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如果我死了(1 / 1)

所愛越山海 陸茸 1840 字 2天前

空氣潮濕,裹挾著血腥味愈發濃鬱。羊腸小道上已被黃色警戒線團團圍住,不少刑警進進出出,氣氛說不出的凝重。景觀樹後麵有幾個刑警正在架照明燈。夏書蕎就著袁寧寧打的手電,已經在檢查屍體情況了。袁寧寧一低頭,就在那半明半暗的環境裡看見了一雙瞳孔放大的眼睛。心頭一跳差點又吐了,忍不住乾嘔一聲。夏書蕎輕飄飄一個眼神看過來,她頓時咽了咽口水,強撐道:“我沒事,沒事......書蕎姐,手法這麼殘忍,是不是仇殺啊?”一次性塑膠手套上都是血,夏書蕎頭也不抬,“法醫隻負責替死者說話,尋找殺人動機是刑偵隊的事。手電給我,你讓他們再往後退一米,我要看一下血跡蔓延的情況。”袁寧寧“誒”了一聲,轉身去做事了。警戒線外,文橋靖和潘定在小道上轉了一圈,沒找到監控,倒是被蚊子圍追堵截的咬了幾個包。文橋靖跺了跺腳,又在手上起包的地方抓了抓,“要命,又是這種沒監控的破公園。”潘定一麵色沉沉,忽然質問:“秦暄前幾天就報過案,說有人跟蹤他,你沒仔細查?”文橋靖聽著不對味兒,“我怎麼沒仔細查?哪裡有什麼人跟蹤,他就是沒事找事。老潘,我說你什麼意思呀?”潘定一不想跟他吵,嘟囔一句:“你什麼臭脾氣呀,問一句就炸。”文橋靖沒好氣道:“咱倆半斤八兩。”潘定一“切”了一聲,“我是懷疑秦暄所說的跟蹤者跟凶手可能是同一個人。”他撇撇嘴,“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們要是能夠上點心,也許他就不會死了。”“監控調了,身邊的人也都排查了,什麼異常都沒有。”文橋靖頓了頓,有些煩躁,“我都懷疑他在報假警了,誰知道會這樣。”“算了,現在說這些也沒用。”潘定一拉開警戒線走了進去。文橋靖跟上,遠遠看見仲越站在路燈下,低著頭不知在看什麼。“你跟趙硯欽出去了一下午?你倆什麼時候關係這麼和諧了?”“有工作。”潘定一答。“哦。”——走近了才看見仲越手裡拿著的是一台手機,裝在證物袋裡,沾了血。“秦暄在被害前打過報警電話。”也不知道他怎麼破解的密碼,通話記錄界麵上,最後一通電話是打給報警中心的,時間在晚上7點40分。文橋靖拿過來瞧,很是驚訝,轉頭和潘定一對了一眼。潘定一拿出自己的手機,“我去聯係報警中心。”說完打著電話走到一邊兒去了。文橋靖把證物袋還回去,沒說話。仲越奇怪的轉頭看他,後知後覺想起來一件事,道:“齊學海的事,謝啦。”文橋靖扯了扯領子,擺正了臉色,“要你謝。”仲越失笑,“哦,我也就隨口一說。”“......你!”文橋靖毛了,正要說話麵前忽然被遞上一支煙。抬頭對上仲越漆黑的眼眸,他臉色沉肅:“抱歉。”還沒等文橋靖反應,他已開起了玩笑,“如果知道夏書蕎的身份這麼早穿幫,我一定會早點告訴你,真的。”沉重的氣氛消散,文橋靖噎了噎,忽然笑了,用手肘頂了他一下,嫌棄的接過香煙,“寒磣不,就用這玩意兒跟我賠禮道歉?”“嘖,是挺寒磣的,”仲越深以為然的點頭,朝他攤手,“其實吧就是做做樣子,你彆當真,要不還我?”“我靠,你要不要臉啊,”文橋靖趕緊把東西往口袋裡塞。仲越搖頭直笑,乾脆把手裡的煙盒也都塞他口袋裡了,“要啊,怎麼不要。”文橋靖來者不拒,妥妥的收了,“對了,你可以調到刑偵隊了,今天上午開會通過的。”“我知道。”“老潘說的?你們......下午乾嘛去了?”仲越回了兩個字:“工作。”“嘁,你倆還挺有默契。”文橋靖嘀咕了一句。扭頭去看小路儘頭圍觀的群眾和張頭望腦的記者。“秦暄跟林家小姐前腳宣布婚約,後腳就被害了,不上頭版頭條都難。咱們這回夠嗆,礙於輿論壓力上頭肯定施壓。嘖,做好準備吧,刑偵隊的小菜鳥。”仲越無語,配合的說了句:“Yes,sir!”——五分鐘後。仲越走近樹叢,照明燈已經架設完畢,光線明亮,他抬眼去看,女人的纖瘦的背影籠在光暈裡,齊肩短發平添幾分利落的意味。他忽然怔了下,隻覺這一幕有些似曾相識。夏書蕎轉頭,目光微閃,語調平靜的開口:“死亡時間在今晚的7點到8點之間,利器戳破喉管致死。凶器就是現場的這種長釘,其中四枚分明紮在手腕和腳踝上,從流血量和傷口情況來看,是在活著的時候紮進去的。最後一枚自喉軟骨刺入,穿過整個喉部,由頸椎骨穿出。”她比了一下致命傷的位置,然後又指了指地上的血跡,“死者流了很多血,可以這麼說,在血幾乎流光的時候,凶手才給了致命的一擊。”仲越戴好手套腳套,走到她身邊蹲下來,手腕不經意蹭過讓細軟的發絲,微微有些癢。他俯身去看喉管上的長釘,泛著幽幽冷光,表麵並不規則,不像是機器製的。“是手工釘。”“嗯,沒想到現在還會有這種釘子,挺少見的。”仲越沉思片刻,又去觀察秦暄的姿勢,他是仰麵躺著的,雙腿合攏,手臂大開同整個身體垂直,像是一個人形的十字架。夏書蕎帶著口罩,聲音嗡嗡的,“像不像十字架刑?”仲越一愣,扭頭看她,然後又回頭死死盯著秦暄的屍體,心底忽有寒意升騰。夏書蕎不過隨口一說,借著查看死者傷口的動作,微微往旁邊靠了靠,用隻有兩人能聽清的聲音道:“你怎麼跟潘定一出去了?”仲越回神,也壓低了聲音說話:“潘定一是梁永峰的聯絡人,知道的不少,很可疑。”夏書蕎驚訝的睜大了眼睛,“那你還跟他走近,太危險了。”“不走近了瞧,怎麼知道他是人是‘鬼’。”“可是......”便在此時,不知是被誰踢了線路,照明燈忽然滅了,四周又暗下來,看不真切。仲越轉頭,聽見不遠處有人在說:“不好意思啊夏法醫,好像是線路斷了,我馬上就弄好。”夏書蕎心不在焉應了聲,卻忽然感覺到有人靠近,她抬頭看見男人近在咫尺的臉龐,連眉間的疤痕都清晰可見。“夏書蕎,我就不該跟你攤牌,看你,擔心這個擔心那個了吧?”“少來,明明是我自己發現的。”“行行行,你最聰明。”他笑了笑,手指屈起,隻留下小拇指輕輕的勾過來,輕輕的勾住了她,“既然你這麼聰明,自然知道前路凶險。如果我死了,你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仲越早就犧牲在兩年前了,所以你彆哭,也彆難過。還有,文橋靖以後不會再管你,但你還有林教授。你不是打算辭職了嗎?以後就跟著她在學校裡講講課吧,去首都公安大學怎麼樣?熟人多,要是那些家夥還能記得我這個朋友,自然會照拂你......”夏書蕎紅了眼圈,相勾的手指發麻,從指間一直蔓延到心口,“彆說了......我知道。這兩年我也過得很好,所以彆說了......”喉頭無聲的滾了滾,仲越維持著笑意,輕鬆道:“好,不說了,省得你嫌我煩。”下一秒,燈光重亮,互相勾纏的手指鬆開了,毫無聲息的。——仲越站起來,退到了小路上。看見一個小警察從身邊跑過 ,走到了不遠處文橋靖的麵前。“副隊,拿到公園外的道路監控了。”文橋靖接過平板,抬頭朝他招手。仲越走過去跟文橋靖一起去看監控視頻,左上角的時間顯示在18:54。一輛深色的保時捷panamera出現在探頭下,沒多久,車子打了右轉向燈,開進了通往公園停車場的路。“這個時間點秦暄是打算來加班嗎?”“藍天科技剛剛拿到資金,需要處理的事情應該不少。”仲越道,“但是停車場晚上維修也就這兩天的事,看來凶手已經盯他很久了。”文橋靖撓了把頭發,“他之前報案說自己被跟蹤,還以為是在耍人,沒想到是真的。”“他的報案受理了?有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跡象?”“有個鬼。”文橋靖撇嘴。仲越皺眉,沒說話。“隻有南側的道路監控,如果凶手是從彆的地方進來的,根本就查不到。還是找找目擊者吧,案發時不算太晚,應該會有人在附近散步。”“那可不一定,”仲越琢磨了一下,搖頭,“這裡是CBD,住宅樓離得遠,要不是飯店附近沒地方停車,我跟潘定一也不會往這兒來。”“那就從秦暄的社會關係入手,先排除他今晚接觸過什麼人。我看手段那麼凶狠,挺像仇殺的。這小子心眼兒黑,指不定招惹了誰。”仲越擰眉沉思一會兒,“也許吧,不過有一點挺奇怪的。”“什麼?”潘定一忽然走過來,看了看倆人,“哪一點奇怪?”“凶器。”文橋靖眨眨眼就,“凶器是什麼?”潘定一拿眼瞅他,表情有點兒怪,“你不會沒去看過屍體吧?”文橋靖被問個措手不及,臉上有些不大好看,“要你管。”潘定一莫名其妙被嗆,回頭去看仲越,見他朝某個方向努了努嘴,順著看過去就瞧見了夏書蕎,她正指揮著人在搬運屍體。“文橋靖,私人感情歸私人感情,你可不要是影響工作。”“你煩不煩,我的事不用你管。”文橋靖神色不耐,對仲越說,“你彆理他,繼續。”“凶器是手工長釘。”仲越比了下長度,“以前用來釘棺材板或者釘房梁的那種。”“嗬,這都老古董了吧。”“所以,為什麼會選擇用這種工具殺人?”仲越不緊不慢的說出自己的疑問,“而且凶手是把屍體特意擺成某個姿勢的,秦暄最後的樣子,像是一個人形十字架。一般的仇殺,是不會做這些的。”文橋靖有些懵,“十字架、長釘?聽起來怎麼有點兒詭異啊?”仲越低著頭,在平板裡翻起了現場照片,“是啊,但是還有一件事,也同樣的奇怪。”潘定一沉默了很久,這時候突然說話了,“報警電話?”“嗯,秦暄的死亡時間在7點至8點間,而報警的時候已經是7點40分了。凶手總不可能在20分鐘內完成襲擊和殺人吧?”文橋靖插話:“也就是說,秦暄是在被害的過程中報警的。”潘定一對上仲越的視線,在彼此得到眼睛裡都看到了凝重,“也許這個電話根本就不是秦暄打的呢?”仲越冷笑,說出令人發寒的結論:“是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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