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混小子(1 / 1)

命案警戒線 應鐘 2016 字 4天前

“你不可能什麼事都查到。”師景文摁住霍緗拿車鑰匙的手。霍緗盯著師景文的眼睛,堅定地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小璟等待了兩年。”“對,是兩年,那你還能查到什麼嗎?”“但總要有個結果,不能讓小璟無儘的等下去了。”“你確定查下去對小璟好嗎?對她的家人好嗎?”霍緗瞳孔微縮,“你什麼意思?”“我什麼意思你心裡清楚。”小詩從康雪婷手上逃出來,但沒有回家,這意味著什麼他們心知肚明。“我知道你是為了讓小璟釋懷,但等待未必不是幸福的。”“可……”無望的等待也是痛苦,師景文知道她想說什麼,平靜地說道,“我不是不讓你查,我們是警察,我們有追究罪惡的責任,但我們也是人,如果查不到呢?你做好這個心理準備沒有?”沒有。霍緗何嘗不知道調查兩年前可能發生過的案件有多難,沒人知道小詩跑到哪裡,遇見了誰,遭遇了什麼。非交通肇事的道路監控隻保存90天。她不是無所不能的。“你這段時間的精神明顯出了狀況。”霍緗頹然靠在辦公桌,“我隻是失眠。”不知道這是說給師景文聽的,還是說服自己的“與怪物戰鬥的人,應當小心自己不要成為怪物,當你遠遠凝視深淵時,深淵也在凝視你。”師景文將車鑰匙放在霍緗手心裡,言儘於此。霍緗握緊鑰匙,鑰匙扣突起的尖銳刺在手心,“總要試試,無論結果如何。”師景文知道她阻止不了霍緗,笑了笑說。“我和你一起去。”“我也去。”孟蒙抬頭接話。林淼淼已經在白板貼出了地圖,興致勃勃的看向霍緗。他們是一個團隊,要調查就一起上,霍緗心裡釋然,勾起一個笑容走上前拿起紅筆,進行案件推算。康家父女主要目的不是殺人,而是享受分屍融化的樂趣,作案設計精密,顯然他們考慮到了乙醚的作用時間。所以他們在將受害者迷暈後直接完成殺人,用針管從頸部注入大量空氣,形成心臟栓塞死亡。等待晚上再去停車場將屍體運回家。霍緗先從地圖上標注了一個紅色圓圈,這裡兩年前被拆除以前是一個村子,改成樓房和汽車城。小詩失蹤時那裡還是一片工地。“根據康貴晨口供推斷,小詩在後備箱清醒,那麼她作案的地點可能有人乾擾,不能直接完成殺人,隻能退而求其次,將車開到一條小巷中。正在進行第二次迷暈的時候被小詩掙脫逃跑,時間正是深夜,康貴晨追蹤了一段便失去了小詩的蹤跡,隻能放棄。”“會……”林淼淼正打算說話,辦公室門被大力推開,回頭時就見霍璟著保溫瓶,驚喜交集地看著霍緗。“……小詩跑掉了?姐,這是什麼回事?”霍璟一進來就聽到了霍緗的最後一番話。“你怎麼來了。”霍緗意外。“我……先彆管這個了,小詩到底怎麼了?”霍璟想儘快知道小詩的消息,所以瞞著霍緗來到刑偵隊。他經常來給霍緗送飯,刑偵隊的人都認識他。“什麼都不說話?小詩不是跑掉了嗎?為什麼沒回來?”霍璟看著大家欲言又止的表情,他還有什麼不懂。心就像墜入無邊的黑暗。霍璟盯著霍緗,像是抓住了唯一的希望,“小詩很有可能還安全對吧。”霍緗低著頭不說話。“姐,求求你告訴我,小詩還活在某個地方。”“姐,你說話啊……”霍璟幾聲苦求,得不到任何回應,身體慢慢滑落在地,雙手無力垂落,嘴唇微動呢喃道,“都是我的錯,我要是早點注意到……就不會……”此時的辦公室隻有沉默和輕聲抽泣,他們不能再給霍璟希望,他隻能選擇接受。雖然他們也希望小詩還在某個地方活的好好的,小詩隻是失憶了,隻是暫時找不到回來的路而已,就像裡那樣有戲劇性。“姐……”霍璟輕輕叫道。霍緗讓幾個人先離開,她坐在霍璟身邊,遞給他一張紙巾。“我在。”霍璟還是低著頭,蹂躪著紙巾,“你會查下去的吧。”“我會。”霍緗承諾。“我想帶小詩回家,我想告訴她,她的小提琴我還留著,我拿到了她最喜歡的小提琴大師的簽名,還有……我想她。”“會的,她會聽到的。”霍璟吸吸鼻子,站起來強作歡笑地說,“我……如果有消息你一定要告訴我,午飯我拿過來了,你趁熱吃,我先回去了。”“霍璟。”霍緗叫住他。霍璟似乎知道霍緗想說什麼,背對著霍緗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的表情,“我知道。你一直都告訴我,生死是人之常情,不管是誰都會有忽然離去的那一天,活著的人隻能選擇繼續活下去,活的更好,更幸福才算不辜負死去的人。小詩不會回來了,這一點我心知肚明。她仁慈的給了我兩年的緩衝時間,我大概是幸運的吧……”“不,你和我們一起去。”霍緗說,因為隻有線索沒有屍體,隻能被壓回失蹤案件處理,這次調查是個人行為,霍璟加入並不違反規定。兩年前城市擴建到這片郊區,小詩失蹤的地點成為了回遷小區,四個人用閒暇時間在這裡找了一個星期,沒有人見過小詩,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有人信誓旦旦的說是當時建築工地的農民工乾的,因為那段時間院子裡經常丟東西。霍璟向學校請假,在郊區找了一家旅館住下,每天都在不知疲倦的尋找。“奶奶您兩年前有沒有見過這個人?”路邊擺攤縫衣服的老奶奶拉遠照片看了一會兒,搖搖頭。一個男人騎著電動車在老奶奶麵前停下,慌慌張張地說,“奶,你快去看看吧,你孫子偷東西又被人抓住了。”老太太還沒說啥,周圍嗑瓜子閒聊的女人就掐著嗓子肆無忌憚地聊著彆人家的事,絲毫不在意當事人就在旁邊,“沒爸媽教就是不行,天天偷雞摸狗。”“就是,咱們可要看住孩子,前往不要和這種壞孩子玩,不然就是坐牢的命。”“從小不學好,我看就是打根兒壞了,有個搶劫犯的爹,媽跟野男人跑了,還能是什麼好東西。”說話的女人還嫌事不夠大,對霍璟說,“你每天都找那個閨女,是人丟了還是東西丟了,去找他家那個小癟三問問,我們村的壞事兒都是他們乾的。”男人聽她們越說越過分,嗬斥了一句才讓她們訕訕住嘴,看著低頭抹淚的老奶奶,似乎也覺得話有些重,拍了拍手上的瓜子皮,拿著小板凳扭腰回屋。老奶奶從上衣口袋掏出幾團零錢,數了數也不過三十塊,顫顫巍巍地站起來,霍璟看著有些不忍心,將老太太扶起,老太太低聲道了謝。“那個混小子在哪?”“就在小區裡的網吧。”男人想讓老太太上車,又看到老太太的腿腳。老太太看出了男人的窘迫,擺了擺手說自己走過去就行,麻煩他先去通知苦主。男人答應的痛快,騎著電動車一溜煙不見了身影。霍璟攙扶著老太太,打算跟她一起去看看。老太太對霍璟說,“小夥子,你是真的丟了什麼嗎?”“嗯。”他丟了小詩。“要是我家混小子乾的,我拚了老命都賠錢給你。”老太太歎口氣,“也不知道我還能活多少年。”“您彆這麼說。”霍璟說。老太太走不快,一段不長的道路顯得極其漫長。“哎,是我沒教好兒子,也沒教好孫子。”霍璟不想打探彆人家的家事,僵硬的牽起嘴角,禮貌假笑。他們已經走到了轉角,能看到樓下圍了一圈人指指點點著什麼。老太太喘著粗氣歇了歇腳,那雙混濁的雙眼裡是老年人獨有的釋然。無力與命運抗衡,得過且過罷了。幾個男人拿著棍子鐵鍬圍住了三個發型浮誇的年輕人,年輕人坐在地上,臉上帶著被打後的淤青不服不忿地瞪著周圍的人。“有什麼事兒我擔著,你彆找我家裡人。”紅發少年叫囂著。拿著鐵鍬的網吧老板啐了一口不屑地說,“你們才多大,除了小偷小摸還能乾什麼。”“我賠錢。”紅發少年一哽腦袋承諾。“去偷彆人家的東西賠?”“不就是個顯卡,能值幾個錢。”紅發少年說。“不值幾個錢你還偷?”“我……”不等紅發少年繼續說話,一個女人從人群中竄出來,揮著巴掌扇在他頭上,“你個臭小子,又偷東西,我打死你。”“老姑婆,你放開老子,老子不用你管。”“我呸,我是你媽。”“你才不是我媽呢。”網吧老板拉來女人,“彆打了,要打回去打,先說今天的事情怎麼辦。”女人底氣不足地說,“多少錢?”“4000。”網吧老板一口報價。女人瞪大雙眼,“這麼貴?你是不是訛我家。”“這幾個小子偷了我四個顯卡,一個一千,不給就報警。”女人狠狠的掐了一把紅發少年,對網吧老板求饒,“千萬彆報警,不是還有兩家嗎?等他們來了再說。”老板痛快地說,“行。”老太太站在人群外,聽到要陪四千塊錢,手抖了抖攥緊裝錢的袋子,低著頭走了進去,裡麵的黑發炸毛看到老太太,彆過頭不敢看她,老太太說,“能不能便宜點。”“是啊,一千多塊錢我們哪兒陪得起。”女人幫腔求道,見網吧老板不說話繼續勸道,“都是鄉裡鄉親的……”“你知道都是鄉親,你兒子還偷我們東西?”“我……”女人語塞。老太太把懷裡的零錢拿出來,塞進老板手裡,“我現在隻有這些,是我縫衣服賺的,我回家還能湊個三百塊錢,再多我是真拿不出來了,要不就拿我這條老命陪。”那些皺皺巴巴的錢網吧老板根本看不上眼,也是看老太太實在可憐,有些心軟。黑發少年爬起來一把搶過零錢又塞回老太太手裡,說,“我都說了不用你管,你趕緊回去。”說完瞪著網吧老板,“你不許收我奶的錢,不然我每天來砸你們家玻璃。”網吧老板氣笑了,也懶得搭理他,“那個長頭發的家裡人呢?”“他爹死了,他媽現在還不知道在誰炕上呢,才不會來呢。”一個知道內情的人嚷嚷著,“您也不是第一家了,最後不都是不了了之了嗎。”這種熱鬨他們都不知道看了多少次,這幾個小無賴什麼樣的大家心裡都有數。網吧老板不是本村人,他不願意吃這個啞巴虧,“那就送派出所。”“他們還沒成年呢,訓一頓啥事兒沒有。”這麼一提,女人忽然挺直腰板對網吧老板說,“就是,我兒子還沒成年呢,你這個網吧就敢往進收,你還敢報警?”網吧老板不敢,它這裡本來就是沒執照的黑網吧。隻能怏怏地說,“那賠錢。”“陪你奶奶個腿兒,我還想讓你賠錢呢,你把我兒子打成什麼樣了?”女人像是鬥勝的公雞,仰著脖子就要帶紅毛走。“不許走,必須給我個交代。”牽扯沒完沒了,霍璟失去了看熱鬨的興致。正要離開,騷動再起,紅毛的母親揮起爪子就要打網吧老板,老板一揮手將女人推倒,紅毛少年也不乾了,搶過一把稿子就衝上去和老板廝打。而後反應過來的人們打架的打架,拉架的拉架,更多的是躲得遠遠的看熱鬨。長發少年被一個男人揪住頭發狠踹,霍璟忽然被一道反光晃眼,看清長發少年耳朵上的耳飾時,呼吸急促。那分明是他送給小詩的鑽石耳釘,他特意定做的。霍璟強壓下質問的心,拉住一個看熱鬨的男人問到,“那個長頭發叫什麼?”“老何家的何昊,爸死得早,媽又是個騷貨……”男人還在喋喋不休地說,霍璟已經悄悄離開人群。尼采《善惡的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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