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談佑華(1 / 1)

煞星喜事 容安一王 2195 字 3天前

那一個周六的上午,尤靖靖把陳小桐一個人支到談家,談玄機看到門口的陳小桐,已然明了尤靖靖的意思,他側過身,讓陳小桐進了屋。“靖靖讓我來收拾東西……”談玄機沒多說一句話,帶著她上了二樓,陳小桐從床底下搜出尤靖靖的大箱子,開始收拾她帶來的所有衣服。談玄機問了一句:“需要我幫什麼忙嗎?”“不用,你也彆呆在這看我收東西吧,怪尷尬的……”談玄機點了點頭,從這房間離開,角落裡白瓷瓶裡的紅玫瑰,是早上換過的,紅得鮮豔。陳小桐收拾完尤靖靖的東西,提著她的大箱子下了樓,對站在大玻璃一旁的談玄機說:“那,我先走了。”談玄機看著天井裡那棵光禿禿的玉蘭樹,安靜了好一會兒,說:“路上小心。”陳小桐無奈歎息,拖著行李箱子出門,離開了談家。方嫂看著談玄機癡癡看著樹的樣子,心疼極了,問他:“孩子,既然舍不得人家走,乾嘛不去追回來?”談玄機回答:“方嫂,我想要拿她擋煞的事情,被她發現了。”方嫂一蹬腳,替他乾著急:“那有什麼關係,以前咱們是動機不純,現在方嫂還看不出來麼,你哪兒還舍得讓她替你擋煞……”“但是現在的情況跟以前也不一樣了”他笑了,笑得有些勉強,對方嫂說:“我怕我化解不了談家的災難,我怕我度不了自己的五五大煞,看到白齊以後,我覺得,也許她不在我身邊,會更安全。”方嫂歎氣,勸道:“彆胡說,好人有好報,壞人一定有惡報的。”談玄機不再流露低落的情緒,不想讓方嫂跟著擔心,“方嫂,我嘴饞,你再做點東西給我吃吧。”方嫂一聽他想吃東西,人算是有精神了,高興得趕緊給他煎蘿卜糕去了。談玄機支走了方嫂,轉臉嘴角馬上落了下來,皺起了眉頭。白齊的死法,太令人匪夷所思了,他從來沒在任何一本書中看到過這種情況,加之隱蓮公社的人那麼匆忙地把他的屍體擄走,這背後一定有什麼彆的秘密。談玄機想著,心裡暗暗打算起來,首先,還得造訪白頭翁,他是個高人,又是前輩,對白齊的事情說不定有線索。當天下午三點,談玄機便造訪了古永新老前輩的家,老前輩抓住前幾年地產熱度,投了一個度假村,又在度假村的一隅辟了一塊地蓋房子,作為自己在國內的住地。這個小院子進門就是青碧池塘,池塘裡都是手肘長的橙色錦鯉,水上一座紅橋,古老正側身坐在橋上喂魚,地下的錦鯉撲騰撲騰地搶撒下的食物,濺起不小的水花。談玄機上前打招呼:“前輩,身體還好嗎?”古老抬頭看是他,笑答:“來啦。”他雙手撐著拐杖慢慢站起來,八十多歲的人使勁,全身都在微微顫抖,談玄機趕緊伸手扶,古老微笑表示感謝。 他指了指屋子裡,說:“走,進去喝杯茶。”古老前輩帶著談玄機進到屋子裡,屋子裡的擺設都是舊式風範,進門的內堂就是客廳,擺了一套紅木沙發茶幾,沙發靠著影壁,兩邊像是舊式的抄廊,風進了屋子,會因為路線緩緩向後流動,吉氣就這麼被藏下來了。古老在茶幾上已經熱了一壺好茶,倒上一杯給談玄機,談玄機接了,品了一口,感歎:“好茶。”“哦?這茶天辰他們都喝不慣,你倒懂得這個味道。”“這茶一定是有點年頭的沉茶,才有這股香味。古老是內行人,我就不班門弄斧了。”古老自己也喝了一口,遂而問道:“說吧,來這裡,是因為什麼事?”談玄機探著身子微微靠前,頷首問道:“因為隱蓮公社的一個人死了,死得很特彆,我想問問古老,這死法是不是跟談佑華有關。”“你說說。”“這個人死了以後,七孔噴出臭煙,整個人像個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坍了,最後身上隻剩下一張皮包骨架。”古老“嘶……”地一聲回想,這個怪異的死狀到底跟以前哪個傳說有關。“你這麼一說,我突然有點印象。”“還請老前輩指點。”古老前輩把手裡的茶杯放下,重重呼出一口氣,說:“當年談佑華,特彆沉迷於長生不老,不生不死,自古帝王都好這一套,有些東西自然也跟著流傳了下來,咳咳……他跟我說過,《青邙秘術》裡記載了一種方術,可以把人當做盛器,把腦子裝載起來,用符咒和蠱蟲充塞,就可以永生永世地活著。”談玄機繼續問:“那白齊怎麼會死呢?”“那是因為人的命不是換個身體就可以隨意延長的,壽數到了頭,誰也活不了。不過用這個方法強行續命的人,會七孔冒煙,器官衰竭,最後看起來就像一幅什麼都沒有的皮囊。”談玄機一驚,說道:“所以白齊,有可能不是白齊,真正的白齊,早就死了?”古老先生無奈感慨一句:“你已經看到有這樣的情況,那麼八成談佑華的法子,已經成功了”他搖了搖頭,說:“太殘忍了。”談玄機聽完古老先生的說法,心裡突然有了一種猜測:這麼久以來,隱蓮公社的人會對他爺爺動手,會傷害尤靖靖,但是從來沒有對自己動手過。哪怕要口訣,他們也選擇利用尤靖靖,而不是對自己用手段,強行逼問自己。加上白齊總強調自己是‘繼承人’,這個所謂的師父,會不會就是談佑華,而他就是想要自己作為他不生不死的盛器?這麼一想,他猛然感到大事不好,站起來說了一句:“壞了!”談玄機沒管古老先生是什麼反應,一把衝出他住的地方,一邊給陳小桐打電話:“陳小桐,靖靖現在在哪兒?”陳小桐不明所以,回答:“在家啊,她搬回自己家去了。”談玄機用最快的速度鑽進車裡,飛奔起來。他這一次的安排,終究還是失策了,本來以為隱蓮公社針對的是談家,要的東西無非是談家的秘訣,要毀滅的東西無非是談家幾代人累積起來的公信力和財富。根據古老的說法,單單一個盛器是無法讓談佑華不生不死的願望實現,要延自己的壽數,要長命,用一個天煞孤星來獻祭,豈不是正好兩全其美了?他提著心,吊著膽一腳油門踩得呼呼響,開了半個多小時到達尤靖靖家,三步作兩步跑到尤靖靖住的房子裡。晚了。大門直接被卸掉了,屋裡地上碎了一個水壺,水壺冒著熱氣,來擄走尤靖靖的人看起來殘暴而直接。他隻能寄希望於尤靖靖被擄走得不太遠,轉身追了出去,回頭就撞上了一個人。“哎喲。”她往後退了兩步。談玄機定睛一看,是陳小桐,他話不多說往外趕,陳小桐拖著他,問道:“你怎麼了,先告訴我發生什麼了?”“靖靖被擄走了。”他將陳小桐甩開,繼續跑出去追。陳小桐在他身後,上氣不接下氣地跟著:“喂,喂,你現在上哪兒追啊?”談玄機跑到外麵,這個小區年頭已久,沒什麼人不怎麼熱鬨,他圍著這棟樓轉了兩圈尋找可能的方向,周圍一點動靜都沒有,他上哪兒去追呢?談玄機原地立了一卦,坎卦向北,那不正是他來的方向麼,他坐上車往北開,急得在路上左躲右閃,在第二個十字路口,“嘭”地一聲,安全氣囊爆出來了。談玄機太著急,紅燈了踩刹車來不及與左轉的白色轎車撞上了。他恍恍惚惚腦子裡一片混沌,徹底明白了什麼叫關心則亂。談玄機處理完這起交通事故,回到了家,方嫂見他身形憔悴,臉上掛了點彩,著急地問:“臉上怎麼了?”“沒事,方嫂,小傷。”“怎麼搞成這樣?”禪房裡頭,談玄機爺爺正“嗯嗯”大喊,方嫂趕忙跑過去招呼,談玄機不用繼續跟方嫂解釋,鬆了一口氣。剛才的車禍把他撞清醒了些,其實冷靜下來想,如果對方要把他當盛器,再用尤靖靖獻祭,一定是先拿自己動手,再動尤靖靖。所以,此刻她應該是安全的。他這麼胡亂一氣的去追,亂了自己的陣腳,純粹是因為急了。但是現在所有的主動權都在對方手裡,絕對不是什麼好事情。談玄機心煩意亂地,打開了他爺爺房間的門,這裡有許多以前留下來的風水古籍,人家都是看了古書來的,他能做的,也隻能是多翻閱典籍了。談玄機從爺爺書櫃裡麵摸了一本《地理證要》,正坐在書桌準備要看,瞥見爺爺書桌玻璃下的照片,又把書放在了一遍,手指摸在一副全家福上,那是他小學時候,請人來家裡拍的全家福,背景是以前的花園前,園子裡是芙蓉花,爺爺奶奶爸爸媽媽都在。少年的日子多麼無憂無慮啊,這麼懷念著,談玄機想把這玻璃下的照片整理整理,有幾張照片的角疊到了一起,遮住了點東西。他搬起這塊大玻璃,玻璃壓得太久,有些照片都沾在上麵跟著提了起來,這時候談玄機發現,有些照片下麵,還壓了其他的照片。談玄機把玻璃先放在爺爺床上,看了看這幾張壓在底下的,有幾張是父母年輕時候的彩照,有幾張是他小時候的照片,都是重複洗的,還有幾張年代久遠的黑白照。有一張人像照片有些年頭,看起來像是他爺爺年輕時候的照片,他拿起來看了看,轉過麵,上麵是蒼勁的鋼筆字:吾弟佑華。談玄機腦裡“轟”地一聲,把那照片翻過來,再仔細看了看那張臉,不是他爺爺,是另一個人。他拿著照片,進了爺爺的房間。第二天一大早,談玄機帶著那張照片,開車去找古老先生,這輛車是平日裡秦師傅開的,發動機的轟鳴聲音比較小,但是在這個安靜的空間,這樣小的轟鳴卻很清晰。他找到古永新的住宅以後,開門的古天辰倒是十分詫異:“你怎麼來了?”“古老在嗎?我有急事。”“爺爺剛起床不久,正在喝茶,我帶你進去。”談玄機跟著古天辰進了院,穿過池塘,客廳前的小平地兩個人正拿著掃帚打掃庭院,他走進了屋,古老先生還是坐在沙發上喝茶,動作雖然緩慢,神情卻閒適又淡然。他是熟客,一點也不客氣,坐到古老先生右手邊的單人沙發上,說:“老先生,我有新的發現了。”古老有些興致,微笑著問他:“哦?什麼發現。”談玄機從口袋裡拿出那張照片,放在黑色茶幾上,“談佑華肯定想不到,談家想儘辦法抹去他的痕跡,他的親哥哥,我的太爺爺談佑中終究還是留了張照片,用來懷念。”古老先生看著那張照片,眼底閃過一點異樣。“也不知道談佑華知道他哥哥念著他,心裡會不會有一點對親人的懷念,那一顆作惡的心會不會有一點點反省?”古老先生隻是看著那張照片,不對他說的話作任何反應。談玄機不再假模假樣地寒暄,說道:“太叔公,我知道她就在這裡,放了她!”一個人從小長到大,到老的確會有變化,但是基本的麵貌,骨相不可能差得太遠,尤其是談家子息單薄,一張照片拿起來一看就知道是誰。談玄機昨天看到談佑華的照片,一眼就看出來了,這個人就是古永新年輕的時候,太像了。再加上他上次來這個地方,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後來才領會到,古老信佛,家裡卻一尊佛像、一副菩薩的畫像都沒有,跟他爺爺完全不一樣,這個度假村風水雖好,卻極儘利己損人的造法。這個人,根本就不禮佛,他是做假樣子給人看的。後來他把照片遞給爺爺看,再把古老近期的照片放到爺爺眼前,爺爺激動的反應也告訴了他,他們倆的想法是一致的。他這麼一驚動,屋子裡立馬竄進來六個人,外麵掃地的帶著倆掃帚,後麵影壁進來的人也沒空著手,拿著兩根鋼棍。古老說話不疾不徐,麵對他的氣勢,穩如泰山,隻是之前語氣裡的溫暖消失得乾乾淨淨,隻剩下冰冷的博弈,他雙手疊在拐杖頭上,用力往地上一蹬,說:“你有什麼資格,要求我放了她?”談玄機眼角微微動了一動,迅速從口袋裡抽出一柄小刀,刀刃對著自己的脖子,“你想要得到的東西,就是我。你想要用我當你的容器,好實現你長生不老的夢想。”古老毫不受他影響,顫抖的手斟了一杯茶給自己,慢慢喝著,咳嗽兩聲。“小夥子,你知不知道,你死,我還可以找到很多個你,但是你不如我的意,我有的是法子,可以讓她生不如死。”談玄機心裡一陣顫抖,這個太叔公,狠毒的程度可不一般。他握緊那把刀的手漸漸放鬆,慢慢放下手中的刀,束手就擒。“天辰,把她帶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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