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冬雨正在淅淅瀝瀝地下著，帶著入骨的寒意，打在玻璃上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音。薛珊站在落地窗前，手上端著香噴噴的咖啡，她淺淺地啜了一口，眺望著被雨幕籠罩得蒙蒙朧朧的城市。“砰砰砰……”薛珊隱隱約約地聽見樓下的門被敲響，有點意外，這麼冷的天會誰來找她呢？如果是她的父母，應該會提前打電話通知她，而不是在下雨的天氣突然過來。陳瀚這幾天一直不想接她的電話，去他家也隻能見到陳鴻慶，完全沒有陳瀚的身影，所以來的人也肯定不可能是他。這幾天一連下了好幾場雨，氣溫變得很低，天氣預報早就說，隨著冷空氣的降臨，山源市可能會在近幾天下雪，這讓薛珊煩躁的心情變得更加陰沉。不過，此時她對門外的人還是抱有一絲期待。她放下咖啡杯，走下樓打開門後，發現門口並沒有人，地上放著一個小小的黑色包裹，上麵沒有貼快遞單。她疑惑地看了看四周，心裡有些不祥的預感。一陣寒風吹過，薛珊打了個哆嗦，把包裹拿在手上，轉身走進房裡。她把包裹放在茶幾上，忐忑不安地盯著它，仿佛裡麵裝了一顆定時炸彈。打開包裹後，一張折疊的A4白紙映入眼簾，上麵貌似打印了一行字。“如果你識相的話，就馬上離開陳瀚的生活。”薛珊覺得可笑至極，也不知道是誰，竟然做出這麼愚蠢的事情。對方說出這樣的話，顯然是情敵，竟然連麵都不敢露，也表明對方壓根就沒有與她抗衡的能力。單憑一張紙，一句話，又能給她造成什麼威脅呢？薛珊本想一笑了之，卻猛然發現盒子裡還有一個小小的U盤，不安的心情又開始縈繞在全身上下，究竟為什麼會緊張起來，又實在想不明白。她把U盤插進筆記本的USB接口，掃描顯示安全後，才用鼠標打開U盤。U盤裡麵有一個文件夾，文件夾裡有幾份MPG格式的視頻文件。薛珊的表情鐵青，握著鼠標的手，開始劇烈地顫抖起來，因為她看到，這些是她在浴室洗澡的裸體視頻。——徐濤剛把泡好的鐵觀音倒進杯子裡，遞給坐在對麵的嚴洲成。這幾天，整個山源市似乎很太平，暫時並沒有發生什麼重大的案件。嚴洲成下達命令，給刑警隊大部分人都放了幾天假，也好讓大家夥在家休整休整，順便多陪陪家人。“我說老徐，這是去年的茶葉吧！”嚴洲成抿了一口，咂了咂嘴，皺著眉說。“你就湊合著喝吧，回頭我再給你泡新的。”徐濤喝得津津有味，有些樂在其中地說。嚴洲成搖了搖頭，“你這老家夥，真拿你沒辦法。”“今天來找我有什麼事情？”徐濤把茶杯放下。“也沒什麼事，你嫂子讓我請你回家吃頓飯。”“拉倒吧，到底有什麼事情？”嚴洲成低頭思索了一會兒，從身旁的公文包裡拿出幾份文件。“這是為你辦的提前退休的申請表格和文件，你隻需要在上麵簽字就好了，其他的事情交給我。”“誰要退休了？”徐濤板著臉，生氣地說。“老徐……”“我堅決不同意。”“你也要為自己考慮一下。”嚴洲成臉色變得嚴肅起來，有一種慣有的威嚴感，“你年紀大了，身體也垮了，又何必這麼執著呢？更何況，申請提前退休的機會不是人人都有的！”“那你把這個機會給彆人，我還不想退休。”嚴洲成用力拍了一下茶幾，杯子裡的茶水震了起來，灑在玻璃桌麵上。“你在開什麼玩笑？我告訴你，如果我不是看在若清的份上，才懶得管你。”他把那幾分文件扔在茶幾上，怒氣十足地說，“這一次，你非退下來不可。”說完後，他便起身打算離開。徐濤聽到“砰”的一聲巨響，發現嚴洲成已經走出了門外。他看著茶幾上被水浸濕的文件，心裡十分難受。想想自己做了半輩子的警察，每天風餐露宿，四處奔波，的確沒有過幾天安逸的日子，現在隻需要在這些文件上簡單地簽個字，刑警生涯就能立刻得到終結。他知道，嚴洲成這麼做完全是出於好心，不想讓他的身體健康繼續受損，想讓他度過一個安穩的晚年。可是，這麼多年來，他已經習慣了在工作中充實自己，每天也隻有忙碌，才能讓他暫時忘記內心的空虛與痛苦。他根本無法想象，倘若失去了工作，他該怎麼度過剩下的漫漫長日。徐濤點燃一支煙，聆聽著窗外雨點滾落的聲音。他想，或許嚴洲成的做法才是對的，如今在刑警隊裡，李亞軍完全能夠獨當一麵，他也是時候退休了，何必給大家造成不必要的麻煩。突然，手機的震動聲，打斷了他的思緒。“喂？”徐濤揉了揉太陽穴。“徐警官……”一個很年輕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來。“你是誰？找我有什麼事情？”“你不用知道我是誰，但我想知道，你是否還在追查二十六年前的一樁案子。”徐濤心裡一顫，“你到底想說什麼？”對方笑了起來，“我現在有一條線索，不知道你感不感興趣。”徐濤緊緊地抓緊手機，沒有回答，靜靜地等待著。“去找一個名叫李國的人。”“啪”的一聲，電話被直接掛斷，忙音立即在徐濤耳邊響起。他對李國這個名字有些印象，隻不過是停留在久遠的記憶裡，一下子無法想起。——大街上幾乎杳無人跡，很多商店甚至大門緊閉。徐濤仍感覺腹中有一絲隱痛，但他沒有時間在意，因為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儘快去查明。他來到市公安局，雨中的公安大院仿佛披上了一塊薄薄的紗帳，隱藏在冰涼的雨中。大樓的走廊裡，所有人各司其職，專注於自己手上各種棘手的事情。“徐隊，你來啦？”有人過來打招呼。又有人問道：“徐隊，身體恢複了嗎？”徐濤感覺胸前暖意十足，信心倍增，頓時又恢複了以往的乾勁。他徑直來到技術隊，在辦公室值班的小呂正歪著頭坐在一台電腦前，應該在看某個地方的監控錄像。“徐隊！”小呂發現徐濤進來後，站了起來。“我要你幫我查個號碼。”徐濤開門見山地說，把手機遞給小呂。小呂接過徐濤的手機，馬上坐在電腦前，手指輕快地敲擊鍵盤。徐濤坐在一旁，耐心地看著電腦屏幕。“徐隊，這個號碼的查詢結果顯示是空號。”小呂遺憾地說。“怎麼回事？”“也許是未實名未注冊的一次性電話卡。”徐濤失望地垂著眼睛，他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既然對方敢明目張膽地打電話給他，就絕對不會輕而易舉地讓他查到真實身份。“算了，再幫我查查這個人。”徐濤用筆在紙上寫下一個名字。“名字叫李國？”徐濤點點頭。“那我找人查查，可能需要點時間。”“儘快給我打電話。”——陳瀚坐在自己的辦公室，正在幻想平安夜那晚應該會發生的事情。燈光明亮的酒店大廳，花團錦簇，輕快的音樂悅耳動聽，桌上擺著美食和美酒，到處歡聲笑語。男賓客西裝革履，女賓客明豔動人，人們正在滿心期待地看著接下來要發生的一幕。陳瀚捧著玫瑰花束，英姿颯爽地走向鄭文，而鄭文則側著身體，一臉嬌羞地站在原地。“親愛的，請答應和我交往，好嗎？”在眾目睽睽下，鄭文用手捂住嘴唇，臉上露出驚訝無比的笑容。“我答應你。”鄭文接過陳瀚的花束，答應道。鄭文的話音剛落，掌聲和歡呼聲如潮水般熱烈響起。陳瀚如獲至寶地把鄭文擁入懷中，鄭文已經乖巧地微閉雙眼，等待他的雙唇落下。“陳總……”喬小冉的聲音突然在耳畔響起。陳瀚從幻想中醒來，用責怪的眼神看了喬小冉一眼，然後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頭發。“什麼事？”“下班之前我想和你說件事。”陳瀚喝了口桌上的冷咖啡，拉了拉自己的西服，換了個舒服的坐姿。“說吧！”“阿文已經答應參加你的派對了，隻不過……”喬小冉遲疑道。“把話說清楚。”陳瀚著急地催促道。“如果薛珊在場的話，她就不想參加了。”陳瀚笑了起來，他沒想到鄭文提的要求會是這種事情，看來每個女人都是差不多的。“告訴她，讓她放心，薛珊絕對不會知道派對的事情。”“她還說……”“她還說什麼，”陳瀚直起身體，臉上似有不悅的神情，“你就不能一次性講清楚嗎？真是麻煩。”“她還說，請你不要誤會，她之所以要求絕對不能在派對上見到薛珊，是因為不想雙方一見麵，再次發生不愉快的事情。”陳瀚轉動著萬向椅，看著玻璃窗上的雨珠，沒有吭聲。他本來就對在醫院發生的那件事耿耿於懷，覺得很過意不去。經過喬小冉一解釋，陳瀚也十分能夠理解，鄭文的顧慮也不是沒有道理。“那陳總，我下班回家了。”喬小冉看了看手表，覺得是時候下樓了，她已經和鄭文約好待會兒吃完飯，去買參加派對穿的禮服。陳瀚往後揮了揮手，表示自己已經知道了，透過窗戶，他似乎隱隱約約地看到，鄭文正撐著傘，從樓下慢慢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