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麼可能?”蕭櫟搖搖頭,所掌握的醫學理論讓她難以接受這樣的觀點,“肛門括約肌受植物神經支配,為典型的不隨意肌,通常呈收縮狀,以關閉肛門防止直腸內的糞便、液體和氣體流出,維持直腸一定的張力。這種狀態可連續保持不易疲勞,直到直腸被糞便灌滿,才會開啟閘門。”“即便人上了年紀,即便在睡夢中肛門括約肌有所鬆弛,也絕不會容許一條蛇隨意**,何況那麼大一條蛇。”說到這裡,蕭櫟十分厭惡地再次看了一眼托盤裡的那條蛇,它使她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懷疑,“如此龐然之物鑽入肛門,受害者豈能毫無知覺?”“當然會有知覺。”最初接到這個答案的時候,蔣毅也覺得很荒唐,可這畢竟是經過檢驗並確認的客觀事實,因此他隻能苦笑著解釋,“正常人會感到疼痛,但有些人就不一樣,他非但不會感到痛,反而會有快感。”“快感?”蕭櫟瞪大了眼睛,她弄不明白這是什麼邏輯,“什麼人才會有這種感覺?”“比如——同性戀。”蔣毅撇了撇嘴,似乎講出以下的話有些難為情,“尤其是習慣做O的男同性戀。他在睡夢中遭此異動,也許並不認為是一條蛇——”(男同性戀也分主動和被動,主動者被形象地稱作1,被動者則稱作0)蕭櫟一時沒轉過彎來:“這跟同性戀有什麼關係?”在座者麵麵相覷,這個的疑問使蔣毅無法在大庭廣眾下解釋下去。丁小秋掩嘴竊笑,被王福勝用肘悄然擊了一下。所幸蕭櫟很快洞悉其中的奧妙,不禁漲紅了臉:“我明白了,韓覺你接著往下講。”韓覺繼續切換照片。這次,大屏幕上大出現的是個燙著卷發的女子。她半臥在一處陰暗的牆角,身下歪著一輛半舊電動車;衣衫散碎,所有裸露的皮膚均血肉模糊;臉麵微仰,可依稀看到喉部留下的兩個血洞。整體看上去,該女子的死狀跟陳其鳴極為相像,大家很容易就能推測出案發始末。而韓覺的解說恰恰驗證了的大家的猜測:“受害人鐘小紅,女,現年39歲,生前任市經濟廣播電台二級播音員,案發時間為8月26日淩晨3點左右,地點位於東郊一座廢棄的窯廠附近。據推測,受害者下夜班抄小路回家,突然遭到一大群烏鴉襲擊,最終因傷勢過重失血過多死亡。需要說明的是,受害人五年前一直做市博物館特彆展廳的解說員。”烏鴉是吃腐肉的,是什麼情況讓它對活人發起攻擊的呢?但韓覺沒有給蕭櫟提出異議的機會,他點擊鼠標迅速換到下一張照片:“受害人孫偉,男,現年34歲,生前在新源塑業上班,案發時間為8月26日淩晨3點半左右。地點位於天祥小區23號樓受害人自己家中。警方在現場發現數百條蜈蚣,其中大部分被火燒死。根據現場勘查及鄰居反映,初步斷定受害人遭到成群蜈蚣襲擊,其妻倉惶之下淋澆汽油並點燃進行撲殺,結果引發大火,最終導致一家四口全部喪命。需要說明的是,受害人自畢業以來一直在市博物館展覽部供職,兩個月前才跳槽到新源塑業。”照片上,那具黑黢黢的屍體早已眉目難辨,但並不影響兩個凹陷的指洞在他喉嚨處留下詭秘的痕跡。這張圖片照例沒有停留太長時間,很快被新的資料替代。接下來,投射在銀幕上的畫麵積聚了眾人悲哀而又憤怒的目光。但韓覺在解說時依然保持了客觀的平靜:“受害人高法正,男,現年57歲,生前任市公安局法醫鑒定中心主任,案發時間為8月26日淩晨4點左右,地點位於市北郊錦繡花園7號樓4層受害人自己家中,致死原因為突發性腦出血。但有目擊者稱,當夜有一戴金色狼頭麵具的黑衣人,通過樓體南側的空調機位逐層攀上四樓,進入受害人的房間。”說完,韓覺照例用鼠標框住死者的喉嚨進行局部放大。相比前五位受害者,高法正的死算是比較溫和的了,屍體沒有遭到破壞,因而那兩個血洞顯得極為清晰。蔣毅看了一眼視便把線轉到一邊,蕭櫟則根本沒有抬頭,雖然他們之前到過現場,此刻卻不忍卒視。係列凶殺案的第一部分介紹完了,畫麵暫時定格在高法正的喉部。針對以上資料,韓覺作了陳述總結:“六起案件分彆發生在本市的不同區域,六名死者的身份也均不相同,表麵上各個案子彼此獨立互無關聯,實際卻有著非常重大的乾係。首先,六件案子集中發生在三個小時之內,這說明凶手希望儘可能地擴大事件的影響;其次,六名受害者均死於非常規作案手段,這說明凶手想要製造詭秘和恐慌的氣氛;最後,死者喉嚨處的兩個指洞,都是凶手在受害人死前留下的卻並不致命,這說明,凶手刻意在進行身份暗示。所以,我們認為這是一起有組織、有預謀的報複性案件。”蕭櫟轉向羅凱,同時也是在問蔣毅:“你們認為此案跟十二年前那樁文物盜竊案有關,所以重建了3.13專案組?”“是的。”蔣毅肯定地作了回答,並拿出他的依據,“我們在六位受害人身上發現三個共同點,一,十二年前都接觸過那具遼代古屍,從現場挖掘、運輸、檢驗、解剖一直到後來的展出,他們是直接的參與者或主要負責人;二,案發當晚,均有目擊者在案發現場附近看到一個戴金色麵具的黑影,根據目擊者描述,那些麵具有著相同的結構特征。”韓覺適時地用點了下鼠標,大屏幕上隨即出現一張金色的狼頭麵具:尖耳、菱目、長嘴,三分詭異,七分猙獰,造型上頗具幾分異域色彩。這張照片是十二年前那具遼代古屍剛出棺時用數碼相機拍的,當時,麵具就死死箍在他的臉上,而照片右下角的一行數字明明白白記錄著那一刻:1998年3月13日04點11分。韓覺切換下一張照片,屏幕上出現一枚黃色紙錢,定睛一瞧,他竟禁不住“咦”了一聲,好像發生了什麼意外。愣怔了兩秒,他又把照片切換回狼頭麵具,表情極為疑惑。而蔣毅似乎沒感到任何不對,繼續道:“還有一點,我們通過查訪死者的親朋、鄰居和同事,獲知六位受害人遇害之前,均接收過來自不同途徑的死亡恐嚇,但因未引起足夠重視而無一報警。可惜,這些悲劇最終還是發生了。從目前掌握的資料來看,無論是現場線索還是作案動機,全部導向十二年前那樁文物盜竊案,這便是3.13專案組重新成立的主要依據。”“當年,我們擊斃了犯罪分子的頭領汪強,那家夥應該是個十分厲害的角色,他的同黨沒有一刻不想著為他報仇。”羅凱喝口水潤潤嗓子,不緊不慢地說,“蟄伏十二年,他們的機會終於來了,而對我們來說,檔案塵封這麼久,現在,該是打開它畫上句號的時候了。”說到這裡,羅凱露出好戰的笑:“這是一場狩獵者之間的遊戲,對手越強大就越有意思。今天起,我們的行動代號就叫‘狩獵者’。如:狩獵一號,狩獵二號,狩獵三號——”“羅處。”蕭櫟忽然打斷對方,提出兩個關鍵疑問:“如果係列凶殺案是為汪強複仇,兩年、三五、五年不行嗎,為什麼要等十二年?(報仇者都有求速心理)既然警方早已經丟失線索停止追查,凶犯在這個時候開展複仇,豈不是自投羅網?(逃逸者都有自保心理)這不符合犯罪者的常態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