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夥子知道這是什麼？”孟蒙雙手合十拜了拜，不知從哪裡掏出一塊棉布小心翼翼將佛像蓋住，“密宗文殊菩薩。”“你與他有緣啊。”薑有道感歎到。霍緗和孟蒙坐在古董街另一邊古文化街的路邊，一人一個甜筒吃得不亦樂乎。雖然探訪查案不順利，但並不影響心情。正經文物商人不是那麼隨便就能找到，今天他們也隻是來這邊打探情況。這個案子，好辦在凶手明確，找到凶手一切迎刃而解。難在這些文物交易都藏在暗處，交易網錯綜複雜，普通人根本難入其門，幕後之人的身份成迷。“這條街今天怎麼這麼多年輕人？”霍緗問，古玩街從來都不是年輕人的愛好。孟蒙搖搖頭，也疑惑地看著街邊三三兩兩激動不已的小女孩，“他們好像在等什麼人。”霍緗把甜筒包裝團成一團扔在垃圾桶裡，百無聊賴地和孟蒙聊天。“你信佛？”“恩，家裡都信。”“難怪你身上總有一股燃過的檀香味，真佛係青年啊。”霍緗調侃著說。“不過你這性子也太安靜了，有點不像刑警。”“這樣不好嗎？”孟蒙盯著霍緗求解。“也不是，乾刑警的三教九流都要接觸，什麼窮凶極惡的人也都要遇到。你這樣的，我真怕把你放出去被人拐跑了。”玩笑了一下，霍緗正經道，“太善良心軟的人做不了刑偵。”孟蒙認真地回應，“不會的，我在警校裡是散打冠軍。”霍緗眼睛一亮，“這麼巧，我也是。有時間練練？”孟蒙應得乾脆。街道出現騷動，結尾似乎有一大群人湧來，吵嚷聲越來越近，那幾個小姑娘已經向著騷動的方向跑去。霍緗和孟蒙莫名其妙對視一眼。那些人越來越近，霍緗看到被圍在人群中間的施佐，還有身後的攝像機。人群之中，施佐似是有感應般直直望向路邊的霍緗，雙雙錯愕，視線交纏在一起。霍緗忽然有種文藝的想法，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施佐先回神，壓抑不住嘴角的弧度，笑容讓周圍的女孩子振奮尖叫。正好看到了路邊的工藝品攤位，過去和老板交談後向霍緗走來。“你好，我能用這個平安結換你身上一件物品嗎？”施佐佯裝苦惱地說。“攝製組隻給我一個銅錢，讓我換取今天的飯錢。”霍緗沒有佩戴飾物的習慣，乾脆把手上的腕表取下來，放在施佐的手裡，換來一個驚訝的表情，“沒關係嗎？”“平安結呢。”霍緗攤開手索要。施佐把平安結遞給霍緗，道謝離開，似乎真是萍水相逢一般。節目組要求嘉賓換到東西之後來到仿古酒店集合，換取估價對等的金錢，施佐是第一個回到這裡的，等在那裡的攝製組有些意外。等候其他人的時候，吳均染走到施佐身邊，“剛才那個就是上次誤會的小姑娘？”“恩。”“你和她很熟嗎？”“我打算追求她。”施佐關掉麥克風，直言自己的想法。“你訪談裡說的就是她？”吳均染詫異地問到。見施佐點頭，吳均染驚呼。“你瘋了。”周圍人的目光都轉向兩人，吳均染壓低聲音說，“如果是圈子裡的人還能炒一下，但她是圈外的人，你和她戀愛沒有好處。”施佐溫怒皺起眉頭。“戀愛需要什麼好處。”“你那些粉絲知道你戀愛，會立馬脫粉的。”“那就脫。”他被一些不理智的粉絲擾的心煩意亂。“你……”吳均染忽然緩下語氣，他了解施佐，一旦決定的事情九頭牛都拉不回來，隻能耐心勸阻。“我不是不讓你戀愛，隻是現在不是時候，你忘了你影帝的夢想嗎？”“我記得，忘記的人是你。”不在掩蓋隱藏在溫潤之中的淩厲，“推掉劇本讓我來參加真人秀的事情我還沒有追究，從你第一天當我經紀人的時候我就說過，隻做演員。”“現在已經不是十幾年前，隻要有演技會被人賞識的時代了，演技算個屁，有話題有粉絲才能在這個圈子立足。”吳均染在施佐耳邊悄悄說，“你現在有人捧，如果你傳出戀愛的消息，董事長會不高興。”吳均染口中的老板是娛樂公司董事長梁從舟，施佐在仙俠劇大熱之後，董事長點名簽訂A級合約，這位娛樂大鱷喜藍顏不愛紅顏，這是公司裡秘而不宣的事情。施佐忽然進入他的視線，這其中關係可有得琢磨了。有人看到施佐和董事長一起出國，兩人舉止親密，還有照片鐵證，不過沒人敢發。聽說施佐現在住的彆墅都是董事長送的。“和他有什麼關係？”施佐茫然。“你當你現在的資源都是哪兒來的，還不是董事長關照。你就聽聽話，等到你徹底火了，要什麼樣的美女沒有，董事長現在對你這麼上心，是多少人求不來的機會。”說這話時吳均染語氣裡有極不容易察覺的輕視，隻露出一角很快收了回去，吳均染說，“我們可是一榮俱榮的關係，我不會害你的。”“你那個A級簽約的妹妹，也是借了董事長的身份？”“是。”吳均染乾脆承認道。施佐把玩著手裡的女士手表，發現皮質表帶已經出現磨損。他從不認為擁有後台就能得到一切。有種學習叫做經曆，沒有什麼能靠想象就演繹出來的。施佐想嘗試不同性格不同階層的人物，這份經曆難能可貴，施佐不是一個複雜的人，不是不能，而是不想。吳均染是施佐唯一的經紀人，從他進入這個圈子開始就在身邊，現在已經快七年了。其他嘉賓都陸陸續續回來，吳均染想說什麼也隻能作罷，退出攝像機的範圍。導演讓嘉賓們拿出換來的東西，因為錄製是在古文化街，所以大家都拿來了與此有關的東西。價值都不算高，偶像劇走紅的男演員拿回來一隻破碗，鑒定價格不到10元，男演員難以置信地驚呼，“那個人說這是古董，還是我費儘力氣才和他換回來的。”其中作戲成分多少，大家心知肚明。施佐送上去的手表，定價20元。不高不低，大家的注意力換到下一位明星身上。錄製結束，施佐獨自一人驅車離開。導演找到吳均染，“施佐呢？”吳均染張望一番，心想剛才人還在，以施佐的性子一定是離開了，但這話不能直接同導演說。這是種事似乎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吳均染真摯抱歉道，“施佐有些不舒服，先去醫院，讓我留下來和您解釋。”導演不滿道，“等下要去聚餐，冠名商和投資人都會到場，你把施佐叫回來。”“這……”施佐一定不會回來，吳均染當下為難。“不是我說，今天施佐表現的太平庸，毫無爆點。剪輯出來根本不會剩下多少鏡頭，不巴結巴結投資商，下一期也不用來了。”吳均染點頭哈腰討好著，“是我們不好，施佐沒有參加過真人秀，沒什麼經驗，您多包涵。”“行了，先注意身體吧，下一期的合約我們再談。”導演不顧吳均染的挽留解釋離開。跑步機上運動的霍緗聽到門鈴響起。樓下的施佐正對她揮手，霍緗衣服都沒來得及換趕緊下樓開門。“你怎麼來了。”霍緗微微喘著氣，頭發被汗水打濕貼在臉頰上，上身隻穿了一件運動抹胸，不似一般小姑娘的羸弱柔美，而是沒有絲毫贅肉，能清晰看到肌肉線條的玲瓏有型，有種健康陽光的性感。施佐拔開視線，紅著臉訕訕地說，“特意來感謝你。”“進來說吧。”霍緗讓進施佐，問到，“喝可樂還是果汁。”“果汁，謝謝。”霍緗走進廚房，聽著裡麵翻箱倒櫃找東西的聲音。施佐心虛地左右看看，確定四下無人，偷偷摸摸撩起自己的體恤。他平時注意身材管理，但隻是習慣每天晨跑，偶爾健身，最近行程比較忙而疏於鍛煉的肚子上，隻能依稀看到腹肌的輪廓，覆蓋著一層慵懶的肉，摁上去軟軟的。並不追求肌肉美感的施佐，從剛才開始陷入深深懊悔。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有腹肌的女孩子。“怎麼了？”霍緗一出來就發現施佐雙目放空不知道想著什麼，出聲問道。沉浸在打擊當中的施佐立刻正經危坐，抹去剛才的窘態，把手上的紙袋推在了霍緗麵前，“這是今天的謝禮。”紙袋裡放著兩個黑色錦盒，其中一個是今天給施佐的那塊舊表。另外一塊全新手表，鏤空表盤裡細小的齒輪與軸承在一刻不停的運轉，每一秒都有傳統機械美感，霍緗第一眼就喜歡上了。“好美。”“喜歡就好。”施佐暗暗鬆口氣。因為接觸不深，他並不知道霍緗喜歡什麼，這次也是誤打誤撞選到了合霍緗心意的東西。“舊手表換來的錢真的夠吃飯嗎？”警局實習期第一個月拿到不到三千工資，親人和師傅禮物購買之後也就隻剩下300塊錢，霍緗選擇了這塊手表。她一直沒有換過，算算也有五六年了。“恰好夠一碗麵。”“我想也是。”霍緗把那塊舊表推回施佐麵前。“這是……”施佐不明原因。“已經送給你，就沒有還回來的道理。”……兩個人雖然不是八麵玲瓏，四方討巧的人，能說會道還都算得上。而現在麵對麵坐著，有意無意錯開對方的視線，氣氛有些尷尬。霍緗剛健完身，身上本就有一層薄汗，汗水帶著身體裡的熱度揮發，感覺到有些涼意，直接離開好像也有點不太合適。拿起手邊的抱枕抱在懷裡。霍緗對施佐有些好感，也知道先了解對方才能進行下一步。了解從聊天開始。該說點什麼呢？聊工作有些正式，聊日常……她的工作占據著生活。兩個人的人生沒有任何交集，真的能談戀愛嗎？霍緗不確定地想。“警察平時都會訓練體能嗎？”施佐忽然開口。“恩，一般不用。”……這話好像沒辦法讓施佐接，彆再冷場了。霍緗想著又加了一句。“但是刑偵和特警比較特殊。擒拿，搏擊，還有體能考核，隨時要應對無法預知的危險。”“說的也是，那會不會遇到比較有意思的案件？”有意思？霍緗一般接手的都是命案，怎麼都說不上有意思。她其實很想交流一下這次的40億，但還是等結案之後在分享吧，霍緗簡單說了這兩天做辦公室遇到的事情。聽到被狗咬的小夥子時，施佐詫異地說，“這種事也要找刑警？”霍緗歎口氣滿臉無奈，“哎，門口掛著‘為人民服務’的牌子，就要辦事兒。我是跑外勤的這種事情一般不會遇上，局裡的內勤幾乎每個星期都能遇到。”聊到寵物，霍緗忽然想起來很早之前辦過的一起案件。正式成為刑警之後霍緗接手了一起案件，死者是一個年輕小姑娘，死者死亡時間是淩晨四點半，在一家超市當售貨員，死亡前經過了24小時的超負荷工作，前一天晚上10點回到家中。死者性格孤僻，社會關係極其簡單，養了一隻寵物兔作為陪伴。死者倒在浴缸，水裡落著連著電線的香薰燈。死者觸電之後引起致死性心律不整。沒有掙紮痕跡，是瞬間致死。“監控攝像顯示沒有他人進入過死者家，法醫解剖也沒有發現身體裡有藥劑成分，死者不是自殺，嚴格講也不能算意外。”施佐琢磨了片刻，問道。“超負荷工作？會不會是因為這個。”“有關係，按照時間推斷，死者在洗澡時睡著了，但致死原因還是觸電。”“難道是睡夢中碰掉了香薰燈？”霍緗搖搖頭，肚子忽然響起的哀號打斷了兩人的破案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