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上船(1 / 1)

幸會 獠牙君 泠睿君 1722 字 4天前

千歲和露蘺驅車離開偵探社後,疏荼也去了機場,上飛機時,他收到了一條信息:“哥,我想你了,我在芭提雅等你。”是噰噰發來的,這完全在意料之外,他看著屏幕裡短短的兩行字,眉頭不自覺地擠在了一起,這個時候,他不知道該怎麼麵對她。隻隔了不到一分鐘,另一條信息進來了,是阿什麗,她拍了一張海邊的景色發給他,上麵附著文字:“快來吧。”兩個女人同時在那邊等他了。露蘺開著車,一路都在不斷地關心千歲,一會兒是:“渴不渴,要不要前麵服務區停下,喝個茶?”一會兒是:“累不累,要不要座椅放倒,躺一會兒?”她突然這麼熱情,千歲反而拘謹了起來,他正襟危坐,目視前方,一動不動,像入了定一樣。露蘺幾次轉頭去看他,發現他都沒什麼反應,後來她也就不說話了。車子開了一天,晚上的時候達到了約定好的港口,這裡看著像是個荒廢掉的碼頭,從現場的殘跡看,應該曾經有過漁場,現在這裡仍有不少破破爛爛的小漁船鎖靠在淺灘上,還有一艘生了鏽的大貨船,仿佛已長在了海岸邊。車子聽穩後,等了一會兒,遠處海麵上出現了一艘小快艇,上麵一個人拿著手電筒在空中順時針劃了兩個圈,逆時針劃了一個圈,這是接頭的暗號。露蘺跳下車,拿著手電筒對著快艇的方向,閃了三下光,對方立刻加足馬力開了過來。一個帶著鴨舌帽的人跳上了岸,他朝露蘺走過來,率先伸出手了:“我是叻賓。”露蘺瞟了一眼帽簷下的臉,迎上前與他握了一下:“我是露蘺。”這算是對上頭了,露蘺側過身指了指車子問:“這裡有地方停車嗎?”叻賓不經意地看了眼坐在副駕駛裡的千歲,把目光轉向大貨船的位置,說:“我們會有人幫你停車的,鑰匙放在車上吧,等你們回來的時候,還是在這裡下船。”反正這輛舊車也不值錢了,露蘺非常放心的把鑰匙放在了車引擎蓋上,她和千歲提上行李,便跟著叻賓上了快艇。在海上奔馳了二十幾分鐘的樣子,露蘺終於看見了一艘中型漁船,上麵掛著中泰兩麵國旗。遊艇一靠近,上麵就拋下來了一條軟梯和一個鐵鉤子,叻賓先把行李掛了上去,然後扶住軟梯對她和千歲招呼道:“快,快上去。”上了船,就有漁民打扮的人幫他們提著行李,他們跟隨叻賓去到了船艙底部,這裡有一間房早就準備好了。露蘺進去後,很是吃驚,心裡暗想:奶奶的,現在連偷渡服務都這麼好啊,難道這一行也競爭得很厲害?她本以為會像電影裡那樣,讓他們待在黑漆漆、臟兮兮的什麼暗艙裡,沒想到竟然是一個正兒八經的睡房。房間不大,估摸著應該應該最多隻有十平米,兩麵擺著兩張小床和一個床頭櫃,床上用品看著像是新的,床頭櫃上還放了一盤魷魚絲。叻賓把行李給他們放在了床尾的空地上,三個人同時站在房間裡,顯得非常擠逼,他退到門口搓搓手說:“就剩這一間房了,兩位不介意擠擠吧。”一直沉默的千歲看向他,道:“不介意,有勞了。”“那好,兩位早點休息,預計後天淩晨會到達芭提雅,明天早上可以去餐廳用餐,餐廳就在船長室旁邊,有什麼問題都可以找我,空調開關旁邊的那個是呼叫機,按一下就可以通話了。”叻賓交代完一切後,就關上門退出了房間。露蘺坐在床上,看著對麵的千歲,粲然一笑:“道友,累不累,要不要睡前來一個‘馬殺雞’,小的技術還可以,你要是不介意,踩個背也是可以的。”又來…空間太小,和她同處一間房,連呼吸聲都聽得清楚,千歲本還有些不自然,現在好了,他不想理她了。他往床上一倒,將外套罩在了臉上,開始裝死屍。露蘺走過去,蹲在他床邊,伸出手指點了點他的胳膊,“道友,我要是再做噩夢,你多擔待一下啊。”說罷,她打著哈欠躺回到床上,被子也不蓋,側身對著牆壁很快就睡著了,開了一天的車,太累了。千歲一直聽到她的呼吸平穩綿長後,才扯下臉上的衣服,他支著頭側躺著看向她的後背,眼神深邃。露蘺這一覺睡了多久也不知道,房間裡沒有窗戶,無法知道外麵有沒有天亮,她翻身看了眼千歲,發現對方還用衣服蓋著臉,老僵屍也會睡覺嗎,應該是神遊去了。她輕輕起身,看了眼手機,早上五點半,說不定可以看看海上日出,她打開門,順著樓梯往甲板上走去。路過二層的時候,有一個人正好從拐角轉出來,但在看到她的那一瞬,他快速閃身退了出去,可惜還是被她捕捉到了,那一閃之下的身影有些熟悉。她單手一撐欄杆,從樓梯上了翻跳下,衝著拐角追了過去。二層走廊的儘頭是一件冷凍室,那人猶豫了一下,開門躲了進去。露蘺追至門口也猶豫了一下,然後也還是進去了。這裡麵的溫度非常低,是儲存海鮮的地方,幾根吊著的燈管照明都很弱,依稀能看見冷氣如雲霧一般在飄繞。一箱一箱海鮮盒堆了一層又一層,像幾麵牆,把空間隔斷成一個小型迷宮一樣,露蘺在裡麵繞老繞去的找人,那人也在裡麵繞來繞去的躲藏。這樣兜圈子要兜到什麼時候,露蘺心中一來氣,一腳踹在了一個箱子上,嘩啦一聲,一麵牆倒了,挨得近的另一麵牆也跟著一起遭殃了,但那人就在兩麵牆後,猝不及防地現了原型,是啞巴。“果然是你!”露蘺把手指捏得嘎巴響,語氣不善道:“你一直在跟蹤我。”啞巴連連搖頭擺手,臉上一副十分無辜的樣子。“還跟我裝!”露蘺忽然就火冒三丈了,她躍過地上的箱子,舉拳就朝啞巴招呼過去。她招招凶狠,可對方總是能四兩撥千斤地輕易化解開,她用儘了手段,也沒傷到對方分毫。這越打越像是對方在陪著她玩,越打她越憤怒,海鮮箱裡流出的水很快就在地上結冰了,她本是要對啞巴飛起一腳的,結果另一隻腳打滑,自己先淩空重重地摔了一個屁股墩兒。這可真是滑稽又丟人了,不過啞巴沒有嘲笑她,反而有些緊張地湊上來,想扶她站起來。她坐在地上,一巴掌拍開他的手,吼道:“走開!”啞巴麵無表情地站著,不知該如何是好。兩個人就這麼對視了片刻,她突然放緩了語氣:“你走吧。”啞巴沒動。“再不走,一會兒臉都凍壞了。”她看著他不知何時被劃傷了一道口子的臉說。啞巴走上前,一把將她抱了起來,她近距離地看著那道皮開肉綻到有些嚇人的傷口,抬手想去摸一摸,但最終停在了半空,又收回了。啞巴把她抱出冷藏室後,就將她放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她原地站了一會兒,又往樓梯走去。登上甲板,清晨的風吹著分外醒腦,一輪紅日正從海平麵升起,她倚在欄杆上,望著海天交際的地方,感受著璀璨的金色慢慢灑在臉上、身上,心情一下子就舒緩了很多。啞巴就站在桅杆後望著她的背影,她在那裡停了多久,啞巴就望了多久,直到叻賓走上甲板,他才離開。露蘺跟著叻賓一起去了餐廳,一進去,她就看到了坐在角落裡埋頭吃飯的啞巴,她隻是不經意地掃了一眼,就移開了視線,往排隊的打飯窗口走去。端著一碗粥坐下後,叻賓也端著飯菜坐在了她的對麵,“那位叫千歲的朋友不來吃飯嗎?”露蘺很隨意地回道:“哦,他昨晚魷魚絲吃過了,不餓,隻想睡懶覺。”她將全場的人都打量了一遍,低聲問:“這裡麵還有沒有像我們一樣偷渡的人?”叻賓把食物吞下去後,拿著紙巾擦了擦嘴唇,才開口:“有……有一些。”“他們住在哪裡?不是跟我們的房間挨著嗎?”“不是,偷渡客都分布在船上的不同位置。”“哦,這些人的身份你們會查嗎?”“隻要不是條子就行。”“哦。”露蘺不再說話,靜靜地吃起飯,真的很靜,周圍各種聲音都有,隻有她們這一桌幾乎沒有發出什麼聲音。叻賓是個紋著大花臂的粗獷壯漢,但吃起飯格外斯文,從短短的幾次接觸看,他的言行偶爾會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一點與外表不符的反差,像是受過很好的家教。吃完飯離開飯堂時,露蘺有特意掃了一眼角落,啞巴仍坐在那裡,隻是眼睛看著地上,不知道在想什麼。回到房間,千歲正在打坐,聽到聲音,沒睜開眼,也沒吭聲。“道友,起床啦。”露蘺手裡端著一杯水站到他麵前,將杯子抵在了他唇邊,“要不要喝水?”他的眼睛依然沒有睜開,但是嘴巴張開了,像個大爺一樣,就著杯子喝了一口,結果五官一皺又全給吐了回去,他抬頭睜眼問道:“你給我喝的什麼東西。”“白開水啊,有怪味兒嗎?”露蘺舉起杯子瞧了瞧又聞了聞。“你自己嘗嘗不就知道了。”露蘺剛把杯子放到嘴邊,忽然想起他剛才把水給吐進去了,慌忙又放下,“你吐過了,我還喝個屁啊,再說我打的就是白開水,能有什麼怪味兒。”“就是有。”千歲重新閉上眼,氣定神閒道。“我們現在在海上,這水不是淡化過的海水,就是水箱裡存的淡水,有點小味道,不是正常的麼。”“那你喝吧,反正我不喝。”“嘿,你還真矯情!難伺候!”露蘺啪地把杯子扔到桌上。“怎麼,態度還沒好兩天,就撐不住了?”千歲又睜開眼看著她。對哦,不是決定了以後要把他當大爺一樣供著的嘛,露蘺想起這茬兒,生生地擠著眼睛,扯出一個笑臉:“我錯了,我錯了,那啥,我出去找找有沒有礦泉水,給你整一個來啊。”她小跑著去找叻賓,沒看到身後的千歲露出了一個心事重重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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