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那年(1 / 1)

所愛越山海 陸茸 1954 字 2天前

2012年9月7日22點35分。夏書蕎在車裡枯坐了許久,夏夜的風帶著白日的餘溫,她卻覺得四肢都快凍僵了。四周空無一人,靜的可怕。她回過神,看見茶托裡的匕首。早就不記得自己刺的有多深,也不知道趙硯欽現在如何了。今天發生這樣的事,所有的秘密都瞞不住了吧?如果仲越知道真相會如何看待她呢?腦子裡亂極了,她抖著手從包裡摸出手機,解鎖屏幕,界麵還停留在和仲越的聊天記錄上。聊天背景是他們的合照,仲越一手攬著她一邊衝著鏡頭笑。夏書蕎怔怔看了好久,手指劃過男人臉頰,繾綣留戀。阿越,也許我說過很多謊,瞞過很多事,可這輩子最真實的就是愛你。“阿越......”等你伸手,或者看你遠去。眼底氤氳著水汽,她按下通話鍵,然後把臉埋進手心,壓在方向盤上。——同樣的時間,一輛昂貴的黑色越野車裡,手機“嗡嗡”震動著。十步開外,仲越堪堪走到門口,下一秒火光衝天而起,他不退反進,朝著趙硯欽的位置跑去。“硯欽,快起來!”轟鳴的巨響驚天動地,淹沒了男人的聲音,大火吞瞬間便噬了一切。——2012年9月7日23點02分。夏書蕎放下手機,將車開進公安大院的停車場,搖下車窗抬頭去看四樓的燈火。已是深夜,喧鬨的小吃街都漸漸冷清下來,夏書蕎推門下車,夜風微涼,她不禁瑟縮了一下,回頭看見茶托裡的匕首,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先聯係到仲越。早在一周前市局就下了死命令,必須查清臥底梁永峰的遇害真相,並將犯罪團夥一網打儘。電話依舊沒人接,她想著也許是仲越還在忙。走出停車場,準備進大樓找人的時候。後頭傳來一陣刺耳急促的鳴笛聲,一聲連著一聲,都以為都顯得更為急迫。然後她回頭,看見文橋靖跟著擔架渾身是血的衝進來。有那麼一瞬間,夏書蕎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停了。——氣氛從未有過的凝重,整個警局亮如白晝,大家都在瘋狂的跑動,有人在哭有人在怒罵。夏書蕎腦子裡一片空白,跟著跑到地下一層,看到擔架進了解剖室。文橋靖沒敢進去,蹲在走廊上,抱著頭一言不發,一雙眼睛通紅。夏書蕎走到他麵前,茫然的問:“你在這裡乾什麼?阿越呢?”他抬起頭,神色痛苦,“書蕎,對不起......”夏書蕎艱難的搖頭,“跟我道歉做什麼?阿越呢,裡麵那個是誰?”餘光看見法醫在抬屍體,屍布裡垂下一隻手,血肉模糊。她的情緒忽然就失控了,“你說話呀!阿越呢?”沒等回答,她突然就衝進了解剖室,撲到台子上,一把掀開裹屍布,隻看到臟汙的警服,和麵目全非的一張臉。一瞬間天旋地轉,夏書蕎眼前陣陣發黑,“不.......不是的!這是誰?”在場的人都沉默了,紅著眼不吭聲。夏書蕎手裡死死的抓著裹屍布,“不可能......”腦子裡空白一片,隻覺整顆心都被無名的手揪住,使勁的揉捏,痛的她麵無人色。“不是阿越,不可能的......”她不相信,一把拽過工具台上的手套。她想去找那些熟悉的胎記和疤痕,可是沒有,什麼都沒有。大火燒得男人渾身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膚。有人過來阻攔,重新要往屍體上蓋屍布,她瘋了一樣的吼,“彆碰他!”文橋靖跑進來,哽咽道:“我們到的時候,他已經死了......”夏書蕎耳朵裡嗡嗡直響,一句也聽不進去。她在屍體上摸索,然後在腰腹處摸到一處刀傷。一下子愣住,她死死的盯著那處傷,渾身僵硬如化石。“書蕎,這是在阿越衣服裡找到的,是他準備的求婚戒指......”夏書蕎回頭,看見文橋靖手裡拿著證物袋,裡麵是個戒盒。像是難過極了,她神色麻木,“他在哪裡出的事?”“漓望村一個住人的工廠裡,阿越的表弟也在......”——刑偵隊長犧牲的消息傳得飛快,局裡已經亂成一片。夏書蕎趁亂離開大院,趕到了醫院。高速上突發重大車禍,醫院裡也是忙得人仰馬翻,混亂不已,夏書蕎拽住一個護士,先是亮了證件,“剛才警方是不是送來一個爆炸燒傷的病人?他在哪裡?”“在六樓......”夏書蕎找到護士說的病房,手剛碰到扶手,門忽然被人從裡麵打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走出來,戴著口罩隻餘一雙漆黑的眸子露在外麵。他的目光輕輕掃過,聲音淡淡,“現在不允許探視。”然後他看見夏書蕎掏出證件,微微一頓,說了句“病人情況還不穩定,探視請注意時間”,然後抬步走了。夏書蕎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錯身而過的瞬間,餘光看見他插兜的手上戴著一隻金色的表,表盤裡印著的似乎是個字母:J病房裡隻有各種儀器運作的聲音,床上的男人被繃帶從頭到腳的包著,若不是呼吸機上若有似無的水汽,仿佛就跟死了一樣。夏書蕎眼圈一下子就紅了,淚眼朦朧的瞄了眼吊瓶上的名字:趙硯欽。“怎麼會這樣......”她蹲下來,手指想去碰男人的臉,但又不敢落下,無措的看著紗布裡緩慢浸出來的血跡。她先前刺的那一刀,和法醫室裡那具屍體身上的傷一模一樣。那個才是趙硯欽。而她的阿越還活著。心情大起大落,她隻覺一顆心被翻來覆去的揉捏,又疼又慌。她不知道現在要做什麼,是應該趕緊告訴局裡他們弄錯了,還是彆的。思緒混亂間,她下意識低頭,看到垃圾桶裡一個小小的藥瓶,上麵標著的是一種很普通的打進吊瓶裡的藥水。夏書蕎立刻抬頭,去看吊瓶,是新換的一瓶,液體剛剛開始滴入皮管。心頭猛跳,伸出手,夏書蕎飛快的把針頭從仲越手上抽走。動作過於粗魯,那手背上立刻湧出血跡。她渾身不自覺的發抖,一邊止血,一邊飛快的思考。醫院的吊瓶都是在配置室裡配好的,為什麼會在病房裡換藥?而且怎麼會把醫療垃圾隨意的丟棄呢?除非......剛才那個人不是醫生!夏書蕎倏然起身,衝出了病房,順著樓梯往下跑,一路追到地下停車場。“站住!”她氣喘籲籲的停住,遠遠地看到男人打開車門,那隻手上的腕表在燈火下金光奕奕。然後他上了車,一個大擺尾飛馳而去,揚起一地塵土。——“這是咱們餐廳的主廚,江亦白。”朱經理介紹道,“亦白,這兩位警官有些問題要了解,你跟他們聊一下吧。”說完,轉身去忙彆的事了。“兩位想問什麼?”江亦白的聲音清淡,有種晨霧般冷冽的味道。仲越不由多看了他一眼,兩人目光對上,他的眼底神色坦蕩。文橋靖直接進入主題,“你認識陸雨婷嗎?”他點頭,“想不認識都難。”小計八卦的插話道:“怎麼說?”“她應該......是在追求我。”原本以為要費不少工夫,不想此人竟不按常理出牌,直接撿最重要的事給說了。仲越和文橋靖對視,“她追求你?怎麼追求的?”江亦白似乎有些為難,“這是女孩子家的私事......”文橋靖不耐煩的皺眉,“陸雨婷死了。”江亦白愣住,好一會兒才回神,神色嚴肅的沉聲道:“兩位稍等。”他去了趟更衣室,再回來的時候手裡捧著一個紙箱。三人找了個位置坐下,文橋靖打開盒蓋,裡麵全是價格不菲的奢侈品,包裝都沒拆。仲越湊過去看,也愣了一下。“這都是她送的?”“嗯,小女孩圖新鮮,我拒絕過幾次都沒用,索性直接把東西都保存起來,等她哪天三分鐘熱度過了再還回去。”說到這裡,江亦白默了一下,“她怎麼會......”仲越不動聲色打量了他一番,“你的意思是她在追求你,而你一直沒同意,是嗎?”“是。”“陸雨婷年輕貌美,你為什麼不同意?”文橋靖踹了他一腳,小聲道:“注意點兒,胡說八道問什麼呢。”仲越踹回去,目光卻依舊盯著江亦白。江亦白被這個問題問的有些懵,“她年紀還小,跟我不合適。”仲越不置可否的點頭,“她這麼迷戀你,應該會經常找你聊天吧?這幾天,她有沒有什麼異樣?”“異樣?”江亦白擰眉回想,“不知道那算不算,大概是在兩天前,她原本是要來打零工的,晚上還給我發了信息說第二天見,但是那天她沒來。”聽到這裡,仲越立刻想起剛才酒吧裡那倆姑娘說的話。“那前一天晚上,她在乾什麼?”江亦白搖頭,“不記得了,還像提過,是去逛街還是......”仲越接話道:“逛街?上班?聚會?”江亦白猛的抬頭,“聚會!她說被人拉去聚會了。”——離開餐廳,文橋靖打發小計自個兒先回警局,他跟仲越開車去往海榭彆墅。文橋靖邊開車邊道:“那個江亦白的話能信嗎?陸雨婷這麼個追法他都不心動啊。”仲越偏頭看著窗外急退的風景,“你剛不讓我注意點兒,怎麼自己又問上了?”文橋靖炸毛,“那能一樣嗎,八卦歸八卦,查案的時候就得正兒八經的。”說完正了正臉色,好像還真像那麼回事兒。仲越嗤笑一聲,“江亦白對陸雨婷心不心動不重要,現在重要的是在兩天前陸雨婷到底發生了什麼。”“嗨,聚會麼也許喝斷片了唄。我覺著現在還是周賦安最可疑。他自己都說被陸雨婷踹了不服氣,也許是求和不成惱羞成怒啊?”仲越無語,“你白癡啊,周賦安有殺陸雨婷的動機這個我承認,但是其他被害人呢?這是個連環殺手,你動動腦子行不行。”文橋靖被懟的無話可說,“行行行,就你聰明,德行。”車廂裡沉默了一下,拐過一個路口,文橋靖又道:“你剛電話裡說有發現夏書蕎失蹤的線索了?”聽到這個,仲越心頭下意識沉了沉,“嗯。”然後他把自己的猜想說了一遍。“感情我們找了大半宿,人就在眼皮子底下?”“這個凶手比想象中還要難對付,昨晚我隻離開了不到十分鐘,那麼短的時間裡,他能想出如此大膽驚人的計劃,實在是可怕。”文橋靖暴躁的撓頭發,“那怎麼辦啊,現在人手不足,老潘分出兩個組在找人,但是京江市這麼大,誰知道那家夥藏在哪個犄角嘎達裡。”仲越揉著眉骨,“凶手開的是輛君威,從這個入手吧。”“行,我給局裡打個電話,說一下這個事。”打完電話文橋靖看了眼時間,“嗬,這麼晚了呀,你吃飯了嗎?”“沒有。”“海榭彆墅天天搞派對,離結束還早呢,咱倆先去吃個飯吧。這裡離公安大學還挺近的,去小吃街?”仲越點點頭,“行啊,我沒意見。”二十分鐘後,兩人以戰鬥般的速度解決了今天的晚餐。海榭彆墅離得不遠,文橋靖在門衛那兒登記了,開車進入院子,仿歐式的建築呈現在眼前,光線五光十色,時不時從窗子裡灑落出來。男男女女有的摟抱著跳舞,有的喝酒,還有的旁若無人的親熱。在這裡,夜生活不過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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