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死亡通知(1 / 1)

1103房間的門是服務生幫忙打開的,裡麵空無一人,地麵也未留下明顯的腳印,臨街的窗戶呈關閉狀,蔣毅試著把它推開,結果發現用於控製開合角度的限位器已人為破壞,這些情況充分說明朱權章的死屬於謀殺。隨後,蔣毅在窗台下發現一張折疊成三角形的硬紙片,展開後居然是一張五寸彩色照片。照片的主角是一個戴金色狼頭麵具的人,蔣毅一眼就認出,此人正是十二年前警方從一幫盜賊手中奪回的那具遼代古屍,他穿著具有特殊紋理和質感的衣物,身下則是泛著深棕色光芒的棺液。蔣毅皺緊了眉毛,他關注的重點不是詭秘的狼頭麵具,而是屍體從棺液中微微翹出的左手,那七根手指枯瘦冷硬狀若鐵叉,尤其多出的兩指如劍似勾,仿佛隨時要撲上來剖腹掏心。仔細觀察,蔣毅發現七根手指的色彩和對比度,同相鄰部位的銜接不太自然,似乎經過技術處理,於是喚韓覺共同勘驗,最終二人確定,此照片係原照掃描,局部經PS銳化處理,然後用高分辨率打印機打出來的。通過照片折疊的形狀和墜落的位置,蔣毅推測,該照片是朱權章伺機留下的。他很可能預料到約自己會麵者的身份,為防不測,特意留下這條線索,由於相紙背麵與牆體和地板的顏色比較接近,折成三角形又大大縮減目標麵積,凶手中在“行刑”中可能不會注意,但逃不過警察敏銳的眼睛。想到這兒,蔣毅頓覺恍然,他立刻打電話通知王福勝,讓他安排人再次勘查之前六位受害者的死亡現場及其住所,看是否也有這種照片。他認為,這張照片極有可能是凶手在實施謀殺之前,特意下達給受害者的死亡通知,因為包括高法正在內的多數受害者死狀相對平靜,大有一種煎熬到了儘頭終於解脫的釋然。這個朱權章雖死狀猙獰,但他甘願冒險赴會,且千方百計留下線索,概也不算例外。當日下午,蔣毅和韓覺又到了林濤家中,勘查現場並對死者家屬進行問詢,林母仍舊是那套說辭,堅稱兒子死於他父親之手,為證明兒子沒有心臟病,還拿出了兒子近期在單位的體檢報告。但警方在深入勘查和屍檢方麵相繼打開缺口。首先,蔣毅從林濤的床頭櫃裡發現了跟在金國賓館1103房間一模一樣的照片,接著,法醫報告稱林濤的睾丸少了一顆,傷口被銳器割開且未結痂,應該是8個小時內發生的事情,也就是說,與林濤死亡屬同一時間段。這麼一來,遺照殺人之說便徹底站不住腳了,你想啊,一位死亡多年的老父突然返回陽間殺死自己兒子,拋開迷信因素這個假設還勉強可以成立,可他割取兒子的睾丸做什麼?莫不是要返屍還魂、借陽回春?那也沒必要在親生兒子身上下手啊!要說動機,倒是那具遼代古屍有重大作案嫌疑,聯係到林濤十二年前的荒唐之舉,此案畢竟有著較強的報複意味。尤其是抽屜裡發現的那張照片,就目前的進展,雖還不能將所有血案捆綁在一起,至少說明眼下不是一樁獨立的事件。唯一難解的是,林濤脖頸上的兩個血洞裡,肌肉分明有被戒指撐起的環痕,凶手既然全力營造千年詛咒的假象,此舉又在暗示什麼呢?蔣毅歪著頭靠在車窗上,眼皮低垂,右手捏著一張名片,那是名叫燕秀的女記者給他的,版麵設計如同其人,清新彆致端莊秀雅令人過目難忘,但他的視線卻並不在名片上。拐過一個路口,蔣毅突然喊了聲“停下”,韓覺立即踩了刹車。“前邊不遠就到我家了,我想回去一趟,晚上就不回局裡了。”蔣毅收起名片,抬腿做出要下車的動作,“你自個兒回去吧,哦,通知一下老王和小丁,明天上午高老師的追悼會過後,大家碰個頭,稍後我給羅處電話。”“蕭老師那邊呢?”韓覺問了一句。蔣毅稍作停頓:“你也替我通知一下吧。”韓覺應了一聲,又問:“明早要不要過來接你?”蔣毅擺擺手:“你抽空把車修修,我自己打的過去。”說罷關上車門。韓覺看他走出十來米距離,才打起方向盤離開。蔣家老宅位於梓平市西郊,是一座典型的北方四合院,上世紀四十年代,由蔣毅的爺爺親自督造。七十年代末和九十年代初,蔣父曾大力整修過兩次,後來因諸多狀況漸漸失於維護,因而逐漸荒敗。儘管曆儘滄桑華彩褪儘,卻仍以恢弘的氣勢、精妙的布局在眾多房屋間卓爾不群,加之內藏各類名貴家具和古玩字畫,其綜合價值遠勝城區任何一座時髦的彆墅。今日辦案碰巧路過,算是順道回家看看。已經很久沒回去了,以前閉著眼睛走的道路現在居然有幾分生疏。走到跟前,蔣毅發現大門是鎖著的,看看表接近六點半,這個時間點曾叔大概出去買菜。於是,他掏出鑰匙打開門鎖,跨進庭院的瞬間,竟有一種時光回溯的感覺。堂屋前簷下的燈亮著,院中青石桌台猶在,花架藤木如常,似乎父親去世至今一切都從不曾改變過。空氣裡彌漫著熟悉而親切的味道,耳畔仿佛傳來父親遲滯卻不失溫慈的寒暄。掩好大門,蔣毅穿越庭院走近父親居住的上房,撚著手中的鑰匙,不禁想起父親臨終前的囑托,又進一步想到犯罪分子覬覦的那間密室。打開屋門,擰亮電燈,地麵乾淨整潔,各類家具和牆角那幾台盛放古玩字畫的木櫃都光鮮铖亮,這完全得益於曾叔的照料,隻是有一種缺乏生氣的冷森。父親做古玩生意的時候,蔣毅正在省公安大學讀書,密室大概在那個時候建的。因父子間存在隔閡,蔣毅很少過問父親的事情,父親也很少向他講起有關密室的情況。直到父親病況危重,發現有諸多要事急需交代,無奈天不假壽,隻拿出一串鑰匙、吐出幾個含混不清的字便匆匆駕鶴西去。如此一來,蔣毅雖然握著鑰匙,卻並不知道密室的確切所在。他從自己住室的保險櫃取出密室的鑰匙,然後敲了父親臥室的假牆,攀了儲藏間上方的頂棚,起了地窖下麵的板磚,最終無一發現。父親會把密室開在何處呢?轉眼過了飯點,曾叔仍未回來,蔣毅肚子咕咕直叫卻沒有任何食欲,於是走回自己房間,打算早些上床休息。他簡單收拾了床鋪,打開櫃子取出一條毛毯,走回床邊的過程中,似乎覺察到什麼異樣,因而停下腳步。斟酌片刻,他抱著毛毯退回去重走那一段路,這次腳步放慢,但力道重了幾分。隨著“嗵、嗵”的腳步聲,疑惑在他臉上層層加深。蔣毅把毛毯丟到床上,然後將櫃子推到一旁,照原來安放櫃子的地方使勁跺了一腳,然後退幾步再跺一腳,兩者的回聲確實有著明顯不同。他蹲下身,欲查看地麵是否存在活動板塊,無意發現牆根處有一按鍵式開關。此處照理說不會存在線路,為何設置開關呢?蔣毅小心伸手按了一下,隻聽“嘀”的一聲,腳下地磚發出輕微震顫。他退到一米開外,同時極為詫異地看到,四塊地磚緩緩下降並向兩側收縮,露出一口黑黝黝的洞穴。蔣毅拿來手電,半跪在洞穴邊沿向下照射,光線射出十來米仍探不見底。他又找來一顆琉璃球投下去,幾秒鐘後,下麵居然傳來水聲——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