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個從天而降的男人(1 / 1)

徒有婚名 童馨兒 1931 字 4天前

還在路邊等出租車,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個陌生號碼,許念真的第一念頭便是,陳正南打電話來了,一定是他的手機壞了或者被偷了,所以他用一個新號打了過來。但那頭一開口,她立刻聽出來並非陳正南,失望頓時罩住心頭,話都懶得說了。那頭卻急了,追問:“喂喂……”許念真定定神,疲倦地道:“您好,哪位?”那頭鬆口氣,“您是許念真是吧,我是周鴻飛!”許念真頓時又驚又喜,急道:“哎呀,小周,我正想找你。”周鴻飛的語氣很凝重,“嗯,是這樣,這兩天,嗯,陳正南有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許念真反問道:“這兩天他去上班了嗎?你發現他不對勁?公司有什麼事嗎?是不是很忙?我都兩三天沒看到他人影了……”周鴻飛顯然困難地吞咽了一下口水,緩緩道:“他沒來上班。”許念真失望地“啊”了一聲,緊接著心裡很快燃起新的希望,“是不是突然間有出差任務?”周鴻飛輕輕咳嗽一聲,“他突然間不來上班,我以為他不舒服,就自作主張給他請了假,但沒想到怎麼也聯係不上他了,我又懷疑是你們夫妻倆鬨彆扭,正打算找你問問,沒想到今天一大早就收到了他發來的郵件……”許念真急忙問道:“什麼郵件,他說了什麼?他怎麼不聯係我?”周鴻飛像是很難啟口,沉默良久才說道:“不隻是我,而是我們部門的所有人都收到了他的郵件。他說,對不起……”許念真愣住了,不祥的預感像重重大石,頃刻間壓在心頭,幾乎令心跳不再,“麻煩你,說仔細點,他在郵件裡是怎麼說的……”她低聲道。周鴻飛的聲音像自遙遠的天際傳來,那麼恍惚,又那麼清晰,“感謝大家多年的關懷與幫助,追尋我愛而去。這一段時光永不能忘,恕我無良,就此作彆。”這便是陳正南所發郵件的全部內容。它像一顆炸彈,一下子就把全部門的所有人員給炸蒙了。許念真也蒙了。“什麼?”她喃喃問道。他瘋了嗎?他知道他在做什麼嗎?“我沒收到他的郵件……”她輕輕說道,手機握在手裡,兀的變得像有千斤重,雙腿失去了力氣,連站立都變得十分困難。她努力著後退一步,以便身靠著路邊宣傳欄的立柱。“我猜出他不敢跟你說,反正消息總會傳到你那裡……”許念真突然冷笑起來。他不敢跟她說嗎?他做都敢做了,為什麼不敢說?揪心的疼痛襲來,她的眼前一片模糊,淚水不受控製地滾落下來。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突然之間,他說走就走?他昭告全世界,唯獨遺忘她!“謝謝你,我知道了……”她強撐著說道,聲音低得近似耳語。顧自掛了電話,她軟軟地滑坐在地上。路過的行人紛紛對她側目而視,她隻置若罔聞。太陽光漸次強烈起來,她覺得了熱,全身炙痛,但不想動彈。她努力地回想著,陳正南有哪一刻,流露出來過另有所愛的蛛絲馬跡?答案是否定的。她開始懷疑起自己來,一定是自己太過疏忽,她太相信他,太放心他,完全忘了如今這年頭,男人要是靠得住,母豬都會上樹了。這是閨蜜蘇曉常掛在嘴邊的原話,但她從來不以為然。突然間,背上一陣陰涼,那種讓人疼痛的熱驀然間消失了,她低垂著眼臉,看到了一團陰影。她茫然地抬起頭來,先看到一張男人麵孔,然後才看到了他手裡的大黑傘。男人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微微皺著眉頭,“你沒事吧?”被人突然這麼一問,許念真突然號啕大哭起來。她心裡覺得了丟臉,但是怎麼也控製不住自己。眼淚鼻涕糊了滿臉,直接就抹在了襯衣袖口處。男人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四下裡看看,顯然是害怕被人誤會是自己欺負了眼前這女人,他更上前一步,低聲急道:“喂喂喂,你彆哭啊……”許念真不理他,直哭了個天昏地暗,男人眼看勸不住,幾次抬腳想走,但猶豫不決中,還是留了下來,到最後,乾脆一手撐傘,一手橫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等待許念真平靜下來。許念真痛哭一場,心裡的疼痛像是減輕了一點,此時才覺得無地自容起來,站起身來拔腳就走。身後的男人也不出聲,隻“嗞”的一聲笑,轉身便要走。那一聲輕笑被許念真聽到了,頓時怒從心生,立刻轉頭大聲喝道:“你笑什麼?”男人停住了腳,揚起眉來,饒有興趣地看著她,淡淡地道:“我愛笑就笑,要你管?”眼看許念真被噎住,又繼續說道,“你哭你的,我笑我的,怎麼了?許你哭,就不許我笑?”許念真又羞又怒,心裡堵得難受,一時想不出話來還口,情急中,彎下腰摳出路麵一顆小石子,伸手就朝男人砸去,男人吃了一驚,側肩一避,沉下臉來,“我好心好意……”許念真打斷他,“狗咬耗子,多管閒事!”她恨恨地瞪他一眼,轉身急急走開。她沒有去上班,而是回到了家裡。在沙發上躺了一會兒,她又起身來走進了書房。書房裡隻有一張床和一張書桌,她四下裡打量著,到底哪裡收藏著他的秘密?她的目光落在桌上的手提上,難道說,過去的那些夜裡,他待在電腦前,絕大多數原因就是為了要與彆的女人綿綿情話嗎?打開他的手提,她發現他的QQ登錄框乾淨得讓人生疑,打開網頁,他登錄過的痕跡全都被清理乾淨了。許念真悵然地鬆開鼠標,是真的,他走了。他離開了,而且還早有準備。心臟再次絞痛起來。眼淚不爭氣地又衝出眼眶。在這瞬間,她才意識到,她完全不了解這個與她同床共枕近四年的男人。整整一天一夜,她的淚乾了又流。手機響起來幾次,她隻充耳不聞。不吃不喝,連一點餓的感覺都沒有。直到黎明來臨,隔壁家的兩口子不知為了什麼爭吵起來,越吵越大聲,好像還動了手,不知什麼重物狠狠地撞到了許念真家門上,突如其來的聲響讓許念真回過神來。她站起來,走到窗邊。院子裡和從前一樣,匆忙上班的年輕人,拎著早餐慢慢踱步的老人家,蹦蹦跳跳上學去的小孩子……一切和從前沒什麼兩樣。但她的世界,崩塌過了。電話響了起來,是辦公室的號碼,許念真接起來,那頭是田茂盛,他並沒追問許念真昨天為什麼沒上班,隻是說:“十一點開會,沈局主持……”許念真深吸口氣,“我馬上到。”她站起來,頓時一陣眩暈。她趕緊扶住牆,原地站立幾分鐘,這才去洗把臉,就往辦公室趕。怕自己臉色不好,讓人窺見心事,特地伸手狠狠地拍打幾下麵孔。才跨進辦公室,先看到的不是田茂盛,而鄭菲兒,她手裡拿著把指甲刀,閒閒地磨著手指甲,不時伸長了脖子湊去觀望田茂盛的電腦。“哎喲,都什麼年代了,還玩私奔!”突然間,鄭菲兒大驚小怪地叫嚷起來。聽到“私奔”兩個字,許念真的心頓時“咯噔”了一下,立時三刻懷疑起來,陳正南的事這麼快就傳開了?隻聽得鄭菲兒嘖嘖歎息兩聲,繼續說道:“這人也有五十歲了吧,有妻有兒還有事業的,要放棄所有去私奔?他瘋了啊,他以為他十九歲啊?!”許念真鬆了口氣,這分明說的就不是陳正南了。鄭菲兒看到她,更是忿忿不平,“你說這男人像什麼話!和彆的女人私奔了,還特地發條微博昭告天下,他把他老婆孩子當成什麼了?更可恨的是,大多數評論還力挺他,說他為了真愛放棄一切,精神可嘉!我呸,這種不負責任的男人,敢提什麼真愛!”這一次,田茂盛難得地沒有和她杠上,而是附和著說了一句:“這種人,把咱男人的臉都丟光了。”許念真努力強笑一下,“什麼事啊,看你倆激動得……”鄭菲兒戳戳電腦屏幕,說道:“昨晚,某知名男發微博宣告與狐狸精私奔……”許念真打開電腦,立刻搜索了一下關鍵字“私奔”,鄭菲兒嘴裡的新聞立刻跳了出來。許念真凝神看了一會兒,不由地咧嘴苦笑一下,這世道是怎麼了?這些男人是怎麼了?有事不能好好攤開來說嗎?玩什麼私奔!最初的震撼與傷痛漸漸過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憤懣。憑什麼?陳正南他憑什麼一聲不吭地一走了之,而把她隨隨便便地就扔進痛苦的深淵裡?“也不知道他老婆怎麼想的……根本沒有人關心這一點,你看,一條有關他老婆的新聞都沒有!”鄭菲兒猶自氣憤道。田茂盛伸個懶腰,懶洋洋地道:“這種男人,不值得。她如果聰明,第一時間就會明白這一點。”許念真的心一動。田茂盛說得對,這樣的男人,不值得。她打起精神來,取過抹布,“我去打掃一下會議室。”會議室是幾個部門共用的,誰要用誰就自行整理打掃。檔案局的會議不多,基本就是每個月的例會,開一次也就半個多小時。沈局長就快退休,對工作並不上心,每天能在辦公室露臉晃一下,已經算是難得。反正檔案局在外頭也就是個上不得台麵的破單位,往這兒調的基本就意味著養老。養老就要有養老的樣子,手莫多,嘴也莫多,少做少說,不得罪任何人,到時間便光榮退休,反而贏得一片愛戴。許念真自覺精神恍惚,幾乎是頭重腳輕地熬過去了一上午。直到下班前,田茂盛才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小許,你好像不舒服,不如去醫院看看。”許念真趕緊道:“是啊,昨天突然感冒了,在床上躺了一天,也沒精神打電話來請個假……”誰管她是不是真感冒,隻要有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就行了。田茂盛笑了笑,“多喝水。我先走了。”窗外的知了突然撕心裂肺地叫起來,許念真收拾好東西走出辦公室,突然之間,她覺得茫然無比,去哪兒好?從前雖然陳正南基本沒準點回過家,但最後總會回,她的等待總還是有價值的。如今她失去了可等待的人,那套小小房子也失去了家的意味。她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這麼一天,她曆來想當然地認為,生活按部就班,她與陳正南不冷不熱地平淡到老。手機響,是周鴻飛,他言簡意賅,“已經跟經理交涉過,這事大家都不許再加議論,你彆太擔心,他總要回來解決問題的。”許念真無聲一笑,“謝謝關心。”也難怪人家關心,這麼狗血的事情,生活中哪能隨隨便便就碰上?活生生的女主角就擺在身邊,於情於理,都得努力開解安慰一下。周鴻飛又再客套一下,“有事給我打電話。”有事也不能給他打電話,他又不是她的什麼人。她今年已經29歲,已經不再天真地以為客套便是真心。她歎息一聲,正想給蘇曉打電話,心頭鬱氣堆結,總要找個地方發泄,蘇曉最熟吃喝玩樂,帶她去排遣這種小事,於她而言不過是小菜一碟。手機卻搶先響起來,屏幕上一閃一閃,“陳雪。”許念真一凜,難道陳雪得知了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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