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凱旋歸來(1 / 1)

滿月傳奇 唐酥 1541 字 4天前

新月在白術和張詩華的陪伴下去看了林大爺的機器,也觀摩了熟手工人是如何操作設備的,隻覺得科技進步,出神入化。連白術本來頗為抗拒也再沒有拒絕的理由,唯一的擔憂是資金問題。雖然說新月繼承了陳家的財產,盈月堂又每季皆有盈利,可是對於開辦藥廠來說仍舊是杯水車薪。白術勸說新月等年少帥回來後與之商量再做決定,被新月一口回絕了,她並不希望自己養成事無大小都得他替她做決定的壞習慣,再說林大爺急著將這批設備脫手。林大爺的意思是,如果新月沒有意向入手,他要去彆的地方尋找買家,所以新月第二日便拍板付了定金。白術苦著臉道:“我的好小姐,我們到哪兒去尋那麼多定金,隻怕這筆定金要虧了,許還得對簿公堂。”新月倒也不是隻憑著一腔熱血就完全不管不顧,她是有經過細致的考量的。她知道自家的資金不足,也知道若是她作為牽頭人,梅城的藥商也許看在周頤的麵子上會應承,可到底心不齊,力不協的,這藥廠怕也是辦不好的,何不效仿機器織布局,向民間公開募股呢?她相信織布業行得通,他們藥材業同樣行得通。說到底,同一行當中存在著利益糾葛,難以齊心協力,又加上他們作為老行尊,看不上新月這樣一個黃毛丫頭,所以新月並不打算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反而覺得另辟蹊徑,許能殺出一條血路。新月曾過府替銀行阮行長家的千金阮銀芝斷症。因著家學淵源,又曾出國留學,她眼界開闊,學識淵博,性格活潑大方,曾多次與新月談論經濟政治。她是經濟部的機要秘書。也是從她身上,新月第一次見識到原來女人也可以巾幗不讓須眉,在政府部門擔任要職。因著阮銀芝的關係,新月很快就拿到了辦廠許可,四百塊銀元一股,發行兩千股,占藥廠股份的七成,募股以十五日為期限,先到先得。新月邀請梅城商會的羅會長吃飯,推杯換盞之間,提及了藥廠的事情。羅會長十分爽快地答應,將會召集梅城有實力認股的商人,宣布此盛事。羅會長行事雷厲風行,第二日便將梅城商會的會員老板都請來,又請新月坐在上賓席上。等他將此行目的公布以後,當即便有兩位老板表示各要認下五百股,剩下的老板則紛紛表示要回去再商量,但看著他們亦是十分意動的。新月十分欣喜,她曾向阮銀芝討教,阮銀芝替她分析了局勢,告訴她此事可行,可到底是一件石破天驚的大事,直到此時此刻,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眾人的熱情,一顆懸著的心才總算落地。這兩位老板認股的資金加上自家盈月堂認股的三成資金,足夠買下林大爺的那批機器。爾後更為急迫的事情是選址建廠和培訓工人。直到此時此刻,她才信心滿滿地捎去信息給周頤,想要與他分享自己的喜悅。這般忙碌了數日,新月數了數日子,應當要到周頤歸家的日子了。這日晚上,新月收到消息,梅軍在離城十二公裡紮營,明日入城。如此一來,一整夜新月都在想著念著他,直到天朦朧地放光才堪堪入睡。早上八點鐘的光景,因為打了勝仗的主帥即將歸家,大帥府裡外已經熱鬨極了。仆人丫鬟們都動起身子掃灑。新月雖然沒睡多少時間,可一聽見聲響就起來了。她收拾妥當下樓,張管家已經在樓下候著。他迎上來,臉上的皺褶夾著喜悅,掩都掩不住,說:“夫人,車已經備好,蘇放送您到城門口。”蘇放親自開車,從大帥府出去一直到城裡的主乾道兩旁都站滿了民眾,圍得水泄不通,警察和衛兵站在路旁設了圍欄維持秩序。新月奇道:“每逢打勝仗,總是這般大場麵嗎?”蘇放驕傲地說:“彆處屬下不知,可對於梅城來說,年少帥可是大英雄,深得民心,英雄總是有英雄值得的待遇。”整條街上都隻聞喇叭聲、說笑聲、鞭炮聲,那一種熱鬨,令新月也漸漸地與有榮焉,臉上的笑意越發止不住。因為道路圍蔽,車子開了許久才到達城門口。何一凡將軍早就領著軍中將領在城門口守候,城中的達官貴人和有頭有臉的富戶也都和家眷一同迎接,見新月來了,紛紛上前與她寒暄。新月耐著性子與他們周旋,眼睛卻不住地往外張望。她全副心神都在期待周頤歸來,他們的聲音在她耳邊隨著風聲飄過,隻餘下嗡鳴聲和臉上得體應酬的笑容。目之所及是荒蕪一片,他們能寒暄的話題都寒暄完了,新月耳邊終於安靜下來,又等了許久,人群中爆發出陣陣狂喜和尖叫聲。汽車的鳴笛聲和整齊劃一的踏步聲傳來,隨後便望見烏壓壓的人頭由遠及近,直到瞧見熟悉的車子。車子在接近人群的地方停下來,周頤從裡頭下車,隻聽聞何一凡將軍高聲呼喊:“立正——”在前方一字排開站立的衛兵立正上槍行禮,那槍聲就像回應遠征回城士兵的踏步聲一般,同樣的整齊劃一,轟隆隆如同悶雷,連地麵都似震了三震。城門裡的民眾聽見這聲槍響,頓時明白梅軍即將進城了,爆發出響徹雲霄的歡呼聲。那個新月最為熟悉的身影手持手杖,緩緩向新月走來。他說:“我回來了。”那笑容明媚得一如春日溫暖的陽光,照亮了新月的整個世界。隨即周頤便被貴人們簇擁著往城裡走去,接受更為熱烈的歡迎。新月默默地跟隨著,視線牢牢地鎖在他身上,一時半刻都不願意離開,覺著他的胡茬長出來了,風塵仆仆,大衣披在身上,似乎又瘦了,心裡五味雜陳,又是喜悅又是心疼,滿滿當當私密的話想要與他細說,又得忍耐下來。不管如何,隻要他回來,一切都好。隻要他回來,他們有大把時間可以細說。街上響起歡快的奏樂聲,原是請了俄國樂隊奏勝利曲。兩側茶樓酒樓的包廂和廳堂坐滿了人客,都擠在欄杆張望議論。大爺大媽遞上一籃子一籃子的土貨雞蛋和蔬菜水果,年輕的姑娘則嬌羞地拋出自己的絲巾手帕。一條街上隻聞喇叭聲、說笑聲、鞭炮聲,這熱鬨的境況比逢年過節還要歡騰上幾分。在一個路口,十數部汽車在拐角處候著。他駐足眺望,梅軍則繼續大踏步往前走。這是梅城的傳統,所有的軍士都有資格接受百姓們的歡騰喝彩和歡迎回家。望著自己的士兵和城民,周頤滿目皆是自豪。大帥府中擺了宴席,高級軍官和賓客們都隨著汽車一同前往。新月自然坐進了周頤的汽車裡,周頤的手撫上她的手背,緊緊的握住。直到此時此刻,新月的心裡才有一種滿滿的真實感。羅韜坐在副駕駛座的位置,興奮地滔滔不絕。而後頭則是一派靜謐的氣氛。因為圍上了圍巾,又出來的急沒有戴氈帽,頭發淩亂地散在新月背後,剛才被風肆意地吹拂,早就飄在額前胡亂地竄動。周頤從大衣口袋中掏出一根桃木發簪,發簪尾部雕刻著線條流暢的兩朵緊緊倚靠著的桃花,說:“行軍無聊的時候雕刻的小玩意兒。”新月拿在手中把玩,臉上掛著淺笑,回應道:“很喜歡。”周頤輕笑,幫她在腦後挽了個髻,然後插上。他的手一直摸著口袋,新月便笑話他:“難道還有什麼驚喜不成?”周頤說:“驚是不驚,喜確是喜。”隨後,便掏出一個新月眼熟的小方盒,說:“這戒指我送了幾回都送不出去,現在不立時幫你戴上,總疑心戴不上了。”新月又嗔又怒:“好話不靈,壞話靈,可彆亂講話才好。”周頤笑了笑,拉過她的手,打開方盒,幫她戴上戒指,就著她的手細細打量了幾回,滿意地說:“原先不覺得它好看,一戴在你手上,就覺著怎麼看怎麼順眼。”那流光溢彩的光芒在她纖細的手指間流轉,淡淡的一點藍色,剔透光亮,熠熠生輝,叫人移不開目光。縱然他這般說,新月仍舊覺得又驚又喜。那小小的戒圈套在無名指上,好似套在心上一般,叫她對他牽腸掛肚,再也不能放下。坐在前頭的司機和羅韜默默地對視一眼,然後閉上嘴,再也不敢發出一丁點聲音,打擾了後頭的濃情蜜意。縱然少帥和夫人沒有摟摟抱抱,可那眼裡的情意,縈繞著的甜蜜,即便是瞎子也看得出來,不忍呼天搶地地打擾。大帥府的門廊上牽了無數的彩旗和飄帶,用冬日不凋零的萬年青搭出拱門,上麵簪滿了彩色的絹花,既豔麗又好看。在院子裡擺了十數桌的酒席,周頤穿梭在酒席中,雖是寒風淩冽,可是喝著熱酒熱湯,又兼著這一場熱鬨,眾人皆是暖烘烘的。新月招待著女眷,被夫人太太簇擁著,又是另一種滿足,一種與心上人一同抵禦風雨,一同共享榮譽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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