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內部有鬼(1 / 1)

對於蕭櫟提出的兩個疑問,蔣毅也認真思索過,頗有同感:案犯既然拿到了想要的東西並成功逃逸,而警方因線索切斷偵查陷入僵局,以至於專案組解散檔案封存,他們應該利用當前時機進一步遠遁是非化解風險才對,怎麼會主動拋頭露麵挑起事端?這的確不合常理。“這兩個問題不難解答。”羅凱似乎成竹在胸,“能在三個小時內殺死六個人,效率如此之高,說明凶手不止一個;此外,凶手利用動物殺人於無形,手段極為隱蔽,說明他們對受害人的生活習慣相當了解;還有,殺人時故意留下非致命的痕跡,氣焰這般囂張,說明他們早做好了各種應對準備,如上可以回答第一個問題。”“至於凶手為何甘冒風險,我已經說過,這跟汪強的身份有關。我可以斷定,這個汪強跟十二年前發現的那具遼代死屍有著非同一般的關係,要不然,凶手為何要戴著狼頭麵具,為何要留下指洞而非彆的什麼東西?”王福勝順著前者的邏輯進行推測:“也許,他想構成一個暗示,這場殺戮是那具千年古屍來自地獄的詛咒?”蕭櫟立刻打住:“這是毫無意義的暗示,因為他的對手是警察。”“十二年的時間足以使當年的案犯刑滿出獄,足以對獵殺目標的習性明察秋毫,足以布下陷阱拉開陣勢向警方宣戰。”蔣毅部分支持了羅凱的觀點,因為他的話很快發生了轉折,“可大家看一看手邊的檔案,當年那些案犯都是什麼角色,哪一個擁有操控動物作案的手段?再者,如果凶手製造這一係列血案僅僅是為汪強報仇的話,完全沒必要如此張揚。凶手故意留下痕跡無異於殺人留名,從動機來看,既可以是明目張膽的挑戰,也可以是彆有用心的栽贓。”羅凱似笑非笑地眯起眼睛,王福勝和丁小秋也把目光掃向蔣毅,一副願聞其詳的神色。韓覺亦表示驚疑:“你是說,我們的對手不止一夥?”前者話音未落,蕭櫟便接了上去:“這還不是最麻煩的結果。”“哦?”羅凱吸了一口涼氣:“那你說說,什麼才是最壞的結果?”眾人的視線全部射向蕭櫟,後者毫不避諱地掃視一周,爾後吐出四個字。在安靜到將要窒息環境中,這個答案,無異於引爆了一顆重磅炸彈:“內部有鬼。”眾人皆愕,遂轉望羅凱,後者拿起水杯送到嘴邊卻遲遲沒有喝。沉默片刻,他把水杯擱回桌案上,發出一聲無可奈何苦笑。是啊,十二年前那樁案子,一開始進展順利斬獲頗豐,可卻誰也沒料到,形勢很快急轉直下,國寶被劫古屍遇竊,主犯作鳥獸散,線索化為烏有,案子一擱就是十二年。十二年來,他無時無刻不在思考,從屍體解剖到文物檢驗,從運輸國寶到布置特展,哪一個環節不是小心謹慎、戒備森嚴,可所有防線終在頃刻間瓦解,除了內奸,還能有其他更合理的解釋嗎?雖然抓獲幾個所謂的內鬼,可全是不疼不癢的“臨時工”,且無一屬警界成員。他明明知道那是對手施的障眼法,真正的內鬼就在自己的隊伍內,可又不得不接受眼下的結果,否則從市府領導到警界高層全都顏麵無存,而自己隻有下課這一條路。迫於各種壓力,一個失敗者最終被粉飾為成功者,國寶的身份和去向成為理所當然的機密,他非但未受到追責職務反逆勢而升。作為當時的刑偵大隊長,他忍屈受辱十二年,個中苦楚誰人知曉,又能向誰傾訴?現如今,蕭櫟陡然提起內鬼二字,無異於揭起他心口的傷疤。因為十二年前,提出這個假設的也是蕭櫟。一番欲辯無言,最後隻能化為無聲的苦笑。眾人從他臉上看不出是默認還是否定,轉而麵麵相覷。末了,丁小秋又開始翻閱那摞厚厚的卷宗,似乎想從裡麵尋找蛛絲馬跡。王福勝則斟酌著提出質疑:“嫂子,沒有根據的話可不能亂說啊。兄弟睨於牆,這可是兵家大忌。”“這話十二年前我就說過,今天我還是這麼說。”蕭櫟一旦豎立自己的觀點,就決不輕易退縮,“其實大家心裡也有一杆秤,隻是斤兩不同罷了。”也許感到氣氛有些尷尬,她把話頭稍稍放得委婉一些:“當然,我隻是假設,並沒有說內鬼就在我們幾個人中間。”羅凱擺了擺手,打住這個話題。他已經從剛才的失落和沮喪中恢複過來。當年,若非那個人(名字暫時保密)插手,案子絕不會擱置十二年,雖然在他的權勢庇佑下,3.13專案組一乾人等免遭處罰,但他對他的感恩並不比憎惡多一分一毫。現在那個人已經下台,案子則爆發新的狀況,眼下何嘗不是扳回顏麵的絕好時機,他當然希望在任時來個完美收官,不想留下尾巴被後任者指指點點。至於內鬼,他認為現在不是討論的時機,絕不能打草驚蛇亂了大局。“我不希望也不願相信問題出在內部,不過多一分謹慎還是有必要的。”羅凱從衣袋裡抽出一支煙點上,吸了一口,然後長長噴出一股濃霧,他習慣用煙霧來掩飾自己的情緒變化,尤其這種缺乏韌性的轉折,“時間不早了,我們得抓緊研究即將開展的行動部署。”韓覺會意地掃了一眼大屏幕:“我親自到過孫偉、陳其鳴和鐘小紅的死亡現場,凶手是操縱動物作案,人為的痕跡隻有留在受害人喉嚨處的兩個指洞,根據指洞大小和插入的角度,凶手身高應在1.75米以上;此外,製造血洞的並非正常手指,而是堅硬銳利的錐狀物,即便如此,凶手的臂力也過於常人,甚至有一定武術功底;還有,三位受害者均居住在四樓以上,這就要求凶手必須具備良好的攀爬能力,因此其年齡應在25歲到35歲之間。”丁小秋點頭附和:“我到過高法正和姚衛國的死亡現場,情況與韓副隊所講大致相同。”“我補充兩點。”羅凱把煙頭擰滅在煙灰缸裡,右手輕輕叩著桌麵,“其一,凶手能在三個小時內殺死六人,其同夥應在2-4人之間;其二,凶手通過操控動物實施作案,必然通曉某種巫蠱之術。”講完這兩點,羅凱直接開始分派任務:“韓覺,你派人圈定十二年前那樁盜竊案中被抓獲,現在已出獄的犯人進行重點盤查;梓平屬遼、金故國,族群關係複雜,也是巫文化的主要發源地之一,小丁,你從可民間巫術下手,展開線索追查。”二人領命,餘者在筆記簿上做著記錄,蕭櫟忽然停下筆:“凶手我見過,是個女的,而當年收押的案犯全為男性。”蕭櫟此言再次集聚了眾人的目光。“身高也沒有你們說得那麼高,頂多一米七零。這至少說明,我們的篩查需要擴大範圍。”蕭櫟進一步介紹了自己掌握的情況,“我們簡單交過手,她劫持了我的兒子,還有曾叔,說要跟我做個交易。”“交易?”在聽到凶手是女性的時候,羅凱皺緊了眉毛,當蕭櫟提到交易時,他又來了興致,“什麼交易?”蕭櫟望了一眼蔣毅:“她說蔣家老宅有間密室,要我把密室的鑰匙交給她,我沒有答應。”“她要密室的鑰匙做什麼?”羅凱亦轉望蔣毅,似乎一切緣由全在後者那裡。蔣毅凝眉斟酌:“密室是我父親建造的,裡麵應該是一些比較有價值的古玩玉器,但我從沒進去過,也不知道在哪兒。”羅凱似有所悟地點點頭,然後繼續按照他的思路進行方案部署:“篩查犯罪嫌疑人的同時,還有一項工作要開展,即對十二年前參與過抓捕汪強、處理遼代古屍的當事人進行保護。”說到這兒,羅凱吩咐王福勝:“小王,你對當初的情況比較熟悉,回頭帶人仔細統計一下,列個名單出來。”王福勝領命。羅凱看看表,轉問韓覺:“圖片放完了嗎?”韓覺愣了一下:“還有最後一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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