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長釘之刑(1 / 1)

所愛越山海 陸茸 1721 字 2天前

起了風,窗外草木枝葉沙沙作響。一片狼藉破敗的小工廠房中,兩個男人相對而立,全身戒備,目光銳利,緊緊盯著對方。潘定一麵沉如水,“趙硯欽,你什麼意思?”嘴角掛著似真似假的笑,仲越不動聲色觀察著他臉色的每一絲表情,“字麵意思。”“你說話得負責任,憑剛才那句話,我就可以逮捕你。”仲越無所謂的伸出雙手,任君處置的模樣,“你不相信我,我也不信任你,既然咱倆互相懷疑,那也沒什麼好談的了。”他收回手,轉身就要走,潘定一氣急,將人一把拽住。“那個人是誰?”仲越駐足,心思急轉,麵上卻故意做出考慮的神色,“我不做虧本買賣。”“你真是!”潘定一無語,“你想知道什麼?”仲越眼珠子一轉,勾著嘴角吐出兩個字:“案卷。”——潘定一臉色驟變,欺身走近兩步,“既然要合作,那就坦誠點,你分明已經在我辦公室裡看過案卷了,如今還要問我拿。你在試探我?”仲越心底冷笑:試探的就是你。被當場拆穿,他絲毫不覺尷尬,淡淡笑了下,“潘隊搞錯了吧,這怎麼能叫合作,各取所需罷了。”“......”仲越悠悠然低頭,摸了根煙叼在嘴裡,順手揩去手心的汗,“如何?用案卷換一條內鬼的消息,潘隊,你賺了。”“靠,賺你妹!”潘定一暴走,泄憤般一把奪過他嘴裡的煙,“哪裡還有什麼案卷,早被意外被毀了。這個回答,你滿意了吧?”“這麼重要的案卷,說被毀就被毀了?”潘定一沉默片刻,“是縱火。”仲越倏然抬頭,“是誰?”潘定一沒好氣兒,“我要是知道就不會在這裡跟你扯了。我也懷疑過局裡的人,但是完全沒有頭緒。好了,現在輪到你,為什麼說警局有內鬼,你有什麼線索?”“我從薑天凱手裡偷過一樣東西,”仲越看著他,沒有放過任何的表情變化,“裡麵是警局某個人的罪證。”潘定一大吃一驚,趕緊追問:“東西呢?”“弄丟了。”“那裡麵寫了什麼?”“沒來的及看。”“......你耍我?”仲越奪過香煙點上,抽了一口,“東西要是還在我手裡,我他娘的也不會在這裡跟你扯了。東西是沒有,但是我總會有辦法查到的。”他說了句粗口,重複了一遍潘定一的話,然後幽幽的繼續道:“我很確定,你們之中有‘鬼’。潘隊要是有誠意,我們可以繼續各取所需,如何?”——時至傍晚,天色陰沉,同事們陸陸續續準備下班,夏書蕎卻還在解剖室裡。兩個小時前一具屍體被送到法醫實驗室,因為疑似謀殺,她便親自做了屍檢。經過仔細的查驗,最終證實死者係意外死亡。夏書蕎寫完結論,在屍體檢驗報告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去衛生間換衣服洗了手,她回到辦公室,關門落了鎖。一場解剖下來費了不少精力,夏書蕎有些疲憊,伸了個懶腰,坐在辦公桌後麵緩了緩神。然後,她來開了抽屜,拿出一個文件袋。燈光下,袋麵上寫著某個案子的編號。夏書蕎將裡麵的紙張抽出來,打開來瞧卻是一本心理診所的就診記錄,翻到了“催眠治療”那一部分,其中有兩頁已經被撕掉。她摸過殘頁的部分,輕輕歎了一聲,複又將記錄冊放回了文件袋鎖進了抽屜。這時候,她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來電的時候男人,聲音禮貌含笑:“夏小姐,您在我行租用的保管箱即將到期,請問您是否需要辦理續租?”夏書蕎抿唇,深深吸了口氣,“不需要續租了。”——城市另一端。京江市國貿大廈頂樓餐廳,一場高級酒會悄然開始,音樂聲緩緩流淌。舞池裡,秦暄摟著女人柔軟的腰肢,同他跳舞的正是前段時間傳聞中的林氏集團大小姐。就在這場酒會開場,林氏和藍天科技就宣布兩人將於半月後舉行訂婚宴,徹底坐實了兩家企業聯姻的事實。“明晚來家裡吃飯?我親自下廚招待。”他俯身在女人耳邊輕聲道。女人咯咯笑道:“今晚酒會還沒結束,你就要約我明晚吃飯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真想早點娶到你。”女人羞澀的低頭,“你慣會說好話哄人。”秦暄也笑了,湊過去輕輕的吻她,唇齒交纏間聲音蠱惑,“我說的,句句真心。”一曲結束,秦暄和女人在商業夥伴間遊走,觥籌交錯,推杯換盞,他低頭看著身側之人白皙嬌美的側顏,看著她遊刃有餘的交際。心裡一陣膨脹的滿意。他的妻子就該是這樣的。他如斯對自己說。——外頭夜色漸沉,孤星數點。秦暄還有事,敬完一圈酒便帶著林家小姐提前離了場。把人安全送到林家彆墅,又在車裡耳鬢廝磨一番,他才離開。車子緩緩駛離,秦暄瞥了眼後視鏡,伸手揩去唇上沾染的口紅,漆黑的眼底沒了剛才的濃情蜜意,眸色淡淡,理智而清醒。——藍天科技有了大筆資金注入,起死回生,但尚有不少事情亟待解決。秦暄徑直來到了CBD,將車停在北側公園的停車區域裡。周日下午又下過一場大雨,地下停車場因年久失修、排水不及,淹了不少車,這兩天物業利用晚上進行緊急維修。公園離CBD北門很近,走出停車場,穿過鵝軟石鋪就的小道,沒幾分鐘就能到。已是夜色濃鬱,小道上的燈光被翠葉籠罩成綠瑩瑩的幽光。皮鞋發出“噠噠”的聲響,秦暄一邊走,一邊查看手機裡秘書剛發來的文件。忽然他停下了腳步,雙手捏著手機,神色有些不安的回過頭。後頭空空蕩蕩,隻有綠瑩瑩的光一路蔓延到遠處。但他並沒有放下心來,額頭已有冷汗滑落,他感覺到自己在被跟蹤。在這樹林密集間,一定躲著一雙眼睛在冷冷看著他。——“如果你掌握了不可告人的秘密,那麼爆炸案很可能是衝著你去的?”從漓望村離開時,已快到傍晚,驅車半小時回到市裡,潘定一找了家小飯店。仲越頗為嫌棄的抽了兩張紙巾擦了擦油膩膩的桌麵,“潘隊的品味真是獨特。”潘定一隨便點了幾個菜,“在哪吃不是吃,你以前混幫派的時候難道天天去星級餐廳啊。少跟仲越那紈絝子弟一樣矯情。”莫名其妙被罵是紈絝子弟的仲越頓時無語,麵上不顯,心裡默默罵了句“操你大爺。”“哼,爆炸是衝著我來的,也不是不可能,”他抿了口水,回到正題,“但是你彆忘了,炸彈是裝在仲越車上的。”潘定一蹙眉,有些喪氣。廖晟鑫已死,案卷儘毀,整件事都像是走入了死胡同。“與其糾結那場爆炸的目標是誰,還不如從廖晟鑫入手,也許還能有些發現。”“廖晟鑫?”“嗯,你知道他在做梁永峰線人前是什麼身份?”潘定一搖頭,“我不清楚,但是廖晟鑫以前好像是服刑人員。不過你也知道,線人、臥底的身份都是絕對保密的,除了直接聯絡人之外他們不會對任何人透露信息。”“如果真是梁永峰從監獄裡帶走的,那麼根據廖晟鑫進太陽幫的時間去排查那一年監獄裡相關年齡段的服刑人員情況,也許能找到些線索。”“什麼?你沒毛病吧?”潘定一瞪眼,不可思議道,“你知道監獄裡有少人嗎?查到下輩子去吧。”仲越放下水杯,抬起頭,用看白癡的目光看著他,“潘定一,我真懷疑你這位子是怎麼穩穩當當坐到現在的。如果這個案子有那麼好查,我跟你也不會坐在這裡說這些了。這已經不單單是一起簡單的爆炸案了,你沒聽清楚我剛才說的嗎?幕後者就在警局,攸關城市安全的地方藏匿著一個罪犯,你不覺得顫嗎?你知道他到底害了多少人嗎?現在又在謀劃著什麼嗎?還是你以為他做那麼多隻是為了害死一名警察?”他連珠炮的一串話徹底把潘定一說懵了,一時都不知該如何接茬。仲越忍不住火大,“說句不好聽的,仲越犧牲不要緊,這世上多的是警察。你蠢也不要緊,有的是人頂替你的位置。但是誰都不能保證,他會不會再殺人。或者說,他一直都在犯案,隻是你們都不知道而已!”潘定一無言以對。仲越卻已經及時收住了情緒,低頭默默喝了口水,“不過,這些都跟我沒關係。我隻想知道丫的是哪個龜孫子害我。”——二十分鐘後,潘定一食不知味的吃完了一頓飯,跟仲越一起去停車場取車。吃飯的地方靠近一個小公園,另一側就是CBD。潘定一沉默了一路,直到走到公園裡才甕聲說了一句:“監獄那邊我會去查。”仲越滿意的挑眉,“當時年齡在35歲上下,有妻女,罪名應該不會太嚴重,偏向於打架鬥毆、強奸、情節較輕的搶劫等。”潘定一回頭看了他一眼,微微點頭。車子就在不遠處,潘定一按了下鑰匙,車燈隨即在昏暗中亮了一下。仲越跟著走過去,經過一條小路入口時,腳步忽然停住,空氣裡似乎彌漫著些許腥甜的氣味。“你乾嘛?”潘定一發現他沒跟上來,奇怪道。仲越的臉在樹枝間路燈的照耀下,泛著淡淡綠光,“血腥味。”潘定一臉色微變,聳聳鼻子使勁嗅了幾下。同時,仲越已經大步走進了小道,裡麵光線更加的昏沉,道路兩側都是茂密的植被。順著味道走到一簇低矮的景觀樹前。他伸出手,撥開枝葉,打了手機電燈,探頭往裡瞧。裡麵的一幕讓他瞬間僵在原地。潘定一跑過來,“這裡怎麼會有血腥味,是不是死了什麼流浪貓、流浪狗......”話音戛然而止,他順著仲越的目光看過去,可怖的一幕倒映在眼底:男人的四肢被活生生釘在地上,死不瞑目,最後一顆長釘直穿咽喉,仿佛是某種詭異古老的刑法。潘定一狠狠抽了一口涼氣,站在原地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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