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前因後果(1 / 1)

所愛越山海 陸茸 1877 字 2天前

小禮堂裡電路早就老化,外麵沒有陽光,屋裡昏昏沉沉,潘定一讓人打著手電。在幽幽手電光裡,仲越的聲音輕飄飄,但說的每個字都讓人無端心底一涼。阿炳的老婆搓著手,莫名覺得四周有些陰森,不遠處就是陳屍處,她悄悄地往自家老公身邊躲,“什......什麼時間詭計啊?”仲越並不著急解答,慢條斯理道:“先不管凶手到底用了什麼詭計,在這個案子裡最讓人想不通的就是:齊學海究竟是在幾點離開的家?”“綜合在場諸位的證詞,喝醉酒的齊學海在案發當晚的7點和村民剛子發生爭執,隨後進屋休息。”仲越的目光淡淡掃過,“這一點,大家沒有異議吧?”眾人趕緊點頭,隻聽他又道:“李哲睿洗澡和阿炳上廁所的時間間隔不到10分鐘,就在這10分鐘裡,齊學海離開了房間。對嗎?”他的目光最終落在李哲睿和阿炳身上。李哲睿比阿炳鎮定,率先道:“對,我下去洗澡的時候房間門還是緊閉的。”阿炳也立刻附和,“當時我尿急,一開始沒注意,等洗完手出來才察覺到房間門開著,裡頭還挺亂的,當時就估摸著大概是阿海叔發酒瘋自己跑出去了。”潘定一聽到這裡,銳利的視線就像兩把刀子,直直射向剛子,“可是你卻說在8點前後於田地邊見到了齊學海。”他黑著臉把眼睛一瞪,氣勢實在驚人,“你在撒謊?”剛子嚇得臉都白了,連連擺手,“沒......沒有沒有,我真的看見齊賴子了啊!”“潘隊長稍安勿躁,可彆把證人給嚇壞了。”仲越似笑非笑的調侃了一句,然後兩步走到剛子身邊,“跟對頭狹路相逢,你就沒做點什麼?”“大......大家都是鄰裡鄰居,什麼......對頭啊,不就是吵了幾句嘴。我相信他跟我媳婦是清白的。”“你當然相信,因為齊學海早就失去性功能了,這件事在基塘村也不算什麼秘密了吧。但是你,為什麼會突然懷疑自己老婆跟他有曖昧呢?還是說你隻是借著這個理由在發泄彆的事。比如......欠債不還?”這下可詐了鍋,眾人議論紛紛。齊安安和阿炳家的孩子,原本都坐在齊放身旁,或許是敏感的察覺到氣氛有些奇怪,他便拉著弟弟跑到了角角落裡,正好挨著夏書蕎坐。他拍乾淨椅子,讓弟弟坐上去,自己倒好奇的去瞥夏書蕎,“姑姑?”夏書蕎聞言一怔,低頭看見他白皙的皮膚和忽閃的大眼睛,心頭說不出什麼滋味。她下意識想摸摸他的腦袋,一伸手才發現腕上還有手銬,便隻好輕柔的笑了笑,“嗯。”仲越餘光瞥見這一幕,思及她幼年經曆,心有不忍。但他目光並未多做停留,繼續道:“不知道大家注意到沒有,剛子是怎麼稱呼齊學海的——齊賴子。”“我發現村裡大部分人都喊‘阿海’,隻有你的稱呼與眾不同,你為什麼叫他‘賴子’?齊學海好賭,至於你,經常和他打牌搓麻將對嗎?”鄰居大叔配合的直點頭,“他倆的確總一起打牌來著。”仲越饒有興致的看他哭喪著一張臉,“齊學海是不是輸了總不給錢?不管輸多輸少,次數多了,脾氣再好的人心裡頭也不舒服吧?當晚你跟齊學海吵完,還被老婆關在了門外,心裡很不痛快,所以走到外頭抽煙。結果怎麼著?冤家路窄,你看到了齊學海經過。我沒記錯的話那一晚沒有星月,天很黑。要是趁其不備教訓他一頓,也沒人知道,是不是啊,剛子?我想你家走廊上的麻袋裡一定還留有證據。”潘定一第一個反應,趕緊叫了人去剛子家。剛子已經徹底蒙圈了,頂著眾人懷疑的目光,腿一軟就往地上倒,話都說不利索了,“我......我也是氣壞了......但我隻是打了他一頓,都沒敢下狠手啊!我真沒有殺人呀!”說著嗷嗷哭起來。眾人麵麵相覷,還沒回過神兒來,仲越便又投下一枚炸彈,“急什麼,你就這麼確定當晚看見的是齊學海?”剛子正要繼續嚎哭,聽到這句話,張著嘴忽然就失聲了,模樣怪可笑的。“那麼黑,你看清正臉了?”潘定一皺眉,“趙硯欽,你什麼意思啊?”仲越笑了,視線落到一旁一直沒說話的齊放身上,“我什麼意思,齊先生應該很清楚吧?”齊放不耐煩的抿嘴,“跟我有什麼關係?”“因為剛子看到的那個人......是你。你跟齊學海身形相似,一時被認錯也不奇怪。”一言驚四座,李筱慧蹭的站起來,“警察同誌,話可不能亂說!我家阿放當時一直在棋牌室裡打麻將呢!”“哦?他期間有沒有外出過,到時候一問便知。”仲越走到齊放麵前,忽然伸出手握住了他的胳膊,隻聽一聲壓不住的輕呼,眾人回頭,看見齊放臉都白了白。“不用否認,隻要驗過麻袋裡的DNA,你賴都賴不掉。”朱玲娟登時驚住了,又哭又怒道:“我這是做了哪門子的孽啊!那可是你親爹啊,阿放,你是不是被鬼迷心竅了呀!”齊放扶著老婆坐下,強辯道:“奶奶你嚷嚷什麼!我回趟家怎麼就罪大惡極了?無緣無故挨頓打,我還委屈呢。”林許華:“你要心裡沒鬼,怎麼白白被打都不聲張?”齊放緊張過後,反倒有點兒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意味,“我倒是想聲張啊,可我爸被人害死了,我這不是怕惹麻煩嘛。再說了,就算剛叔看到我了,又能說明什麼?”潘定一怒了,“放你娘的狗屁!”仲越拍了拍他的肩膀,轉頭對齊放說:“你挺聰明的,沒錯,光憑回家這一點,並不能說明什麼。而且,齊學海的死也的確與你無關,你回家隻是為了偷東西吧?”“偷自己家?”阿炳覺得有點兒難以置信。“齊學海手裡有塊玉,就鎖在房間櫃子裡,據說挺值錢的。但現在這玉不見了。”鄰居大叔一拍大腿,“我見過!阿海可寶貝了,前幾天他在我家搓麻將說漏了嘴,說是值這個價呢!”他伸出兩個手指頭,比了個6的手勢。有人好奇的猜,“6萬?”“嘿,60萬呢!”四周連連響起抽氣聲,李哲睿問仲越:“是表哥偷了玉?”仲越看了他一眼,又轉頭瞥齊放,他臉色比剛才更差了,“夏書蕎家的財產早就被揮霍空了,齊學海又迷上了賭,這些年家裡日子難過吧?聽說你在市裡高新區上班,那附近的房價可不便宜,60萬好歹能付個首付了吧?”李哲睿不解,“可是那塊玉一直都在舅舅手裡,表哥要是想偷早就該偷了吧?”“那是因為他有了孩子。”眾人的目光齊刷刷投向齊安安。仲越搖頭,“我說的是李筱慧肚子裡那個。”李筱慧下意識捂住肚子,神色慌亂。滿室:“......”仲越繼續不緊不慢的說話,“還記得昨天散在院子裡的藥嗎?不大湊巧,有瓶藥我認識:葉酸。孕婦吃的,沒錯吧?齊安安從小多病,你不知道為什麼格外的不喜歡這個孩子,不然也不會一直讓他留在老家。現在李筱慧懷孕了,你充滿期待,甚至早早的開始為孩子未來打算。但憑你和老婆的工資,想要買房養孩子,錢是遠遠不夠的。就在這時候,你意外得知齊學海藏著塊價值60萬的玉,你心動了。可你知道齊學海不會自願把東西給你,所以你就想到了偷。這也是你們夫妻在案發第二天急著要離開的原因。你沒料到他會被害,避免惹上麻煩,必須儘快處理掉這燙手的山芋。我說的對嗎,齊先生?”齊放的心思被猜了個透,怪物似得看著仲越,“你......”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完整話來。仲越拍拍手,對懵了的齊家人說,“這玉現在也算是遺產,你們要是都想要,那就找他自個兒協商吧。反正這事也不是第一次乾了,老太太,我說的沒錯吧?”他這話說的隨意,明裡暗裡把人給損了一頓。這一環接一環的推理,讓人歎為觀止,林許華徹底服了,好聲好氣的問出最關鍵的問題:“那到底是誰殺了齊學海?”——此言一出,議論聲頓時都小了下來。迎著各種目光,仲越輕輕的勾了下唇,“這個問題也許你能解答。”他目光所指赫然是李哲睿!“我?”李哲睿愣了下,奇怪道,“為什麼我能解答?”“為什麼?當然是因為整件事都是你精心策劃的。”彆說村民,就連在場警察都是一頭霧水,唯有潘定一最淡定,他的懷疑和仲越一樣,隻是還有一事不明。“李哲睿有不在場證明。”仲越和潘定一對視一眼,笑了,“我說過,不在場證明也能偽造。”“可是我們一直都是在一起的啊!”阿炳道。他老婆和鄰居大叔也紛紛附和。齊瀟瀟不安的動了動,“警官,你是不是搞錯了,哲睿那晚一直都在家啊,他們都能證明的。”仲越走近兩步,“一開始我也想不明白,似乎除了剛子,你們每一個人都有著完美的不在場證明,而且時間證人還不止一個,這讓調查一度陷入僵局。其實仔細想想,不過是三人成虎的招數罷了。一人言市有虎,沒人相信,但如果兩個三個,甚至更多人都說市有虎,大家就都信了。同樣的道理,齊瀟瀟說齊學海失蹤的時間是在當晚9點鐘。”他伸出手依次點過阿炳和他妻子,還有鄰居大叔,最後是李哲睿,“你們都說那是在9點,警方自然不會再在時間上花費工夫核查。”潘定一:“是集體撒謊?”阿炳嚇壞了,“真的是9點多啊,我看鐘了!”仲越露出些許玩味的表情,“你怎麼確定那台鬨鐘時間是準的?”說完,再次看向李哲睿,兩人離得很近,一個站著一個坐著,四目相對。“李哲睿,這麼危險的局都敢布,你膽子真大。”李哲睿被如此懷疑,有些不大愉快,聲音裡全是坦蕩無畏,“趙警官,我跟舅舅無冤無仇,為什麼要害人?你查案心切我理解,但是隨意構陷可不行。我好歹還懂點法,你要是沒有證據,我可以告你誹謗。”他緩緩站起來,脊背挺得筆直,眉目間全然沒有心虛和慌亂。大夥都有些吃不準,目光在兩人身上打轉。仲越意外不明的提著嘴角,“那我問你為什麼去改鬨鐘的時間?”“趙警官,你這話說的就可笑了,你怎麼就一口咬定是我改了時間?又不是寫推理,這麼做如此冒險,而且可行性也不高吧?”“所以我說你大膽。”仲越挑了挑眉,走到小計跟前,“讓你拿的東西呢?”小計回神,趕緊道:“帶了帶了!”他遞出一個袋子。仲越從裡麵拿出一台複讀機,朝李哲睿揮了揮,“你要證據?那我便給你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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