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小姐(1 / 1)

女仵作駕到 陸北言 1888 字 4天前

“那麼柳小姐是要做什麼呢?”經過一番介紹,二人這才算正式認識了。麵前這位少女名叫柳清顏,是柳府的大小姐,也是死者柳仟翎的妹妹。而她也得知了顧東樓的姓氏,稱呼他為“顧公子”。“顧公子,你是官府的人,所以應該知道很多內情吧?”柳清顏的眼睛裡泛著點點淚光,“殺死我哥哥的凶手……官府有定奪了嗎?”果然是想問這件事呀。顧東樓在心裡歎了口氣。不是他不願意說,而是他自己也不知道呀。就現在這個狀況,連凶器是什麼都沒搞清楚呢,哪知道凶手是誰呀?不過考慮到死者親人的心情,顧東樓猶豫片刻,還是回答道:“抱歉,宮大人有吩咐,這些內容不能告訴旁人。”聽到這句話,柳清顏的臉上又浮現出了幾分失落,但她還是溫和地對顧東樓道謝:“原來如此,多謝顧公子。你們官府也辛苦了。”顧東樓本想說“怎麼會辛苦呢”,但轉念一想今天一大清早就讓一群衙役幫忙下水撈凶器最後的結果也不儘人意,看來自己的確是沒資格說這句話的。於是他便笑道:“若是柳小姐有什麼線索,也請儘管告訴我……們。你大可放心,我們定會找出謀害你哥哥的凶手的。”“多謝各位大人。”說完這句話,柳清顏便輕輕揉了揉眼角,說話時也微微帶上了一點鼻音,“哥哥在天之靈……也一定會安心的……”顧東樓微微點頭,他知道現在自己該走了。於是,他隨意找了個借口便先行離開了。顧東樓暗想,若是繼續和這位哭泣的大小姐待下去,他一定會窒息的——並非他對這位姑娘有什麼彆樣的感情,而是他實在是不擅長對付那些正在流淚的女孩。這頭顧東樓才與柳大小姐作彆,另一頭的歐陽安也不輕鬆。此時此刻他也不避諱旁人的目光,就杵在廚房裡,目光死死地盯著那位曾送給他幾個大白饅頭的老廚娘。“誒,這是做什麼呢?”正在擀麵的小姑娘衝自己身旁的朋友耳語道。“不知道呀,”另一個小姑娘也納悶著,“聽說是官府的人,為了大少爺那件事來的呢。”提到大少爺,擀麵姑娘的眸光微微一黯,手上的動作也慢了幾分,嘴裡含含糊糊地念叨著:“大少爺那麼好的人,怎麼就……”“哎呀,彆念了彆念了,”小姑娘一拍自己好友的手臂,神色裡滿是不耐,“要是讓主子聽到了,你遲早得挨棍子。”“可是……”“可是什麼呀,官府這不是派人來查了嗎?”小姑娘一努嘴,用下巴指了指歐陽安。“就他?看著好傻。”擀麵姑娘不服氣地說,“查案子有必要查到廚房來嗎?就那人,我聽說那日老爺壽宴他還跑到咱們這兒來討饅頭吃呢。”隨著話題的繼續,二人的音量越來越收不住,即使是在吵鬨的廚房裡也依舊能清晰地傳進歐陽安的耳朵裡。他不由得苦笑了幾聲,卻也不去辯解什麼,畢竟他還有更重要的事需要解決。“婆婆,您真的不記得了嗎?”歐陽安的語氣已經近乎於哀求,“就那個時候,你把我趕走後來了一個丫鬟,您還記得是誰嗎?”“不記得。”老廚娘生硬地回答道,她的手中提著一把鋒利的菜刀,正在將一塊油膩的肥肉切成肉丁的模樣,每一刀都極其精確,連歐陽安都不由得讚歎。“您一定還記得。”歐陽安篤定道,“就身上飄著一股藥香,比我矮一點點,頭上紮著兩個髻兒的小丫鬟。”他話音剛落,卻聽“啪”的一聲巨響,原來是老廚娘將手中的菜刀狠狠一剁直接將它釘在了砧板上。“你到底想要做什麼?”她滿麵怒容,低聲吼道,“我不是叫你不要再糾纏我們這兒的姑娘們了嗎?你這人是不是聽不懂人話?!”看來這位婆婆是真的生氣了。歐陽安訕訕地低下頭,不再言語。他就像一個做錯了事的小孩子,正乖巧地等候大人的發落。而那位婆婆見他這般模樣,不知是氣惱到了極點還是心軟下來了幾分,也不再說過多的狠話,轉過身就重新開始做自己的活計。歐陽安一時之間也不曉得自己是該走還是該留了。就在他遲疑間,一股小小的力量輕輕地扯了扯他的衣角。歐陽安低頭一看,卻見一個十四五歲年紀的矮個子女孩正站在他側後方,與他四目相接時女孩用右手指了指外麵,又比了個口型:“跟我來”。歐陽安心領神會,目送女孩先一步走出廚房後這才向老廚娘躬了躬身,也離開了這個悶熱的房間。“請問,有什麼事?”歐陽安被女孩拉到廚房外的小院子裡一個僻靜的角落,這裡有很多恣意生長的樹木,足夠擋住他們不被其他人撞見了。那個女孩沉默了片刻,像是鼓足了勇氣才開口道:“你是官府的人吧?”“正是。”“你剛剛是在問蔣婆婆,一個紮著雙髻身上飄著藥香的丫鬟嗎?”說著,女孩還指了指自己的頭發,她的發式很簡單,就是將頭發一股腦地綁在後麵束成一個大丸子,沒有過多的裝飾物。“對。莫非你知道?”歐陽安的眼前一亮。“知道是知道……”那個女孩的眼神中又冒出了些許不安,“但她人很好……不會是、不會是凶手的……”歐陽安自然是理解女孩為什麼會有這層顧慮的,他爽朗地笑了笑,說:“放心,我不是去為難她。隻是有一些問題想要請教罷了。”涉世未深的女孩自然是不懂某些言語中所飽含的另一層意思的,她隻知道對方作下了承諾不會為難彆人,便也鬆了口氣,鄭重道:“那好吧,我告訴你。不過……你可千萬彆告訴蔣婆婆是我哦,不然她又要說我了。”末了,她又補充了一句:“我看你在廚房裡那樣求婆婆,有些不忍心罷了。”雖然最後一句話總給人一種掩耳盜鈴的感覺,但隻要有線索那便是好事。歐陽安連連道謝後,那個女孩終於點到了正題上:“你要找的那個姑娘叫憐兒,是二小姐的貼身丫鬟。那時她來廚房是為了叫蔣婆婆給二小姐熬一碗蓮子粥,她對二小姐可是忠心耿耿的呢。”憐兒?歐陽安默默地記下了這個名字,而後又問:“那姑娘知道,哪裡可以找到這位憐兒?”“當然是去二小姐那兒啦。”小姑娘不假思索,“二小姐就住在府裡的東廂房裡,不過你可千萬注意,二小姐身子弱,可不能受涼受驚。大少爺的事兒……我們都還沒告訴她,就怕她受了刺激,要是你真要去找憐兒,還是回避一下二小姐比較好。”將這位熱心腸姑娘的忠告一一牢記在心,歐陽安連聲道謝,而後他便打定了主意,往東廂房的方向走去。而他身後的那位小姑娘則在原地停留了片刻,躊躇著低聲道:“就說了這麼一點,婆婆她應該不會責怪我吧?”竹亭從停屍房裡走出來時已經臨近黃昏,她自己都沒想到居然用了這麼長的時間。在裡麵待著時她渾然不覺時間的流逝,大概是因為全神貫注做某件事時是不會察覺這些東西的吧。所以當她看到門外已經空無一人時也沒有過多地覺得意外,應該說這是理所當然的。像顧東樓那種閒不住的家夥怎麼可能安安靜靜地等她這麼長時間。這個點兒的話,他和歐陽大哥多半是到柳府去查線索了吧,但願他們能有什麼收獲。忙了這麼久,竹亭也不算完全沒有收獲。她發現屍體傷口的走向有些微微上揚,凶手應該是一個比柳仟翎要矮一點的人。傷口有些深,約莫三寸兩分,結合傷口的長寬來看,應該是把大半個刀刃都插了進去。如此看來,凶手與死者的距離應該不遠,是熟人的可能性要大許多了。竹亭關上停屍房的門,往自己的臥房走去,多虧了宮大人在衙府裡給他們安排了幾間空房她才終於不用和顧東樓擠在一起了。她一邊走一邊思索著,距離這麼近還是直插心房,凶手的身上應該也濺了不少血,那麼他是如何處理那件血衣呢?總不可能穿著它大搖大擺地走在所有人的麵前吧?既然就近的池塘裡沒有發現血衣,那麼勢必是被凶手帶走了。看樣子這也是一個重要的突破口呀。竹亭的臉上不由得浮現出幾分自信的笑意。她穿行在這條窄窄的回廊裡,步伐輕快,輕快到連身後沉悶的腳步聲都沒聽見。“竹小姐。”聽見熟悉的聲音,竹亭轉過頭去。卻見宮時正站在她的身後,落日的餘暉灑在他的身上,映得那件官服顏色愈發鮮亮。竹亭看著那件繡雲雁的官服,腦海中不由得想起身穿繡著像鴛鴦似的鳥兒、洗得已經有些發白的舊官服的父親。她已經離開他好久了,一股失落由心中深處油然而生。“竹小姐。”見竹亭似乎在發呆,宮時又出聲喊了一句,似乎這一下才把她的魂兒喊回來,竹亭像驚醒一般地抬頭,正好與宮時四目相對。“宮、宮大人,有什麼事嗎?”竹亭問完這句,而後又想起了什麼補充道,“你知道我是女的了?”“顧公子告訴我的。”宮時捂著嘴輕輕地乾咳了兩聲似乎是在掩飾自己的尷尬,“不過沒事,我向來不認為女子比男子差多少,更何況竹小姐的本事,我也見識過了。”竹亭也不接話,直接切入正題:“那麼宮大人需要我做什麼嗎?還是想問問關於柳仟翎的事?”“二者皆有之吧。”宮時撇撇嘴,“柳家畢竟是本地的大戶,發生這種事當然是越快抓到凶手越好。”竹亭點點頭,也不覺得有什麼好隱瞞的,乾脆將自己所知所想一股腦地全告訴了宮時,宮時聽完連連點頭,時不時也插入幾句問題,也得到了竹亭的一一解答。“原來如此,”宮時摸著自己的下巴,“看來有必要搜一搜這座柳府了。”“越快越好。”竹亭補充了一句。宮時“嗯”了一聲,稍微停頓了一下,再一次開口,這次他的語調放得很輕,表情卻依舊那麼嚴肅:“對了,竹小姐,你知道顧公子的全名嗎?”咦?都過了這麼久了,原來宮大人還不知道顧東樓的名字啊。竹亭微微一愣,旋即想起來,顧東樓那人自我介紹向來是擱下一句生硬的“我姓顧”就完了,也難怪宮大人還特意跑來自己這裡來問呢。想清了這一點,竹亭釋然地笑了笑,回答道:“他姓顧,名東樓。以前我問他名字的時候他還說什麼‘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的東,山外青山樓外樓的樓’,真是話多不嫌煩。”說著說著,她臉上笑容也愈加燦爛,最後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而宮時的表情卻愈發凝重,察覺到不對勁的竹亭急忙斂了笑,小心翼翼地問:“請問……有什麼不妥嗎?”“竹小姐,”宮時鄭重其事道,“也許這話我來說有些不妥,但我還是希望,你能離顧公子稍微遠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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