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了?”霍緗自認早就練就成銅牆鐵壁的臉皮此時微微發燙,霍緗難為情地點點頭。“我們在家裡吃吧。”“沒問題。”“我不挑食。”“我也不挑。”兩個人你看我我看你,彼此眼中都帶著期待,但誰都沒有動作。“我不會做飯。”平時家裡都是霍璟做,他這兩天滿課住宿舍。霍璟不在的時候她都是吃警局食堂或者盒飯的。“我也不會。”施佐也是盒飯聚餐黨。……“要不……我們吃方便麵。”霍緗說。“行,我對煮方便麵還是很有信心的。”霍緗從茶幾的抽屜裡刨出兩袋不知放了多久的方便麵,也沒看日期。過期的東西霍璟都會清理。霍緗家的廚房不像施佐家的,有經常使用的痕跡卻被收拾的很乾淨,施佐家的從一開始就沒有用過。施佐接過霍緗好不容易找到的鍋,接了一些水放在灶台上,等待水沸騰。“雞蛋,香腸。”霍緗繼續蹲在地上翻箱倒櫃,一邊小聲召喚著想要的東西。施佐眯起眼,克製不住嘴角的弧度。水已經燒開隻等食材下鍋,“找不到就算了。”“不行,沒有雞蛋和香腸的方便麵是沒有靈魂的。”這是霍緗作為方便食品常客的最後底線。“可樂在冰箱裡。”可樂和方便麵也是絕配。施佐打開冰箱,拿出可樂,看著冰箱裡的東西,回頭無語地說。“雞蛋和香腸在冰箱裡。”“哎?”霍緗跑過來一看,就在很顯眼的位置,剛才拿果汁的時候怎麼沒看見。“太好了,荷包蛋會不會。”“會。”在霍緗激動地眼神下,施佐忽然覺得這個成為演員之後被逼無奈學會的技能,簡直……太有用了。從一雙小巧精致的手上接過雞蛋,這雙手並沒有他想象的柔軟,指尖劃過手心的時候他能感受到上麵的薄繭。施佐心疼裡有些抽疼,溫柔說道,“你先去休息一下,等會兒就能吃飯了。”“好。”兩個人第三次不正式約會,雙雙折服於泡麵的魅力。“兔子。”吃到一半,施佐忽然說。“沒錯,我們在洗手台發現了兔毛,香薰燈電線上也有兔子咬過的痕跡,兔子是很容易受到驚嚇的動物,啃咬電線導致泄露微小電流,逃竄時踢掉了香薰燈,電流導入水中。這個答案有些意外,“原來凶手就是兔子。”“所以寵物一定要關起來。”霍緗總結道。五天後。霍緗觀察著警局四周環境,眼下濃重青色昭示著霍緗長期被疲憊折磨,見四下無人,勾起一個詭笑,躡手躡腳走進停屍間。裡麵的男人正伏在屍檢床上,專心致誌研究著帶著泥土的斷指。霍緗趁其不備迅速跑過去抓著男人的手帶出了刑警隊。師景文一頭霧水蹲在草叢中。“這是什麼操作?埋伏?德瑪西亞?”“彆提了。”霍緗有氣無力地說,指了指自己眼睛裡的紅血絲,“你瞅瞅。”師景文嚇了一跳,“這是多久沒睡覺了,又有大案要案?”師景文這幾天去了鄰市學習,回來也沒聽說有大案,但仔細想想這次回來,刑偵隊好像都有點不對勁。“五天沒睡了,失眠,薑老先生戰鬥力太強了。”霍緗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回憶著。薑有道老爺子為了文物事業貢獻了一生,就算退休之後也沒閒下來,到處做古墓挖掘和文物修複,這樣的人大家都敬重著,在不影響警局工作的前提,他作為技術顧問常駐警局也無可厚非。但這老爺子對文物的愛簡直是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技術部的痕檢員是最先淪陷的,那一批文物物證,有些都是極其易碎,現代提取證物的手段很有可能損壞文物,儀器輻射也會讓文物變色。技術部的小哥恨不得翻出《洗冤錄》,用古法對待這些古物。接下來受害者就是霍緗了,她負責追查文物流向,隻要霍緗在警局出現,薑老爺子就會坐在她身邊監督工作。“每一件文物都有著一段曆史……”省略一小時不停頓的文物價值科普。不知道是不是年紀大了傾訴欲望就大。真是半個小時不停,霍緗走也不行,不走又受不了。不僅如此。“凶手抓到了嗎?”“古畫找到了嗎?”“沒有?那還不快去。”三句靈魂拷問。現在霍緗隻要一閉眼耳邊就響起這三句,立馬清醒。直接導致了她為期四天的夜不能寐,白天還要調查案件,回到警局接受科普。“這麼誇張嗎?”師景文難以置信地大喊。“小點聲兒。你看我這個狀態像是假的嗎?”霍緗打了個哈欠說,“我也實在沒辦法了,我現在一進警局小腿就轉筋,我寧願去辦大案要案。”霍緗捧著臉一副愛德華·蒙克的《呐喊》同款表情。這個姿勢讓師景文看到她手腕的手表,一副見鬼的表情說道,“哪位勇士收了你這個惡龍?”?霍緗無聲詢問。“你這塊表是情侶款,我女朋友之前還給我看過,非要讓我買。我又不打算和她結婚,買個情侶表算什麼意思,沒想到啊小藿香,悶聲做大事。”師景文比了個大拇指。“渣男。”霍緗氣憤地指著師景文,討伐他耍流氓的行徑。師景文一把揮開霍緗的手,“彆轉移話題,老實交代吧。”霍緗揉了揉並沒有揮疼的手,看著手表,臉上是師景文從沒見過的羞澀。“還沒確定,我也沒談過戀愛,不知道怎麼辦。”“看上就直接上,猶豫什麼。”“流氓。”霍緗再次討伐。“這塊表是人家送你的吧,也不是對你沒意思,直接挑明就行,那個男人什麼職業。”“演員。”“那就更好辦了,不同意就包養。”師景文霸氣地說道。霍緗白了一眼提出不靠譜建議的師景文,“警務督察會找我談話的。”“過了這個村怕是沒有這個店了,你想想你這麼彪悍,普通男人敢要你?好不容易有個不長……呸,有個慧眼識珠的,看你這樣子你也喜歡人家吧,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多少愛情都是泯滅在暗戀中。”“也行。”霍緗已經想開始什麼時機挑明比較合適。“要不就今天?”師景文看著她憔悴的樣子,說,“你還是等睡醒再說吧,你現在這個樣子見了那個男人,人家還以為你吸毒呢。”霍緗想想也對,歎了口氣。“小霍,師法醫,讓個位置唄。”“老張,你怎麼過來了。”師景文往一邊挪了挪,原本不大的草地又擠進來了一個人。老張就是在孟蒙和林淼淼被霍緗折磨時一起看好戲的刑警。“這裡是臨時案情交流處,薑老爺子找不到霍組之後,就把視線轉向了我們。”“這老爺子也是厲害,能把刑警隊整得這麼狼狽的人可不多了。”師景文由衷佩服。“先說正事兒,小霍。你那邊怎麼樣了。”老張說。“沒有突破,幕後之人用這種手段拿到古畫,不會很快對外聲張,最起碼近期不會。”“我們追查到了黑三的家,他是獨居,近一周沒有回過家,也沒有離開本市的記錄。”“遇害了?”霍緗大膽猜測。“很有可能,我們在黑三家發現了身份證。跟蹤黑三手機,這一周都沒有通話和上網痕跡。在何仲死亡之後有過一次時長5分鐘的通話,對方使用的是越南臨時電話卡,越南通信管理沒有國內嚴格,不需要身份證登記。”“幕後之人很謹慎。”“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獲。黑三賬戶在一個月前收到了一筆二十萬彙款,我們在彙款銀行調取了監控。”老張手機打開一張男人照片,“這人名叫瘌子,明麵身份是古董販子,暗地裡乾著挖墳掘墓的勾當。”“盜墓賊要古畫乾什麼?”霍緗皺眉不解。“一般盜墓賊都是有固定雇主的,手裡散賣的東西都是小件,大件直接賣給固定雇主,瘌子和黑三是叔侄關係,黑三五年前成為何仲的司機,應該走的是瘌子的關係,黑三背景清白,交往的人不多。”盜墓賊等於半個文物學家,黑三沒學到他叔叔的眼光,不然也不會弄壞40億。薑有道也說過何仲收藏裡有未經過正常渠道拍賣而來的收藏品。“瘌子是誰的人?”老張翻動照片,這次是一個大約六十歲的男人,“張尤,企業家,古董收藏家,和何仲私下裡有過聯係,他也是可能知道何仲有畫的人。瘌子彙款前,張尤賬戶正好劃出二十萬,這筆錢不明去向。他是瘌子的雇主,如果是他授意黑三盜畫,瘌子給他彙款,就能形成作案鏈條。但我們現在找不到瘌子,所以一切都是推斷。”“從張尤入手?”“我們已經去找過他了,張尤為人圓滑,行事不露痕跡,他說這筆錢購買了一件他名下古董行的商品,我們沒辦法追究。”“確定他買賣出土文物嗎?”“確定,但是拿不到證據。”霍緗想了想,“我們接近張尤,找到他買賣出土文物的證據,關起門來打狗,你們繼續追查瘌子和黑三的下落。”“明天有一場明星慈善拍賣會,是個好機會,但隻有一天了。”老張說。“這個我來想辦法,張尤有什麼愛好?”“古董。”“那就好辦了。”霍緗站起來,忽然眼前一暈,直接坐倒在草坪上。在師景文的幫助下爬起來趕緊離開。刑偵隊裡的古董已經撤回了大多數,現在隻剩幾件重點文物級彆的放在痕檢室。薑有道帶著極高度數的老花鏡,貓著腰修複那件40億,霍緗一副諂媚像坐在薑有道身邊,剛要說話就被打斷,“彆說話,你呼出來的氣太重,會破壞修複好的表麵。”霍緗一哽,委屈巴巴地遠離薑有道和40億。薑有道黏合好手上的碎片,鬆了鬆筋骨,捧著他的濃茶走到霍緗身邊。“不躲了?”“對不起。”霍緗乖乖認錯。“我也知道我煩人,你這個小姑娘忍了我這麼多天也是為難你了。”薑有道說,年紀大了就喜歡有人和他說說話,就算是和文物待了一輩子的薑有道也不能免俗。“還好。”霍緗沒敢說她也快扛不下去了,“您老知識這麼淵博,又想跟人聊天,去大學做返聘教授講課多好,也好讓更多人懂得文物的價值和曆史。”“傳道授業就交給年輕人吧,還有那麼多文物等待人去探索和發現,我哪有時間。”薑有道中氣十足地說。霍緗無語地看著薑有道,這是諷刺年輕人沒有探索精神是吧,她聽出來了。“你這臉色是怎麼回事兒?”薑有道說,“晚上又熬夜了?你們這些年輕人啊,白天要抓凶手晚上還不睡覺,身體再好也不能這麼折騰啊。”“是是是,我改。”生存經驗告訴霍緗,承認能阻止薑老爺子的嘮叨。“我給你倒一杯茶,你們現在都愛喝咖啡,那玩意兒對身體又不好。”說著薑有道拄著拐杖就要起身,霍緗趕緊上前阻止,“不用了,您這都是好茶,給我喝就是糟蹋東西。”“行吧,找我什麼事兒?”薑有道拗不過霍緗。“我們追查到一個人,需要想辦法接近,但……那人愛好是古董,我想問問您,有沒有能借我用的古董。”薑有道想了想,“有,要什麼樣的?”“喜歡古董的人一聽就兩眼放光的,最好是出土文物,”霍緗期待地說。“走文物租借,我已經和上級請示了。”“要求倒是挺高。”薑有道忖量,霍緗也沒有出聲打擾,許久之後說,“我們之前挖掘出一處宋代墓葬,藏品眾多已經登記造冊,並未公布,有一件南宋官窯棒槌瓶,之前香港拍賣行也出現過,價格在八百萬港幣,這一批釉色比那一隻好。”“不能是畫嗎?”霍緗弱聲提出異議。果然,薑有道怒目嗬斥道,“古畫你們笨手笨腳弄壞怎麼辦?”“那就花瓶吧。您能不能先把這個花瓶信息發給我。”“發什麼發,我說你記。”“彆彆彆,薑老爺子我還要去做準備工作,您忙您忙。”霍緗點頭哈腰地退出痕檢室,這要真開始說,又要幾個小時,她現在的狀態能不能記住還不一定。霍緗驅車趕往霍氏地產大樓,總裁助理已經在前台等候,見霍緗身影便迎了上來,“小姐,總裁正在開會,讓我過來接您。”“需要多久。”“很快。”助理回答。霍緗剛要挪步,身後傳來一個激動地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