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合作(1 / 1)

所愛越山海 陸茸 1851 字 2天前

仲越用牙簽打開了潘定一文件櫃上的最後一把鎖,這是從一個他抓過的小偷身上學來的一招,倒是沒想到會用在這種地方。拉開櫃子門,有一些重要的文件,各個上級部門下發的,以前做隊長的時候,這樣的文件他每個月都會收到。通常都是隨手扔進抽屜,為此沒少被王局教訓。至於他想找的東西,在最下麵。搬開上麵的文件,就能看到一個資料盒,盒蓋上寫著幾個字:2012·9·07爆炸案。他眼睛一亮,難掩興奮。從裡頭拿出完整案卷,草草翻了幾頁,首先看到的就是簡述、人員名單。再往後,看到爆炸倉庫的現場照片,他翻過去。看著看著,他忽然停住了手,僵硬地愣了數秒,終於動了,快速地翻過後麵的數十頁。假的……都是假的!仲越臉色難看,震驚得說不出話來。這樣重要的資料,竟然都是偽造的,除了前麵幾頁記錄的是爆炸案,後麵的竟然都是些彆的案子的案卷。誰給潘定一的膽子竟敢做這種事?!一時間,無數個猜想在腦海中一一閃過。仲越冷著臉一動不動,事情的複雜程度遠超他的想象。“大胖,讓跟緝毒隊那邊積極配合,要儘快找出陳六一團夥的藏毒地點。”仲越收斂情緒,物歸原位剛準備要離開,走廊裡忽然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下一秒就聽見潘定一的說話聲。腦子瞬間空了片刻,有人走近門口,手把“噠”的一聲,眼看就要被人轉開了。仲越吃了一驚,手足僵硬,冷汗順著額頭滑下。他迅速掃過四周,最終看向了半開的窗。潘定一的辦公室位置很巧,就在拐角處,同一位置的樓下,少有人經過。思考的時間僅有幾個瞬息,仲越快速又輕聲地奔到窗前,眼看就要順著水管躍下,外頭轉門把的動作卻忽而停住了。“潘隊。”輕柔溫和的女聲,是夏書蕎。潘定一鬆手,轉身看過去,“夏法醫。”“我剛從王局那兒來,聽說案子有大進展了,他正要找你了解情況呢。”“是嗎,那我上去一趟。”潘定一點點頭,也不耽誤,直接上了樓。他走了,吳博豐也有事要忙,“夏法醫,你要找文副隊嗎?他在會議室。”“不用了,你去緝毒隊?一起下去吧。”腳步聲在走廊裡回響了好一會兒,漸漸地沒了聲響。仲越走到門口,側耳聽了一會兒,確定走廊裡沒人,這才出來若無其事地拐進了樓道。厚重的防火門被緩緩推開,仲越剛放下的心瞬間又提了起來,因為他感覺到了輕微的呼吸聲。有人!一隻手從裡麵伸出來,一把扣住了門沿,防火門板發出沉悶的吱呀聲,一點一點向裡打開。夏書蕎的容貌漸漸落入仲越眼底。“趙硯欽,我早就說過,你拿不到案卷的。”夏書蕎瞥了眼走廊,把人拉進來,“如果潘隊知道你偷進他辦公室,你覺得會怎麼樣呢?”仲越渾身戒備,看著她,沒說話。“潘定一是瘋狗,但凡咬著誰就絕不會鬆口。若是被他懷疑,不管你想在這局裡想做什麼亦或是想得到什麼。恐怕都不會那麼容易了。”“你威脅我?”仲越眯起眼睛,忽然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不知怎麼轉了一個圈將人抵到了門板上,他用一種冰冷的語調說話,“我想你忘了在做回警察前,我是什麼身份了吧。”夏書蕎感受到那隻手在一點一點地收攏用力,她也不掙紮,抬起頭直視他的眼睛,“你敢嗎?”“……”他當然不敢,也不可能會傷她。仲越對她實在是無可奈何,一時間有些無措,神色微動險些露出破綻來。樓梯上傳來腳步聲,仲越一驚陡然回神。“夏書蕎,你到底有什麼目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夏書蕎推開他掐在脖子上的手,改為抓握,壓低了聲音道:“跟我走。”——潘定一走下樓,耳邊聽到些動靜。他停下腳步,探出頭去望梯井,隱隱看見有人影閃過,消失在了一樓梯道。他微微皺眉,大步回了自己辦公室。掃過一圈,他在桌上取了手套戴上,對著室內的物品一樣一樣地檢查。物在原位,鎖扣完好,似乎並無異常。潘定一稍稍鬆了口氣,正待起身,卻瞥見一點原木色,用手指捏了放在手心瞧才發現,那是一小截折斷了的竹簽。——夏書蕎關上自己辦公室的門,又落了鎖。這才轉身,看向沙發上的男人。“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潘定一那裡的案卷是偽造的?”下室的房間都較為昏暗,且房間裡隻開了一盞燈,仲越看著在微弱燈火下的緩緩走近的女人,心緒複雜。他們曾是最親密的戀人,他以為自己已經夠了解她了。可成為趙硯欽回到警局的這段時間,卻忽然發現這個最熟悉的人也變得有些陌生起來,陌生得讓他不安。夏書蕎坐下來,“是。”仲越一時無言。“你不用緊張,我隻是想知道找出害死阿越的幕後黑手,”她緩緩說道,“而你是想為自己討公道,也算是不謀而合。也許……我們可以合作。”仲越冷笑,“之前你還在懷疑我,現在卻要合作?”“那人隱在暗處,每個人都有嫌疑。我不能冒險,已是彆無選擇,而你和我一樣。”“你不過是個法醫,能幫我什麼?合作是要講條件的。”夏書蕎微微笑了,起身從辦公桌的櫃子裡拿出一個紙盒放到他麵前,“現在,你覺得可以合作了嗎?”仲越狐疑地打開盒蓋,臉色忽而一變,因為盒子裡裝的竟然是9·07爆炸案的案卷。他拿出來快速翻看,驚訝地發現這份材料是真的,隻是沒有各部門蓋章,應該是被人備份下來的。“你怎麼會有這個?”他這一驚吃得不小,目光銳利地盯著夏書蕎。“兩年前,太陽幫的案子進入收尾工作,有一天王局的辦公室失火,事情發生在半夜,知道的人並不多。”夏書蕎回憶道,“第二天,他便不顧規定將案卷交給潘定一保管。後來我才知道原來那場小火燒毀了所有的案件材料。阿越身份特殊,那起案子又事關重大,案卷被毀,這個責任誰都擔不起。隻是我沒想到王局會夥同潘定一選擇隱瞞。”仲越沒想到會是這種原因,隻覺不可思議,垂眸看向茶幾上的紙盒,“那這個?”“那個時候我一直懷疑你,但是最後的調查結果卻與我所想大相徑庭。我始終不相信阿越的死會那麼簡單。也許這種想法並沒有什麼依據,還顯得很可笑。就當是一個女人的直覺吧,也幸好有這種直覺,你才能看到這份資料。”那樁往事令她疲憊和傷懷,她不由壓著額角,“趙硯欽,你有什麼目的,究竟有沒有叛變,這都與我無關。我隻關心是誰害了阿越,這是我唯一還能為他做的。”仲越一時之間無言以對,從天之驕子到失去一切,兩年時間足以讓所有人漸漸接受他的“犧牲”。唯有她念念不忘,隻求一個真相。餘光瞥見辦公桌上的相框,他喉頭微哽,克製地彆開了眼。頭頂的燈卻在此時忽然跳了一下,地下一樓的線路一向不好。在燈光閃爍的瞬間,一段久遠的記憶闖進了腦海。那是2012年8月19日,仲越因公負傷在家休養,正和夏書蕎一起看電影,王澗容的電話響徹放映廳。梁永峰一死真相未明,調查警員又遭遇襲擊,形勢危急。老上司為此早就三顧茅廬請他歸隊,隻是他遲遲沒有同意。掛了電話,仲越沒有立即回去,站在門口抽起了煙。那時,他早就戒煙,因為夏書蕎不喜。“事情很嚴重嗎?”夏書蕎也走了出來,手裡拎著他的車鑰匙。“嗯,恐怕退下一線的計劃又要推遲了。”他掐了煙頭,用手扇了扇氣味,“我走了,車子你開吧,王局派人來接了。”沒拿鑰匙,他長腿一邁人已經往電梯的方向走去了。“那你小心點兒,身體還沒痊愈呢。”夏書蕎趕緊跟上匆匆囑咐。仲越走進電梯,笑著應“好”。然後一按關門鍵,下樓了。他走得急,沒多久就出來大廈,外頭已經黑透了,路燈全亮一直蔓延到很遠很遠的地方。沒等多久,文橋靖的車緩緩停在了路邊,是老款的福特斯,他坐上副駕駛,車子剛剛啟動,夏書蕎從大廈裡快步跑了出來。她穿著高跟鞋,還跑得那樣急,仲越生怕她摔著了,趕緊叫文橋靖停車。下一秒她撲倒窗前,把幾盒藥和一小袋餅乾從車窗裡塞進來,“把藥帶上,彆忘了吃。記得是飯後服,就算忙得來不及,也不能馬虎,拿兩塊餅乾墊墊也好。”這些東西都放在車裡,難為她這麼短的時間竟然跑了趟地下室。“我知道啦,你也趕緊回家吧,注意安全。”仲越很想下車抱抱她,但是他沒有。他是個警察,從決定歸隊那刻起,所有的時間都要優先屬於案子。“走吧。”他關上窗,示意文橋靖開車。路邊的景色在後視鏡裡倒退,他看見夏書蕎一直站在原地。那時他想這是最後一次了。辦完案子,他就去申請調令,退下一線後好好陪她。然後用早就準備好的戒指在合適的時機徹底套住她。——“好,我們合作。”線路恢複正常,仲越將自己從回憶裡抽離,抬起頭看著夏書蕎,露出趙硯欽慣有的笑。這個結果在意料之中,夏書蕎微微點頭,“你小心著點潘定一,他到底是黑是白,現在說不好。”“你懷疑他?”夏書蕎沒有正麵回答,“潘定一是從地方上的小民警一步步爬上來的。因為脾氣的緣故得罪過不少人,吃過很多虧,他能有今天不容易。他生平最討厭的就是像阿越那樣的空降兵。“而原本在幾年前他就有機會坐隊長的位置,也是因為阿越錯失了那次機會,因此兩人一向不和。我想你也領教過了,因為你是阿越的弟弟,容貌又相似,他可一直很討厭你。”仲越點頭,又問:“那你覺得,王局呢?”“王局對阿越還有橋靖向來是處處維護,理應情同師徒,”夏書蕎回憶道,“但是很奇怪,阿越對王局的態度一直很冷淡。”仲越垂下頭,掩飾住眼底的諷刺。王澗容包庇小舅子脫罪,間接害死雪歆,這件事如鯁在喉,他早就不是自己敬重的上司和恩師了。——“我可以歸隊,但是結案後,我希望你能把真相親口告訴橋靖。這是你欠他的,我不想再替你隱瞞了,這件事總該有個了結。”那是影院門口那通電話的最後聊天內容,王澗容妥協了。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人是全然清白的。而警局裡的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是隱藏在背後的凶手。這條黑暗崎嶇的道路注定要走得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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