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謀殺罪(1 / 1)

所愛越山海 陸茸 1793 字 2天前

時光像是奔騰的洪流,將仲越卷回過去。2012年8月,夏書蕎調至興河分區工作不久,在城區租了房子。而當時的仲越已經度過了一整年的休假時間。搬家第二天,賦閒已久的仲大隊長興致勃勃,非得拉上女朋友去菜市場轉悠。夏書蕎走在後麵,好笑的看著他拎著一手的雞鴨魚肉。從菜市場到家隻有小小一段距離,仲越走到小區門口,轉頭看她,“笑什麼?”夏書蕎趕緊搖頭,小跑兩步過去,“這幾天總下雨,你的腿還難受嗎?”仲越空出一隻手攬住她,笑道:“我說這不好那不好都是蒙上頭的,你還不清楚啊,早就好了。”夏書蕎盯著他,笑著拆穿,“你每次腿難受都走的特彆快,好像那樣就不疼了似的。”仲越一愣,一邊按下電梯鍵一邊苦笑,“夏小姐,你這觀察力可以去乾刑偵了。”話音才落,兩部電梯之間的鏡子裡忽然閃過一個人影,他立刻回頭,後麵卻空無一人。“怎麼了?”仲越搖搖頭,“沒什麼。”電梯開了,他走進去,轉身對著單元門口,外麵的綠植開得正盛,隨風搖曳著,樹葉間似乎隱隱露出一角布料。有人在跟著他,不止一兩天了。仲越唇角微抿,不動聲色的皺起了眉,然後電梯門緩緩合攏,徹底阻隔了視線。 那天晚上,仲越親自操刀做的晚飯。飯後,夏書蕎去洗碗,他倒了杯茶踱步到陽台看夜景。沒一會兒夏書蕎也過來了,兩人搬了凳子坐在外頭看星星。陽台朝南,可以看見整個城區的景色,而今夜的星空也尤為璀璨。不知道過了多久,夏書蕎起身去廚房裡洗水果。而突如其來的手機鈴聲打斷了愜意,仲越低頭看了眼屏幕上跳躍的陌生號碼,按了接聽。“仲隊長,我是梁永峰,”那頭的聲音壓低了,透出幾分謹慎,“你應該還記得我吧?”仲越眉目漸冷,“若我記得不錯,幾年前你因為瀆職已經被開除了?”“拜仲隊長所賜,”梁永峰似乎在跑動,風噪聲明顯,“但我還是警察。這樣,你應該明白了吧?我有很重要的事,想見你一麵。”“抱歉,我在休假。”“文雪歆的案子強奸犯另有其人,你不想知道嗎?”仲越深深吸了口氣,回頭看了眼燈光裡夏書蕎忙碌的背影,“地點。” 仲越回屋拿了鑰匙,“書蕎,我有點事要先走了。”夏書蕎手都來不及擦,急忙走出來,“怎麼了?”“一個朋友,非讓我過去。”他輕車熟路的走到玄關處換鞋。電梯還在一樓,仲越等的不耐煩,轉頭進了樓道。夏書蕎穿著拖鞋出來送,見他步伐匆匆,有些擔心,“你慢點!”“知道了,你趕緊回去吧,早點睡。”樓梯少有人走,仲越一路往下衝,每踩一級台階都有塵土輕輕蕩起來,走出單元的時候,他似有所感,抬起頭。陽台上站著一路纖瘦的身影,目送著他遠去。明知她看不清,仲越還是笑了笑,然後轉頭離去,漸行漸遠。 2012年8月12日22點03分。仲越在建陶市場後巷見到了梁永峰,他比在警隊的時候憔悴了很多,蓬頭垢麵。目光謹慎的掃過四周,確定沒人後,梁永峰才說話:“仲隊長,好久不見了。”仲越神色淡漠,“臥底?”“仲隊長瀆職調查的火燒得太旺,隻好去做臥底避避風頭了。”“被開除的警察,還能成為臥底執行任務,我倒是第一次聽說。”梁永峰抿唇,忽然道:“那就得看上頭的意思了,比如......王局。”仲越神色不變,隻是目光越發冰冷。梁永峰盯著他,良久終於確定了什麼似得,歎了一聲,“你果然是知道了。難怪當初揪著我不放,我還想是哪裡得罪了你,原來......”仲越明顯的不悅,“我耐心有限,你到底有什麼事?這幾天跟蹤我的也是你?”梁永峰的臉色忽然變了,帶著些驚恐的慌張,“我懷疑‘潛伏’計劃已經暴露了,我沒有可以相信的人。”仲越一愣,“什麼?”“針對京江市的各大犯罪組織,市局從05年開始布線,之後成立專案行動組,確定太陽幫為第一個打擊目標,期間安插臥底無數。這個計劃就叫‘潛伏’。”“你在搞笑嗎,這麼重要的信息你就這樣隨意透露。”梁永峰心頭一急,“凱哥最近一直在試探,我想我已經暴露了,有人想殺我!”仲越不語,梁永峰道:“專用的聯絡線我已經不敢信了,警局內部肯定有‘鬼’。誰都有可能,隻有你絕對不會變節。仲隊長你幫幫忙,我不想死啊。”他離得太近,仲越往後退了一步,“不好意思,我已經準備要退一線了。而且,你的生死,與我無關。”梁永峰愣住,“我可以替你翻案,沒有我作證,你根本抓不了那個真正的強奸犯。”仲越冷笑一聲,“徐浩麼?當初信息沒有公開,你又不在警隊工作了,應該不知道吧,10年製裁者一案中,最後一個被害人就是徐浩。”漆黑的瞳仁裡滿是譏諷之色,“做警察,你不配。做臥底,你更不配。”說完轉頭就走。梁永峰在後頭怒道:“‘潛伏’計劃牽扯的不止我一個人,你難道要因為私仇,致那些臥底警察的生死於不顧嗎?” 2012年8月12日22點53分。仲越站在馬路牙子上抽了大半包煙,宣告長達幾年的戒煙失敗。吞雲吐霧間,梁永峰的話在腦子裡回蕩:——“我懷疑‘潛伏’計劃已經暴露了。”——“‘潛伏’計劃牽扯的不止我一個人,你難道要因為私仇,致那些臥底警察的生死於不顧嗎?”“媽的!”仲越吐掉煙頭,忽然上車,不顧交通標記線直接在路上掉頭,然後一腳油門踩到底向著來的方向飛馳而去。 2012年8月12日23點02分,建陶市場後巷。仲越猛的停住腳步,順著一地蜿蜒的血跡看到了臥地不起的梁永峰。他手裡還握著手機,仲越走過去,用衣角擋住手指,輕輕按亮了屏幕。然後他睜大了眼睛,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在短信界麵上隻有兩個字——仲越。——有風吹來,仲越心底發涼,緩緩回過神。潘定一偏頭看過來,與他對視,“仲越,李代桃僵的把戲該到此為止了吧?”仲越渾身僵硬,目光像是結了霜,冷冷淡淡。“我是真沒想到,你膽子這麼大,敢把所有人都當猴耍。”仲越緩緩吐了口氣,語調低沉:“潘隊長,話可不能亂說。”潘定一冷冷笑了一聲,“還記得我跟你一起去長平監獄那次嗎?在車上你問我‘被害人閔某是為馮嘉俊做事的?’幸好那份資料上沒有寫得太明白,否則我也不會開始懷疑你。馮嘉俊這個名字是當時警方從一個線人口中得到的信息,直到2012年秋天,警方才終於確定他叫馮俊。在後期的調查,以及最後在對外通告上寫的都是他的真名。至於馮嘉俊,隻有早期參與了調查行動的警察才會知道。我當時就很奇怪,趙硯欽警校沒畢業就去做了臥底,怎麼會知道這個名字?後來,我注意到你扣筆帽的習慣,才終於想明白——你根本就不是趙硯欽。”垂在身側的手微微動了動,仲越臉色神色如常,“道上混的,誰還不認識誰呢,一個名字就讓你想一出戲來。潘定一,你不去寫故事,真是太可惜了。”“當初的DNA沒驗出問題來,是有人把你和趙硯欽的資料對調了吧?夏書蕎乾的?你倆果然是一對,腦子活絡就罷了,做事也是膽大包天。所以你現在有恃無恐,就算我懷疑又有什麼用,反正你的資料都是自己的,不管怎麼驗都不會有問題,對吧?”仲越沉默,潘定一便繼續道:“但是很可惜,隻要是假的就成不了真。你大概忘了幾年前自己給一位重傷患者輸過血了吧?這是我唯一還能查得到的記錄,那位患者是A型血,而我現在查“仲越”的資料,上麵寫著的卻是AB型。不如你來告訴我,這是為什麼?”仲越閉了下眼睛,忽然笑了,“潘定一,沒想到第一個發現的會是你。”潘定一手裡轉著打火機,“‘犧牲’的英雄死而複生,好戲連台啊,你說外界會怎麼寫這件事?其實我現在還是想不明白,既然你假死遁走,為什麼還要回來?”仲越皺眉,“你覺得那起爆炸是我為了要假死才製造的?潘定一,才誇你聰明,你就開始胡說八道了嗎?”潘定一臉色一沉,緩聲道:“至少,梁永峰是你殺的。”——同樣的時間。王澗容的辦公室裡空無一人,文橋靖撓著頭發,一邊退出來一邊嘀咕,“奇怪了,人呢?”他順著樓道往下走,和一個年輕警察迎麵碰上,“看到王局了嗎?”“王局剛出去了,好像是要去開什麼會。”文橋靖一愣,“出去了?”年輕警察道:“嗯,有一會兒了。”文橋靖啐了一聲,“老潘這是耍我玩兒呐。”倒也沒多想,直接一路走到了法醫室。薑法醫已經做完屍檢,在洗手台邊洗手,“經過解剖,我現在可以給你確定的答案了——手法和前兩起一樣。是同一個凶手,你們又有得忙了。”文橋靖翻著屍檢報告,“就沒特殊的一些發現?”薑法醫從鏡子裡看他,“我倒是希望有,這新製裁者比當年的嚴驍還要狠,重點是除了屍體上一些被刻意製造的審判痕跡,在下刀手法上,完全看不出來路。每個傷口都跟電腦精密計算過的一樣,連長釘入體的位置都幾乎一模一樣。這凶手,絕對是犯罪的藝術家。”“你夠了啊,什麼亂七八糟的。”文橋靖白了他一眼。薑法醫擦乾淨手,做了個閉嘴的手勢,但沒一會兒忍不住又說話了,“對了,潘隊最近有點兒奇怪啊。”文橋靖一愣,“嗯?”“前兩天他拉著我問了一堆當初仲隊長屍檢的細節。”文橋靖抬起頭,神色變得有些古怪,“問那個乾什麼?”“不知道啊。”文橋靖沉默片刻,喃喃出聲:“他在搞什麼鬼。”越想越不對,文橋靖忽然把報告順手塞到薑法醫手裡,轉身往樓上跑。他一口氣衝到頂層,猛的推開門,隻看到潘定一拿出手銬將仲越的手腕拷住,“現在我以謀殺梁永峰的罪名逮捕你,仲越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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