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你們看，這是那個台灣的交換生吧。”“被彆的男生喜歡就算了，怎麼連沈京餘都離她這麼近啊。”“你羨慕有什麼用，他又不是走在你身邊。沒覺得沈男神連表情都豐富多了？”沈京餘與祁淼走得近的事實，很快掀起了新一輪的八卦。眾人猜測來猜測去，最後推出這樣一條結論：不要看沈京餘高冷禁欲係，可能暗地裡很吃女孩子撒嬌，尤其是祁淼這樣說起話來嬌滴滴的女孩子。這話落在祁淼的耳朵裡，她覺得委屈極了，都彆說撒嬌了，誰能知道她和沈京餘在一起的時候，他一句話都不讓我說。——為了能和自己的男神在一起，委屈隻能默默地往肚子裡咽。對啊，她怎麼沒想到，漢語不行，還可以用英語跟他說話呢？！祁淼的口語十分好，祁父做的生意經常要跟外國人打交道，就受困於自己蹩腳的口語。十分注重培養女兒的英語水平，連睡覺的時間都不放過，要不間斷播放英語雜誌的磁帶，說有什麼阿爾法波在睡眠時間也有利於人體右腦的構建。沒想到還真被祁振閩歪打正著，祁淼的口語十分流暢，出國旅遊時問了幾次路，都被金發碧眼的外國人詢問是不是native（母語者）。口語好，也成了她當初選擇英語作為自己專業的原因之一。關鍵是，沒有一點兒台灣腔！祁淼作為不折不扣的行動派，下一次補課的時候，自己先開了口：“IspeakEnglishwithyou?”(我能跟你說英語嗎？)祁淼笑吟吟地站在沈京餘麵前，發音是標準的美音，字正腔圓。“Sure.（沒問題。）”沈京餘下意識地就往後回答。糟了！沈京餘下意識地心裡一慌，卻沒有不適的感覺。終於能在男神麵前開口的感覺實在太棒了，老祖宗說得果然沒錯，什麼都能丟，唯獨話語權不能丟。換了第二外語，祁淼的表達方式也跟著誇張起來。祁淼如願以償了，話匣子就瞬間關不住，啪嗒啪嗒地直往下說。“Topraisemewithkeepingsilence,Wouldyoumindpyinggamewithme?（為了表揚我這幾天一直都沒說話，你跟我玩個遊戲怎麼樣？”祁淼上揚的尾音，俏皮得可愛。“Say.（你說。）”沈京餘不知道祁淼的葫蘆裡在賣什麼藥，就順口答應了下來。“GuesswhatIamtalkingabout.（我說一句話，你猜猜我說的是什麼。）”“ShallIparetheetosummer’sday?Thouartmorelovelyandmoretemperate.（我為何不能把你比作夏天，那是因為你比她更加可愛更加溫暖。）”“Shakespeare’So.”（莎士比亞的十四行詩。）沈京餘順口回答道。“YouaremyNorth,mySouth,myEastandmyWest.MywweekandmySundayRest.（你不僅是我的東西南北，也是我的工作日和休息天。）”祁淼朗誦起來聲情並茂，還時不時偷偷地瞥沈京餘幾眼。“WystanHughAuden,TheFuneralBlues.（W.H.奧登，葬禮藍調。）”沈京餘幾乎沒有思考，又立刻說出了答案。“Themostdifficultone.(現在是最困難的一句。)”祁淼清了清自己的嗓子，“Mylight,Iotsleep withoutyoutonight.(我的光，沒有你今夜我無法安眠。)“Who?（這是誰說的？）”沈京餘略一思索，沒想出來這句話究竟是哪個名家說的，下意識地脫口問。“Me.Onlyforyou.（我呀，是我給你獨一無二的原創。）”祁淼故作深沉地將這句話說出來，無辜的杏眼中流動著的信息仿佛在說“男神，你又被我套路了”。沈京餘的臉上可疑地泛起紅暈，但他依舊努力板著臉，數落了她一句：“你要是能把你想這些歪點子的時間放在口譯的練習上，我保證你的水平會突飛猛進。”沈京餘覺得，還是不要讓她開口說話比較好，祁淼單單在他的眼前，就已經讓他不可控製地心跳過速。——這可是他從小到大都沒有出現的狀況。沈京餘不許祁淼說話的約法三章，被祁淼臨時替換成了，隻允許祁淼跟他用英語交流。自從祁淼開始說話，無論她說的是英語還是中文，都一樣具有殺傷力。旁人的閒言碎語自然也落在李紓的耳裡，卻不如親眼見到具有衝擊性。女孩眉眼彎彎，走起路來蹦蹦跳跳，時不時還比劃著什麼，男生一本正經，唇角卻不自覺地向上挑。路過的李紓將翻湧而起的嫉妒強壓下去，她往前走了兩步，“京餘，我有個問題，想向你請教一下。”“好。”沈京餘的腳步停頓下來，轉過頭對祁淼說，“你先回去吧，有事明天再說。”“Yes,sir.（遵命，長官。）”祁淼開玩笑地撂下最後一句話，便轉身回了自己教室。李紓本想用這個方式證明，誰知祁淼一點都不在意。對李紓，沈京餘並不反感，對她的刻苦勤奮也多多少少有所耳聞。他願意跟李紓說話，單刀直入地解決問題，不像其他女生一樣，總是纏著他問一些奇形怪狀沒有辦法回答的問題。身為翻譯係的學生，老師多多少少也會鼓勵學生平常用英語交流。可像祁淼這樣把英語貫徹在實處的，還彆無二人。“她以為就她一個人會說英語，整天在沈京餘麵前賣弄自己的水平。”因為對沈京餘求之不得，吳倩對祁淼充滿了敵意。“你彆瞎說，沈京餘那是給水水補課呢，用英語有什麼奇怪的？”吳倩嚼舌根正好落在黎歡歡耳朵裡，她立刻出言反駁。這時候的李紓一言不發。李紓對祁淼的口語天然地有幾分妒忌。想起自己剛進校的時候，因為自己家鄉口音濃重的英語，一開口班上同學都哄堂大笑，每天清晨六點都準時起床，每個課間也抓住時機在空教室朗讀課文，才慢慢把自己的語音調整過來，可是依舊沒有祁淼那樣流利和地道。翻譯大賽的校選要到了，她絕對不能分心，和沈京餘站在一個領獎台上的，隻能是她！——祁淼今天到教室就覺得氣氛有點奇怪，一路上專業同學看她的神情都充滿了探究的意味。她低頭檢查了自己的衣著好幾遍，確信沒有犯下把上衣穿反的低級錯誤，百思不得其解。直到黎歡歡也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湊到她耳邊，“水水，我小看你了。”她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狀況。翻譯係的報刊欄上貼著一份誇張的海報，引得過路的同學們紛紛側目。海報沒有主題，邊框上為裝飾畫上的小花小草，還不如幼稚園的塗鴉好看，中間的主體內容由九個碩大無比的漢字構成。——沈京餘，我要向你挑戰！生怕不夠用力似的，結尾處還觸目驚心地畫了好幾個感歎號，落款也寫得明明白白——翻譯係二班祁淼顯眼的海報自然激起了眾說紛紜的議論，海報的這一宣傳，很快將兩人私下的賭約變成了全專業觀賽的大型PK.“來來來，買定離手，買定離手。千載難逢的賺錢機會啊。”魏尚浮誇地衝著班上的同學吆喝，“我們的翻譯係男神就沒有失手的時候。”“我賭祁淼，我相信她會贏。”格格不入的聲音是一班的夏彥，他的聲音低沉，卻帶著從容不迫，偏偏對祁淼青睞有加。其他同學就不像夏彥這麼看好祁淼了，出言刻薄——“你們聽說沒有，二班那個交換生說要跟沈京餘比翻譯啊。嘖嘖嘖，怎麼會有這麼不自量力的人啊？”“是啊是啊。她之前不是跟著沈京餘補習嗎？怎麼轉眼間就覺得自己能長江後浪推前浪了？”李紓混在人群中聽了一會兒。那時候，她去圖書館借本書回教室的時候晚了，隔著窗玻璃就看到裡麵兩個熟悉的身影。清脆的嗓音和地道的美語，一聽就知道是祁淼。她的腳步生生地刹住了。海報當然不是她畫的，更不是她貼的。她隻不過是轉頭把這件事跟吳倩提了一下而已。事情的起源是沈京餘批評她態度不端正，說給她補習了一周，一點效果也沒有。祁淼一氣之下開始口不擇言。雖說前三天她是將努力用歪，將大部分的精力花費在學習如何說好標準的東北話上，但是也不能這麼質疑她學習的水平啊。“我跟你打賭，比翻譯，如果我贏了，你不許再這麼說我。”“賭注是什麼？”沈京餘理智地問。“你輸了，你就答應我一個小小的心願，保證在你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祁淼調皮地眨了眨杏眼。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做她男朋友也是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吧？沈京餘陷入了沉思。“好，我答應你。”沈京餘選擇同意。在沈京餘麵前大言不慚的祁淼，回去以後卻立馬慫了。“怎麼辦啊？！”祁淼將小臉向鴕鳥一樣埋在柔軟的枕頭裡，對黎歡歡傾訴道，“我就是一時著急啊，才大言不慚地跟沈京餘挑戰。”——想想自己誰都知道，憑她這點三腳貓功夫，拿什麼去跟沈京餘比啊？！本來是她和沈京餘私下裡的賭約，明明教室裡空空蕩蕩的，走廊外也不見人，結果不知道被哪個好事的人聽了，還做成海報貼在公告欄上，要她當眾丟臉。“蒼天啊，到底是誰做的海報？這是想置我於死地啊。”祁淼連聲哀歎道。“那還能是誰？你跟沈京餘走得這麼近，已經是全民公敵了。肯定是沈京餘的哪個迷妹看你和他走那麼近氣不過。”黎歡歡頭頭是道地分析。“挑戰書都下了，你現在後悔可晚了吧。”黎歡歡一麵擠兌她，一麵將臉上的麵膜撕下來。“水水，下來啊，做個麵膜。”“歡歡，我都這樣了，哪還有心情做什麼麵膜啊！”祁淼翻了個身，將整個人蜷縮起來，聲音悶悶的。“真本事沒有，美人計總會使吧？”黎歡歡眨巴眨巴自己的眼睛，“我們水水這麼好看，不說把他迷得神魂顛倒，手到擒來，總能利用自己的優勢扳回一成。”——明明可以靠臉吃飯，為什麼非要靠本事呢？有人將報告打到劉森那裡去，哪知道劉森非但沒有作出批評，反而流露出讚許的意思，“雖然打賭的形式不值得提倡，但兩位同學選擇比賽，也是為了提高各自在英語上的專業水平，值得鼓勵，值得鼓勵！”“二班的那個祁淼，真是不知好歹。她當自己是杉菜還是楚雨蕁啊？拿著個大喇叭說要跟京餘男神挑戰，就能獲得大家的關注。”課間的時候，吳倩不屑地撫弄著自己的指甲，身邊的小姐妹呂佩也跟著幫腔。吳倩氣不過，還要拖著李紓一起下水，“李紓，你不覺得她很討人嫌嗎？”“不會啊。”祁淼小孩子家家的胡鬨是挺無聊的，李紓原以為沈京餘不會答應，卻在教室外聽到他幾乎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但她在人前，還是不能像吳倩一樣那麼不識大體。李紓嫣然一笑，反而大大方方走到沈京餘麵前，“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我給你們當個裁判，怎麼樣？”競賽的日程很快在眾目睽睽下敲定，地點也放在了能容納大多數人的階梯教室。兩人的PK分為兩個回合，第一輪比口譯，第二輪比筆譯。——離和沈京餘約定好的比賽日期隻差三天，沈京餘打著“是對手要保持距離，是對比賽的尊重”這樣的幌子，義正辭嚴地謝絕了繼續教她口譯。“淼淼，需要我幫忙嗎？”祁淼正望著窗外發呆，陡然間被身後溫柔的聲音打斷。來的人是夏彥。夏彥雖然不如沈京餘顯眼，但待人處事的得體謙和也使得他在校園裡的人緣不錯，身邊也不乏喜歡他的女生。可是暢播的偶像劇將高冷的男主人設深深植根進廣大的少女心裡，溫柔體貼的向來隻能是屈居男二，沈京餘在女生的追捧上還是略勝一籌。祁淼回想起來，當時她將媽媽準備的牛軋糖贈送給他的時候，他也是唯一一個給她回禮的人，心裡不由地增加了幾分好感。“如果準備起來有什麼困難，可以隨時來找我幫忙。”夏彥溫和地對她說。祁淼輕聲對他道了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