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山中無老虎 猴子稱大王(1 / 1)

滿月傳奇 唐酥 1675 字 4天前

張詩華教的方法奏效,一個月以後,周虎的身子骨有了好轉,動作自是沒有從前靈敏,但是出場唬一下人還是可以的。梅城在周頤的治理下平靜安詳,梅城以北卻不太寧靜。梅城北邊與湘城接壤。湘城舊時主事的統領吳三伯與周虎素有嫌隙,如今被王世聰占領了湘城,痛打落水狗,趕出老家,真是大快人心。聽周頤報告北邊戰況時,周虎笑開了懷:“好小子,好小子,你王叔還真是老當益壯!也有許多年未曾與他相見了,等他來了,定要大喝一場!”王世聰年輕時與周虎曾是拜把子兄弟,在戰場上,我救你一命,你救我一命,不知幾許,爾後,周虎南下,統治梅城,王世聰北上討伐,二人分道揚鑣,各有天命,多年未得相見,如今成了鄰居,能續上舊時情誼,周虎實在歡喜。這世上沒有密不透風的牆,周頤到底知道了周虎的身體狀況。他說:“就算王叔來了,父親也仍是不能喝酒的。”周虎道:“小子管起老子來了。”張管家笑道:“少爺這是關心老爺的身體。”周頤不適應這般其樂融融的氛圍,起身離開。過了幾日,王世聰果然派人給周虎遞了邀請函。周虎看完邀請函後,神色凝重,吩咐道:“將年熙喚來。”周頤來後,周虎說道:“你去下一趟湘城。送邀請函來的人私下遞了一封暗信,裡頭寫道你王叔病重,你去一趟,看看有什麼能幫得上忙的。”周頤聽命,次日便輕裝準備出發。早晨吃早飯的時候,兩人一時相對無語,默默地喝著小粥。新月味同嚼蠟般吞咽著嘴裡的食物。短短時日,原來她已經習慣了周頤的存在,想到他要離開一段時間,心裡便不受控製地生出惆悵。周頤也沒有說話,他不習慣於這種離彆的場麵。羅韜進來,說:“少帥,出發的時間到了。”周頤應了,起身,這才對新月說:“湘城王叔那兒出了事,我去看看有什麼能幫忙的,不危險,最多三日,我就回來。”雖是短短的一句話,卻是他難得交代自己的行蹤。奇跡般,生出的惆悵竟消退了些,又不願他出門在外還有記掛她,新月笑得越發明媚:“一路小心。”周頤忍不住摸了摸她的發旋,在額頭上落下一吻,出門去。他前腳剛走,城裡便生了事端。突如起來的流言鋪天蓋地般傳遍梅城,言老六爺用了盈月堂的假藥,臥病在床,大發雷霆。老六爺年事已高,六十了,是城中的名人。他無須,花發,眼角耷拉,看上去很是慈祥,手上總是轉動著白玉扳指。他是有“身份”的人,伺候過慈禧太後,太後曾賜名小六子。慈禧太後仙逝後,從京城逃亡到南方,紮根在梅城。城裡新舊交雜,大量的清朝遺民因著他的身份對他畢恭畢敬。而老六爺手握大量從宮裡夾帶出來的金銀珠寶,“賞賜”給不少權貴以後,日子過得十分舒坦。周虎與他素來沒有交情,他是明刀明槍打的天下,看不起賣笑賣嘴皮子功夫謀富貴的閹人。因著父親的關係,周頤掌權以後,也不曾去拜會過老六爺。小時候的貧苦不提,自老六爺進宮以後,李大總管是他的師傅,師傅引薦他去伺候太後,日子彆提多風光,雖比不上師傅呼風喚雨,這日子到底無憂無慮,過得美滋滋的。逢了宮裡的大變故以後,聽說南方暫且安寧,他一路奔波來了南方。梅城與京城大不同,少了蕭瑟緊張的氛圍,多了溫柔的暖意。他喜歡這個地方,安家在梅城這個決定果然不錯。很快地,他從小六子變成了人人尊敬的老六爺。雖然日子過得舒坦,但是心裡總有一根拔不掉的刺,就是那周大帥周虎。他曾等著他上門求見,他不來,他等得心裡發癢,便派人遞了帖子拜會。周虎竟敢將他拒之門外。這般不給麵子,油鹽不進,實屬可惡。老六爺記恨上了,卻又拿他無可奈何。他也聽說了最近的八卦,知道周虎那小兒子被個村姑迷住了,周虎也不加阻止,頗有些要迎她做兒媳婦的樣子。他與蘇家有往來,蘇家那大丫頭死氣沉沉的,那二丫頭蘇婉素就不同了,可愛機靈,一口一個六爺爺哄得他可開心了。想不通周虎哪裡魔怔了,這般萬貫家財的兒媳婦不要,要一個村姑?一個白日,他去院子裡賞花的時候,崴到了腳,叫人去盈月堂請那村姑來看診,那村婦竟然說要他的人排隊。他憋著一道氣,叫人抬他去盈月堂,見識一下她哪兒來的那麼大口氣。去了後,人也看到了,也不過是如此。拋頭露麵的女人,他活了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所謂的女大夫。當她褪了他襪子,摸上她的腳時,他就是覺得不對勁。性子嘛,確實不錯,他百般刁難,仍是笑意盈盈,不卑不亢。周家那二小子怎麼會喜歡這種不正經的女人,真真是魔怔了,老六爺想。那村姑替他敷了藥,回去以後到得晚上,疼痛居然越加劇烈了,再一摸,腳掌腫得像豬蹄子一般,看不出是人腳的模樣了,趕緊派下人去請大夫上門,說那村姑用的藥是假藥,不是純正的三七粉,不知道摻雜了什麼假的藥粉。婉素丫頭正好派人送禮上門,仆人回去報說老六爺病了,孝順的丫頭急急忙忙來探望,聽說了這件事。她說:“六爺爺,這事兒可不能就這麼算了呀。您是誰?您可是他們的爺啊,身子尊貴得緊,她竟然敢對您用假藥,可不是沒把你放在眼內嗎?六爺爺定要討回個公道!”老六爺自是氣憤不已:“疼死爺爺了,我自是不能放過她的,可她是周家罩著的人,這事兒難啊。”蘇婉素獻上一計:“她不是最要那善名嗎?打著善心的旗號儘做些齷齪的生意,我就偏要將她從神壇上拉下來。六爺爺可派人大肆宣揚一番,明早就要叫全城人知曉她馬新月內裡是個什麼肮臟玩意兒!”老六爺慈眉善目地嗬嗬一笑:“婉素啊婉素,你是為六爺爺鳴不平,還是在為自己鳴不平?”他在宮裡這麼多年,最是知道女人暗地裡那些心思的。“六爺爺——”蘇婉素撒嬌喚道,“您不也是氣不過嗎?”老六爺十分受用,他就是喜歡年輕女孩兒的朝氣嬌軟,他的聲音比之蘇婉素的絲毫不顯差彆,同樣的尖細溫柔,“好好好,六爺爺替你好好出一口惡氣。”蘇婉素心滿意足地告辭回去。第二日,新月還在吃早飯,白術就急急忙忙上門來了。“小姐可曾聽說了?”新月自是還未曉得。白術將今早的流言告知,憤憤不平:“也不知是從哪裡傳出來的黑心話,這般汙蔑人,還有王法不!”“然後今早,就有好事的人圍在藥堂外,嚷嚷著退錢。”新月聽後,沒了吃飯的心思,放下筷子,說:“走,去藥堂。”坐在汽車裡,還沒到店,便見到裡三圈外三圈圍了許多人。司機鳴了許多次喇叭,才緩慢地擠進人群中去。有人認得載著新月的車,嚷道:“東家來了,東家來了,給個公道!”新月下了車,見人群中央放著一個竹轎子,上頭赫然坐著老神在在的老六爺,身旁站著幾個護衛的打手並一個挎著藥箱的老大夫。幾個警察圍成個圈,拉起警戒,維護秩序。今日帶隊的是上次消毒時扶起新月的呂長官。他向新月抱歉一笑。新月心裡明鏡似的,這是不能善了了。她恭敬地問:“不知老六爺今日大駕光臨可是因為身體不適?”老六爺坐直身子,板起臉,尖寒尖寒的聲音儼然突兀:“哪裡是不適,那是相當的不舒服!”他一撩馬褂,露出包紮的紗布,“你看看!女人學人行醫?不過是個庸醫,是個笑話!”又示意身旁的老大夫:“遊大夫,你說說發生什麼事情,也好讓大夥兒知道,我老六爺可不是個隨意欺辱婦孺的主兒!”遊大夫聽命,上前一步數落道:“老六爺昨日扭到了腳,照理說不是什麼大傷,隻可惜敷了這位所謂的‘女大夫’所開的藥,晚上竟又腫又火辣,瘀傷也變紫了。老六爺連忙派人請我看診,老朽不才,一眼便看出真假,這盈月堂開出的三七粉是假的!”圍觀的群眾頓時爆發出議論聲,有的人相信老六爺和遊大夫的話,有的人堅定地站在盈月堂這頭,一時間眾說紛紜,場麵吵鬨。新月總是要一辯究竟,不能讓人這般扣下販賣假藥的帽子的。“煩請老六爺將我們盈月堂開出的藥拿出來給小女子一看究竟。”老六爺示意隨從拿出來給她看。看就看唄,天王老子來看他也不怕,他老六爺可是有身份的人,絕不會隨隨便便冤枉她的。他舒舒服服地往後靠在竹椅上,等待著看一出好戲。新月接過藥包,上頭確實印著盈月堂的印記,叫夥計拿來一碗豬血,倒進少量三七粉,豬血並沒有化成水狀。遊大夫伸著腦袋張望,幸災樂禍道:“各位可看看,真正的三七粉可將豬血化為水狀,這是假的三七粉無疑了!”越是這樣的時刻,新月越要冷靜。這事兒傳遍了梅城,她今日不給民眾一個交代,豈不是得吃了這個啞巴虧?她說:“我們盈月堂打開門做生意,對得起天地良心,煩請呂長官跟隨小女子進去庫房檢查,好做個見證。”她知道老六爺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便回頭道:“請這位……”她不知道老六爺請來的老大夫如何稱呼。一旁有知情的人接過話茬:“遊大夫。”新月點頭說:“這位遊大夫也請。”遊大夫諂媚地對著老六爺低頭哈腰,而後大搖大擺地跟隨在後頭,進了盈月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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