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大帥的邀請(1 / 1)

滿月傳奇 唐酥 1520 字 4天前

最近城裡的流言肆行,新月被傳得神乎邪乎的。隻因她是難得的女醫,又是贈醫施藥,又是消除瘟疫,又是打擊假藥,贏得了大片叫好的名聲。不少名媛望族想要結交於她,多次下帖子想要邀請她到家舉行茶話會。新月向周頤提過這一茬。周頤隻說:“你若是有真心想要結交之人,去去也無妨,若是礙於情麵則不必了。我周家護著的人,毋須小意迎合誰。”得了他這話,新月便安心打理藥堂,鮮少管理這些人情來往的俗事。當然也有不少大男人主義的言論攻訐她,言她以姑娘家的身份拋頭露麵,有違女德,成何體統。礙於周頤的勢力,這些話他們也隻敢背後說說,不敢公開討伐。有那麼一兩次不慎被周頤聽見了,周頤笑著反問:“不能以姑娘家的身份拋頭露麵,那麼以周夫人的身份又自當如何是好?”嚇得背後說閒話的小人捂著臉,差點屁滾尿流,到底得掂量自己有幾斤幾兩,生怕他記了仇,日後報複。因著周頤護犢子的態度,流言也逐漸消停了下來。年關將至,人們一年到頭的忙活也不過是為了舒舒服服地過個好年,街上早就擺出了紅豔豔的年貨,梅城籠罩在喜氣洋洋的熱鬨當中。梅城是不下雪的。這裡的冷是濕冷,氣溫從未低過零度結冰,即便是從北方而來的商人路過此地,信誓旦旦,也絕不是輕易能夠抵禦寒冷的。濕漉漉的天氣裡,乍寒乍暖,就算是身子十分健壯的人,也容易感染風寒。就連新月自己,也在某一個清晨時多了幾聲咳嗽。吃早飯的時候,周頤發現了,關心道:“天氣越來越冷,在家休息一天,不要到處跑了。”又說:“你要是真的感冒了,去看症,傳染給病人不是更糟糕?”新月隻好派人去傳話,休息一天。這頭新月才剛回房,那頭周二太太就派人來請她去吃茶。到底是長輩相邀,又她住進周家以來,鮮少時間與她們相聚,若是次次都拒絕又不合禮數,正好今日得空,去作客也無妨。她到得周二太太的院子,蘇婉文並幾個周家的堂妯娌早已按身份坐下來,言笑晏晏。不見蘇婉素。自那日周頤打了蘇婉素以後,她再也沒有上門來了。其中一個著墨綠旗袍的婦人眼尖首先瞧見了新月,起身相迎,向她招手:“看看是哪位貴客上門了?”新月被引向屋裡唯一的空位——蘇婉文的下首。新月覺得不適合,躊躇著沒坐下。著墨綠旗袍的婦人是周虎一個堂弟的夫人,周頤喚她一聲堂嬸。堂嬸笑道:“你是頤兒未過門的媳婦,坐在婉文之後是正合適的。”周二太太淡淡地說:“到底是未過門,世事難料。”在場的人都嗬嗬一笑,不接這話茬。一邊是周二太太,一邊是年少帥,哪邊他們都得罪不起,正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這般氣氛,新月便曉得茶是好茶,宴無好宴。聽聞周二太太娘家姓蘇,看來是將蘇婉素受的氣記在她賬上了。席中一個伶俐的年輕婦人,著淡黃旗袍,笑著打圓場:“年少帥不是始亂終棄的人,到底會給新月姑娘一個名分的,遲早也是咱們老周家的人,不需要計較這些繁文縟節。”雖說這話聽著是為新月解圍,卻怎麼也覺得不舒坦。總歸是掀過這一頁了,她們繼續著先前的話題,在說蘇少爺將要成親的事情。蘇智威即將和北地的一個將軍長女結婚。從他們的談論中可以得知,蘇家是很滿意這門親事的,周二太太和蘇婉文皆是一副誌滿得意的模樣。蘇家世代為商,家中子弟鮮少從政從軍的,但是近二十年來不斷和軍政家庭聯姻,都說蘇家有野心,此話不假。周二太太也樂得從中牽線,蘇家的的勢力越大,她在周家的地位才越牢固。她很清楚周虎是為了什麼而娶的她,也正是因為這原因,隻要蘇家一天不倒,她就坐牢了周二太太的位置。那病癆鬼是他心裡的白月光又怎樣,死都死了,他不將她扶正又怎樣,誰敢不敬她七分。聽著她們閒話家常,話裡話外高來捧去的,聽得新月腦殼子生疼,隻能不斷地保持著一個得體的微笑,聽見她們提及她的名字便應和兩聲,隻盼著這一場茶話會趕快結束。經過這一遭,新月越發覺得自己不適合安於後宅。也許這世上有一類女子適合鎖在深閨,相夫教子,和睦妯娌,例如周二太太,例如蘇婉文,但也有另一類女子,想要擁有自己的事業,想要如男人一般肆意瀟灑,想要不後悔來這世界走一遭,例如她。麵上不察,實際上新月已經走神了。忽然新月被聲聲呼喚叫回現實中,隻見周二太太怒氣衝衝,想必是發現她走神後惱了火,蘇婉文在一旁捧著個手絹似乎很為她憂愁,遊視一番,各人嘴臉神色又不一般。新月正想著怎樣圓場,守在門邊的丫鬟進來通傳:“衛兵來報,大帥請新月小姐去一趟。”真是來得萬分及時的活菩薩!新月按捺住喜悅,向眾位夫人告辭,快步離場,就怕走慢兩步會被叫住,又是一通教訓。到了周虎的院落,離那群女人遠遠的,新月才長舒一口氣,又覺得困惑,大帥找她所謂何事?她在周家住的這段日子,除了幾次請安以外,甚少與大帥有交流,一則周頤與父親不親,連帶著她與大帥也難以有接觸的機會,二則大帥日理萬機,也不會找她閒聊家裡長短。像今天這般,單獨喚她來,是頭一回。衛兵上前將她迎了進去,周虎不在會客室,而是在臥室。才剛踏進內室,便聞到一股殘餘的中藥苦味,聽得濃重的咳嗽聲。守在床邊的衛兵掀起床幔,周虎的臉便露了出來。比之前幾日在院中的一瞥,似乎蒼老虛弱了不少。她記得周虎會退守梅城是因為在戰場上受了傷,那時連周頤都出動營救,隻是她來時,周虎的傷勢似乎已經大有好轉,不要緊了,現下這般模樣,似乎身體狀況越來越差了。周虎對她笑著說:“來,過來坐著,人老了,是越發不中用了,讓你見笑了。”新月忙說:“哪裡,哪裡,大帥可彆折煞了新月。”她坐在床邊的小凳子上。周虎又咳嗽了起來。新月遲疑地問:“大帥是否身體不適,可有叫醫生來看。”她知道周家有家庭醫生,中醫西醫都有。周虎說:“可能是感染了風寒,不礙事,我是粗人一個,沒那麼嬌氣,動不動就請醫生,嚇壞了下邊的人。”他說得在理,坐到周大帥這樣位置的人,牽一發而動全身,是不能隨心所欲,任意妄為了。“小姑娘也彆擔心,今日請你過來,不是為了什麼大事,你來了我們周家許久,也沒有好好地與你說過話,是我這個做主人家的思慮不周。”新月說:“大帥嚴重了,您的安康便是對新月最好的庇護了。”她這話也不全然是說著麵子上好聽的話,周虎如定海神針一樣,不僅是梅城的,也是周頤心裡的。她是不知道他們父子為了何事相互冷待,卻是知道周頤十分敬重他這個父親的,也看得出來周虎十分看重周頤這個兒子,連他的一些小脾氣也包容了,也許這是他們相處的方式,也是愛在心中口難開吧。她自個兒的親人逐個逐個消失在自己的生命中,十分明白周頤掩藏在心底的感受。他已沒了母親,沒了哥哥,更是害怕失去這個父親。他怕父親出事,又怕一旦接近,傾注了十二分的情感,會換來失望。越來越淡漠成了周頤的保護色。兒子是他的種,周虎又怎麼會不懂周頤糾結的心情。所以他從來不勉強周頤親近。周頤小的時候,是他做錯了,因著與他母親鬥氣,不曾花費心血親近,爾後想親近又不得法,也曾被他的忤逆氣得直跳腳,後來想明白以後,便是這般相處也未曾不可。世間父子的相處模式本就千奇百怪,何必強求他親近。他自有他的江山,年熙本也不是圍在父母腳邊過活的那種兒子。他如今是真的病了,也想趁這個機會,好好接觸兒子看上的女子。想必是個好女子。新月沒想到,他真的是將她喚來閒話家常的。周虎說了很多周頤小時候的事情,往日的陽剛之氣在談論起心愛的兒子時化成三尾柔腸。新月這才知道,世界上所有的孩子在父母眼中都是一樣的,調皮可愛,又念念不忘。所有關於孩子的記憶都珍藏在腦海之中,如數家珍。又問起她與周頤相識的經過。聽她述說時,眼裡的溫柔與驕傲是怎樣也遮掩不住的。已近中午,周虎留她吃飯,吩咐廚房準備一些適合她口味的吃食。新月注意到,在說了這一大段話包括吩咐衛兵的時候,周虎都不曾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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