了小半杯水,清清喉嚨道:“等天一亮,我就出院。”許念真吃了一驚,“不行!你身體虛弱得很,醫生說需要留院。”陳雪苦笑一下,“女人這病不都這樣嘛,手術完了就完了,我回家養去,在這裡我待不下。”她補充道,“我睡不著,念真,我要回家。”淚水再次奔湧進眼眶,許念真便不再做聲,她為陳雪撥了撥耳旁的頭發,低聲道:“那你好歹睡一會兒。”陳雪置若罔聞,像是喃喃自語道:“像做夢一樣……”這話觸動了許念真。是的,有些事情來得太突然,真的像做了一場夢。她輕聲說:“好了,先睡一下。”陳雪聽話地閉上了雙眼,再不做聲。許念真看不出來她是不是真睡著了,但她自己卻是毫無睡意。她拿出手機來上網,讀了一部很小白的網文,裡頭天真幼稚的總裁和任性難纏的平民丫頭的愛情糾纏,讓她的心情好過了一些。從前的她不是這樣的,她一貫熱愛,每月總定時光顧報刊亭買上幾本時尚雜誌,而網上書城更是三天兩頭地下單購書。衛生間裡因此還特地裝釘了一個小小書架子,便於她入廁時隨手取書。那時候的她,最不屑於的就是那種情節老套人物白癡的台言味道極重的言情文,但如今她專挑那些來看,而且越惡俗越好,男主一定多金,對姿色平平、身材平平、智商勉強算上平平的女主愛得專一又深情,無論什麼身世高貴、美貌如花、身材火辣的絕世美女主動色誘也堅決不動心……她很自嘲地想,真是缺什麼就想什麼……她身邊缺少一個這樣的男人,因此隻好去裡意淫一下。不是不可悲的啊。專心致誌地看了好長時間,眼睛有些發疼,於是擱下手機,打算站起來活動一下,這才發現天亮了。其實才剛剛五點鐘,但窗外已然清明一片,站在窗邊,甚至可以感受到空氣裡帶著晨露的清新。許念真深呼吸一下,做了兩個擴胸動作,身體骨骼竟然發出咯咯的響聲。陳雪也醒了,她絲毫沒有改變心意,叫道:“念真,我要回家。”許念真回過身子,說道:“人家醫生還沒上班,辦不了手續。”陳雪很固執,“我先回去,過後再來補辦手續。”許念真無奈問道:“為什麼呢?”陳雪安靜片刻,苦澀地道:“我怕去得晚了,那裡就再不是我的家了。”許念真一聽這話,便不再吭聲了。大概沒有人比她更能體會這種感受了吧,那個家裡,一點一滴,都是自己用心布置起來的,可是一轉眼,它不再是他們共同的家,它的形狀還在,但相親相愛的那一對男女,卻已分崩離析。把陳雪送到家裡,已經快八點。許念真突然想起來今天是周末,立刻鬆口氣,叫輛車直奔回家,臉也不洗就躺到床上,很快入睡。這一覺竟是睡得出乎意料地香甜,一個夢也沒有。朦朧中聽到手機響起來過,但她隻翻了個身,又繼續睡。這樣的睡眠對於她而言,真是久違又難得,她在夢中都覺得心情無比舒暢。最後是被一陣劇烈的捶門聲驚醒的,她猛地睜開雙眼,仔細聆聽聲音來處,確信確實是自己家的門在被人使勁擂打著。她下意識地看一眼窗外天色,陽光正熾烈,明明是青天白日,是誰那麼膽大妄為地擾人民居?她拖鞋也沒穿,湊到門上看貓眼,門外站著的竟然是樊一晨。許念真嚇了一跳,趕緊拉開門,驚訝地叫一聲:“樊少?”樊一晨咧了咧嘴,“你對我的稱呼還真是百般變化啊。不過總的來說,我最喜歡你叫我小樊。”許念真打個哈欠,“好吧,小樊,請進。”她顧自去洗頭洗澡,等走出來時,發現樊一晨在桌上擺了滿滿一桌,林林總總,雞腿、鴨脖子、炒麵、水餃……許念真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喃喃道:“彆這麼對我,我會誤會的。”樊一晨看也不看她,說道:“千萬彆,你要相信這個世界還是有真正的革命情誼存在的……”他的這話讓許念真頓時覺得一陣輕鬆,事情果真如同她的想象,他對她充其量也就是憐憫之情,她不用妄想,心倒安了。她一邊擦拭著頭發,一邊嘖嘖道:“同誌,你也太破費了吧……”樊一晨道:“打你電話也不接,我擔心你溺死在衛生間……”許念真大怒,“呸”一聲,“狗屁!”她一罵粗話,樊一晨就樂得笑起來。許念真恨恨地在桌旁坐下,抓起雞腿一陣猛啃。其實樊一晨的話說到了她的痛處,經過了婚姻生活,再回到一個人的生活,她總難免有很多擔心,樊一晨說的就是其中的一種。一個人獨居,若是有個病痛,無倚靠無支撐,再往狠裡說,萬一有個意外什麼的,也無人知曉——太可怕了。她不禁打個寒噤。樊一晨道:“你那朋友,沒事了吧。”許念真道:“怎麼可能?身體的傷痛未必能好,而心口上的傷,更加難以愈合。”樊一晨道:“我有件事想告訴你。”他神情很鄭重,預示著他要說的事情也不是一般的事情,許念真被他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她想象不出來,眼前這個男人,有什麼重要的事想要告訴她。“昨天晚上,你讓我先離開醫院,我在一樓碰到一個人……”樊一晨看了許念真一眼,“其實我猶豫了很久,到底要不要告訴你……”許念真一頭霧水,“你到底想要說什麼啊?!你碰到了誰?”樊一晨注視著她,緩緩道:“陳正南。”許念真手裡的碗霍地掉到地上,砰的一聲摔得粉碎。她呆呆地看著他,傻傻地問道:“你說什麼?”樊一晨道:“不好意思,我私底下調查過你的丈夫陳正南,我見過他的照片,因此我認得他。我很確定我沒認錯人,昨晚我碰到的那個人,就是陳正南。”許念真已經被陳正南出現在醫院的意外砸蒙了,根本無暇質疑樊一晨為什麼要調查陳正南。連樊一晨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那隻是一個變了心的男人,不過是辜負了一個女人而已,他乾嗎要費錢費力去調查他?事實是,他憎恨這個不負責任的男人,他傷害的是許念真,這讓樊一晨一想起就覺得憤懣。自從認出來許念真就是那個雨夜裡出現的女孩,他對她就情不自禁地多了幾分親近感,她就像他的親人,他的手足,不容人傷害。許念真蹲下去撿拾碗的碎片,但心不在蔫,冷不防便被碎片割傷了手,一陣刺痛襲來,她驚呼一聲,樊一晨立刻搶上前來,關切地問:“怎麼了?”一看到她傷了手,樊一晨便斥喝道:“拜托你,小心點行不行?乾嗎?一聽到那男人的名字就心神俱亂了?為什麼?還愛著他?”還愛著他?許念真不由得輕輕笑了一下。她現在明白了,愛是經不起時間的打磨的。她對他的愛,可能不像海水那麼深,但至少像一株圓樹樁,日複一日,便被消耗得像一根細針一般。她震慟的隻是他回來了,但他沒有回家……為什麼?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醫院?樊一晨翻找抽屜,找出創可貼給許念真貼上,繼續剛才沒說完的話,“他行動不便,坐在輪椅上,我問過了,聽說他出了一場車禍,撿回一條命,腿傷也是暫時的……”許念真腦子裡亂成一團糟,連她自己也分不清,她是擔憂多一點還是有種壞人獲罰的快感。他為什麼會出車禍?他為什麼不找她?他不敢找她,說明他心裡有愧,知道自己沒臉來見她更彆提麻煩她。自己選擇的路,再艱難也得繼續走下去,自己種下的苦果,也必須得自己嘗。陳正南總算保持住了自己最後的自尊。樊一晨道:“我有什麼可以幫忙的?”許念真漸漸恢複了平靜,輕聲道:“暫時還不用。有需要一定找你。”平靜下來了的她開始攆人,“我沒事,你去忙你的吧。”樊一晨瞥她一眼,“那好。我先告辭了。”許念真點點頭,“幫我關上門。”樊一晨道:“晚上如果需要請人吃飯的話,我可以考慮抽一點時間出來……”許念真客氣地把他送出門,“謝謝樊少。”“小樊!”“噢,小樊!”樊一晨這才滿意地離開。關上門,許念真的笑容便驟然消失不見。陳正南突然出現的消息就像當初他突然失蹤時一樣,像一隻快艇,把平靜的湖麵激蕩起陣陣漣漪。許念真開始覺得,生活真是太戲劇化了,比某些電視台播放的狗血電視劇更雷人。她不能容忍自己這樣乾坐著胡思亂想,於是起身做大掃除。擦地板,換床品,拆窗簾,熨衣服……一直忙碌到下午五點多鐘,整間屋子連角落旮旯都被擦拭過好幾次,許念真終於大汗淋漓地住了手,跌坐在地板上。她想過的,他既然寧肯一個人捱著苦熬,也不願意回家來,更何況是他先對不起她,她沒必要同情他關心他,更沒必要主動去看他。但這樣的想法畢竟還是帶了幾分賭氣的味道,她不得不承認,她其實放不下他,縱然愛已不在,但多年情義尚存,她沒辦法做到置之不理。她很為自己不值,這樣一個義無反顧拋下她就走的男人,她卻做不到坐視不理。她換鞋出門,打的去平記粥店,打包一份皮蛋芥菜粥。陳正南平時不愛吃粥,要吃隻吃平記。細想起來,他其實還是一個蠻挑剔講究的人。車到醫院,許念真有些感慨,這些日子來,她好像與醫院結下了不解之緣,三天兩頭地往這兒跑。她很快查到了陳正南的病房號,心裡還有一絲掙紮,但還是輕輕地推開了病房門。她一眼就看到了陳正南。病房裡設有兩張病床,另一張床上扔著一件衣服,床頭櫃上擺滿各種營養保健品。相比之下,陳正南的床頭櫃就乾淨得讓人有些心酸,他正微微側躺著,手裡拿著一份報紙看。聽到聲響,他回過頭來。發現是許念真,他大吃一驚,立刻扔了報紙,坐直身體來,驚惶地叫一聲:“念真!”許念真非常努力地衝他一笑,他更惶恐不安,囁嚅問道:“你怎麼來了?”許念真把手裡的盒子放下,平靜地說道:“這城市有多大,你如果不想讓我知道你在這兒,應該走得更遠一點才是。”陳正南被噎了一下,訕訕一笑,道:“也沒什麼大礙,過些天就能出院了。”許念真把粥盛出來,淡淡地道:“吃點兒吧。”陳正南接過碗,舀一口,突然間喉嚨便啞起來,“對不起念真。”許念真道:“彆說這個……”她曾經急切地等待著他的這一聲對不起,多少個夜裡輾轉反側,就想質問他一句為什麼,但此時此刻,她突然覺得無論什麼原因都不重要了,她不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因為無論起因是什麼,都無法彌補對她造成的傷害。陳正南大口吃粥,眼淚撲簌簌落下來,許念真假裝沒看見,隻說:“明天你想吃什麼?我給你送來。”陳正南心潮起伏,勉強一笑答道:“隨便什麼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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